《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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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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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我另有喜欢的人了,他是我的教官。”

边城拉上百合窗,打开换气扇,洗净满身烟味后,方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床上的女人尚且沉沉睡着,刚刚喂过解酒药,他要确保她回家之时,不能让桢桢看到如此醉醺醺的模样。

台面的手机响过好几回,无一例外都被掐了,佳人两字亮起时,他总有一种被欺骗的挫败感。

坐在床边,看她长长的翅膀似的睫毛覆盖着脸,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张总能噎死人的嘴,唇彩残了大半,露着浅浅的粉白色,就那么微微翘着,太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很长一段时间,她没骗过他,他没爱过她,所以现在的一份煎熬完全是个报应。他惊奇于自身的宿命论,也惊奇于如何会情不自禁用指腹碰上她的唇——如现在这样,一点点描摹她精致的轮廓。

女人的眼珠却倏忽一转,鼻子一皱,慢慢睁开眼睛。

傅寒阳自头疼欲裂中望见只着家居长裤的边城,刚刚起身背对走去窗前,纹理精致的裸背,紧实健硕的肌肉,宽肩窄腰,比例完美,她微微眯起眼睛已觉晃神。

窗帘收拢,刺目的光渐渐被阻隔在外。他不紧不慢地走来,屈腿跪在床上,俯身去按开地灯的开关。女人在身下明显的呼吸一敛,提起十万分警惕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露声色,上身更低一分,凑近她脸的同时,侧脸一偏。同时的,抬手握住她的双腕,有效遏制她的下一步反抗。

“我不会对一个醉鬼下手。”他松开桎梏,挑起一边的眉梢,“怎么,又以为我会——”

“闭嘴。”她抬手就是一拳,正砸上他的前胸,明知他是刻意戏弄,脸却不自禁地发烫。

边城识相地移开,双手环胸靠着墙壁看她艰难地起身。眉峰紧蹙,薄唇紧抿,锐刀似的视线往他这边一掷,他立刻自然地偏过头,嘴角却不由地扬起。

直到她从身边走过,他很快追上几步,拽着手腕就往怀里拉,扬着下颔,已经换上了一副几近猖狂的模样。

“你躲着我?”声音不大,却用尽了力气,“为什么?”

傅寒阳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毫无意味地摇了摇头,挣脱着想走。他不肯,愈加收紧力度,又一次重复,“为什么?傅寒阳,你说话!”

她被逼的有些急,几乎要下狠心咬他一口,“我就是不想和你多啰嗦。”

“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

“你到底哪儿没惹到我了?”

她反唇相讥,边城立刻干干笑了两声,“如果是为那天的事生气,好,我道歉,是我把话说重了,可以了吗?”

“还有呢?”她仍是心存不满。

“还有什么?”

“郁佳人,”她眼神凌厉,欲要击溃这男人一般,一字一顿地发问,“她是你的初恋,哪怕和我结婚之后,你都和她有联系?”

边城没料到她故事重提,思忖两秒,并不急于回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边城,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他噤声不语,直到她眼中的光彻底冷然,方才不甘地说,“是,她是我的初恋。我们结婚之后,我确实有试图和她联系过,但那只是想得到一个完整的解释,我——”

“你爱她?”

话被打断,傅寒阳就在他身前不远处静静等待答案,那样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带着眼眸中最后的一丝光亮。

他只是淡淡一句,“我爱过她。”

*

边城沉沉一梦,醒来之时,早已暮色四合。身体微微有些酸麻,刚刚太过用力,自己虽已尽性,只是不知可否伤到她。

枕边仍有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气味,也早料到她会慌忙先走……毕竟这样快的一场作战,连他自己都有些想不到。

后悔吗?谈不上,以至于有些窃窃暗喜,他自己却又诧异,原本不该如此先败一着。

因而很快生出一份颓废的情绪,难道真如她所说,自己竟不懂……爱?

辗转反侧中,举了手机想发个无伤大雅的短信聊表慰问,又怕她多心以为自己是有多急切地想去和她交谈——却无意发现压在床边的一张字条。

“今天谢谢你,表现不错,我很满意。”

字迹清秀,一看便是傅寒阳的。边城笑了笑,印象中,这还是她头一次说这样的荤话。

号码薄翻了又翻,他这才决定下到底要联络谁。

*

郁佳人接到电话时,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担忧,又完全不肯细细去想,后一天请了假,当晚换了套新礼裙便驱车赶去。

边城早早便来,自斟自酌喝了几杯酒,见到她时,脸上多了点笑意,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谢谢。”郁佳人微微颔首,眼角转过一丝俏皮的光,“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一半一半,谈不上太好。”他诚然以对,将菜单递过去。

郁佳人简单点餐,靠着椅背,和他开玩笑,“见到我还不好?”

边城只是笑,却一直没回答。直到两人吃了半晌,他方才淡淡地说:“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想说。”

郁佳人没放下餐刀,一脸轻松地问道:“你直到有事才想约我?”

边城浅浅而笑,“昨天想到的而已。”

郁佳人没抬头,盯着盘中的佳肴不放,喃喃低语,“等我吃完再说吧,今天的牛排真嫩。”

边城便不言语,举着杯子分辨酒中淡淡的干果芳香。她嘴边一抹浅笑,望不清眼神,唯有手中的刀叉微微随手而抖,轻易出卖她此刻的情绪。

没过多久,郁佳人终是放下手中的餐具,擦了擦唇,略显疲惫地望向他,“说吧。”

他亦是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多迂回,开门见山,“我们分手吧。”

“……”她难以相信,又在意料之中地怔怔望向他。

“这几年我们之间到底怎么样,相信你也很清楚。有些东西强求不了,放弃才是一条出路。”

她愣在原位,久久没有作声,只是望着他,而他竟也是顺着视线望来,毫无半分退缩。

她喉间一梗,还未说话便先是一声嗤笑,“是因为我的病吗?”她正了正色,眼中已有雾气氤氲,“你说过不介意的,而且这样我们可以得到桢桢,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边城蹙着眉心摇了摇头,“我想说,桢桢留在妈妈的身边,对她的成长会比较有利。”

“所以你就要甩了我,因为觉得她不可能喜欢我,然后去娶寒阳,重组你们幸福的三口之家?”她掩着脸,头疼欲裂,“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并不十分担心。”边城抿抿唇,很快的,原本冷郁的脸上反倒添了一分笑意,“佳人,他回来了,漆方国,你伪装做陌生人的意图并不成功。”

她猛然抬头,一瞬不瞬地直视过去,又觉那副表情实在灼灼,连忙将眼睛偏了过去。

“他很关心你的近况,特地跑来向我询问你的事。我也便得以发现,曾经间接打败过我的男人,竟是会是这样的一路角色。”

浓浓的讽刺,扎的人浑身难耐,继而她斩钉截铁地喝止:“边城,你不要再提这个人!”

他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我也不想提到这个人。”

他拿了餐巾擦擦手,甩在桌面便急促站起。

郁佳人无奈地叹了叹,绕过桌子去挽留,却只来得及抓上他的手腕,“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闲闲投掷过一眼,“什么解释?”

她反倒被一噎,说不出话,直到他动了步子,她方才急了,压低声音,说得快速,“你是因为心存芥蒂要和我分手,你根本就是还爱我——”

“佳人,”他说得比她还快,“我的脾气你很清楚,你从拒绝我的那一天起,就该想到我们只会是汇集一点就迅速分开的交线,再多的纠缠也不会再有结果。”

他的脾气?她摸不透,反反复复也不过随心所欲四个字罢了。她一怔,松了手,视线呆滞地从他脸上划过。余光中,他很快地走离,背影如山,压得她透不过气。

边城未出餐厅,便收到了一条短信,“你一定会后悔。”

他很快便写好,“我不会。”又觉得自己实在无情,删了,重写一句,“也许。”

刚一抬头,却望见急匆匆而来的傅寒阳,低头看着手机,没望见站在一边的他。

傅寒阳紧紧握着手机,绕过大厅中央的小型喷泉,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订好的一桌。

贺书栋已经等了片刻,见到她时,慵懒地一耸肩,“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见我了。”

傅寒阳睨他一眼,将手机递过去,没什么好气地撇撇嘴,“你要的东西,自己听。”

☆、边城起寒阳 第二十五章

“……我爱过她。”

傅寒阳按了暂停,将手机又接了过来。“这样够了吗?”她挑眉而问,十足地不耐烦,“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弄。”

贺书栋又是一贯的不紧不慢,“你的谈话技巧并不高明,若是我的话不仅可以拒绝回答,小小反问你一句,就能把你将得死死。”

她蹙着眉尖,“怎么问?”

“若是不爱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突兀地揪出八百年前的事来计较?只要你一旦否认,他立刻能捉住话柄,询问刚刚那句话的意图,两三下盘问,你的计划岂不是要满盘皆输?”

傅寒阳慢悠悠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其实,若真是和他耍心机,玩小聪明,自然也有各种周旋的办法。当时那样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或许只是源自压抑心中长久而来的一点疑惑……她嘴上无法坦承,心内如何不亮如明镜?

贺书栋抿了抿唇,“边城是商界里难得的人才,霈陵这一块儿无人不知其精,却是这样轻轻松松就被你骗过去。”难道是因为在乎,才暂时被愚蠢蒙蔽了双眼?他暗自揣测,却存着私心不说。

傅寒阳怔怔片刻才将话题转了过去,“别废话了,就说这个管不管用吧。”

贺书栋紧紧扫过她脸上每一点细微的变化,浅浅笑了笑,“管用。”

“那很好。”

“……只是我,不准备用。”她诧异,他尤为认真地点点头,“我能想到其他办法。”

傅寒阳一听便急了,“不出三天就要开庭,你凭什么自信满满地说还能想到其他办法?我好容易辛辛苦苦弄了回来,你一句话不用就是不用,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白费心思?”

她急得眼红,瞪着眼睛恨不得一口吃了他。她一急就听不进话,他头疼地只差拍桌子,“我不想把你的**摆上台面做众人的谈资,你是一个好女人,根本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我不会像他一样,一样……残酷——”

傅寒阳的眼神明显一滞,直盯盯望着一处发怔。视线竟是穿过贺书栋头顶直至后方,然而还没等他转过身子,已有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

*

“贺律师不仅官司打的好,连说情话的本事也是一流。”边城闲闲而来,倾身半倚在傅寒阳的椅背,也不看她,挑眉笑望贺书栋,“只可惜这女人听不出你的意味深长,对牛弹琴了。”

贺书栋仅是几秒间的意想不到,很快便恢复镇定,比他还皮笑肉不笑,岔开话题道:“好巧啊,边先生,最近我的缘分可都贡献给你了。”

边城呵呵一笑,“这可是我的荣幸了。”他有意斜了视线望向这面露厉色的女人,“可惜每次遇见都正好碰上两位算计我。”

傅寒阳听不惯他这冷嘲热讽,及时喝止:“边城,这儿可不欢迎你,识相的就赶紧走。”

边城如何会听话,阴沉下脸,心内的火苗腾然燃旺,什么表现不错什么我很满意,原来是这意思。她把他当傻瓜骗得团团转,他后知后觉还受外人讥讽,不知该说她手段高杆还是自己麻痹大意,简直为她昏了头。

他喉间一呛,“傅小姐的美人计果然有效,不仅让刁钻精明出了名的贺律师乖乖听话,连我也一同成了你的马前卒,只不知是不是用了同一种方法——”

“边城,我警告你闭嘴!”他夹枪带棒的揶揄直指昨日的荒唐,傅寒阳气血上涌,太阳穴涨的极痛。

边城果然不吱声,双唇紧抿成一线,一瞬不瞬地死盯住她。傅寒阳还欲再说,怅然间望见他黑色瞳仁外一圈急速涌上的红,一怔之后噤言不语。

有侍应生匆匆而来,挡在两人间调解,后脑一遮他的眼睛,侧身再要看时只有他离开的背影而已。

就这样走了,这个男人。

有些异样也有些意外,明明来势汹汹,偏偏又偃旗息鼓,不像他锱铢必较的个性。

恍然想到他说要爱桢桢和……的话,如果,是真的……多好。

她摇摇头,不想了。

间隔几张桌外,郁佳人正望着她独自喝酒,见她望来,尤显挑衅的一扬酒杯,无声而说:“Chess!”

她不禁愕然,今晚奇怪的人又多了一个。

贺书栋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们走吧,没食欲了。”

她匆匆答一句,“好。”

*

一路无言,贺书栋将车飚的飞快,而傅寒阳额头紧贴着窗户,看着其外一片霓虹拉成长线,轻浅而缓长地吐出几口气。

身体还有些不适,昨晚的荒唐弄得精疲力尽,到现在方才有时间思考片刻。然而到底不愿多琢磨,身下淡淡的酸楚虽然依旧还在,却总觉得那一分或快乐或痛苦都是偷了别人的。

无知便无虑,她愿意做个将头埋进沙土里的鸵鸟。

贺书栋将车停下,还未来得及解安全带,傅寒阳已经开了车门,冲他礼貌而疏离地笑。

“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上去就行。路上小心。”

贺书栋没吱声,看着她走下车子,方才快速解了束缚,几乎是跳下了车子,紧追几步,手扶上车顶。

“寒阳,能问问你是如何拿到那段对话的吗?”

傅寒阳脚步一停,侧身睨了睨他,“这个很重要吗?”

他仅仅是笑,“重要。”继而揉了揉头发,便伸手去掏口袋,“其实我想说,这个案子不必打了。”

傅寒阳这才转了身看他,“什么意思?”什么是不必打,输或是赢?

“咱们走着瞧吧,很快就能见分晓。”

他掏出香烟,急急为自己点上,也不打招呼,返身回了车上。视线重归原地,傅寒阳早已走远。

他笑了笑,却并不那么高兴。真是奇怪啊,明明不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一向信奉轻松享乐的自己,何故愁闷到吸烟的地步?

他的第一场失败,或许已是注定。

一支到底,丢了烟蒂,他重新发动车子,扭打方向盘的一霎,光线里直直冲出来一个女人,待她死命砸着车窗咚咚作响,他方才回神降了窗子。

“什么事?”

傅寒阳扒着窗子,紧张的话都说得不整,“他……他……他出事了!”

眉心一蹙,贺书栋已然找不出半点好心情,却还是为她眼中升起的浅红做了退让,“上车。”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

郁佳人喝了一整瓶葡萄酒,出餐厅时已经摇摇晃晃走不出一条直线。车钥匙明明放在包里,可掏来掏去都找不到,心内一急,提着包角整个倒过来,拼命往下甩。

东西叮叮当当摔了一地,她跪到地上一个个地捡,猛不丁让风灌入眼睛,泪如泉水般向外一个劲的涌。

手里紧紧抓着一把东西,此刻什么也顾不得,用力扔了出去,拽着袖口就往脸上揩,一边擦一边告诉自己,不就一个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

不知到底哭了多久,一个人窝在停车场的角落又喊又吵,出来时也只是红了眼睛,仍旧不改一份清丽。

徘徊街道,看着早已落尽花瓣的樱树,真是不敢相信就这样和他分手了。

面前陡然挡着一人,长臂一捞,脸便紧紧贴上了他的怀。

“佳人,好久不见。”

漆方国!

郁佳人猛然挣扎,见到那张厌恶之极的脸时,狠狠一巴掌挥到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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