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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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烈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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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弱于你,待到日中,你可与他较拳,方可赢得;倘他逃走,你也不须追赶。”炳文见了父亲,不觉大哭起来,却被巡夜的锣声惊醒,却是南柯一梦。在胡床上翻来复去,不得睡着,只听得鸡声嘹亮,东方渐明,炳文坐起身来,吩咐军中一鼓造饭,二鼓披挂,三鼓摆列。不多时,赵打虎早到阵前溺战。炳文一如梦中父亲教导的话对打虎说:“今日步战如何?”打虎听了不觉大喜道:“我的步战法,那个不称赞的,这孩子反要与我步战,眼前这机关,落在我彀中了。便应道:“甚好甚好!”两人各下了马,整顿了衣服,一东一西,一来一往,又约斗了六十余合。日且将中,那打虎便叫道:”’我与你弄拳好么?”原来这打虎当初是在五台山披剃的长老那里学了“少林拳法”,走遍天下十三省,五湖四海,处处闻名。因见天下多事,便留了头发,投归张士诚,图做些大事业。他见马战、步战俱赢不得炳文,必然是尽拿出平生本事,方可捉他。谁知炳文梦中先已提破,便应道:“这也使得。”两人便丢下了器械,正要当场,只见打虎说:“将军且慢着,待我换了鞋子好舞。”炳文口中不语,心下思量:“鞋儿是甚结作,怎么反着鞋儿,其中必有缘故,我只紧紧防他便了。”两个各自做了一个门户,交肩打背,也约较了三十余围。那打虎把手一张,只见炳文便把身来一闪,那打虎便使一个飞脚过来,炳文心里原是提防,恰抢过把那脚一拽,打虎势来得凶,一脚便立不住,仆地便倒。炳文就拖了他脚,奋起生平本事,把他墩来墩去,不下三五十墩,叫声“叱”!把打虎丢了八九丈高,虚空中坠下来,跌得打虎眼弹口开,半晌动不得。阵中兵卒,一齐呐喊,扛抬了回阵去了。炳文飞跳上马,横戈直撞,杀入阵来。那打虎负痛在车子上,只教奔到湖州去罢。阵中也有几个能事的,且战且走,保了打虎前去,不题。炳文鸣金收军进城,安慰了士兵。恰有水军守将李福、答失蛮等,都领义兵及本部五百余人,至阶前纳降。炳文也一一调拨安置讫。正待定下战甲,谁想那打虎脚上的鞋子,原拽他时,投入衣中,今却抖将出来。炳文拿了一看,那面上恰是两块钢铁包成。炳文对众校道:“早是有心提防着他,不然那飞脚起来,岂不伤了性命!所以这贼子要换鞋子,可恨可恨!”一面叫写文书报捷,不题。
  且说吴良同郭天禄得令来取江阴,那张士诚闻知兵到,便据秦望山以拒朱兵,恰被总营王忽雷奋先力战。适值风雨大作,我军便值上秦望山,杀得吴兵四处奔散。次日,便从山上放起火炮,直打人江阴城中,那城中四散烈焰的烧将起来。四门城上因近山边,人难蹲立,朱兵便布起云梯,径杀进城,开了西门。张士诚慌忙逃走去了。遂以耿炳文守长兴,吴良守江阴,捷到金陵。太祖不胜之喜,便对李善长、刘基、宋濂诸人说道:“常州既得,失了士诚左翼,江阴、长兴又为我有,塞住士诚一半后路……”正在府中商议,乘势攻取事情,忽有内使到阶前,跪说:“我王有命,奏请国公赴宴,顷间便着二位王弟躬迎,先此奉达。”太祖回声说:“晓得了。”那内使出府门出讫,只见李善长、刘基、宋濂诸人过来,说:“和阳王今日清主公赴宴,却是为何,国公可知否?”太祖心中因他们来问,便说道:“诸公以为此行何如?”李善长说:“素闻和阳王有忌国公之心。今早闻说,置毒酒中奉迎车驾,正欲报知,不意适来以国事相商,乞国公察之。”太祖听说,便道:“多谢指教,我自有处置。”府门上早报说:“二位王弟到来,奉迎国公行驾。”太祖请进来相见,叙礼毕,便携手偕行,吩咐值日将官只在府中伺候,不必迎送,更无难色。两位王弟心中暗喜道:“此行中我计了。怕老朱一人进宫,难道逃脱了不成。”一路上把虚言叙说了数句,将至半途,太祖忽从马上仰天颠头,自语了一回,若有所见的光景,便勒住马骂二王,说:“你等既怀恶意,吾何往哉?”二王假意连声问道:“却是为何?”太祖说:“适见天神说,你辈今日之宴,以毒酒饮我,必不可去,吾决不行矣。”二王惊得遍身流汗,下马拱立,道:“岂敢岂敢!”太祖遂逡巡而去。他两人自去回复和阳王,说如此如此。三个木呆了一歇,说:“天神可见常护卫他的。”自此之后,再不敢萌动半星儿歹意,这也不题。
  且说太祖取路而回,却见一个潭中水甚清漪可爱。太祖便下了马,将手到潭洗灌,偶见有花蛇五条,游来游去,只向太祖手边停着。这也却是为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张德胜宁国大战
  却说太祖正在潭中洗手,只见五条花蛇儿,攒聚到手边来。太祖暗祝说:“若天命在予,遂当一心依附我。”便除下头上巾帻,将五条蛇儿盛在巾内。恰喜他蜿蜿蜒蜒,聚做一处不动。太祖正仔细观看,那些值日将官并李善长、刘基、宋濂一行人,骑着马向前来迎,太祖连忙将巾帻仍戴在头上,路中备细说了前事,倏忽间已到府门。太祖偕众上堂,解去衣冠,另换便服。忽空中雷雨大作,霹雳交加,望那巾帻中烨烨有光,顷间白龙五条,从内飞腾而去,诸将的心,益加畏服。以后如遇交战,巾里跃跃有声,这也不题。
  未及半晌,仍见天清月朗,便同李善长、刘基、宋濂等将晚膳。杯筋方列,太祖便举筋向刘基说:“先生能诗,可为我作斑竹筋诗一首。”刘基应声吟道:
  一对湘江玉细攒,湘君会洒泪斑斑。太祖蹙眉,说:“未免措大风味。”基续韵道:
  汉家四百年天下,尽在张良一借间。太祖大笑。酒至数巡,却下阶净手,看见阶前菊花,太祖又说:“我也乘兴做黄菊诗一首。”遂吟与众人听道: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满身披上黄金甲。诸人敬服,称赞道:“真是帝王气概!”后来天兵俘士诚,破友谅,克元帝,大约都在八九月间,亦是此时为之谶兆。当夜尽欢而罢。次日,商议出兵攻讨之事,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元顺帝一日视朝,文武百官朝见礼毕,顺帝对群臣说:“目今大江南北,贼盗蜂起,江淮之地,十去其五;河南、河北,或复或失,不得安宁。欲待命将出征,争奈钱粮缺少,满朝卿等,将如何处置?”只见有御史大夫伍十八上前奏说:“今京师周围虽设二十四营,军士疲弱,实可寒心,急宜选择精勇,以卫京师。若安民莫失足食。还宜降发努钱,措置农具。命总兵官于河南、河北,克复州郡,且耕且战,方合古者寓兵于农之意。又常委选廉能之人,副府、州、县官之职,庶几军、民得所,天下事尚可图复。”言方毕,武德将军万户平章事朱亮祖出班奏说:“此法极善,但可行于治平的时节。方今事属急迫,还望速开府库,以济饥荒,方止得饥民思乱之事。”顺帝说:“若救济饥民,开发府库,使内帑告竭,何以为国?”亮祖复奏道:“今郡县贪官酷吏,刻剥民脂。况以赋税日增,天灾四至,民生因为饥饿所苦,民贫则为盗贼,干戈焉得不起?望陛下听臣之言,不然恐倾亡立至矣。”顺帝听了,颜色有些不喜。右丞相撒敦便迎旨奏道:“方今民顽,不肯纳税,倘或再发内空,军国之需,何以供之?此乃误国之言。”顺帝听了,因贬亮祖做宁国守御,排驾回宫。亮祖出朝,收拾行李家属出京,取路向宁国府进发。
  不一日,来到了该管地方,吏民人等迎接了,不免有许多新官到任,参上司,接宾客,公堂宴庆的行仪,亮祖一一的打发完事。便问民间疾苦,千方百计,抚恤军民。时值深秋光景,忽一日乘兴独步后园,见空阶明月,田径清风,徘徊于篱菊之下,作歌道:
  秋风急兮寒露滴,秋月圆兮寒蝉泣。
  思乡梦与角声长,去国心同砧韵促。
  气贯虹霓恨逐波,时乎奸党奈如何。
  空将满腹英雄志,弹剑当空付与歌。
  歌罢纵步走过竹林边,只见一个人也对了明月在那里口吟道:
  银烛辉辉四海圆,几人得志几人闲。
  未思范老违天禄,欲效韩侯握将权。
  节义有谁怀抱日,忠良若个手擎天?
  茫茫大块沉鱼鳖,何处堪容鲁仲连。朱亮祖听罢大惊,思量决非以下人品,便向前问说:“壮士何人?”那人望见便拜,回复道:“小人是此处馆夫。姓康名茂才,字寿卿,蕲水县人。不知大人在此,有失迥避。”亮祖就对他说:“你既有奇才,何为甘心下贱!明日当以公礼见我,我当重用。”茂才别了亮相,自思:“我做过江西参政,累建奇功,升为参知政事,见世务不好,因而归隐。那徐寿辉闻我贤名,数使人来迎我,我看他不足有为,潜匿到此。近闻金陵朱公是命世之英,只是未有机会投纳,幸闻徐达早晚来攻取宁国,我国托做馆夫,献城投降。你区区一个守御,如何重用得我!”便连夜逃脱而去。
  且说亮祖次日早起,叫人去召馆夫,只见驿司报说:“此人昨夜不知何意,偷了一匹马,连夜逃去,尚未拿获哩。”亮祖沉思:“茂才是个有才无德的人。”便对驿司说:“你可令人慢慢的访问了来回复。”正说话间,探子报道:“金陵朱公命常遇春倾兵来攻宁国,兵马已到城下了。”亮祖便率兵一万,勒马横枪来到阵前。朱阵上常遇春恰好迎敌,两个战了五十余合,亮祖佯败退走,遇春却拍马追来,被亮祖一枪刺着左腿,遇春负痛还营。赵德胜因提刀接战,力量不敌,返骑而走,却被亮祖获去士卒七千余人。
  明日,亮祖复出城溺战。骁将郭英挺枪直刺过来,战有六十多合,郭英也觉难敌,恰待转身,那亮祖惹得火性冲天,便勒马直追上来。早有张德胜、赵德胜、耿炳文、杨璟四员虎将,并力斗住。郭英便抄兵转来,五个人振了精神,把亮祖铁桶的围将起来。那亮祖身敌五将,横来倒去,竟不在他心上。又战有两个时辰,恰好唐胜宗、陆仲亨,领了伏兵截他后路,见他们五个未能得胜,放马跑人重围喊杀。七个人似流星赶月一般,密攒攒不放些儿宽松,亮祖纵马杀回本阵,方透重围,冤家的马一脚踏空,便蹶倒在地。亮祖正跳出马外,却望城内早有一将砍倒了几个把门的军校,纵马杀将出来,引人朱军,都登城上排列,心中正慌,谁知一支箭飕的一声射过来,恰中左臂腕肘之上。诸将奋力赶来,把亮祖活捉了马上,元军大败。常遇春领兵入城,一面抚恤军民,一面请过开城投降的壮士,优礼相见;那知就是康茂才。亮祖见了茂才,便骂道:“你这卖国之贼,身为馆夫,也受君上升斗之给,怎么潜开城门投献!”大喝一声,把绑缚的绳索,条条挣断,便要夺刀来杀茂才。却幸得绊脚索尚不曾脱,众将慌忙带住。郭英连捶了三铁筒,亮祖方才不得近前。常遇春喝令左右,拥过亮祖到阶,大怒骂道:“匹夫无知,敢以枪来刺我,幸有护甲,不致重伤。今日被拿,更有何说?”亮祖对说:“二国交锋,岂避生死,今事既然如此,便杀我足矣,又何必与你言。”遇春听了益加气恼,叫左右快推出去斩。亮祖回头说道:“大丈夫要杀就杀,何必发怒,况既到你阶前,任你凌辱,虽怒何为。”大步的向外走去。遇春见他勇壮,心中一时转念说:“有如此不怕死的奇男子,真也罕见。”便对诸将说:“不知亮祖可肯降否?”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释亮祖望风归降
  那常遇春看了朱亮祖慷慨就死,便转念道:“有如此好汉!”因对众将说:“昔日张翼德释严颜,后来有收蜀之功;今我欲释彼,以取江西如何?”众将说:“常元帅既然惜才,有何不可!”遇春急命且宽亮祖转来,就下帐解了缚索,问说:“朱公肯为我用否?”亮祖国说:“生则尽力,死则死耳。”遇春急唤取上等衣冠来,与亮祖穿戴了,就说:“将军智勇无双,英雄盖世,请上坐指教,以开茅塞。”饮酒间,却把江南、江北攻取州郡的事情访问。亮祖初次也谦让了一会,后见遇春虚心,便说道:“江南、江北十分地面,群雄已分据八九,若欲攻打,必由马驮沙清山县而入。今马驮沙一带,俱属某管辖,料用一纸文书,可定之。”本日极欢而罢。次早,亮祖打发各处文书写出,上公、德公一一招降去讫。却有徐达领兵与遇春相会,遇春便领亮祖相见,商议攻取各处城池。就把取宁国收亮祖事情,申报金陵,不题。
  且说张士诚见朱兵克取镇江、常州、广德、江阴、宜兴、长兴等处,心中甚是惊恐;欲与亲战,又恐不利,统集多官计较。恰有丞相李伯升奏说:“自古倡伯业者,国先灭亡。今朱某占据金陵,天下群雄皆怀不平,殿下可以书交结田丰、方国珍、陈友谅、徐寿辉、刘福通,约同起兵讨伐,成功之日,分土为王,雄群必来合应;再一面修表到元朝纳款,许以岁纳金币若干,元必纳受,那时即显暴金陵僭窃之罪,要他兴兵来攻,然后我国乘他虚疲,一鼓而取之,失去州郡,可复得矣。”士诚大喜。因修书遣使,各处借兵去讫。
  且说顺帝一日坐朝,恰有飞报,说:“朱亮祖失了宁国,亦投降了金陵;且勾引马驮沙、池州、潜山等处一带,亦皆投顺。”正在烦恼,忽闻张士诚遣使奉表到来,即命宣人,拆开看道:
  浙西张士诚死罪上言:臣窜伏东南,岂敢狂图,实谋全命。
  恒思前事,疾首痛心。臣今一洗前愆,愿承新命。敬具明珠一
  斛,象牙二双,敬献。再启:东南盗贼峰屯,若金陵朱某,尤
  为罪魁;据名都,夺上郡,诱纳逃亡,事难缕悉。伏乞大张神
  武,命将征凶,臣愿先驱以清肘腋,不胜引领待命之至。顺帝看罢,与众官参议,只见淮王帖木儿奏说:“此乃士诚挟诈之计。臣闻立诚为金陵所困,不过欲陛下代彼报仇耳。我兵一动,彼必乘势去取金陵,不如将计就计,许以发兵,便征他军粮一百万石;一来不费军资,二来亦示朝廷不被其诈,方一举两得。”顺帝又说:“不起士诚疑心么?”帖木儿再奏:“今士诚已僭称吴王,陛下可赐以龙袍、玉带、玉印、敕为吴王,使他威镇群雄,他必倾心不疑,乐输粮米矣。”帝允奏,即令指挥毛守郎赍诏及什物,同吴使到苏州册立士诚为吴王。毛守郎衔命出京,不一日来到武昌郡,即三江夏口。当先一彪人马,十分雄猛,为首的高叫说:“来者何人?”毛守郎即说了前情。那人说:“我是江州薪王徐寿辉大元帅陈友谅。吾王正欲即皇帝位,龙袍等物,可将与我。”毛守郎不应。友谅纵马向前,把守郎一刀斩讫。正是:“奸臣用计才舒手,天使无心却没头。”众军士见杀了守郎,就将什物送与友谅。友谅回到江州,入城见了徐寿辉,俱言得龙袍、带、印之事,寿辉大喜。便聚臣共议称号改元。明日为始,称道:天完国治平元年。以赵普胜为太师;封陈友谅为汉国公;倪文俊为蕲黄公;以刘彦弘为丞相。诏到所属州郡,话不絮烦。
  却说冬尽春来,正是元至正十八年戊戍之岁,春正月,和阳王病不视朝,未及十日,以病毙于金陵。太祖哀拗,便率群臣发丧成服,择日葬于聚宝山中。李善长、刘基、徐达,表请太祖早正大位,以为生民之主。太祖笑说:“诸公专意尊我,足见盛心。但今止得一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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