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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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鉴赏大典-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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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诗人既没有正确描写车中的宦官,也没有描写路上的行人,而是通过飞扬的尘土、连云的宅第,来渲染气氛,有烘云托月之妙。 
  另一个场景写鸡童,写“中贵”,处处虚笔烘衬;对“鸡童”却是用实笔从两个方面进行正面描写:一是写服饰。“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斗鸡人与宦官不同,他是缓辔放马而行,似乎故意要显示他的权势和服饰的华贵。在“亭午”阳光的照耀下,他们的车盖衣冠何等光彩夺目!二是写神态。诗人先用了一个夸张的手法,把笔墨放开去,“鼻息干虹蜺”,虹蜺即虹霓,鼻息吹动了天上的云霞,生动地表现出斗鸡人不可一世的骄横神态;继而,诗人又把笔收回来写实:“行人皆怵惕”,行人都惶恐避让的,进一步用行人的行为把鸡童的势焰衬托得淋漓尽致。 
  最后两句抒发诗人的感慨。“洗耳翁”指许由。 
  据皇甫谧《高士传》载,尧曾想让天下给许由,许由不接受,认为这些话污了他的耳朵,就去水边洗耳。 
  当世已经没有了象许由那样不慕荣利的人,谁还能分得清圣贤与盗贼呢?诗人鄙夷地把宦官、鸡童等佞幸小人看成是残害百姓的强盗,同时也看到了当时最高统治者的不辨“尧与跖”。 
  这首诗通过对中贵和斗鸡人的描绘,尖锐地讽刺了佞幸小人得势后的嚣张气焰,对当时的黑暗政治表达了愤慨。 
  诗的前八句叙事,后两句议论。叙事具体、形象,饱含讽刺,最后的议论便成为愤慨的自然喷发,把感情推向了高潮,由讽刺佞幸小人,拓展为放眼更广阔的现实,丰富了诗的内容,加深了主题。    
  古风(其三十一) 
  李白 
  郑客西入关, 
  行行未能已, 
  白马华山君, 
  相逢平原里, 
  璧遗镐池君, 
  明年祖龙死。 
  秦人相谓曰: 
  吾属可去矣! 
  一往桃花源, 
  千春隔流水。 
  李白诗鉴赏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三十六年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镐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退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沉璧也。” 
  另外,《汉书·五行志》引《史记》云:“郑客从关东来,至华阴,望见素车白马从华山上下,知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持璧与客曰:为我遗镐池君,因言今年祖龙死。” 
  李白以《汉书》所载的故事为依据,写成了这一首诗的前六句。起句“郑客西入关”平平五字,极尽简括之能事。第二句“行行未能已”表现了郑客“行行重行行”的旅途生活,“未能已”三字则又说明了道远且长,言外还暗示秦法苛严,行路程期有所规定,不敢超越期限的那种惶恐赶路的心情,接下去“白马华山君,相逢平原里”,两句与《汉书》叙述次序正相反。这并不是因为受押韵的牵制,而主要是以倒笔突接的方法,先把鲜明的形象展现在读者的眼前:“唉! 
  来了一位白马神人!”然后再补叙原委。第五句“璧遗镐池君”,镐池君指水神,秦以五行中的水德为王,水神相当于秦朝的护国神,华山神想把秦的亡征,告知水神。第六句“明年祖龙死”,祖龙即指秦始皇。 
  省略了说话主体,简洁了当地预报了秦始皇的死讯。 
  东晋诗人陶潜曾写过一篇《桃花源记》,李白大胆想象,把这一故事和前面的故事,连接在一起,似乎桃源中人所以避秦隐居,就是因为他们得知郑客从华山君那儿得知祖龙将死、秦将大乱。七八两句用“秦人相谓曰:吾属可去矣!”就把两个故事天衣无缝地联系在一起了。“秦人相谓曰”之前省去了郑客传播消息,因而行文更加紧凑。“相谓”二字传达出秦人传说时的神情,活跃纸上;“吾属可去矣”一句则表现出了他们坚决而又轻松的感情。 
  最后诗人以“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两句收结全诗。“春”字,承桃花春开,取春色美好之意。 
  用“千春”而不用千秋,对桃花源的赞美。这两句反映了李白对桃花源的向往和对尘世生活的厌恶。一旦进了世外桃源,就永远与这混浊纷乱的人寰相隔绝了。 
  所以引喻故事,借古喻今,以表遁世避乱的归隐思想。结笔悠然而止,不但行文简洁,而且余音袅袅。    
  古风(其三十四) 
  李白 
  羽檄如流星, 
  虎符合专城。 
  喧呼救边急, 
  群鸟皆夜鸣。 
  白日曜紫微, 
  三公运权衡。 
  天地皆得一, 
  澹然四海清。 
  借问此何为? 
  答言楚征兵。 
  渡泸及五月, 
  将赴云南征。 
  怯卒非战士, 
  炎方难远行。 
  长号别严亲, 
  日月惨光晶。 
  泣尽继以血, 
  心摧两无声。 
  困兽当猛虎, 
  穷鱼饵奔鲸。 
  千去不一回, 
  投躯岂全生! 
  如何舞干戚, 
  一使有苗平! 
  李白诗鉴赏 
  这首诗是记叙征讨南诏的事。南诏(在今云南大理一带),是唐时我国西南地区民族建立的一个政权,其王受唐朝廷的册封。据《资治通鉴》记载,天宝九年(750),杨国忠荐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使,仲通专横粗暴,失南诏人心,而云南太守张虔陀又对南诏王阁罗凤百般凌辱和征求,激起南诏反抗。次年夏,鲜于仲通发兵八万征讨,阁罗凤遣使谢罪,仲通不准,与阁罗凤战于西洱河,惨败,伤亡六万。杨国忠为他隐瞒败迹,又在东西两京和河南、河北地区大肆征兵。 
  诗歌以这一事件为背景,但不拘泥于其事,而是通过艺术的概括,深入探究事件的根源,将批判锋芒指向唐王朝的国策。 
  开头四句描写紧急军事行动的场面:军书飞驰,征调紧急,一片救边的叫嚷声,连栖鸟也不得安巢。 
  短短几句诗表现出一种紧迫的气氛,“羽檄”,已是紧急文书,又以流星喻之,更见出十万火急。“喧呼”,已见催迫之状,又以群鸟惊鸣烘托,愈发显出扰民之甚,开篇即以夸饰的笔墨,给人以强烈的印象。从顺序上看,下文“借问”四句写在楚地征兵,远征南诏,才是叙事之始。但是诗人截取一个令人怵目惊心的场面以为开端,将事件留到下面再补叙,避开平铺直叙的写法,使诗起势凌厉突兀,能一下子抓住读者。 
  “ 白日”四句,笔势陡转,勾勒出一幅平和气象,与前面的战争气氛形成鲜明的强烈的对照。前两句全以天象为喻。以“白日”、“紫微”、“三公”、“权衡”指代皇帝和朝廷大臣,描绘一幅玉宇清平的图景。把人世的内容通过形象的天象展现出来。“天地皆得一” 
  是从《老子》“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二句化来,即寰宇清平安宁之意。白日辉耀,可谓君明;三公执枢,可谓臣能;四海清澄,可谓天下安定。如此升平盛世怎么会突然发生战争呢?诗人没有当即回答,而其讥讽之意,已尽见。 
  “借问”四句,把兴兵讨伐南诏之事补叙完整。 
  古来相传泸水有瘴气,至五月方可渡。“渡泸及五月”,一个“及”字把统治集团急不可耐的征伐情景点染毕现。下面侧重揭露统治者驱民于死地的罪恶。“怯卒”以下十句是诗人用浓墨重笔重点刻画之处。前六句写征行别离之惨。与役者都是未经战阵的百姓,本不堪行;南方又多瘴疠,触之则毙,更不可去。而朝廷必驱而往之,等于白白送死,因此生离亦即死别。日月都带上凄惨色调,可见悲怨之气冲天;泪尽继之以血,心碎哭亦无声,渲染悲痛欲绝之情。“困兽”四句表现驱遣有去无回之势。以困兽、穷鱼喻怯卒,以猛虎、奔鲸喻悍敌,不战而知胜败。虎而云猛,鲸而云奔,兽而云困,鱼而云穷,有意使桀悍与疲弱相对,更为鲜明。虎为兽中之王,一般兽所难当,何况疲困之兽;鲸为鱼中之巨,一般鱼所难逃,何况力穷之鱼。这两句充满夸张色彩、以形象鲜明的比喻,为下文做足铺垫,十句诗把驱民于虎口的惨象写得怵目惊心。 
  末二句用舜的典故,揭露全诗主旨。据《帝王世纪》记载,舜的时候,有苗氏不服,禹请发兵征讨。 
  舜说,不,我修德还不深厚,擅动刀兵,不合于道,于是进一步修明政教。过了三年,他只以一次干(盾)戚(斧)为道具的舞蹈,有苗氏便服威归顺。诗人慨叹这样的原则不见了,等于说当时“当国之臣不能敷文德以来远人”(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集》),这正是本诗的主旨所在。主旨已明,悬念已解,诗也就戛然而止。    
  古风(其四十六) 
  李白 
  一百四十年, 
  国容何赫然。 
  隐隐五凤楼, 
  峨峨横三川。 
  王侯象星月, 
  宾客如云烟。 
  斗鸡金宫里, 
  蹴鞠瑶台边。 
  举动摇白日, 
  指挥回青天。 
  当涂何翕忽, 
  失路长弃捐。 
  独有扬执戟, 
  闭关草《太玄》。 
  李白诗鉴赏 
  这首诗作于天宝初李白在长安时期。 
  开元、天宝年间,政治清明国力强盛史的“盛唐”。 
  一方面唐王朝登上了繁荣昌盛的顶峰,另一方面也渐渐显露出由盛转衰的危机。诗人以特有的政治敏感,记录了繁盛中充斥着腐朽的真实的历史。 
  开篇四句是一节,重点在勾勒盛唐时期的辉煌。 
  诗人只用“一百四十年”五个字,就将“贞观之治”、“开元之治”等丰富的历史内容,隐入诗句的背后,而用“国容何赫然”启发人们自己去体味、领会,这是虚写。虚多则易空,故下文“隐隐”二句又转为实写,选择一个极富有表现力的侧面—— 长安都城宫阙的雄伟壮丽,来给人们以“赫然”“国容”的具体感受。“隐隐”,见出宫室的层叠深邃;“峨峨”,显出楼观的巍峨;“五凤楼”,可见其精工华美;“横三用”,表现其龙蟠虎踞之势。短短四句诗,虚实结合,以宫阙富丽堂皇的面貌、磅礴的气势表现大唐帝国的强盛威仪。 
  “王侯”以下六句,转入描写权势者。“王侯”二句表明达官显贵人的气盛。以灿然罗列的星月形容王侯,亦显出其华耀骄贵之相;以弥漫聚散的云烟比喻宾客,使其趋走奔竞之态毕现。“斗鸡”二句写显贵们的行径。“金宫”、“瑶台”都是指帝王所居,“斗鸡”、“蹴鞠”都是游戏,他们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凭藉陪同游乐以邀宠幸。“举动”二句表现其气焰。“摇白日”、“回青天”,以夸张的笔墨渲染其权势之大,气焰之盛,也暗含可以右帝王之意。六句诗分三个层次,层层披露王侯权贵的腐朽骄横。在章法上,由辉煌的国势一下过渡到势焰熏天的权贵,言外之意颇深:在那繁荣昌盛的背景上,活跃的竟是一群腐朽的权贵,不禁使人有大好河山、锦绣前程将被荒废之感,而这也正是诗人悲愤之所在。 
  末四句巧妙地借扬雄的故事表明诗人的态度。“当涂”二句化用扬雄《解嘲》中的话:“当涂者入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深刻地揭示出这班权贵不会有好结局,得意的日子不会长久。“翕忽”是飞速之意,形容青云直上。“独有”二句诗人以扬雄自比,向权贵们投以鄙视的目光。 
  表现了诗人节操自守和与权贵们决绝的态度。扬雄闭关草《太玄》时,有人嘲笑他得不到官职,扬雄做《解嘲》以答。其中大讲得士、失士与国家兴亡的关系: 
  “昔三仁去而殷墟,二老归而周炽,子胥死而吴亡,种蠡存而越霸”。足见诗人用此典还有更深的含义。 
  本诗首二句纵观历史,次二句横览山河,见出其吞吐千古、囊括六合的胸怀与气魄。“王侯”六句,一气直下,刻画权势者们的形象,笔墨酣畅,活灵活现。而正当把权势者们说到十分兴头上的时候,“当涂”二句却给人一落千丈之感。末二句只客观地摆出扬雄的典实。但冷静平实的笔墨中隐含怒目横眉之气,柔中有刚。写得腾跃跌宕,气势充沛。    
  远别离 
  李白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 
  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海水直下万里深, 
  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 
  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 
  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 
  雷凭凭兮欲吼怒。 
  尧舜当之亦禅禹。 
  君失臣兮龙为鱼, 
  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九疑联绵皆相似, 
  重瞳孤坟竟何是? 
  帝子泣兮绿云间, 
  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 
  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 
  竹上之泪乃可灭。 
  李白诗鉴赏 
  这首诗叙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帝尧将两个女儿(长女娥皇、次女女英)嫁给舜。舜南巡,死于苍梧之野。二妃溺于湘江,神游洞庭之渊,出入潇湘之浦。 
  这个传说,使得潇湘洞庭一带似乎几千年来一直被悲剧气氛笼罩着。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诗开篇就在人们心理上唤起一种凄迷的感受。那流不尽的清清的潇湘之水,那浩淼的洞庭,那经常出没在潇湘云水间的两位帝子,那被她们眼泪所染成的斑竹,都一一浮现在人们的脑海里。所以,诗人在点出潇湘、二妃之后发问:“谁人不言此离苦?”就使读者自然而然产生出强烈的感情共鸣。 
  接着,承接上文描写潇湘一带的景物:太阳惨淡无光,云天晦暗,猩猩在烟雨中哀鸣,鬼魅在呼唤着风雨。接以“我纵言之将何补”一句,又不单纯写景了。阴云蔽日,那“日惨惨兮云冥冥”,不正如同皇帝昏聩、政局阴暗吗?“猩猩啼烟兮鬼啸雨”,不就是大风暴到来之前的群魔乱舞吗?而这一切,由一个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诗人说,又何补于世呢?既然“日惨惨”、“云冥冥”,那末朝廷又如何能区分忠奸呢? 
  因而诗人接着写道:我觉得皇天恐怕不能体察我的忠心,相反,雷声殷殷,又响又密,似乎正在对我发怒呢。这雷声显然是指朝廷上某些有权势的人的威吓,但与上面“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相呼应,又象是潇湘洞庭一带风雨到来前的实景描写。 
  “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奸邪当道,国运堪忧。君主用臣如果失当,大权旁落,就会象龙化为可怜的鱼类,而把权力窃取到手的野心家,则会象鼠一样变成吃人的猛虎。当此之际,就是尧亦得禅舜,舜亦得禅禹。《史记·五帝本纪》正义引《竹书纪年》载:尧年老德衰为舜所囚。 
  《国语·鲁语》:“舜勤民事而野死。”此即“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舜的眼珠有两个瞳孔,人称重华。传说他死在湘南的九嶷山,但九座山峰联绵相似,究竟何处是重华的葬身之地呢?称舜墓为“孤坟”,并且叹息死后连坟地都不知究竟在何处,更显凄凉。娥皇、女英二位帝子,在绿云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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