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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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鉴赏大典-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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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鹧鸪的鸣叫,更加重了她的愁绪。鹧鸪喜欢相对而啼,俗谓其鸣曰“行不得也哥哥”。大凡游了、思妇,都怕听鹧鸪的啼叫。看到听到鹧鸪的飞鸣,自然会使这位思妇的愁绪,一泻千里,一发而不可收。 
  接着诗句自然地过渡到“处处湘云合”一句,以笼罩在湘江之上的阴云,来比喻女主人公郁闷的心情。 
  以阴云喻愁怀,这是古典诗歌中常见的艺术手法。《文镜秘府论·地·六志》引《赠别诗》曰:“ 离情弦上急,别曲雁边嘶,低云百种郁,垂露千行啼。”释曰: 
  “。。上见低云之郁,托愁气以合词。”《鹧鸪词》的“处处湘云合”,既是对实景的描写,又巧妙地暗喻女子愁闷的心情。 
  诗的前三句,诗人用湘江、湘云、斑竹、鹧鸪这些景物营构出一幅有静有动的图面,把气氛烘托、渲染得十分浓烈,末句突然一转,向苍天发出“郎从何处归”的问语,使诗情显得跌宕多姿。它传递出主人公无可奈何的心情,我们仿佛看到她伫立湘江岸边翘首凝望的身影,感觉到她盼郎归来的急切心情,活脱脱描绘出一幅湘江女子怀远图来。 
  诗清新含蓄,善用比兴,具有民歌风味。抒情全赖气氛的渲染与烘托,颇具特色。    
  洛 桥 
  李益 
  金谷园中柳, 
  春来似舞腰。 
  那堪好风景, 
  独上洛阳桥。 
  李益诗鉴赏 
  “洛桥”,一作“上洛桥”,即天津桥,在唐代河南府河南县(今河南洛阳市)。大唐盛世之时,每逢阳春时节,这里是贵达士女云集游春的繁华胜地。但在安、史乱后,已无往日盛景。 
  河南县还有一处名园遗址,即西晋门阀豪富石崇的别庐金谷园,在洛桥北望,隐约可见。诗人春日独上洛阳桥,北望金谷园,即景抒怀,以寄感慨。 
  开篇先写眼中景。眺望金谷园遗址,只见柳条在春风中摆动,婀娜多姿,宛如一群苗条的伎女在翩翩起舞,一派春色满园的好景致。接着写心中情。面对这一派好景,此刻却只有诗人孤零零地站在昔日繁华的洛阳桥上,备感冷落,不胜感慨。 
  显然,诗的主题思想是抒发好景不常、繁华易逝的历史盛衰的感慨,新意不多。它的妙处在于艺术构思和表现手法所造成的独特意境和情调。以金谷园引出洛阳桥,用消失了的历史豪奢比照正在消逝的今日繁华,这样的构思是为了激发人们对现实的思考,而不单纯陷于历史的感慨,发人深省。用柳姿舞腰的轻快形象起兴,仿佛要引起人们对盛世欢乐的向往,却又以独上洛桥的忧伤,切实唤起人们对时世衰微的关注,这样的手法是含蓄深长的。换言之,它从现实看历史,以历史观现实,从欢乐到忧伤,由轻快入深沉,巧妙地将历史的一时繁华与大自然的眼前春色溶为一体,意境浪漫而真实,情调遐远而冷峻,十分概括地表现出由盛入衰的中唐时代脉搏。    
  度破讷沙二首(其二) 
  李益 
  破讷沙头雁正飞, 
  鸊鹈泉上战初归。 
  平明日出东南地, 
  满碛寒光生铁衣。 
  李益诗鉴赏 
  诗题一作“塞北行次度破讷沙”。据说唐代丰州有九十九泉,在西受降城北三百里的鸊鹈泉号称最大。 
  唐宪宗元和初,回鹘曾以骑兵进犯,与镇武节度使驻兵在此交战,诗应是概括了这样的历史内容。“破讷沙”系沙漠译名,亦作“普纳沙”(《新唐书·地理志七》)。 
  头两句写部队凯旋越过破讷沙的情景。从三句才写“平明日出”可知,这时黎明还没有到来。军队夜行,“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时而兵戈相拨,时而铮钅从之鸣响。栖息在沙碛上的雁群,却早已警觉,相呼腾空飞去。“战初归”是正面写“度破讷沙” 
  之事,“ 雁正飞”则是写其影响所及。首句先写飞雁,未见其形先闻其声,造成先声夺人的效果。这两句与卢纶《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异曲。不过“月黑雁飞高”用字稍刻意,烘托出单于的惊惧同工;“雁正飞”措词较从容,显示出凯旋者的气派,两者感情色彩不同。三句写一轮红日从东南方的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在广袤的平沙之上,行进的部队蜿如游龙,战士的盔甲银鳞一般,在日照下寒光闪闪,而整个沙原上,沙砾与霜华也闪烁光芒,鲜明夺目。这是一幅何等有生气的壮观景象!风沙迷漫的大漠上,本来很难见到天清日丽的美景,而现在这样的美景竟出现在战士的眼前。同时,战士的归来也使沙原增色;仿佛整个沙漠耀眼的光芒,都自他们的甲胄发出。这里,境与意,客观的美景与主观的情感浑然一体,物我不分。 
  清人吴乔曾说:“ 七绝乃偏师,非必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有或斗山上,或斗地下者。”(《围炉诗话》)这首诗主要赞颂边塞将士的英雄气概,不写战斗而写战归。取材上即以偏师取胜,发挥了绝句特长。通篇造境独到,声情激越雄健,颇得盛唐神韵。    
  边 思 
  李益 
  腰垂锦带佩吴钩, 
  走马曾防玉塞秋。 
  莫笑关西将家子, 
  只将诗思入凉州。 
  李益诗鉴赏 
  这首诗颇象一首自题小像赠友人的。但它并不单纯描画外在的形貌装束,而是在潇洒风流的语调中流露出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寄寓着苍凉的时代和个人身世的感慨。 
  第一句写自己的装束。腰垂锦带,显示出衣饰的华美和身分的尊贵,与第三句“关西将家子”相应;佩吴钩(一种吴地出产的弯刀),表现出意态的勇武英俊。杜诗有“少年别有赠,含笑看吴钩”之句,可见佩带吴钩在当时是一种显示少年英武风姿的时髦装束。寥寥数语,就将一位华贵英武的“关西将家子”的形象生动地展露出来。 
  第二句“走马曾防玉塞秋”,承上交代自己的战斗经历。北方游牧民族每至秋高马肥的季节,常进扰边境,需要预先加以防卫,故称“防秋”。玉塞,指玉门关。这句是说自己曾经参加过防秋玉塞、驰骋沙场的战斗行动。和上句以“锦带”、“吴钩”显示全体一样,这里是举玉塞防秋以概括丰富的战斗经历。 
  “莫笑关西将家子,只将诗思入凉州。”关西,指函谷关以西。古代有“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的说法,李益是姑臧(今甘肃武威,亦即凉州)人,所以自称“关西将家子”。表面上看,这两句诗语调轻松洒脱,似乎带有一种风流自赏的意味。但往深里看,尤其是结合诗人所处的时代、诗人的理想抱负和其他作品来体味,就不难发现,在这潇洒轻松的语调中正含有无可奈何的苦涩和深沉的感慨。 
  写慷慨悲凉的诗歌,决非李益这位“关西将家子”的本愿。他的《塞下曲》说:“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象班超等人那样,立功边塞,这才是他平生的夙愿和人生理想。当立功献捷的宏愿化为苍凉悲慨的诗思,回到自己熟悉的凉州城时,作者心中涌动的恐怕只能是壮志不遂的悲哀吧。如果说,“莫笑”二字当中还多少含有自我解嘲的味道,那么,“ 只将”二字便纯然是壮志不遂的深沉感慨了。作为一首自题小像赠友人的小诗,三、四两句所要表达的,正是一种“辜负胸中十万兵,百无聊赖以诗鸣”式的感情。 
  可见,该诗的重点并不在图形写貌,自叙经历,而是抒写感慨。 
  这当然不意味着李益不欣赏自己的边塞之吟,也不排斥在“只将诗思入凉州”的诗句中多少含有自赏的意味。但那自赏之中分明蕴含着无可奈何的苦涩。 
  潇洒轻松与悲慨苦涩的矛盾统一,正是这首诗耐人寻味之处。    
  从军北征 
  李益 
  天山雪后海风寒, 
  横笛遍吹《行路难》。 
  碛里征人三十万, 
  一时回首月中看。 
  李益诗鉴赏 
  这首诗描写了一个壮阔而又悲凉的行军场景,由于注入了诗人自己的感情,这一场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益对边塞景物和军旅生涯有切身的体验。他的边塞诗与有些人的作品不同,并非出于想象或模拟,而是直接来源于生活,因而诗中往往隐藏着他自身的影子,对读者有特殊的感染力量。此诗的题目是《从军北征》,说明诗人也参加了这次远征,正如黄叔燦在《唐诗笺注》中所指出,“碛里征人,妙在不说着自己,而己在其中”。 
  诗的首句“天山雪后海风寒”,只七个字,就把地域、季节、气候一一交代清楚,有力地烘托出了这次行军的环境气氛。这样,接下来不必直接描写行军的艰苦,只用“横笛遍吹《行路难》”一句就折射出了征人的心情。《行路难》是一个声情哀怨的笛曲,据《乐府解题》说,它的内容兼及“离别悲伤之意”。 
  王昌龄在一首《变行路难》中有“向晚横吹悲”的句子。而这里用了“遍吹”两字,更点明这时传来的不是孤孤单单、幽幽怨怨的独奏,而是此吹彼和、响彻夜空的合鸣,从而把读者带进一个悲中见壮的境界。 
  诗的后两句“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是这一片笛声在军中引起的共鸣。句中的“碛里”、“月中”,起到了加重首句的作用,说明这支远征军不仅在雪后的天山下、刺骨的寒风里,而且在荒漠上、月夜中,这就使人加倍感到环境的荒凉、气氛的悲怆。也许有人对这两句中“三十万”的数字和“一时回首”的描写,感到不太真实,因为一支行军队伍未必如此庞大,更不可能全军都听到笛声并在同一时间回首顾望。但是,植根于生活真实的诗歌,在反映真实时决不应当只是依样画葫芦,为了营造出一个特定境界,收到最大艺术效果,有时不但容许而且需要运用夸张手法。李益的这两句诗,如果一定要按·2549·《唐诗鉴赏大典》 
  照碛上行军的实际人数、按照闻笛回顾的现场情况来写,其艺术效果必将受到削弱。只有象现在这样写,才能充分显示这片笛声的哀怨和广大征人的心情,使这支远征队伍在大漠上行军的壮观得到最好的艺术再现,从而获致王国维所说的“境界全出”的艺术效果。这不但不违背真实,而且把真实表现得更突出,更完满,也更动人。 
  乐声对人具有巨大的感染力。李益在一些描写边情旅思的诗中善于从这一点着眼,让读者随同乐声进入诗境,通过乐声引起的反应窥见诗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如在《夜上受降城闻笛》“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两句中,诗人直接点出征人因笛声而触发的是一夜望乡之情;在这首诗中,他却只摄取了一个回首看的动作,没有明说他们为什么回首看以及回首看时的心情,但寓情于景,情在景中。这一“回望”所包含的感情,既一言难尽,又想象得出。    
  听晓角 
  李益 
  边霜昨夜堕关榆, 
  吹角当城汉月孤。 
  无限塞鸿飞不度, 
  秋风卷入《小单于》。 
  李益诗鉴赏 
  这首诗表现的是征人的边愁乡思,但诗中只有一片角声在回荡,一群塞鸿在盘旋,既没有明白说出征人的愁思,甚至始终没有让征人出场。诗篇采用的是镜中取影手法,从角声、塞鸿折射出征人的处境和心情。它不直接写人,而人在诗中;不直接写情,而情见诗外。 
  诗的头两句“边霜昨夜堕关榆,吹角当城汉月孤”,是以环境气氛来烘染角声,点明这片角声响起的地点是边关,季节当深秋,时间方破晓。此时,浓霜满地,榆叶凋零,晨星寥落,残月挂天;回荡在如此凄清的环境气氛中的角声,其声情该是多么悲凉哀怨,这是一目了然的。从表面看,这两句只是写景,写角声,但这是以没有出场的征人为视角,写他的所见所闻,而且,字里行间还处处透露出他的所感所思。首句一开头,写霜而曰“边霜”,这既点明夜霜是降落在边关上,也写出了征人见霜时所产生的身在边关之感。次句在句末写到月,而在月后加了一个“孤”字;这不仅形容天上的月是孤零零的,更是写地上的人看到这片残月时的感觉也是孤零零的。 
  曾有过戍边体验的李益,深知边声,特别是边声中的笛声、角声等是怎样拨动征人的心弦、牵引征人的愁思的;因此,他的一些边塞诗往往让读者从一个特定的音响环境进入人物的感情世界。如《夜上受降城闻笛》诗云。“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从军北征》诗云:“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遍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两诗都是从笛声写到听笛的征人,以及因此触发的情思、引起的反应。 
  这首《听晓角》诗,也从音响下笔,但在构思和写法上却另有其独特之处。当人们读了诗的前两句,总以为将象上述二诗那样,接下去要由角声写到倾听角声的征人,并进而道出他们的感受了。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诗的后两句却是:“ 无限塞鸿飞不度,秋风卷入《小单于》。”原来诗人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寥廓的秋空,从天边的孤月移向一群飞翔的鸿雁。这里,诗人目迎神往,驰骋他奇特的诗思,运用他夸张的诗笔,想象这群从塞北飞到南方去的候鸟,听到秋风中传来画角吹奏的《小单于》曲,也深深为之动情,因而在关上低回留连,盘旋不度。这样写,以雁代人,从雁取影,深一步、曲一层地写出了角声的悲亢凄凉。雁犹如此,人何以堪,征人的感受也就不言而喻了。    
  诣红楼院寻广宣不遇留题 
  李益 
  柿叶翻红霜景秋, 
  碧天如水倚红楼。 
  隔窗爱竹无人问, 
  遣向邻房觅户钩。 
  李益诗鉴赏 
  唐代长安城东北角的长乐坊,座落着一处佛寺,寺内朱红色大楼巍然屹立,富丽堂皇。这就是唐睿宗的旧宅,有名的安国寺红楼院。广宣是一位善诗的僧人,宪宗、穆宗两朝,都做内供奉,赐居红楼院。他与刘禹锡、韩愈、白居易等常有往来,与李益诗酒唱和,交往密切。 
  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李益来到红楼院,碰巧遇上广宣外出,不得入内,但又不愿离去,于是在门外观赏院内景色,写下了这首颇富逸趣的七绝。 
  诗人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夺目的柿林。柿叶经霜一打,都已变红,给秋日的园林增添了绚丽的色彩,迷人极了!接着,举首仰望,湛蓝湛蓝的天空,象水洗过一般明净,把巍峨的红楼衬托得更加清晰壮丽。“倚”字用得传神。秋高气爽,那本来就空廓的天宇越发显得辽阔高远,而它竟与红楼相依相偎,两相映衬,愈发显出红楼高耸入云的雄姿。诗人以瑰丽的色调、清新的语言,绘出绚烂秋色,创造出碧天、红楼“气势两相高”(杜牧《长安秋望》)的寥廓境界,令人心旷神怡。 
  朱楼、红叶固然美丽,但隔窗隐约可见的那片幽深的竹林,苍翠摇曳,尤为可爱。“爱竹”之“爱”,透露出诗人的倾慕之情,表现出诗人高雅的情趣。“无人问”三字既紧扣题面,又开启下文:既然有好竹无人观赏,何不进院去尽情游览一番呢?于是,他差遣随从到邻居家寻找开门的工具去了。访友不遇,并不返回,反而反宾为主,设法开门;初一看,似乎不近情理,仔细体味,却又觉合情合理,极富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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