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象环生_库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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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环生_库玉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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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的话,5点我就能过来。这不,下班刚换衣服,电梯出了毛病,又鼓弄了半天电梯。” 
  杨爽看见左同英指甲缝里还有没洗掉的油污。“怎么干上电梯修理工了?前段时间我听别人说,你在哪个公司干来着?” 
  “我原先当警察时,认识个公司经理,关系还不错。不干警察之后,他让我当他的副手。可一方面我对买卖业务不太精通;再则,做买卖起家,有一部分人不是偷漏税,就是坑蒙拐骗,这活我干不来。后来就到江城宾馆干起了修电梯的活,虽然累点,但也算门技术,收入也稳定,总得有个事干呀……” 
  服务员上齐了菜,杨爽给左同英斟满啤酒,倾听着左同英的诉说。左同英的变化太大了,他不再那么坚定、果敢,不再那么自信。他变得平淡,显得庸碌。难道这就是曾让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左同英吗? 
  杨爽心里有些不好受。“左哥,挺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来,咱俩连干三杯。” 
  喝完三杯酒,杨爽说:“左哥,你丢枪时的情形,现在还记得吧?” 
  左同英有些不悦:“你今天约我,是让我高兴呢,还是给我添堵?” 
  “不是给你添堵,是你丢的那把枪响了。” 
  “什么?怎么响的?”左同英大惊失色。 
  杨爽把案件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左同英问:“拿枪打你的歹徒长什么样?” 
  “长方脸,平头,戴着墨镜,左额头贴着块白胶布。” 
  “那天太阳足吗?” 
  “那天……”杨爽回想着当时的天气,“那天太阳不足,我本来也戴着墨镜,天气阴,我又摘了下来。”
“在外边都觉得暗,到公安医院里边更不需要戴墨镜了。如果说是为了伪装,墨镜也遮不了多大的脸庞,难道是为了掩饰脸部的特征?” 
  “左哥,你丢枪那天,旁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这我还真没注意到,事发后我也琢磨过,也没琢磨出可疑人是谁。那天就我自己去吃的饭,我要了碗面条,吃完面条往外走时,碰见了文化局的几个朋友,他们非要和我干一杯;我把包放在后边的桌上,喝完酒转身想拿包,这包就不见了,前后至多不超过两分钟。” 
  “左哥,你刚才说过,开枪打我的歹徒戴着墨镜,有可能脸部有明显的特征。你丢枪时,见没见过脸部有明显特征的人?” 
  “你这么提示,我记起来了,在我吃面条时,有一个眼睑下垂的男子进了饭店。” 
  “是不是长方脸?” 
  “好像是长方脸。现在如果看见这人,备不住还能有点印象。”左同英有些兴奋,“如果拎我包和开枪打你的就是这个眼睑下垂的人,你的案子就有希望了。” 
  杨爽递给左同英一支烟:“左哥,你丢了枪,怎么过后没好好找找?” 
  左同英正要点烟,听了杨爽的话,拿打火机的手停了下来。“你当时已调到看守所,不知道怎么个情形。我丢枪后,虽然感到问题很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惨。我跟领导说给我一段时间,我会把拎包的人抓着,把枪找到。当时市局的王局长跟我说:‘枪是警察的第二生命,枪丢了,警察的生涯就快完结了。’丢枪的第二天,我被关了禁闭,禁闭解除后,就不让我上班了,让我限期调离,根本就没有机会找。现在想起来,像做梦一样。唉,这也许就是命吧!” 
   
  2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14监室来了一个在押人员。这人进了监室后,一句话没有,蹲在门右侧靠近厕所的地方,双手抱着行李,低着头。一看就知道是二进宫。 
  “是哪个狗屎进来了,抬起头,让大爷看看。”卢春江盘腿坐在板铺上说。 
  新进来的人抬起了头,一脸黝黑,尖嘴猴腮。 
  “朴长伟,你这个鬼子六怎么进来的?”卢春江有些意外。 
  “卢哥,原来你在这号啊,我心里有底了。”朴长伟惊喜地说。 
  “来,来,上铺上来。”卢春江向朴长伟招着手。见旁边的人有些不解,卢春江解释,“你们不知道吧,这是我家的老邻居。” 
  朴长伟麻利地上了板铺。 
  卢春江问:“怎么进来的?” 
  “我和艳合伙放鹰,艳联系上个做买卖的老头儿,当场下了那老头4万元钱,那老头儿穿裤子时说认栽了,谁知过后又报案了。” 
  “弄完钱,你没躲一躲?” 
  “躲了,躲我弟弟家去了,刚住一晚警察就找上了。早起我正在刷牙,开门看见俩警察,问我是不是叫朴长伟。我满嘴牙膏沫,假装说不清话,往我弟弟住的屋指了指。那天我弟媳妇没在家,我弟弟自己在屋里住,俩警察进屋,就把我弟弟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我趁这空儿,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就跑了。没过几天,警察把艳抓住了,艳又领着警察把我找到了。” 
  “哪儿处理的?” 
  “北龙派出所。”朴长伟说完自己的事,问卢春江,“卢哥; 你怎么进来的?” 
  “最近不是扫黄吗,市局治安支队的人到我家开的洗浴中心查卖淫嫖娼,我领着几个看场子的不让查。治安支队就给我定了个妨碍公务的罪名。我没多大事,过几天就放。”卢春江说话间躺了下来,“你说的艳,是庞艳吧?” 
  “是庞艳,卢哥,你认识她?” 
  “两年前我就认识。那会儿,她跟席阳在一块儿过呢。她长得挺正点,胸大,外号叫大奶妈。你怎么跟她扯上了?席阳呢?” 
  “席阳上珠海跟别人开公司去了,艳和我原先就认识,席阳走后,我俩就扯上了。其实我俩就是相互利用,弄点钱花呗。” 
  卢春江凑到朴长伟耳边悄声说:“你把庞艳让给我吧,我过几天出去,把你俩给往外办办。” 
  朴长伟有些意外,但他马上应承了下来:“女人就像衣服,咱哥们儿谁穿不是?卢哥你放心,这事就这么定了。” 
  卢春江转身拿了几张稿纸和一支油笔:“你先给艳写封信,让小狗子转到女房。” 
  朴长伟写信时,卢春江递过来一沓饭票:“你把这500块钱的饭票放里边,算是我的一点意思。” 
   
  3 
  杨爽把一箱方便面和一塑料袋麻花顺着小窗口塞进了14监室,冲着坐在板铺上的卢春江等几个在押人员说:“这些食品必须得让霍英国吃上,听见没?” 
  几人应声说:“听见了。” 
  杨爽又去找了冯双春:“冯所长,今晚我值班,我想用一下监控室。” 
  冯双春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领杨爽打开了监控室的门。“你怎么想起用监控室来了?” 
  “我想监控一下14监室里的情况。” 
  “监控霍英国?” 
  “不是,霍英国已不是牢头狱霸了。今天上午清监时,我见霍英国瘦得快皮包骨了,他说自卢春江进了14监室后,他就没过上好日子,始终上铐下镣地定着位,每天还吃不饱。跟我说要串到我管的监室来,我说所里有规定,重刑犯不准串监室,告诉他有什么事找金洪胜。他一听金管教,就苦笑着摇头。” 
  “金洪胜私心太重,做事没有原则,当时我是不同意他当主管民警的。” 
  杨爽有些诧异:“既然你不同意金洪胜当主管民警,又是谁让他干的?” 
  “这里边有很多内容。时春生牺牲后,我想让胡波当主管民警,谁知胡波和教导员高臣干了起来。前些日子胡波从在押人员口中得知了一个杀人案的线索,就把线索给了高臣。案子破了,胡波和高臣各立了个三等功,可对那个提供线索的在押人员却没有兑现有关政策。那人整日找胡波,胡波往办案单位跑了几次也没结果,就去催高臣,高臣一拖就是两个多月。胡波不满,就在背后说高臣只想争名夺利,正当的工作却不去理会。有人多事,把胡波的话告诉了高臣。高臣就往偏处想,认为胡波为那个在押人员奔波,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就暗地里打了几次电话给在押人员家属,了解胡波是否收了在押人员家属的钱财。胡波是清白的。后来那个在押人员的家属来看守所送衣物,碰见了胡波,无意间把高臣了解胡波的事说了出来。胡波一听,气得跟疯了一般,冲进高臣的办公室给高臣好一顿骂。” 
  杨爽为胡波抱不平:“作为领导,不能解决矛盾,却为了自己的私利制造矛盾,这样的人也配当教导员?” 
  “他这个教导员比我这个所长都强。我事先跟高臣说过让胡波当主管民警,他也同意了。可自胡波跟他发生冲突后,他立刻让胡波看起了收发室,让金洪胜接替胡波,根本没和我商量。过后我问他,他说是柯支队的意思,又说胡波的枪出过事,暂不安排他具体工作。既然是领导的意思,高臣又是管狱政的,我就只好靠边站了。” 
  冯双春原是武警支队的,他没转业前就认识杨爽,俩人挺投脾气,所以冯双春对杨爽说话不掩饰什么。 
  杨爽问:“对了,霍英国的事怎么样了?” 
  “省高院已回复,对霍英国的死刑暂缓执行,就等案件彻底侦破后给霍英国改判了。” 
  杨爽松了口气。“这回霍英国可以安下心来等待了。” 
  冯双春看了下手表:“5点了,我该下班了。”走到监控室门口,又回头问了句,“这监控室的操作你明白吧?” 
  杨爽说:“你放心吧,冯所长,我明白。” 
  望着冯双春的背影,杨爽不由得感叹:这看守所上上下下还挺复杂,有些人真得好好认识认识。 
   
  4 
  吃完晚饭,杨爽就去了监控室,他把监控台上的29英寸电视调到了14监室,屏幕的右上方显示着时间,监室里的大部分都尽收眼底,唯有蹲便的墙角处有半米的死角。 
  19点整,码铺铃声响起,监室里的十六名在押人员分成两排整齐地端坐在板铺上,两排在押人员的末尾,坐着卢春江和朴长伟。卢春江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他把盘起来的双腿伸直,身体斜靠在墙上,呈半躺状。 
  19点17分,卢春江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站起来往铺边走。 
  朴长伟说:“卢哥,抽烟就在铺上抽呗,下去干什么?” 
“今天是杨管教的班,我发现这几天他看我不太对劲。我还是注意点。” 
  卢春江到蹲便的墙角处点燃了烟,因卢春江处在死角的位置,监控器上看不到,只见一缕缕青烟从监控器的摄像镜头前飘过。 
  过了半小时,卢春江起来回到了板铺上。走廊里传来值班民警的脚步声,卢春江说:“过下电。” 
  杨爽不解其意。 
  只见卢春江和朴长伟把拳头握紧,照着前面的在押人员腰间打去,前面的人身体自然直了起来,这样依次打过去,直打到最前面的两个人。这样,当管教巡视到14监室时,14监室的在押人员码铺的坐姿就显得比别的监室端正。 
  20点30分,卢春江和朴长伟一同下了铺,卢春江在铺下来回走动,朴长伟跑到蹲便处抽烟。 
  一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在押人员举手。卢春江问:“络腮胡,啥事?” 
  络腮胡小声说:“卢哥,我要小便。” 
  卢春江看了下监室门上边的石英钟说:“憋着,9点撤铺睡觉时再方便。” 
  “我有点憋不住了。” 
  朴长伟扔下烟蒂,腾出了蹲便的地方:“你他妈的过来尿吧。” 
  络腮胡小便后刚要上铺,卢春江说:“我让你憋一会儿你不憋,现在尿完了就别上铺了,到门口那儿,给我来半小时倒挂金钩。” 
  络腮胡来到监室的铁门前,头朝下,腰弯到80度,双臂上扬到了垂直的程度。 
  杨爽想出去制止,但又考虑,多观察些时间,卢春江或许还有别的节目。 
  21点,撤铺铃声响过,在押人员们起身,各自铺被睡觉,络腮胡直起了腰。 
  卢春江的褥子比别人多铺了几层,足有半尺厚,他占用的铺面也比别人至少大一倍。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会儿,忽地又起身说:“对了,小狗子给我捎过来的信我还没看呢。”他从笔记本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信展开,“这字怎么是红的,笔迹还这么粗,好像是蘸血写的。” 
  朴长伟奉承道:“卢哥,这是艳给你表真情呢。” 
  片刻间,卢春江看完了信:“艳这信写得不错,艳既然给我写了信,我也得给她回一封。” 
  朴长伟麻利地找到了纸和笔。 
  卢春江只接过了纸。“笔我不用了,艳蘸血给我写信,我也得用血给她回信,朴长伟,你再给我找个香皂盒来。” 
  朴长伟下地去找香皂盒。 
  卢春江用力拍了两下挨着朴长伟的何伟。“你跟我到蹲便那儿,我跟你商量点事。” 
  何伟弄不清卢春江找自己商量什么事,还非得到蹲便那儿商量。他无奈地起了身。 
  卢春江让何伟站在监控器看不到的蹲便墙角处,挥拳向何伟的面部打去,何伟下意识地低下头,用手捂住流血的鼻孔。 
  卢春江撑起何伟的额头:“别低头,我就用你鼻孔里淌出的血。” 
  朴长伟把香皂盒端到了何伟的鼻孔下面…… 
  杨爽在监控器里虽看不到何伟,但卢春江的动作却让他一目了然。他起身走出了监控室…… 
   
  第四章 
   
  1 
  高臣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杨爽刚抬手敲门,屋内的高臣说:“杨爽,进来吧。” 
  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人穿着检察官的制服,一人穿着便装,两人面部表情严肃。 
  高臣指着穿检察官服装的人说:“这是市检察院法纪局一科的科长阎平军。” 
  杨爽习惯性地点头微笑了一下,而阎平军却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杨爽。 
  高臣又介绍着便装的:“那是跟阎平军一起的张忱。” 
  杨爽没有看张忱,他坐在高臣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高教导员,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检察院法纪局的人找你有事,他们要问你些问题,你要配合好。” 
  高臣又对检察院的人说:“今天冯所长没来,我得组织民警开早班会,你们先谈着。”说罢走出了办公室。 
  张忱起身把虚掩的门关严。 
  杨爽从警以来,虽常跟检察机关打交道,但大多是业务上的往来。今天这种情形,似乎不太对头。但杨爽心地坦然,没有把检察院的人当回事。 
  张忱说:“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 
  阎平军说:“杨爽,今天我们是来向你了解些事情,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你不要对我们有什么想法。你要端正态度。” 
  杨爽笑了笑:“你们既然来找我了解情况,有问题就问呗。你让我端正态度,怎么个端正法?难道让我坐在屋中间,像个罪犯似的接受你们的讯问?” 
  “那倒不必。”阎平军顿了顿,接着说,“你想想,你最近都干过什么?” 
  张忱铺开了笔录纸,记下了阎平军的问话,等待着杨爽的回答。 
  杨爽说:“我干过的事多了,没法回答,你是想让我回答是否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吧?” 
  “那你想呢?我们找你也不是扯家常的。” 
  杨爽考虑了会儿,继而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别让我猜闷儿了。” 
  阎平军这才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有着十余年警龄的警察,对于这样的调查对象,即使他真有问题,也绝不会轻易说出来。于是他不再兜圈子。“杨爽,你上个星期五值班了吗?” 
  “值班了。” 
  “值班期间你处理什么事情了吗?” 
  “上个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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