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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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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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对面的陆蕙芷娇躯微颤,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了杨彦,虽然杨彦行的酒令非她所拟,可是从理,从句,均是天衣无缝!

    “小姑,怎么了?”

    顾燚连忙问道。

    陆蕙芷叹道:“杨彦之果是奇才。”

    “噢,我懂了!”

    谢尚突然也怪叫一声:“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不种竹?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

    管城子是笔的别称,而鲍叔与管仲同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管仲问如何不种竹,是因竹乃制笔管的材料,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恰到好处的烘托出了竹子的意境。

    这其中名堂,首先是一种花,要求落地无声,接一个与此花有关联之古人,由此古人引出另一古人,前古人和后古人一件事,后古人须以一阕五言应答,要求前后串连,不许硬凑!

    陆家女郎果然雅思清奇,不负吴中幽兰之美名啊!

    而杨郎所对精僻叫绝,以雪花破题,雪花落地亦无声,而白起暗合雪之洁白,由白起引出同为战国名将的廉颇,因鹅色白,白起问为何不养鹅,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妙,确是妙,廖廖两句,把鹅在水中畅游的神态描绘至极尽!“

    说完,谢尚还啧啧有声的转头,目现奇光望着杨彦。

    很多人也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往往事情就这么简单,其中规律说穿了就这么回事,可是事实也很残酷,好比上中学时解方程式,功夫不到家,老师分析的再透彻,再明白原理,换一题还是解不出来。

    有些人试图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结果懵逼了,甚至有些迟钝的还没弄明白,荀邃、温峤与卞壸也均是暗暗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陆蕙芷看着满脸得色的杨彦,一丝争胜之心油然而生,于把自己的破题侧耳告诉了顾燚,并吩咐少许。

    “哼!”

    顾燚哼道:“杨彦之,破得一题休要张狂,有本事再来破题,听好:蛀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圣,孔圣问颜回,因何不种梅,颜回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

    我有两个要求,其一,鹅、梅、竹皆可划入禽兽木卉之类,为突出新意,结令不能以此类来结,且白起廉颇、管仲鲍叔、孔圣颜回皆为文臣武将,你也不能以此结令,若是自问办不到,请道左绕行!“

    谢尚眉头一皱,不满道:“虫蛀之处必有孔,是以孔圣开篇,而孔圣与颜回乃师徒关系,至于梅,因梅花有色与颜相接,颜回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

    虽陆家女郎才情不逊杨郎,却横加限制,无故刁难,岂非有失陆氏高门风度?“

    顾燚咯咯一笑:”谢尚,又不是问你,你强出什么头?有本事你来对!“

    ”这“

    谢尚那嫩脸浮现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红,望向了杨彦。

    杨彦向荀邃拱了拱手:”玄道公乃颍川名士,想必已成竹在胸,不知可否为小子道来?“

    荀邃老脸微红,一甩袖子:”老夫岂能与你小儿辈争锋。“

    ”扑哧!“

    荀灌掩嘴轻笑,丢了个干得好的眼神给杨彦。

    ”呵呵“

    杨彦干笑两声,眼角余光瞥了眼卞壸和温峤。

    这二位均是暗暗叫苦,很明显,荀邃根本破不了题,他们也是大哥别说二哥啊,正想着这小子不是要挑事吧,杨彦却是向前问道:“一而再,再而三,杨某赴任在即,将士们枕戈待发,你这吴中幽兰怎似腾蔓?“

    ”这寒伧不会是智尽词穷,要耍赖了吧?“

    “我看他也就那样,吴中幽兰之名,岂是白叫?”

    吴中俊彦们纷纷鼓噪,不过陆蕙芷不是这样想的,隐于薄纱后的面庞现出怒容,什么叫藤蔓?缠缠绕绕,纠缠不休,而兰本该独立绝世,深峡遗香,此人分明是变着法子讥讽自己。

    本来陆蕙芷不至于此,可是杨彦不停的拿时人对自己的雅称做文章,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啊,于是叫着顾燚说了几句,顾燚哼道:“只此一题,破完即止,若是杨彦之你自认才浅,须向我吴中幽兰执礼认输!“

    杨彦多望了端坐车中的陆蕙芷几眼,很明显,这就是吴中幽兰,看身形,大概十五六岁,尚是窈窕,看仪态,正襟危坐,丝毫不苟,一副士家女郎派头,再看面容,被纱笼罩着看不清,这怎么行?

    于是转头问道:”吴中幽兰是何来历?“

    ”吴中幽兰名陆蕙芷,乃扬州大中正陆公之妹“

    谢尚简要介绍了下。

    杨彦一怔,这位娘子的辈份让他始料不及,随即便大笑道:”那杨某也有一请,若是侥幸对上,他日道左再逢,吴中幽兰可否揭开面纱由杨某一睹芳泽?“

    顿时,无数错愕的目光望向杨彦,葛慧娘与荀华均是暗暗啐骂,这是明显的轻薄啊,这家伙,轻薄人家陆氏高门士女,到底想干什么?

    荀灌却是美眸现出了深思之色,她认为杨彦不可能迷上陆蕙芷,必是另有缘由,并暗暗观察着陆蕙芷。

    这其实不怪她,杨彦已经给她留下了谋而后动,有的放矢的印象。

    萧巧娘也踮着脚看,她倒没什么想法,就是想单纯的看看这位吴中幽兰长的漂不漂亮。

    “放肆!”

    对面陆纳大怒喝骂!

    陆蕙芷却道:”让他破题!“

    杨彦朗声道:”天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宝光,宝光问维摩,斋事近何如,维摩曰:遇客头如鳖,逢道项似鹅!“

    刹那间,陆蕙芷隐于薄纱下的面孔血色忽没,竟如坐不稳似的,伸出玉手撑住了车壁。

第105章 笑傲江湖() 
(谢谢好友书友2017090321432277的500大赏)

    “小姑,小姑!”

    顾燚连忙扶住。

    “我没事!”

    陆蕙芷勉力摆了摆手,那隐于薄纱下的眼眸中,满是羞恼,怔怔望着杨彦,渐渐地,又转为了悲凉。

    “哎”

    谢尚叹了口气:“杨郎所对,俱合那吴中幽兰设限,宝光乃天竺佛名,维摩也是天竺有名的居士,佛向居士问斋,维摩答曰:遇客头如鳖,逢道项似鹅,恰如其份的描绘出了斋事之繁忙。

    杨郎博学之广,令人佩服,但人言可畏,此举或是有污于吴中幽兰之清誉啊!“

    当时僧道不分,通常都把僧人称作道人。

    杨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话时他没多想,也没荀灌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吴中幽兰长什么样,而且还顾及到了人家女儿家的清白,约定下次回来再看,不必于人前显露,不过现在想来,依然不妥当,最起码这位吴中幽兰于自己手底蒙羞,只怕终生都难以嫁人。

    除非她的未来夫郎能在文才上力压自己一头,把场子找回来,而这显然不可能。

    尼玛的,自己呈一时口舌之快,害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啊!

    可是害都害了,他可没有以身作赔的觉悟。

    对于高门士女,除了荀灌入他法眼,其余大多都带着一种娇揉造作,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他还真没法接受,在他眼里,歌舞姬都比高门士女更惹人怜爱,于是拱手道:”杨某戏言,一时误伤,若有冒犯,尚请恕罪,此事就此作罢,今日也多谢诸君相送,杨某于此拜别!“

    说完,向四周深深一躬。

    荀灌解下马槊,递过去道:”杨彦之,此槊随我日久,却蒙尘于暗室,今我以之赠你,助你一臂之力。“

    ”嗯?“

    荀邃那老眼中骤然精光一闪,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同为颍川荀氏,对荀崧那一系还是很了解的,这把槊,是荀灌的珍爱,在别人眼里,赠于杨彦,或有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之妙,不过在他眼里,分明有着别样意味啊。

    ‘呵呵,景猷老儿啊景猷老儿,想不到吧,你家的宝贝女郎竟有一线情丝暗系在了杨彦之身上,那老夫说什么也得玉成此事,看你那脸面往哪儿搁!’

    想到得意处,荀邃竟以袖掩面,嘿嘿闷笑起来。

    杨彦也握着槊,指尖尚余着丝丝温热,鼻翼若有寥寥余香,就仿佛佳人以槊代替,长傍君侧。

    当然了,杨要想把臆想变为现实,擒获佳人芳心,还须建功立业。

    杨彦心头豪情四溢,郑重施礼:”多谢女郎,他日必以此槊饱饮鲜血,告辞!“

    “拜别女郎!”

    荀氏众人纷纷拜伏,向荀灌作着最后道别,虽然未必没有再见之期,可是彼此间的身份已变,心境还能再复往日之心境么?

    “去罢!”

    荀灌的美眸微微泛红,挥了挥手。

    “女郎!”

    队伍中,尤以一众带刀侍婢与荀灌感情更深,自荀华以下,不无掩面啜泣。

    “哭什么哭,将来成家立业,嫁得如意郎君,常回来便是,快走,别误了时辰!”

    荀灌强撑着倒竖柳眉,厉声挥斥。

    众人再以大礼参拜,才各自起身,随着杨彦缓缓向前行去。

    “杨郎珍重!”

    谢尚与袁耽挥着手。

    那数百吴中俊彦不再喧噪,自觉或不自觉的闪开,唯恐阻挡路途,不过杨彦却瞥见陆蕙芷那笼纱覆着的面孔下,正有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自己,哪怕视线对接,也毫无退避之意。

    杨彦带着歉意笑了笑,只是让他意外的是,顾燚这小娘子会错意了,怒哼一声,凸目瞪了过来。

    “哈哈”

    杨彦哈哈一笑,翻身上马,放声高唱!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这歌一出,众人浑身微震,只觉心潮随着歌声澎湃往复,竟难以抑止!

    苍海一声笑虽是纯正的古曲,黄沾却巧妙地将中国传统五音演化成旋律起伏、朗朗上口的小调,再配上豪情满怀,气盖云天的歌词,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自来!

    “此曲磅礴大气,足表杨彦之心迹,他人或以为此子北上郯城乃是找死,此子却豪情迸发,隐有潜龙入海之意,老夫颇为期待啊!”

    卞壸忍不住赞道。

    温峤根本不理他,微眯着双目,嘴唇喃喃,似是沉浸在了歌曲当中。

    荀邃目中现出奇光,翘首问道:”小郎君,此曲何名?“

    ”笑傲江湖!“

    杨彦向回挥了挥手。

    荀邃也挥着手道:“笑傲江湖,纵情山水,处庙堂之远心系苍生,处江湖之远心系君王,小郎君真洒脱也!”

    当时所指的江湖,并不是现代人理解的草莽和武林,而是居地方为官,因此杨彦这首笑傲江湖,恰如其份,也不免让人引申暇想。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胜了一襟晚照”

    歌声渐行渐远,也渐渐地,队伍中开始有人跟着杨彦歌唱,由零落稀疏,到整齐高吭。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啦啦啦啦啦“

    陆蕙芷目送杨彦之的背影愈行愈远,目中竟有了些痴意。

    这首歌的好处便是曲调朗朗上口,歌词简单易记,哪怕队伍中很多人都不识字,听个一两遍也能唱了,唱着唱着,感受着歌中的洒脱大气,士气就上来了。

    杨彦原计划三天到江乘,毕竟全队两千多人,老弱妇孺占了一半,以军令行军那是不可能的,当成役夫徭役强行驱赶更不可行,只能行个一二十里,停下来休息,再重整队形继续上路,不过实际上,仅两天就到了江乘。

    萧鎋与朱咲各自带着部曲于江岸等候,还有鲍氏部曲,合计五百户,有将近四千人,加上跟随杨彦过来的,一共有六千多人拥在江边,乱糟糟的。

    鲍姑目现忧色,似是要说什么,却被葛洪拦住了,示意先看杨彦怎么处理。

    杨彦的手下有三个来源,首先是荀氏部曲,最为亲近,也素质最高,不用担心出乱子,其次是鲍氏部曲,虽不甚亲近,但忠心没问题,再次是萧朱二姓部曲,既不亲近,也不忠心,最容易出问题的,便是这一批人。

    杨彦向众人拱手道:“渡口船少人多,人心不稳,趁着时辰尚早,应先把人渡过江,绝其侥幸,萧君朱君,自即刻起,杨某就要使唤你庄中部曲了。”

    萧鎋拱手道:“名籍均已过给府君,府君自行安排即是。”

    杨彦点了点头,便向萧温、萧仁和朱锲道:“把萧姓与朱姓的当家人给本将请来!“

    ”诺!“

    这三人仍是有些不情不愿,勉强施了一礼,便疾步而去。

    杨彦又让葛慧娘把姓鲍的都叫了过来。

    这部分人是家生子赐本宗姓,合计有二十多个,施过礼之后,杨彦道:“你们既被本宗赐姓,必各有所长,本将自会擢才录用,现在本将配给你们每人两名荀氏锐卒,按人头组织人家,驻于原地,不得擅动,初犯者笞,再犯者斩,听本将号令过江!“

    ”诺!“

    二十多人纷纷施礼。

    杨彦让荀虎挑选府卫,跟随而去。

    具体如何分配所属人手,杨彦只是观察,并不多说,他也要看看这些人的组织能力,能力高的,自会提拨。

    可能被挑出来的二十多人也意识到了这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纷纷卖力的呼喝,把人口物资按所属驱赶在一起,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是效率并不低。

    杨彦暗暗点了点头,就让一个叫做荀豹的汉子带着五十名锐卒先行过江。

第106章 前路艰险() 
在杨彦的安排下,各人各司其职,荀家的府卫被杨彦当督战队使用,全队有条不紊的过江,到了傍晚的时候,连人员带物资,渡过去了一半,杨彦让荀虎也过江,授予临时节制之权,就地扎营休息。

    第二天清晨继续渡,又是一个白天过去,总算全部渡完,杨彦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毕竟江北的危险性千百倍于江南,江南怎么说都有个朝庭,丹阳一带又属于京畿,豪强大户早已划分了势力范围,动一发而牵全身,好歹是有所收敛的。

    江北则是王化不至,奉行赤果果的丛林法则,各坞堡流民武装论起凶残,不见得就比匈奴人和羯人差上多少,单个的组织或个体出现在江北,除了被劫杀,就是被掠走,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除非杨彦太过于暴戾,或者携带的粮食不足以养活全队,否则无论是谁,逃跑之前都要先掂量值不值。

    过了江,内部的离心力要让位于外部的战争压力。

    荀华不舍的看着建康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将军,该我们了。“

    杨彦向葛洪等人拱手道:“诸君于我助力,杨某不敢忘却,他日有成,必予回报。“

    葛洪摆摆手,笑道:”你若真能守护一方乡土,葛某与你世叔母便已心慰,回报之言不必再提,予苍生回报,便是予我回报。”

    鲍姑只是道:“保重!”

    萧鎋与朱咲也叮嘱杨彦万勿焦燥,徐图缓进,随即萧鎋取出一枝步摇,看向萧巧娘,叹了口气道:“这是你已故大母于成亲之日,由你大父亲手为其佩戴的步摇,你大父将之转赠于你,望你珍惜。“

    ”嘤!“

    萧巧娘顿觉心弦猛的一颤,伸手捂住了嘴,眼角隐有泪光闪烁。

    这支步摇,以黄金打造,顶冠饰以翠玉雕琢的芙蓉,五缕流苏各缀有一枚珍珠,由于年代久远,珍珠已经泛黄了,但形制非常精巧,保存的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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