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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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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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勒禁卫由十八骑之一的逯明统领,号卫将军,此人韬略不显,唯一的好,就是没什么才能,无比忠心,毕竟执掌国主的贴身近卫,太有才了反让人心难安。

    而今日这支军队出现,也可看出石勒有毕其功于一役的心态。

    荀灌亦是眉心微锁,显然,单从军容来看,羯骑不会弱于明军骑兵,至于牛千卫与羯赵禁军谁强谁弱,暂不好说,千牛卫吃亏在人手偏少,双方没交过手,谁也不能轻下断言。

    杨彦又把目光移向了石虎。

    石虎没太大的变化,仍是方面大耳,络腮胡,体形健硕,浑身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额角微凸,显得冷酷无情,那平静如水的眼神中,隐藏着阴霾暴戾。

    这让杨彦更加可以确定,石虎确是人格分裂,其实历史上的石虎执政后赵之初,很多政策就连公认的明君李世民都有所不及,只是朝令夕改,政令随他心意变化,每次都不长久罢了。

    随即,杨彦望向了石虎身边的慕容皝,与几年前相比,慕容皝的面容更见俊美,身形瘦长,眼神柔和,气势内敛,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与石虎形成了鲜明对比。

    “呵,石虎死性不改,又弄来了紫衫骑供他凌辱,你别小看仅有千人,但受波及而死的女子至少达四五千之多。”

    荀灌突的眼里现出了愤恨之色。

    紫衫骑大多来自于民女,在搜集过程中,手段不乏粗暴,多有死伤,再经石虎挑选,挑剩的,也不会放回,而是落入了麾下众将的手里,甚至更有甚者直接打入营伎,生不如死。

    杨彦点点头道:“女郎莫要着急,呆会儿我给你把人救出来。”

    “哦?”

    荀灌诧异的望向杨彦。

    杨彦不答,反冷冷一笑:“既然慕容部与我为敌,那当年把数万可怜女子溺入黄河的血债也该算一算了。”

    “但愿你言出即行,把慕容部诸位头领打入罪人廊,遗臭万年,哼,王浚只是斥责慕容部借来援之机,私掠数万女子返还,他就恼羞成怒,悉数溺死于黄河,当真是凶残不逊于季龙!”

    荀灌心头猛然一震,直视杨彦道。

    她是女人,最见不得女子受苦。

    “女郎放心,慕容部必将血债血偿!”

    杨彦做了保证之后,就打量起了新紫衫骑。

    石虎等人也在打量着杨彦。

    “哼!”

    石瞻哼道:“杨彦之这几年如有神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他自大骄狂,竟敢于冬季入关中,今次,长安城下便是他的埋身之所!”

    慕容皝转头道:“石将军切莫小觑,我等皆于明王手上吃过大亏,却也莫要惧他,此战之要,在于耐心经营,断去他的粮道,关中不比郯城,粮道一断,明军必败无疑。”

    “元真言之有理!”

    石虎点点头道:“其实孤考虑过,虽然眼下的局面是由杨彦之主导,逼迫我等进入关中,但是他也有必须于今冬与我决战的苦衷,绝非他对外散播的诱我主力前来,一战而定天下!”

    “噢!”

    慕容仁恍然大悟道:“还亏得中山王提点,某明白了,我等大军既集结,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明军若不来,索性入关灭了刘曜,想那杨彦之岂能甘心刘曜被灭,故必须入关,因而此战说不上是谁诱谁,于今冬决战,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之举。”

    “嗯”

    石虎满意的捋起了如钢针般的胡须。

    不要小看入关的理由,如果石虎一方是因杨彦行将攻打刘曜,不得不渡河南来,就等于被动应子,失了先手,对气势军心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而按慕容仁所言,双方是气机交感,今冬必须于关中决战,虽然不能在气势上压倒明军,但至少扳平了,挽回了仓促应对的不利影响。

    这时,杨彦在对面唤道:“永明无道,孤兴兵伐之,以有道伐无道,故羌氏、凉州鼎力来助,而你羯人与鲜卑虽为东虏,却依汉家立制度、效衣冠、正人伦、修法纪,又怎能不明天道,兴无道之兵,行无义之举?”

    “你娘”

    宇文乞得龟大老粗一个,根本听不懂杨彦在讲什么,正要破口大骂,慕容皝已挥手止住,面带凝重,望向了石虎。

    这就是争大义名份,而刘曜近两年的作为,堪称无道昏君,反之明国海晏河清,故自称有道,原本按石虎的立场,是不在乎什么有道无道的,但如被杨彦占据了道义,他居于无道,就形同于还没交手,气势上先矮了一截。

    “哈哈哈哈”

    石虎狂笑道:“我主与刘曜乃世仇,早于数年前,便谋划入关事宜,你无非是趁虚而入罢了,想你杨彦之,亦是爱惜名声之士,此时退走,孤与你恩怨两消,并请我主厚馈于你,如何?”

    慕容皝心里格登一下。

    这是还未与明军交手就要撕毁盟约的节奏啊。

    哪怕从未把盟约当回事,也不要说出来啊!

    慕容皝不由与其弟慕容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警惕,石虎这种人,利益为上,完全不来虚的,队友说卖就卖,二人的心头不由罩上了一丝阴云。

    杨彦也哈哈大笑道:“季龙言之有理,你主石勒与赵主刘曜乃私仇,今次既为刘曜而来,那你可退回并州,由我明军攻打长安,他日必将刘曜缚往襄国,送与你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彦之,休呈口舌之利,前次于郯城被你所逞,今冬于关中,你在劫难逃!”

    石虎恼羞成怒,面上闪出了狞狰之色,单手一举,正待下落!

    慕容皝连忙劝道:“中山王,此时不是作战之机,明军据建章宫遗址,又初来乍到,士气旺盛,我若挥军强攻,必伤亡颇巨,白白便宜了刘永明,还是应先断他粮道,再谋其余。”

    石虎眼里凶厉一收,哼道:“也罢,就让他得瑟些时日。”

    慕容皝兄弟又不由相视一眼,很明显,石虎并无攻打明军的意思,刚才只是佯作恼怒,找台阶下罢了,看来这家伙并非没一点心计啊。

    这时,长安城头一阵金鼓齐鸣,双方纷纷抬头看去,正见刘曜见探出了真身。

    刘曜面容稍显清减,头戴翎羽冠,身着银盔,精神也颇为饱满,哪有半点国之将倾的颓丧模样?

    众人均是暗自疑惑,第一个跳出的念头就是刘曜虚张声势,故意强撑着,但是眼下的赵国,长安以东为羯赵所有,长安以西为明国所有,两军好歹还有粮道,而刘曜除了一座孤城,能有什么依凭?长时间的相持下去,最先吃不住的就是他啊!

第667章 石虎心计() 
刘曜一一打量着城下诸人,轻笑一声道:“终于齐了,若得长生天保佑,朕或有机会复兴我大赵!”

    游子远可没有那么乐观,提醒道:“陛下,城中粮草仅够食用三月有余,臣只怕未待城下分出胜负,咱们先支撑不住了。”

    “此事不难!”

    刘曜哼道:“传令,收缴城中粮草,统一供给,丁男日两升,丁女及老、幼、弱日一升,丁役日给三升!”

    “陛下!”

    游子远浑身一震,急声劝道。

    “诶”

    刘曜摆了摆手:“游卿无须多说,每日一两升,虽少了些,可百姓也能勉强活下来,若非逼不得已,朕何至于此?

    当初刘备与陆逊对峙夷陵,半年生变,如今城下两军等闲不会开战,恐怕都打着先耗死朕的主意,朕便与之耗到明年夏季,夏季炎热,雨水充沛,杨彦之又必以水军断石虎补给,石虎理该约朕寻求与明军决战,届时乃我大赵复兴之机,无论如何,朕都要撑过这半年!”

    游子远心知刘曜说的是实情,固然心有不忍,可同样不想国破家亡,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刘曜则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下方两军。

    对于刘曜的淡定自若,杨彦索性不再多想,直接定性为了虚张声势,转头向柳兰子道:“兰子,若与紫衫骑交手,可能生擒活捉?”

    柳兰子不屑道:“老紫衫骑都是花拳绣腿,更何况石虎新近掠来?大王放心,只要石虎舍得以紫衫骑出战,末将必悉数擒来。”

    荀灌眼前一亮。

    杨彦向石虎唤道:“季龙,今日非决战之时,但你我既然碰面,何不做过一场,寻点乐子?”

    “哦?”

    石虎问道:“明王有何提议,直言便是!”

    杨彦一指石虎身后的紫衫骑,淡淡道:“你有女骑一千,孤也有,你我两军不妨收兵回营,以女骑战过一场,季龙可有兴趣?”

    “呃?”

    石虎不由与身周诸将相视一眼,杨彦声音大,传到了长安城头,刘曜也是精神一振,女子结阵撕杀,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大王,明王素来狡诈,提此议或另有蹊跷,您当小心为是!”

    屈支六连忙劝说。

    石虎不置可否,看了看身后的紫衫骑,又打量起了对面的女千牛卫,目中现出了迟疑之色。

    “呵!”

    杨彦轻笑一声:“季龙该不是胆怯罢?或是紫衫骑今不如昔?孤不瞒你,孤的女卫,骑得了马,拉的开弓,季龙你若服个软,孤不难为你,罢了罢了,看你这样也不敢,一群侍妾,装什么紫衫骑?今日到此为止,各自收兵罢。”说着,连连向前扇着手臂。

    女千牛卫们纷纷现出了不屑之色,有些痛恨石虎的,已经忍不住开骂了,什么没卵子,天阉,干你老母,草你家祖宗十八代,匈奴贱奴,怎么难听怎么骂。

    想石虎狂霸一世,何曾有人敢于当面骂他?尤其还是被一群女人指着鼻子骂,顿时给骂的心火大盛,眼里凶光连连闪烁,回头道:“竖子不识好歹,使女人辱骂于孤,你等准备一下,即刻出战,莫要丢了孤的脸,若胜上一阵,孤重重有赏!”

    紫衫骑们脸面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自己的斤两自己有数,虽自成建制,平时也做战阵演练,却从未真刀真枪的撕杀过,再看着对面军容服色不下于自己的女千牛卫,心里难免忐忑。

    “中山王,莫要中了明王的激将之计啊!”

    慕容皝也劝道。

    “嗯?”

    石虎目中凶光一闪,瞪向了慕容皝!

    慕容皝吓的乖乖闭上了嘴巴。

    随即石虎那凶厉的目光又向后移,紫衫骑们就象被毒蛇盯上一样,纷纷应道:“那那妾去试一试。”

    “哼!”

    石虎重重一哼!

    紫衫骑腰背挺的笔直,齐齐拱手:“请大王放心,妾等必得胜归来!”

    石虎这才面现满意之色,向杨彦道:“既然明王有兴趣,孤奉陪便是!”

    杨彦竖指赞道:”季龙果然上道,你我同时退兵!”

    石虎大手一挥,领着精骑徐徐退却。

    荀灌略一迟疑,便道:“杨彦之,要不然我也上阵?”

    杨彦笑着摇了摇头:“杀鸡焉用牛刀,石虎的紫衫骑就是个笑话,有多少,我笑纳多少。”随即便勒转马头。

    全军徐徐后退,现场仅留下了两队相对而立的女人,人数皆为千人,一队身着紫甲,另一队身披黑甲,乍一看,倒也难分轩致。

    城头守军、明羯两军数十万计的目光投向了这两千名女子,沉重的压力使得西北大风都粘稠起来,紫衫骑似乎承受不住,俏脸陆续现出了不安。

    但是石虎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就动辄打杀,有谁敢逆拂石虎半句?

    “杀!”

    紫衫骑率先冲锋,顿时,马蹄轰鸣,铺成一扇形冲刺而来,并探手取弓,搭上箭矢,仅以双腿控马,架势十足,这还真不是花架子!

    以石虎的视角,雪泥纷飞中,紫衫骑威风凛凛,张弓搭箭的姿势更是优美而又娴熟,不枉自己这数年来的调教,不禁狂笑道:“待捉来明王女卫,大伙儿都乐一乐!”

    众将皆喜,屈支六更是现出谀色,哈腰道:“大王的紫衫骑比之男儿不逞多让,擒捉明王女卫还不是手到擒来?末将可是记得呢,去冬于幽州操演,末将所部便是完败给了她们,将士们虽不服,却不得不赞叹,女子到了大王手上,都能英勇不下男儿,天下间,我大赵铁骑还有谁人能敌?

    赞叹之余,将士们又愧疚不已,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真刀实枪输给了一群女子,因此无不苦练武技,立誓下回定要战而胜之,为主上,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一干众将的的胸腹间猛的翻腾起来,差点就呕吐当场,紫衫骑是什么货色?只是石虎的玩物,居然被吹捧成这样,这屈支六太恶心了,刚才还在劝说,转眼就阿谀起来,要知道,他可是石勒的十八骑啊!

    但石虎吃这套,拍着屈支六肩膀哈哈大笑:“屈支六,知耻而后勇,尚不为迟,待破了长安,孤再安排一场,给你个雪耻的机会!”

    “诺!”

    屈支六恭敬拱手。

    石虎继续把目光向前投去。

    紫衫骑已奔至近半路程,可是黑甲女骑仍没动静。

    哪怕事不关己,长安守军也为之暗捏着把汗,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赵国真要亡,他们宁可亡于明国,毕竟两赵互相为敌多年,落对方手上,不是苦役就是死,而落明军手上,除了姓刘的贵族复旧姓屠各,别人日子过的还不错,这让他们有种倾向于明军的心理。

    刘岳也冷哼一声:“明军托大了。”

    “诶”

    刘曜摆了摆手:“莫要枉下定论,先瞧着便是。”

    这话刚落,黑甲女骑就有了动静,几乎同一时间,纷纷策马迎上,从城头看,仿如一道黑墙迎向了紫浪!

    “放!”

    紫衫骑中一声清叱,箭矢如雨般的洒来。

    柳兰子猛一招手,女千牛卫们以最快的速度解下大麾,再一个蹬里藏身,一手勒缰,一手在马头前挥舞起大麾,当空射来的箭矢几乎都被裹了进去!

    长安守军大感愕然,披风还能这么用,真是开了眼界!

    而且披风柔软,这些女人却能挥舞挡箭,手上得有多大的力气?

    当然,并非所有箭矢都被格开,还是有些马匹中箭,但女千牛卫们趁着马匹将倒未倒之机,猛的反脚一蹬,窜向就近的马匹,再接过同伴的手,稳稳坐回了马背!

    这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柳兰子无暇理会满场的震骇,暗自计算着距离,眼见仅余十来丈时,清叱一声;“上马,操家伙!”

    女千牛卫们瞬间一拽马缰,跨上马背,又探手取来大棒,趁着两马相交,一记猛击,打在对方的胳膊或肩背处,把手中的兵刃打飞,哎哟哎哟的娇呼声还未止歇,便是反手一提,拎着后领,抓来了自己马上。

    “姊妹们,快走!”

    柳兰子冷眼一扫,见同伴纷纷得手,便猛一招手。

    女千牛卫掉转马头,一溜烟向着自已的营寨奔返。

    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间,长安守军均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是做梦还是真实?再定睛一看,与先前一样,马还在,人没了,只有一片乌云向着西南方快速弥漫。

    “娘的!”

    石虎也是惊愕过后,大怒道:“敢掠孤的紫衫骑,快随孤把人抢回来,传令,全军出击!”

    慕容皝眼神呆滞,他突然明白石虎的想法了,如果紫衫骑大胜,那石虎得了面子,全军士气大受鼓舞,如果双方损失相当,也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而眼下是大败亏输,石虎可利用自己性格上的暴怒,向明军发动总攻。

    这是意料外的总攻,谁都认为石虎会稳扎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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