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意思,是解释裴妃发胖的原因,同时为了防止朝庭差太医给裴妃诊病。
张阖大怒道:“妇人敢尔,好好,老夫就等着那杨彦之来杀,况石季龙率五十万大军兵围郯城,你以为杨彦之就能逃出生天?”
荀灌不屑道:“石季龙徒有虚名,土鸡瓦狗耳,你最好还是祈祷王妃不要出事。”说完,向上拱手:“太子殿下,王妃被张尚书气的旧病复发,灌须及时带王妃回府,不能再侍奉先主了,还请见谅。”
司马绍简直是要气疯了,哆嗦着嘴唇,望向了荀崧,荀崧也无奈的很,挥了挥手:“去罢,去罢,别耽搁了。”
“小女告辞!”
荀灌向荀崧施礼,随即示意荀华横抱起裴妃,与之快步离去。
出了宫门,荀华和荀灌带着裴妃上车,偏偏车还不能开快,看着裴妃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裙角滴滴拉拉渗出鲜血,还不停的痛苦呻吟,两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不好,羊水破了!”
荀华突然尖叫,想都不想的把裴妃放平,屁股抬了起来。
以荀灌的视角,恰看到阵阵水流喷涌,把车里的褥子打的湿透,还隐隐散发出一丝甜甜的味道。
荀华咬牙道:“女郎,恐怕等不到回府,我看王妃这样子,就是要生了,再叫两个人进来搭手罢。”
荀灌六神无主,问道:“这点点路程都等不及?”
荀华伸手探入裴妃裙底,略一探摸,就摇摇头道:“女郎,我有经验的,王妃的产道正在收缩,羊水也破了,马上就要生,这事拖不得,否则母子都会有危险,谁能想到那老鬼早不死晚不死,非得今天死,哎,死鬼害人!“
荀灌恨恨道:”若非张阖刁难,王妃怎会至此,若是王妃出了丁点意外,我必不饶他,外面进来两个!“
两名女亲卫应声入车,立刻忙碌起来。
裴妃毕竟年龄大,又是早产,不象荀华那样,能一阵阵的憋气,自己把孩子生出来,就看到裴妃双目紧闭,虽然也在竭尽全力的憋气,可还没憋到底,半途就泄了,谁都清楚,裴妃光靠自己是生不出来的。
“王妃,得罪了,若有痛苦,万望想着杨郎,想着孩子!”
荀华心一横,伸手进去,可是婴儿的脑袋紧紧顶着,拽都无处着手。
“拿刀来!”
荀华记起了杨彦曾教过她的应急方案,转头急呼。
一名女亲卫满面焦急的递上刀,荀华二话不说,对那地方一划。
“啊!”
裴妃惨呼,刹那间血如泉涌,可到底划开了一道口子,荀华的手指能伸进去,小心翼翼的贴着婴儿的脑袋,一点点的往外拽。
荀华鼻子不受控制的一酸,这个孩子的皮肤呈青紫色,杨彦曾说过,是因羊水破裂,在产道里呆的时间过久,有活活憋死的可能,这种时候,荀华什么都不能想,至少要把孩子拿出来,哪怕孩子不行,也要保住裴妃。
“荀华,荀华,王妃不行了!”
荀灌突然急声尖叫。
荀华转头一看,裴妃的脑袋已经软软垂在一边,眼皮耸拉着,面色用惨白都难以形容,而是透出一种死人那样的吓人的白。
“你们两个,赶紧给王妃做人工呼吸,快点,杨郎教过的,女郎也过来推着王妃小腹,不管怎么说,只有把孩子取出来王妃才有生机。”
荀华大叫道。
两名女亲卫都知道生死一发,一个捏住裴妃的鼻子,一口口的往嘴里吹气,另一个有节奏的按压着胸口,荀灌依言推着裴妃腹部,她能明显感觉到,裴妃没任何力气了,浑身软答答,不禁眼泪水扑哧哧的直往下落。
第362章 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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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华满头大汗,哪怕隆冬,衣服也全部汗湿,额头的汗水更是如雨点般滴落,秀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可她顾不得,一点点的把孩子往外拽,从脑袋,到胳膊,到身子,再到腿,然后一刀割断脐带。
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脑袋耸拉着,不哭也不闹,体表的青紫看的糁人,与荀华自己的孩子相比,明显瘦弱,也小了一圈。
“荀华,荀华,不不会有事吧?”
荀灌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试试,你们俩继续给王妃做人工呼吸,千万别停!”
荀华在眼睛上抹了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甩去一边之后,就把嘴凑上去,给婴儿做着人工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荀华每连吹两次,当婴儿的胸廓膨起,就移开嘴,并放松捏住鼻孔的手,侧耳倾听有否气流呼出,周而复始,整个人似是麻木了。
荀灌流着泪,呆呆坐在湿潞潞的褥子上,婴儿取了出来,没她什么事了,只能焦急的看着。
或许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刹那,荀华突然叫道:“有了,有了!”随即精神大振,更加用力的做起了人工呼吸。
荀灌的身子顿时绷直,不时看看那婴儿,又看看裴妃,美眸中,含着希望,也有恐惧。
不片刻,”哇呜!“一声,婴儿啼哭起来,荀华就象是失去了浑身力气,咚的一声,后背重重的撞上了车壁,连续喘了几口粗气,才把婴儿抱在怀里,望向了裴妃。
“王妃,王妃也醒了!”
一名女亲卫惊喜的叫唤。
裴妃的眼睫毛动了动,荀灌连忙学着荀华把耳朵凑过去感受,竟有了微弱的鼻息,不禁唤道:“王妃,王妃,你的孩子生出来了,是个郎君,再坚持一下,一定要睁开眼睛啊!“
裴妃的眼皮有了明显的挣扎,越跳越快,终于,猛的睁了开来,虽然眼底满是血丝,目光浑浊,可睁开就是睁开!
”啊,天偌王妃,母子平安!“
”吓死我了,呜呜呜“
两个女亲卫相拥而泣。
荀灌也流着泪,把裴妃小心翼翼的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并伸手解开了裴妃的衣襟。
”王妃,快看看!“
车厢里有备有衣服,荀华先取出一件,裹住孩子,才递了过去,裴妃手臂动了动,想抱,奈何浑身都使不上劲,尤其是下面被割了一刀,一动就锥心的痛,只能低头看着。
其实初生的婴儿是非常丑陋的,皮皱皱,脑袋扁长,这个还满身血污,暂时没法清洗,不过裴妃不在乎,就象是看着自己的心头肉,都不带眨眼。
经历了九死一生,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但裴妃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这是自己和杨彦的孩子,自己终于有了孩子,作为一个女人,有檀郎,有闺蜜,还有孩子,圆满了。
渐渐地,两滴晶莹的泪珠从裴妃的眼角缓缓滑落。
荀华哽咽道:”王妃,您别哭了,久哭伤身,母子平安,您该高兴才对啊,来,孩子也该饿了,我把孩子给您。“
”嗯“
裴妃艰难的点了点头,嘴角绽现出了初为母亲的笑容。
荀华托着婴儿,凑向裴妃的胸前,婴儿本能的含住,滋滋吸吮起来,却是让人尴尬的是,没乃!
裴妃的笑容僵硬了,眼角流露出了一抹自责。
荀华劝道:“王妃,不要紧的,杨郎曾说过,如果没乃的话,回去煮几只甲鱼催一催就会有,现在吃我的吧,我的乃水充足。“说完,便解开衣襟,把孩子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婴儿可不管谁是他的母亲,乖巧的伏在荀华胸口,叭滋叭滋的吸食起来。
裴妃的眼里,竟现出了一抹妒忌之色,随即叹了口气:”孤见着先夫了。“
车里的四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裴妃。
裴妃悠悠道:”孤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浑身都疼,还吸不进气,人也迷糊了,突然天降一道白光置住了孤,把孤吸向了一个不知名的去处,不知怎么着,孤的心里很宁静,也很温暖,什么都不想,唯盼一直这样下去。
后来先夫来了,指责孤没能替他守住家业,又骂孤不守妇道,和别人生了孩子,孤辩驳说,你自己没用,被石勒吓死了能怪得了孤?
那王衍扶着你的灵枢回郯城,几十万人马,被石勒仅以万骑悉数射杀,这能怪孤?孤被石勒掠走,受尽凌辱,那时你为何不显灵?现在孤好不容脱离了苦海,有杨郎疼孤爱孤,有荀灌荀华与孤姊妹相待,孤还有了孩子,你这死鬼,死都死了,还跑出来做什么“
一车的女人,听的毛骨耸然,偏偏裴妃说到关键处满脸恨意,闭住了嘴。
荀灌忍不住问道:”王妃,那后来呢?“
”后来呀“
裴妃摇了摇头:”那死鬼勃然大怒,拉着孤就走,孤哪能依他,孤的好日子才开始呢,于是挣扎,可是孤没他的力气大,被越拖越远,渐渐地出现了一道门,孤隐隐预感,只要被拖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孤又哭又叫,求他放手,他只是嘿嘿冷笑,就在将要被他拖进去的时候,孤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孤就想,这不是孤的孩子的么,不行,孤不能走,孤走了孩子谁来照料,孤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阿母!
于是孤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挣,居然挣开了,那老鬼大骂着贱人,银妇,被吸进了那道门,孤也回来了。“
说罢,裴妃的脸面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哎道:“论起年龄,孤比杨郎大了十来岁,论起辈份,连先主都比孤小一辈,杨郎理该是孤的孙辈,孤一个嫁了人的妇人,却为杨郎诞下子嗣,荀华,你说孤是贱人么?“
荀华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先王已薨多年,谁也没规定孀居之妇不得改嫁,王妃与杨郎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年纪大一点怎么了,大了还疼人呢,该是杨郎乐在其中才对,您与杨郎又非亲非故,为何要用外人来参照辈份?
况且王妃为先王招魂立庙,也算对得住先王了,要照我看呀,先王可能是自己凄惨,所以见不得王妃过好日子,这其实没什么,改日有机会,王妃可再赴广陵祭祀先王,和他把话说清楚,让他别再来纠缠您了,我想,先王应该是通情达理的。“
”嗯“
裴妃突然想到了杨彦喜欢抱着自己,伏在自己的怀里入睡,心头竟有了些发热,好在她的面庞惨白一片,外人看不出来,当下暗骂了声自己不知羞,便吁了口气,沉吟道:”不管怎么说,孤总算是母子平安,孤的好日子才开始,不会让任何人把它夺走,先王也不行,不过暂时这孩子,不能让人知道是孤的孩子,就说是荀华你的,你生了一对双胞胎,反正这段日子你没怎么见人,个别知情者也不会乱说。“
荀华低头望向了伏在自己胸口吮吸的婴儿,虽然是裴妃的孩子,可这孩子是她接生的,又是她做人工呼吸救活,活过来喝的第一口奶,也是她的啊,一丝母爱不禁油然而生,甚至想象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吸允自己乃汁时的情形。
“杨郎那里怎么说?”
荀华嘴角绽出了笑容。
裴妃道:“郯城被围,恐怕书信难以往来,待得石虎被破,荀华你就去郯城,和杨郎当面说。”
“如此甚好。”
荀灌点了点头,望了眼车外,便道:“王妃,到家了,您先等一下,我下去把仆役遣散。”
裴妃的眼眸中现出了感慨之色,终于回来了!
司马睿宫车晏驾的消息迅速传开,全城素服三日,再守丧三十六日,虽说是傀儡皇帝,必要的礼仪却不可废,第四日,即十一月十四日清晨,司马睿薄葬于鸡笼山阳的兴平陵(今南京市南京大学北园),裴妃称病,未去参加。
兴平陵按祖制,严格遵守了不坟、不树、不谒的三不原则,所谓不坟,即不堆土丘,地面没有寝庙、神道等标志性建筑,不树是陵区不种植任何松柏等树木,不谒则指不允许人主及群臣前往拜祭,这是司马懿定的规矩,原因有二。
首先是担心自已夺取曹魏江山的那一幕于司马氏重演,嘉平元年正月初六,辅国大臣曹爽陪同魏主曹芳进谒距洛阳城南九十里的高平陵祭祀明帝曹睿,被司马懿抓住机会,发动兵变,一举控制了曹魏政权。
曹氏拜陵丢江山,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其次,因曹操兴起的盗墓在当时成了风尚,两汉帝陵,王公墓葬屡遭盗掘,这对司马懿立丧葬祖训也有影响。
其实晋室历代帝陵距都城极近,甚至有在皇宫边上下葬,恐怕也是为了防止京中有变来不及返回,被权臣夺了司马家江山。
下葬的次日,经朝臣商议,司马睿尊谥为元皇帝,义为始建国都曰元,主义行德曰元,庙号中宗。
司马绍并没有急于登基,钦天监测算了吉日,定为当月庚寅日,即十一月二十七日即皇帝位,在这之前,以太子身份监国,并对人事做了微调。
温峤被拜为侍中,可参与机密大谋,拟诏命文翰,有实权在身,庚亮一跃而为中书监,中书监与中书令职务相等,位次略高,另给王敦加了羽葆鼓吹殊荣,其余王导、荀菘等暂未变动,年号仍沿用永昌,次年改元太宁。
第363章 嗣东海王()
散了朝,司马绍回到苑中,终于松了口气,对着玻璃镜,看着自己的太子冠冕,心里踌躇满志,再有十来天,自己就是皇帝了,江东半壁江山之主,全天下晋人的共主,虽然这个江山风雨飘摇,可自己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大展抱负,况朝里也不全是奸臣,庾亮、温峤、荀崧、卞壸皆可重用。
只是看着那镶金边的镜子,心里又不大舒服,这镜子是西阳王羕花了相当于数百万钱的黄金买来的,而不是杨彦进献苑中,自家花钱买和进献大不有同,说明杨彦目无君王,眼里根本没有朝庭。
而且杨彦从周家抄灭了那么多钱财,一个字儿也没进献苑中。
皇家弱势,自然没钱,有了钱就能使得动人,司马绍也想搞点钱啊!
‘此子也活不了几日,他一死,财货悉归王府,孤为孝献王立嗣,荀灌一妇人岂能奈何?’
司马绍的眼里闪过了一抹阴狠。
透过镜子,司马绍见着个玉人缓步行来,这是他的发妻庾文君,庾文君堪称绝色,容颜瑞庄秀美,知书达礼,哪怕连诞一子一女,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仍是体态妖娆。
司马绍正当壮年,也非是不好女色,对庾文君自是大加宠爱。
“妾见过夫郎!”
庾文君入屋,施了一礼。
司马绍转回身,微微笑道:“文君怎有空来了?两个孩儿不闹腾么?”
“刚刚哄睡了。”
庾文君启齿笑了笑,便现出了迟疑之色,吞吞吐吐道:“妾心里藏着件事,不吐不快。”
“哦?”
司马绍若有所思道:“文君先别说,你我各于掌心提一字,且看能否印证。”
“嗯!”
庾文君大感新鲜,又可测试自己与夫郎是否心心相印,于是欢快的应下,提笔于左掌写了个字,再回头看去,夫郎也写好了,便把手掌摊开。
二人的掌心,各写着个裴字,相对一笑,庾文君更是羞喜难当,不过她很快就回想起了此行的目地,收敛起笑容,问道:“想必夫郎也明白了?”
“哼!”
司马绍冷哼一声:“先君念其孤苦,接来建康奉养,却不料此妇性银,神不知鬼不觉,竟身怀六甲,若非不得己入宫,恐怕谁都不知,这多半是那杨彦之的孽种!“
庾文君是二流士族出身,越是这样,就越是严格要求自己,向顶级高门的士女看齐,她对裴妃的不守妇德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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