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弘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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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弘治-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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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静地说着,延龄诚恳道:“姐姐,你说的我懂,哥哥让我参与此事本是一片好心,所以此事我也有责任,你不要只怪他一人,我们知错了!”鹤龄在旁只顾闷闷点头。

我微扬嘴角,冷笑道:“你们知道就好,若是以后再仗着皇上对我的宠爱在外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延龄认真地说:“我们再也不擅请盐引了!”“不,这还不够,你们至少得还回去十万引!”我笃定地看着他们说道,鹤龄一脸讶然,错愕地说:“十万引?!”我心知他是舍不得了,便冷冷地说:“你又不是缺钱花,难道这十万盐引还不够抵你一个侯爷的爵位?!”相比之下,延龄却是爽快地答道:“我们还!”我满意地笑了笑,继而强调道:“你们要搞清楚,这盐引不是皇上找你们要的,而是你们自己主动还的!”“是,我们知道!”鹤龄和延龄齐声道。

鹤龄接着又问:“那别人的盐引怎么办?也都要还回去吗?光是李广,每年就拨走了五千引呢!”我轻笑道:“李广这人我迟早要收拾,你先还回你的那五万引便是!今后无论做什么,你们兄弟俩都得记住外戚二字的分量!高处不胜寒,说的便是这个!”鹤龄答道:“是,姐姐说的是,我们会尽快归还盐引的!还望姐姐好生修养身子,不要太过操劳!”我缓缓起身道:“行,照儿已经够调皮了,你们别再给我往心里添堵便是,早点回去吧,凝雪还在外头等着呢!”他们闻声都起身行礼作别,然后恭敬地退下,我心里这才舒坦下来。

祐樘回来准备用膳,听了绿萼她们讲述刚才的事,不禁好笑地说:“你对你这两个弟弟是不是管得过严了?”我义正言辞地说:“我这是防患于未然,照儿身为太子我都打得,他们两个不听话我一样照打不误!”祐樘轻笑道:“咱们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倒也不错,照儿就吃这套!”我扬起嘴角浅笑道:“那当然不错,谁让你生来就喜欢做好人,所谓慈母多败儿,照儿这性子就是得压着,鹤龄也是一样,我时不时训斥他们一顿,指不准他们背后怎么骂我呢!但这白脸我是扮定了,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是是是,你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正气和勇气实在可嘉,走,多吃点好的去!”祐樘说着便牵起我准备往御膳房走,“还有我呢!”照儿连忙跑上来拉住祐樘的手。

其实我们只有在闲暇的日子里才会专门去养心殿的御膳房用膳,祐樘忙起来的时候多数是在乾清宫直接传膳。御膳房里各个等级的司膳监加起来一共有一两百人,光是负责挑水的就有十人。大江南北的山珍海味和干鲜果品暂且不说,我们每日所用的水都是从京西玉泉山引来的山泉,吃的米还分为红白黄三色,大多都是贡米和南苑稻。众多的厨役和司膳监为了迎合我们的口味,总是四处搜寻餐食奇谱,变着法儿地做出无数珍馐异馔。与此同时,御膳房的规矩也特别多,从餐具到餐桌再到上菜的顺等等,总让我感觉不太自在,但是听祐樘的口气就知道,这回他一定又私底下命人给我做了什么特别的菜肴。

第一一二章 太子仕学

 鹤龄和延龄经我教训之后,很快就归还了十万盐引,鹤龄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猖獗,但李广不知是因为没听到风声还是根本就不懂得收敛,他在盐田这块儿的生意反而是越做越大。这对眼里容不得砂的我而言,他毋庸置疑已经成了一粒硌人的砂。

弘治十年正月十四辰时,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最让我高兴的是她是个女孩儿,而且长得很像我,祐樘如获至宝,比我还要兴奋,当日立即给她取名为秀荣,即钟灵毓秀,安富尊荣之意,因为她的名字与我锦绣的绣有一字谐音,所以我们都唤她秀儿。夏蕙和雅菊还是负责伺候我和祐樘,而曾经照顾炜儿的秋罗和绿萼,自然就被安排到了秀儿身边,照儿因为炜儿的事再也不敢惹我生气,对待这个妹妹也是极好,整个寝殿好像又恢复到了炜儿刚出生的时候,和谐而幸福,尽管这种幸福只能维持不到两年,但我只想紧紧抓住能够拥有的每一天。

两个月后,祐樘用过早膳便匆匆去了文华殿,我见秀儿已经睡着,就端上御膳房刚刚做好的人参燕窝汤去了文华殿。刚到大殿门口,怀恩说祐樘在召集大臣议事,因此我只好在外等候,许久之后,我等得有些不耐了,但直接闯进去又不符礼仪,正准备打道回府之时,恰好三个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了。他们分别是刘健、谢迁和李东阳,刘健走在最前面,一出门便直接大踏步走下台阶,一脸肃穆,也并未注意站在门侧的我和夏蕙。后面紧跟着的是李东阳和谢迁,谢迁走在靠我这边,但也未注意我,而李东阳则不同,他满脸怡然,一眼就扫到了我,接着便立即绕过谢迁来到我跟前,“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谢迁和走了老远的刘健听他这么一喊,也都来到跟前行礼,刘健诚惶诚恐地说:“老臣眼拙,未曾注意到娘娘,还望娘娘恕罪!”我赶紧伸手虚扶,“快快免礼,本宫是来给皇上送补品的,本就无意打扰各位,何来恕罪之说?你们各自去忙吧!”三位大臣起身道:“臣等倒退!”我颔首微笑,然后便径直进了门。

坐在正殿宝座之上的祐樘一看到我便浅笑着问:“秀儿呢?你又给我送吃的来了?”我笑着从夏蕙手上的云盘取过金托金盖的玉碗,“秀儿睡了,秋罗和奶娘看着呢!来,喝点人参燕窝汤!你这每日做的都是脑力活儿,得多补补才是!”祐樘接过玉碗舀了一勺子,忽而道:“你可知我今日又做了什么决定?”我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试探着问:“你让李东阳他们三人做什么事儿了?”他停下手上的勺子,对我畅然一笑,“即日起,凡是朝中事务繁忙或是有重大国情,我便召集他们三人来此参议庶政,你看如何?”自此之前,皇帝与内阁都是独立的,互相接触和交流的机会又少,不仅祐樘负担重,而且政务的透明性极低,现在开始召集能臣议事,这项决议倒也不错。

我笑着说:“这样当然好,于国于民于你,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们三人皆是由你一手提拔进入内阁,今日果然要人尽其能了!”祐樘一脸豪情地说:“还是你最懂得我的心思,他们三人各有所长,都是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心怀天下的治世能臣,而我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才!”我与他们三人接触不深,此时则迫不及待地想弄清一个问题,但碗里的热气都快没了,我端起玉碗,夺过勺子便开始往祐樘嘴里喂,“快喝,待会儿全凉了,喝了再说!”他笑吟吟地全部喝下,我这才开口道:“你不是说他们三人都各有所长吗?那谁才是最厉害的?”

他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又是一脸豪情地絮絮说着:“刘健之前是东宫讲官,年纪最大,资格最老,判断能力极强,但性子急躁;谢迁是个状元郎,通古博今,能言善辩,死的都能叫他给说活,就连朝中那些言官都不能奈他如何!而李东阳,他的才学和名气早已响遍大江南北,擅长谋略,思维缜密,虽然平日总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但他却有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之势!你觉得谁最厉害?”我腹诽道,能够值得祐樘如此欣赏和器重的人少之又少,他们三人都不简单,听祐樘的口气明显就是偏向李东阳了。李阙虽然也是才子,但与他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我不禁嫣然一笑,“你都说了你最欣赏的是李东阳,我又何曾怀疑过你的眼光?!”祐樘闻言豁然大笑,我见他还有奏折要批,便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祐樘,你先忙着,秀儿可能醒了,我得回去看看,你也早点回去!”说罢我便带着夏蕙折回乾清宫。

自此之后,祐樘去文华殿的次数越来越多,李东阳他们三人已经与宰相无异,与祐樘关系甚为融洽,朝中许多大事都得益于他们的明智建议,大大提高了办事效率。但是祐樘也并未闲着,还是照旧整日操劳,可他却乐在其中,因为现在的大明王朝已是国力强盛,经济繁荣,百姓富足,他作为一国之主,自然是最高兴的。现在的天下暂时还不能说是绝对的太平,尽管消除了水患,没有了饥荒和蝗灾之类的灾害,但迤北小王子还是会偶尔发扬一下他的一贯风格。他率兵犯边掠民,没有什么大影响,但常常这么做还是很让人恼火,我甚至想过让李骏霄派人去迤北刺杀他,但是顾于国家整体利益,祐樘一直没有答应。

次年,秀儿一岁了,长得越来越漂亮,也跟当初的炜儿一样聪明懂事,深得大家的喜爱。祐樘甚至破天荒地允许她经常跟我们一起睡,这是照儿和炜儿都难以享受到的待遇,但照儿也并不生气,反倒很有做哥哥的范儿,除了读书写字就经常带着妹妹玩,这让我和祐樘倍感欣慰。此时照儿已经五岁多了,祐樘让他正式出阁仕学,还特地委命了许多东宫讲官和学士,按照要求,照儿必须学习四书五经。虽然说起来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这九本书所包含的内容却是极为广泛,从个人修养到经世治国无所不包,照儿作为皇太子,不仅要博览,还必须精通,依祐樘的话来说,随便念出一句诗词或典故,都要清楚是什么含义,在什么书的哪一页,我总算明白祐樘为何能够如此博学多才了!

照儿仕学一般都是上午读书,下午听讲官讲学,此外还要每天写字,会有专门的侍书随身辅导,除了冬天每日五十字以外,其他季节都是每日一百字,无论严寒酷暑不得懈怠。知道这些以后,我顿时就懵了,才五六岁的孩子就要接受这样严格的教育,是不是太过苛刻残忍了?但祐樘说他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要做好皇帝就得从小学起,我没想到祐樘平日对照儿总是和颜悦色,严厉起来竟比我还彪悍!照儿玩性大,不管不行,虽然于心不忍,但我也只好尊重祐樘的决定。本来皇太子出阁之后就应独居东宫,但经过我的一再请求,祐樘最终答应等他大点以后再搬出乾清宫。

几天以后,照儿突然对我说:“母后,我不喜欢老是写字!”我霎时就有些不解了,根据东宫讲官和侍书们的反映,照儿很乖,而且聪明好学,一点就通,经常是提前很长时间就将学习任务给完成了,此外,据我所知,他写的字也还不错,怎么突然说不喜欢写了?我笑着问他:“你平日写得不是挺好的吗?为何突然就不喜欢了?”他撇着嘴说:“我的字又不是不好,为何要日日都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再者说,天天写也不新鲜啊!”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虽然他总能提前完成任务,但省下的那些时间都被他拿去玩了,他本就是万事三分热,什么都要图个新鲜,这学习自然也不例外。他知道在学习上祐樘比我要求还高,便只好找我来说此事,见我一时没有回答便挑明了说:“母后,你帮我跟父皇说说,不要让我天天写字好不好?他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说了保管有效。”

我不禁好笑,“你自己怎么不去说?这么跟你说吧,你这写字儿是跑不掉的!关键在于你心态如何,你若是有出息,将来想要跟你父皇一样做个好皇帝,就得从现在开始努力,你的字顶多算是过得去,我和你父皇的狂草你兴许看不懂,但行楷和篆书你应该知道,只要你哪日能够达到我们这个境界,那才叫出师了!但是,即便是出师了也得继续写,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眨巴着眼睛,思索了须臾,继而道:“我会练到你们那个境界的!但是为何还要再写?”我释然一笑,“练字不光练的是笔法,更多的是心性,你这心浮气躁的性子恰好可以借此得以改善,难道你想像商纣王一样做个暴君不成?此外,只要静下心来认真写字,你还能从抄写的文字中获取丰富的知识!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若是你没有真本事,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他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道:“那我今后就专挑最感兴趣的书来抄,这样就不会烦了,对不对?”我颔首称是,顺口问他:“那何书最让你感兴趣?”他欣喜地说:“孙子兵法!父皇说了,文韬武略一样都不能少!”“这本书我也颇为喜爱,你记住我刚才说的便是!”“是,儿臣遵命!”他说着便合手一揖,俨然像个大孩子,看到这里,我满意地笑了。

第一一三章 忍痛割爱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照儿日日在文华殿的后殿读书仕学,态度颇为严谨,此外,他还向祐樘提出了习武的要求,祐樘一心想将他培养为文武全才,自然很轻松地就应允了他。不过几日,照儿便跟随李骏霄和几个大内侍卫舞刀弄剑起来了,当他练得满身大汗而浑然不觉之时,我发现他喜爱刀剑武艺明显胜过四书五经。我在心里暗暗思量,生在太平年代,偏武轻文对于一个君主而言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是迤北小王子的潜在威胁依然存在,照儿习得满腹武学,或许将来真有用武之地!

我去文华殿碰到过两次李广,我不知道他为何接近祐樘,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通过李骏霄和林义的帮忙,我发现李广在盐引方面的收入已经达到一万万两以上,而且更为猖狂的是,他竟敢矫旨发表传奉官,多次私下接受文武百官的馈赠,看来当初对梁芳的惩治实在太轻,不足为戒,不然也不会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

此时已是夏季五月,迤北小王子刚在二月份请求入贡,现在又在甘肃黑山犯边了,晚上祐樘从书房回来,我便问他:“小王子那边怎么样了?”他舒了口气,倦极地说:“当地守边将领已经率军成功御敌。”本想与他商议李广之事,看到他憔悴的神情,我左思右想,转而开口道:“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说着我便伸手帮他宽衣,他注意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定定地瞅着我问:“有事儿?”我不答反问:“你不累?”他缓缓扬起嘴角,双颊漾出柔和的笑意,“你不说我反而更睡不着,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的?”我立在他面前仔细想了想,徐徐开口道:“李广近日与你走得过近,你不觉得不妥吗?”他轻轻一笑,“你是指盐引之事?”

我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不,不只是盐引一事,你平日操忙政务,天下大事尽收眼底,但有一事你却未必知道!”他看着我的表情,狐疑地问:“还有何事?”我笃定地说:“李广就是第二个梁芳!擅自矫旨发表传奉官已是欺君大罪,他还趁此机会收受贿赂,在众多文武大臣面前耀武扬威,这样的人,如果不加遏制只会愈演愈劣!他自己重蹈梁芳的覆辙也就算了,倘若继续下去岂不是也让你重蹈了父皇的覆辙?!”祐樘略微沉思须臾,继而会意地说:“难怪他在我面前一味逢迎讨好,还特地建议我修筑毓秀亭!”李广仗着自己会看风水,而祐樘和我又特别宠爱秀儿,于是他为了阿谀逢迎,就自作主张地提议为小公主修筑毓秀亭,他还说他选择的是一块风水宝地,只要听从他的建议就能保管秀儿福寿延绵,但祐樘只是一笑置之。

我略有所思地说:“现在我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治他,但是···”我想到秀儿要在两岁之前出宫,忽而又有点不想触及这个话题,祐樘领着我坐到床边,“你可有何对策?”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如果你答应修筑毓秀亭,就能让他的马屁拍到马背上!”祐樘恍然一笑,转而又面色沉重地说:“一旦将秀儿送出宫去,就必须隐瞒她的公主身份,我也只好诏告天下说她暴毙,但我不想因为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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