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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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说-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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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重逢的喜悦,齐湘娘知道,许若梅即便是死了,也是她永远都取代不了的角色。

    “咳咳……兰师姐……咳咳……求你……听我一句……快些离开……咳咳……离开灞陵……”齐湘娘几乎要窒息地说完这句话,惊觉兰先生松开了手来,她不禁一个人地瘫软坐倒在地。

    灯笼倒在地上,烛火渐渐烧尽整个灯笼。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是灼心的痛,映在兰先生的银面具上,却是刻骨的冷。

    “你想要灵枢院,你跟我说一句,我可以带走若梅,灵枢院一样是你的。”兰先生的声音甚是哽咽,沙哑而凄凉,“你为何要对若梅下毒手?为何?!”

    齐湘娘却冷笑道:“我想要的……咳咳……一直是你啊。”说着,她紧紧扯住了兰先生的袍角,凄声笑道,“可现在我知道了……不管许若梅是死是活……她永远是赢家……呵呵……永远是赢家……”

    “爱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像你一样的……傻么?”齐湘娘又冷笑了一声,指着许若梅的孤坟笑道,“当年你可知道她为何不跟你走?”

    兰先生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难道还是因为你?!”

    “为了让你继承衣钵,师父命我给许家上下落了蛊,她若不允婚事,全家皆蛊发身亡。”齐湘娘缓缓站了起来,尚未站稳,已被悲怒交加的兰先生狠狠扯住了手腕。

    “你说什么?!”

    “从头到尾,最傻那个人一直是你!”

    齐湘娘阴冷地一笑,忍痛继续道:“她在为家人性命心急如焚之时,你在渡头傻等她,她在被商东儒用计失去了清白身之时,你还在渡头傻等她,她在知道怀了商东儒骨肉绝望认命之时,你继续在渡头傻等她。”

    “……”兰先生猛地一颤,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齐湘娘冷笑道:“你待她痴心不悔,可你为她又做了什么呢?呵,若不是你十年后又出现在她面前,我又怎会有机会离间她与商东儒呢?”

    “若不是你非要与她约在梅林叙旧,又怎会让商东儒看见你强抱她的那一幕呢?你说我害了许若梅,可你呢?难道你就不算帮凶了?!兰师姐,你跟我其实是一样的人,你何必自欺欺人觉得自己对许若梅一往情深呢?”

    这次是齐湘娘逼近了她,蛊惑一般地语气道:“兰师姐,听我的离开灞陵,待我把商东儒的灵枢院弄到手,我定会让这个卑鄙的男人死得比什么都惨,你信我……”

    “住口!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兰先生全身上下猛烈地颤抖着,“我没有害若梅,我没有害若梅!”她愧然看向那座孤坟,突然感觉什么腥味的东西涌到了喉间,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我只想……带她走……给她一辈子……温暖与温柔……”

    “可是你害了她的性命!”

    “我没有!”

    “兰师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

    “什么人在那边?!”

    终究让巡逻的小厮发现了孤坟这边有异声,大喝一声后,便快步往这边跑来。

    齐湘娘沉声道:“兰师姐,这世间唯一还会为你着想的,只有我了,你信我一回,快些抽身离开这个局吧!”

    “我……我……”

    现下不是暴露自己的时候,兰先生猛烈地摇了摇头,转身足尖一踏,跑入了密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夫人?!”当提着灯笼的小厮跑到孤坟前,愕了一下,连忙对着齐湘娘抱拳问道,“这么晚了,夫人怎会一个人来这里?”

    齐湘娘皱眉苦声道:“夜里总是梦见姐姐住得不舒服,所以就起身来瞧瞧,这不,被一只野猫吓了一跳,连灯笼都烧了一盏。”

    小厮们听得犯怵,连声道:“夫人还是白日再来瞧吧。”

    “唉,我这可怜的姐姐啊。”齐湘娘摇了摇头,正色吩咐道,“明日请个修墓工人来,好好把这些个杂草清一清,都长得快有半个人高了,怪不得姐姐住得不舒服。”

    “是。”

    “回去吧。”齐湘娘冷冷地道了一句,便由小厮们护着往灵枢院后院行去。

    夜风徐徐,当齐湘娘回到了厢房,她推开小窗,看向兰先生离开的方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残泪。

    “兰师姐,我不会像你那么傻,只会等着。该是我的东西,迟早是我的,该是我的人,也迟早是我的人。许若梅母女两人逃不了一个死字,你自然也逃不出一个情字,来日方长,你总会发现我的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凝前几天切除胆囊手术,感觉今天精神不错,于是准备恢复更新啦~

    大家久等了,抱歉。

    ps:记得吃早点拉!别像长凝一样的!

    这章是个剧情章,当然,故事肯定要回到咱们的青黛与小若主线来。

第47章() 
昏黄的烛光中,杜若拧了拧帕子,温柔无比地给商青黛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混沌的黑暗之中,商青黛又听到了那个令人心安的声音。

    “夫子。”

    “阿若。”

    她开口唤她,却还是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商青黛失落地摇了摇头,看着周围黑茫茫地一片混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我先扶你坐起来,你靠着,我再用艾叶给你泡泡脚,只要每日坚持活血,我相信夫子你会醒来的。”

    杜若的声音平静而笃定,她弯腰将商青黛抱着瘫坐在床上,将锦被叠好后,塞到商青黛身后,让她靠着,将身子坐得笔直。

    当双足终于有了温暖的感觉,商青黛又惊又喜地低头看了看黑暗中的双足,“阿若,我能感觉到温暖了!”

    可是杜若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她只能静静蹲在盆边,掬起艾叶暖水一次一次地淋在商青黛足上,不时地揉揉商青黛的足底穴位,给她活血。

    当商青黛感觉到了足底的酸酥之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脚。

    感觉到手心中玉足的微动,杜若先是一愕,忽地惊喜无比地看向了商青黛紧闭双眸的脸,唤道:“夫子,你醒了么?”

    商青黛并没有继续回应她。

    杜若连忙放下她的脚,探到她的脉息上——脉息平缓,却比往日跳动的力道要略大些。

    “夫子……”杜若又轻唤了一声,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不管多难,我也会让你醒过来的。”

    黑暗中的商青黛轻轻摇头,低低地道了一句,“傻丫头。”

    掌心处源源不断传来的那小丫头的暖意,商青黛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要被融化了似的,心湖微乱,却是春风吹皱一池湖水,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去。

    石屋之中的两人浑然不觉此刻兰先生已经站在门口许久。

    兰先生红着眼眶静静看着商青黛那相似的眉眼,紧紧捏住的双拳渐渐松了开来,她突然背过了身去,却被小药童阿凉撞了个正着。

    “师父?”

    兰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去备辆马车,准备些路上用的物品,天一亮就带着她们两个离开灞陵。”

    阿凉抓了抓脑袋,惑然问道:“那师父你呢?”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待处理完了,我便来寻你们。”兰先生淡淡应了一句。

    阿凉有些慌了,“万一师父找不到我们呢?”

    兰先生凝视了他片刻,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会的。”

    阿凉还是有些迟疑,“当真?”

    “嗯,我是师父,怎会找不到徒儿?”兰先生又补充了一句。

    阿凉不舍地点点头,揪住了兰先生的衣袖,“师父,我会带着她们一路往临淮走,可要早点追上我们哦。”

    “好。”兰先生又应了一声。

    阿凉终是安心地松开了衣袖,转身准备兰先生吩咐的事情去了。

    “先生要我们离开灞陵?”

    听到屋外声音的杜若走了出来,问了一句。

    兰先生点头,沙哑地道:“有些事超出了我的掌控,你们再留在灞陵,我怕我护不了你们周全,再让若梅失望。”

    “若梅?”

    “是的,若梅。”

    兰先生的目光往商青黛的方向看去,喃喃道:“她今日可有些好转?”

    杜若点头,“方才似是知道疼了,浴足之时缩了缩脚。”

    兰先生仔细想了想,径直走到了商青黛身边,想要给商青黛探脉,却又迟疑地缩了回来,看着那张脸蛋,心却狠狠一抽,手背上的青筋又暴了起来。

    “先生,你怎么了?”杜若担心地问了一句。

    兰先生却咬牙道:“为何死的不是他们?!”

    杜若一惊,“先生?”

    兰先生突然狠狠地瞪向了杜若,“你会用命保护好她的,是不是?”

    杜若重重点头。

    兰先生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捏得杜若有些生疼,“你若食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食言的代价。”

    杜若挺直了腰杆,正色道:“先生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当瞧清楚了兰先生那双通红的眼睛,她不禁忧色道,“先生再这样下去,恐有走火入魔之险!”

    “入魔,呵,我若是早些入魔,又岂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出现?”兰先生终是松开了杜若的手,凄然说完这一句,便没有勇气再多看商青黛一眼,她转过了身去,“你悬壶堂的爹娘我会知会他们,待到一切安然了,我便会亲自接你们回来,这些日子,你们在外事事小心。”说完,兰先生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石屋。

    杜若忧心忡忡地看着兰先生走远,她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杜若了。人越是年长,心思也会重些,看见兰先生今日这样奇怪的举动,她心头不免有些担心。

    当小药童驾着马车带着杜若与商青黛在晨曦中渐行渐远,兰先生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石屋中,仿佛一切回到了数年前的苗疆。

    “若梅,当年若是我直接闯入你们家,强行带你离开,你怎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原以为,她最恨的是商东儒,是齐湘娘,却不想知道一切真相之后,她最恨的已变成了自己。

    若是齐家知道白丞相的布局,那么这盘局已是必输之局。

    阿竹当年是什么样的人,她心知肚明,即便是弄死了商东儒,她又怎肯把到手的灵枢院拱手交给商青黛?

    若不是燕云华看中了商青黛,白丞相又怎会对她起了杀心?

    所以,要保那孩子一世长宁,唯一的路还是要变天。

    只有宋王登基为帝,只有齐家一败涂地,只有商东儒与齐湘娘两人都下了黄泉,商青黛才有真正安宁的一世。

    这盘必输之局必须要扭转过来。

    “若梅,再容我几日,待青黛一切安然了,我便把我这条命偿你。”兰先生走到了洞口,看着晨曦中的谷中秋色,“再冷的冬日都会过去的,希望我可以早些帮你接青黛回来。”

    谷中突然响起了匆忙的兵甲之声。

    兰先生走到了山洞口,却瞧见十名相府家将按刀快步来到了洞前,恭敬地对着兰先生一拜。

    “兰先生,请速速随我等去救人!”

    “三小姐出事了?”兰先生问了一句,没想到齐家的动作会比她想象的快。

    相府家将连忙摇头道:“不是三小姐,是宋王殿下。他昨夜回到王府,便咳血不止,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陛下今日已颁下求医令,命天下能人医者速速……”

    “他死不得!”兰先生怒喝一声,便快步走了过去,“我们出发吧!”

    “是!”

    十名相府家将紧紧护卫在她身后,一路走到谷口,那里已经备好了马车,待兰先生上了马车,车夫便扬鞭赶马,载着兰先生一路驰进了灞陵城。

    皇家之事,总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百姓们的谈资。

    从离了灞陵开始,到三个月后杜若她们来到临淮外的蛊医谷,杜若总能从百姓们的谈天中听见关于宋王险些病死的消息。

    说的是,宋王被一个神秘的蛊医救下了性命,却自此不问朝政,颓然度日,再也不复当年风采。

    这三个月来,看来灞陵发生了不少事情。

    杜若想起兰先生临行前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有些后怕,只是三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灞陵的亲友与兰先生一切可好?

    临淮素来温暖,即便是冬日,也鲜少下雪。

    杜若还是担心商青黛受凉,于是在蛊医谷的小楼中多烧了两个火盆,她将火盆移近了床边,微红的焰色映红了商青黛的脸颊。

    杜若轻轻一叹,坐在了床边,轻轻地搓揉着商青黛略显冰凉的手,她偶尔握起商青黛的手,暖暖地呵上一口气,又仔细瞧了瞧她的眉眼,期待她能动一动眉梢。

    只是,从上次她略微缩了缩脚到现在,商青黛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夫子,不要睡了,好不好?”杜若难过地问了一句,将商青黛的手贴在了自己脸颊上,眼圈微微有了些许红意,“是我没用……是我……医术……”

    惊觉商青黛的指腹在脸颊上轻轻摩挲,杜若又惊又喜地看向了商青黛的脸——

    她眉梢微颤,却睁不开眼睛,嘴角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夫子!”杜若激动地紧紧握住她的手,热烈地唤了一声又一声。

    听着杜若的呼唤,商青黛努力地想从那片黑暗的混沌中跑出来,她努力地喊着阿若,可是,明明能感觉到杜若近在眼前,明明能感觉到指尖真实的触感,可为何她睁不开眼,也喊不出声音来?

    商青黛觉得有些害怕,害怕以后一辈子都要这样看不见也说不了话。

    当商青黛的手指突然有力地回握住杜若的手,杜若强忍的热泪盈眶而出,千言万语只能变作一句,“夫子,我在,我在。”

    真实的温暖从掌心升起,杜若的声音也是那样的真实,商青黛觉得自己是醒的,可是为何看见的一切还是黑暗的,呼唤出来的声音只有一片嘶哑。

    难道她……瞎了,也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第48章() 
当商青黛的双眸终于睁开,杜若含泪笑道:“夫子,你终于醒了!”可笑容却一瞬间僵在了原处。

    两行清泪从商青黛眼角滚落,她茫茫然看着另外一边,极力想要喊出话,却只能在喉咙中发出一声又一声嘶哑的模糊声音。

    “你看不见了么?”

    杜若不敢相信地伸手在商青黛眼前挥了挥手,发现商青黛的双眸一眨不眨,心头一凉,忍下了下一句话,不敢再问她是不是说不出话来。

    商青黛不甘心地死死咬住了下唇,猛烈地摇着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活下来,若是成了一个废人,那她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心头的凄凉与绝望瞬间将她的生念吞噬得干干净净,她突然扭过了身去,意欲狠狠撞向身后的墙壁。

    “不要!”

    杜若眼疾手快,蓦地出手紧紧抱住了商青黛瑟瑟发抖的身子,强忍泪意,严声道:“我能治好你的!夫子,你信我!我能治好你!”

    阿若……

    商青黛的泪水涌得更加厉害,她死死抱住杜若瘦小的身子,泪水瞬间浸湿了杜若的肩裳。

    “活着,才有希望。”杜若说得坚定,“我的夫子是灵枢院最好的夫子,好人有好报,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个又瞎又哑的废人,怎配继续做她的夫子?

    商青黛凄然摇头,再摇头。

    杜若突然拉开了她与她之间的距离,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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