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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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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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更是一惊,“啊,见……拜见宋王殿下……”想要作揖,动作做了一半,手中的糖葫芦却再也藏不住了,她暗叫不妙,偷偷地看了一眼商青黛。

    “别藏了,快些上车,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了。”商青黛冷冷地开了口,挪了挪身子,示意杜若坐过来,“过来。”

    “可是……”

    “本王今日亲自送你们回去,算不得你违约。”燕云深觉得这小丫头甚是滑稽,心头对这丫头也有些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杜若认真地看着燕云深,“回殿下,我叫杜若。”

    “把这味药材给本王抱上车来!”燕云深突然下令,小厮便动手将杜若给抱上了车来,吓得杜若的脸色更加煞白。

    燕云深忍住了笑意,干咳了一声,“快些打马送二位大夫回灵枢院,本王有些乏了。”

    “是!”小厮点点头,放下了车帘,扯住了缰绳,扬鞭打马,马车便朝着灵枢院驰去。

    杜若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商青黛牵住了手,拉着坐到了身边。

    温暖的手指落在杜若的脉搏上,杜若慌乱的心终是平静了些许。

    商青黛眉心微蹙,道:“风寒入体,怪不得突然愣头愣脑的,回去最该喝驱寒汤药的是你。”

    “夫子……”

    “糖葫芦快些吃了。”

    “这不是我……”

    “嗯?”

    “是……夫子……”

    杜若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只觉得今夜的这个糖葫芦,竟莫名地比往日吃的要甜上许多。

第17章() 
夜色渐浓,寒风瑟瑟。

    马车悠然行驶在去灵枢院的山道上,夜静得只能听见马蹄的哒哒声。

    灵枢院,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学生们带着困倦之色端然立在庭院之中,只希望那个惹事的杜若早些回来,好让院主惩治之后,放他们回去睡觉。

    商东儒脸色凝重,裹着大氅与齐湘娘并肩坐在众学生前面,不时地看向一旁的更漏,已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问阿满时辰了。

    “到三个时辰了么?”

    阿满仔细盯了盯更漏刻度,摇摇头,“回院主,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商东儒沉沉一叹,看向另外的小厮,“把我的铁戒尺拿来。”

    众学生听见院主今日竟然请来了灵枢院最可怕的刑具,当下煞白了脸。

    这铁戒尺与其他戒尺相比,多了铁板上的细钉,这一尺子打到掌心上,就是上百个小的血窟窿,经脉俱毁,那只手也可以说是废了。

    小厮倒吸了一口气,不敢迟疑一分,快步跑向了书堂。

    铁戒尺悬在灵枢院最大书堂的牌匾下,平日里用红布包裹着,自打灵枢院开院以来,只是听过此戒尺的威名,还从未有过哪个学生受过这个刑罚。

    众学生在心头慌乱地想着,这个叫杜若的小丫头真的是犯了灵枢院的天条了!

    陈水苏站在学生之中,越来越担心杜若,她冷汗涔涔,目光紧紧盯着敞开的大门,想到她还央着杜若帮她带糖葫芦回来,她的心又是一凉——若是小若回来的时候还带串糖葫芦,那不是火上添油么?

    “小若啊小若,你可千万别傻乎乎地帮我带糖葫芦啊!”陈水苏暗暗祈祷着,却依稀听见了院外响起的马车轱辘声。

    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心倏地悬了起来。

    “时辰到了。”阿满回头恭敬地说了一声,与此同时那个小厮也将铁戒尺给拿了过来,递到了商东儒面前。

    “回来得正好!”商东儒从座上站了起来,却被齐湘娘悄悄地揪了揪衣袖,他低头看向了她。

    齐湘娘勾唇笑道:“夫君,这么多学生看着呢,你那宝贝青黛,也该训上几句了。”

    商东儒沉声道:“这些道理,我懂。”

    “夫子,小心些,这里还有些余雪,踩上去有些滑。”杜若关切的声音响起,传入商东儒耳中,却是刺耳的凉意。

    “你管好你自己。”商青黛的语声虽冷,却藏了一丝关切之意。

    “呵……”齐湘娘乐见这样的结果,毕竟,杜若那小丫头才入院三日,便已得多位夫子称赞,这样的良材一旦进了太医院,对于她的侄女侄子而言,可是个不小的威胁。

    “咳!杜若,你可知……你……”商东儒怒气冲冲地走到大门前,话才说了一半,脸上的怒意便慌乱地散了开去,他惊愕无比地看着立在她们身边的宋王殿下燕云深,惊呼了一句,“殿下?!”

    燕云深眯眼一笑,“商院主,今日本王冒昧登门,还请院主多多见谅。”

    商东儒连忙哈腰赔笑道:“殿下说笑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殿下纡尊前来,是我灵枢院怠慢了才是,阿满……”

    “茶,就不喝了。”燕云深走到了商青黛身边,亲手帮她拂去了自松树上掉落的些许雪花,话却是说给商东儒听的,“今日商小姐赏脸赴本王之约,本王可是安好无比地将她送回来了。”

    商东儒脸上的笑意一僵,恍然明白商青黛今日是独自去找宋王殿下赴约了,可陛下已经看中了她,她难道那夜赏梅已看中了宋王殿下?

    完了……这……这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子,日后如何是好?

    商青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对杜若道:“阿若,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杜若点点头,刚欲跟着商青黛一起走回灵枢院,却被燕云深给叫住了。

    “杜大夫且留步。”燕云深笑然一唤,却看向了商东儒,“今日本王在街上瞧见杜大夫施针救回了一个将死的小姑娘,杜大夫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医术,颇让本王欣慰。所以,既然本王要送商小姐回来,就顺路也捎了杜大夫一程。本王方才在马车上才知道,本王的好心,坏了杜大夫与院主夫人的约定,所以,本王在此特别向商院主要一个恩赦。”略微一顿,燕云深笑容一深,“商院主素来赏罚分明,应该不会责难杜大夫吧?”

    商东儒连连摆手,道:“身为灵枢院弟子,救治病人,本就是责任。今夜不过是内子与杜大夫的一个玩笑罢了,我又怎会责难一个行医救人的好学生呢?”

    “你瞧,本王就说商院主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所以你日后每过三日,便安心去给枣头村的那位老婆婆诊病,就算归来迟了,商院主也不会责难你的。”燕云深转头对着杜若微微眨眼,递了一个眼色。

    杜若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点点头,转身对着商东儒一拜,“谢谢院主成全。”

    商东儒清了清嗓子,如今既然宋王殿下开了口,他又怎能不从?

    “天色也暗了,杜若,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有早课,莫要迟到了。”

    听见院主说了这样一句话,杜若欢喜地又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边一脸冰霜的商青黛,“夫子,我以后可以好好给老婆婆治病了!”

    “回去休息。”商青黛凉凉地说完这句话,目光便落在了商东儒手中的铁戒尺上,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若是当今宋王殿下不是这样一个人,若是今夜没有不顾礼法前去拜见宋王殿下,那小丫头的手便要毁在今夜了。

    “是。”杜若听话地点点头,转头朝着三人一拜,便快步朝着灵枢院内跑了进去。

    陈水苏瞧见杜若安然无恙,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齐湘娘冰凉的目光落在了杜若身上,杜若感觉像是被院主夫人狠狠掌掴了一巴掌似的。杜若走近院主夫人,恭敬地一拜,“夫人,弟子回来了。”

    齐湘娘站了起来,凉凉地笑了起来,伸手在杜若肩上狠狠地拍了拍,“看来我确实没有看错人,你日后的确算个人物,既然夫君已经答应了你,要因你坏了灵枢院的规矩,那我再刁难你下去,就显得我太过无礼了。”

    杜若听得心头一片寒麻,肩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弟子日后定会循规蹈矩……”

    “希望如此……”齐湘娘咬牙说完了这四个字,转身对着身后的一众学生道,“你们都听清楚了,杜若是有宋王殿下作保,才可每隔三日下山一回,你们若是谁敢僭越灵枢院的规矩,当即逐出灵枢院!”

    “弟子当谨遵夫人教诲!”

    “都散了吧!”齐湘娘说完,回头又狠狠地看了杜若一眼,悻悻然带着丫头走回了内院。

    陈水苏见齐湘娘走远了,快步跑到了杜若跟前,心疼地揉了揉杜若的肩头,忧心忡忡地道:“小若,你真的吓死我了!”

    “下次你再胡闹之前,先想想你的同窗会不会被你牵连!”

    “你有宋王殿下撑腰,我们可没有!”

    “医术都未学精就处处显摆,你真以为你是华佗在世啊!”

    “你们再说一句试试?!”陈水苏怒然瞪向那几个嘴巴不干净的同窗,卷了卷衣袖,似是准备上去打架,“医者本来就该……”

    “水苏,别……”杜若拉住了陈水苏,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杜若心里委屈,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担心,今日算是得罪了院主夫人,日后更是要处处小心,千万不可莽撞,让院主夫人抓住惩治她的机会。

    陈水苏忍住了怒意,从杜若肩上接过药箱,顺势挽住了她的胳膊,“小若,走,我们回房,我给你打点热水洗个澡,暖暖身子,这跑了一路,瞧你这脸色,都白得没有血色了。”

    “嗯。”杜若浅浅一笑,歉声道,“水苏,对不起,你的糖……”

    “嘘……以后我都不吃糖葫芦了!”陈水苏慌忙示意她不要说出来,“走,先回去再说。”

    杜若心头一暖,点点头,跟着陈水苏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往院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商青黛与商东儒送走了燕云深,一起走了进来。

    夫子的目光往杜若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低颔,微蹙的眉心悄然舒展开来,嘴角浮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来。

    夫子虽没有说话,可杜若知道,这个笑相当于告诉她,不管是夫子,还是她,今日都算是安然过关了。

    杜若回了商青黛一个同样浅浅的笑,她转过了脸来,脸上笑容来不及散去,被陈水苏瞥见了眼底。

    “小若,你在笑什么?”

    杜若摇了摇头,连忙敛了笑容,“没……没什么……”

    “当真没什么?”陈水苏好奇地往商青黛那边看了一眼,看见的却是商青黛往日那个冷冰冰的脸,她懵懂地摇了摇头,反倒是质疑起自己来了,“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杜若心虚地点点头,“许是吧……”

    陈水苏倦然揉了揉太阳穴,“我定是困了。”

    “咳咳。”杜若轻咳了一声,低下了头去,心,悄悄地为了夫子的那个浅浅一笑,砰砰而跳。

第18章() 
“阿若是犯了什么大罪?竟然你要动用铁戒尺?”商青黛瞧着众学生俱已散去,终于冷冷地问出了口。

    商东儒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爹也要问你,你与宋王殿下何时约了今夜相会?”

    商青黛涩然笑道:“你为我安排陛下酒宴之时,不也从不知会我一句么?我与宋王殿下亲近,难道不是你想见的结果么?”

    商东儒摇头道:“你如今是陛下看中之人,你又去招惹宋王殿下,与玩火无异!”

    “陛下看中我又如何?我若不答应,堂堂大燕明君,还会强娶了我不成?”商青黛失望地摇摇头,“如今灵枢院究竟是姓商,还是姓齐?”

    商东儒脸色铁青,怒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青黛凉声道:“太医院已是齐家天下,难道灵枢院将来也要齐湘娘一人独大?阿若是难得的学医良材,你为何不想想,为何今夜齐湘娘非要大动干戈,欲除之而后快?”不等商东儒回答,商青黛便坚定地继续道,“这丫头,我无论如何都要教她成才!你若是再起对她用铁戒尺的心思,”商青黛指了指自己的脸,“就先落在这里,看看爹如何与宋王殿下和陛下交待?!”

    “你,你说得是些什么胡话?!”

    “句句皆是我的心里话。”

    “你是翅膀硬了不成?”

    “也要谢谢你给我机会结识殿下与陛下,否则,我今日哪里能挺直了腰杆说这些话?”

    “青黛,你我是父女,我始终是你的爹爹!”

    “自娘走后,爹,”商青黛静静地看着商东儒,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已与院主无异。”

    商东儒苍老的眉心一蹙,“青黛,爹只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可以照顾你一世衣食无忧。”

    商青黛冷笑道:“我如今算不得衣食无忧么?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要的究竟是什么?你凭什么就帮我定了后半生?”

    “你……”

    “院主若无其他训诫,青黛先告退了。”商青黛转身离去,双眸隐忍的泪水终是滑落,身后的父亲木立在原处,并没有唤她回来的意思。

    商青黛终是明白,灵枢院来自至亲的暖意早已在商东儒的名利心中,荡然无存。

    厢房,烛光熠熠。

    陈水苏将最后一桶热水倒入澡盆,笑嘻嘻地对杜若道:“小若,你先泡澡,我再去烧点热水,一会儿等你泡完我再泡。”

    杜若点点头,拉开了自己的衣带,却发现被齐湘娘狠拍过的左肩愈发火辣辣地厉害起来。她扯开了内裳,仔细瞧了瞧那处红肿——上面出现了三个奇怪的红点,似是被蚊虫叮咬过一样。

    “这……”杜若的指尖戳了戳火辣辣的地方,皮肤虽肿,却是一片僵硬,“水苏,我觉得有些不妙。”

    陈水苏惊忙凑过脸来,看了看杜若红肿的地方,愤声道:“这院主夫人难道练过铁砂掌?拍这几下,为何会红肿成这样?”

    杜若倒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到了药箱边,取出一根银针,忍痛将银针刺入了红肿之处,清楚地看见银针渐渐变黑。

    中毒?!

    心头一凉,杜若脸若寒霜地看着陈水苏,“水苏,快来帮我!”视线中的陈水苏突然变得歪歪斜斜起来,杜若用力甩了甩脑袋,想用手撑住桌角,却无力地整个身子斜着倒在了地上。

    “小若!”陈水苏惊慌失措地抱住了杜若,这才发现杜若的嘴唇变得甚是青紫,哭声道,“怎么办?小若,我没学过解毒,我该怎么救你?!”

    “夫子……”杜若怔怔地看着陈水苏,喃喃唤了一句,只觉得意识涣散得更加厉害,眼前的水苏越来越模糊,竟渐渐变成了商青黛的模糊轮廓,“我……听话……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完了!小若开始说胡话了!”陈水苏一探杜若的脉息,觉得她脉息时快时慢,奇怪之急,“不行,我要去找夫子来救她!”慌乱之中,陈水苏能想到的人,只有商青黛,“小若,你撑住,等我回来!”

    陈水苏才跑出房间没多远,就差点撞上了回廊中的商青黛。

    看清楚眼前的是商夫子,陈水苏急声道:“夫子,救救小若,她快不行了!”

    “什么?!”商青黛惊呼了一声,脚步却比方才快了数倍,几步是直接跑向了陈水苏的房间。

    “阿若!”

    商青黛走了过去,先捧住她的脸看了一眼,马上探上她的脉息,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结。

    “中毒!”

    “夫子,救她,救救小若。”陈水苏泪然看向商青黛,若是连商青黛都救不了小若,那小若今日就死定了!

    “她死不得!”商青黛急斥了一声,将杜若抱到了床上,扯开她的衣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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