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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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代码-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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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什么呢?你以为这种机会还能碰得上?干成这把,那倒是不用再干了!”
  张松终被说服。一般讲,张松虽然有些想法,但主意大不过闵捷。他往往会转念,一转念,就会觉得闵捷有气魄,有眼光。
  理论上讲,警察的确是拿他们没办法的,主动权仍掌握在他们手里。
  6月4日上午,沈行长秘书直接拨通了倪耀庭的手机,很快,沈行长浓重的晋中口音响了起来,应该说态度并不和悦。
  “我希望你们马上调查清楚,这个发邮件的人是不是就是犯罪分子!”
  倪耀庭得知事情原委,也吃了一惊。
  “耀庭同志,这件事我已经向陈行长汇报了,办公会还没有开。我们两个共同的感觉是,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在一个月里,行里一共损失一百多万了,可是到现在破案还不能算有眉目,是不是?这么下去,到哪天算一站呢?我不知道这个人想谈判谈的是什么,直觉上,胃口不会小,是不是?”
  倪耀庭说:“沈行长,您别着急,请您派人把这个邮件马上给我们传过来,好吗?”
  “已经在传了!耀庭同志,我们对你们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我们知道!”
  倪总感到,他和总行的关系越来越像雇员和雇主的关系了,虽然没有拿到佣金,但银行为此付出了大量办案经费,交到了罪犯手里。他欠下的帐单也越来越多了。
  五分钟后,邮件就发过来了,倪耀庭、杨光荣、徐方友和金祥等七八个人一齐聚在电脑前观看。犯罪方在信函中提出的建议是明确的,体现在中间一段文字里:
  
  “这么解决:我们向你们提供自动修订秘钥程序的程序,而且保证以后绝不再干扰信用卡业务,条件是:你们向我们一次性支付人民币1000万元。这对你们是划得着的。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就改变办法,把秘钥卖给境外有关人员,我们认识好几个这样的人,我们自己只要愿意,也会接着取钱。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
  
  “麻烦了!”
  杨光荣先就显得急切了:“难办了!怎么都不好办了。”
  金祥说:“一定不能让他把秘钥卖出去!”
  徐方友说:“那当然,卖出去就麻烦了!”
  倪耀庭最烦的就是这些人说些无济于事的话,马上止住他们: “说怎么办吧!”又转身问瞿葆华:“老瞿,你说老实话,总行现在到底怎么考虑?”
  瞿葆华犹豫了一下,说:“我理解的不一定对……沈行长的意思是,要考虑修改程序了,而且要快。”
  大家就望望倪耀庭,倪耀庭满脸不悦,沉了沉,说:“还是先和这家伙谈判吧,争取把他抓到!”
  于是马上开会研究,把谢小米也喊来。倪耀庭问谢小米:“从他的邮箱能查到他的电脑吗?”
  “可以查查看。”谢小米回答。
  “那就赶快查!”
  会还没开完,浦局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通知倪耀庭,说沈行长马上启程来临海,准备与公安方面商议,对案件做最后的“处理”。
  “怎么个处理?”
  浦局长立刻露出了不耐烦的苗头。
  “这还用多说吗?你抓不住罪犯,银行还能损失个没完?” 
  合上手机,倪耀庭的脸就绿了,恰在此时,谢小米返回来,说对方的IP地址竟然没有记录。
  “什么叫没有记录?”
  “登录的时候就没有记录,肯定用了什么别的办法。这个其实也能做到。”
  倪耀庭的脸就更绿了,半天没吭声。
  接着就是开会。所谓开会研究也是瞎扯淡,没人能在会上提出合适的对策。杨光荣主张,既然总行已经有所考虑,不如先听听总行的意见再作决定,这话说了也和没说一样。
  倪耀庭把会散了,还是把谢小米找到办公室里,请她坐下,表情肃穆,近似粗暴地问:“你说,现在到底是不是一个机会?”
  “也可能,”谢小米还是有笑意:“不过技术上达不到。”
  “要什么样的技术?”
  “监测、定位。”
  “我可以请部里的专家来。”
  “那也没用。”
  “你替我想想吧。你说得对,是技术问题,不过,他们怎么有办法?”
  “什么?”
  “他们监听了我们!通过什么?”
  沈行长的飞机中午到了,浦局长、倪耀庭、杨光荣和瞿葆华都去机场迎接,接到宾馆,当即议事。按惯常程序,本来应该是倪耀庭先汇报侦破进展,杨光荣、瞿葆华等作些补充,再听领导的,可是沈行长开场便说:“我这次来是不得已而为之,党组开了个会,专门议这件事,我也作了检讨。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修改程序。新的程序已经设计好了,还想最后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倪耀庭见他把话说得这么重,心里难受,也沉得很,马上接住话头说:“沈行长,修改程序代价太大了,而且,这个人留在银行,将来还是麻烦啊!”
  沈行长并不领情:“那怎么办?我们当然更想抓到他,可是,抓得着吗?”
  “抓得着。”
  沈行长垂着眼角,丝毫不为所动:“你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不敢这么想了。”
  “沈行长,他不过是想最后敲一笔,说明他也胆颤了,说明我们有进展!逼到他家门口了!”
  “你叫我怎么说呢?倪总,我们等的时间太长了。”沈行长把右腿架在左腿上,“经济损失只是一方面,把秘钥泄露出去,就不光是经济损失了。我们都要考虑政治影响,甚至是国际影响,影响会大到什么程度?你想过吗?”
  这分明是比较不客气了,倪耀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竟难以启口。
  浦局长说:“老倪,就这样吧,这次不能说没有进展,可是,我们还是要顾全大局,我同意沈行长和总行党组的意见,在这种时候,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再冒险了!”
  倪耀庭没言声,杨光荣就表态说:“我同意,程序修改以后,还是可以继续侦查!”
  倪耀庭仍然不言声,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脸一直那么沉着,大约很难看。沈行长就说:“倪总,总行并没有否定你们前一段的工作。整个过程老瞿都向我作过汇报,能进行到这一步还是很不容易的。来的时候,李行长还特地交代,要充分肯定你们的成绩。”
  倪耀庭说:“没什么可肯定的,人没抓到,就谈不上其它。不过,我还是坚持。我觉得,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现在机会又来了,我们可以和他谈判,拖住他!找到他的线索!”
  沈行长说:“没那么容易吧?我们咨询过技术人员,他用手机上网,你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不一定。”
  “没什么不一定的。”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也就实在没什么好谈的了,倪耀庭叹口气说:“那就没办法了。”
  浦局长盯着他,问:“你还想怎么样呢?”
  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了,可以瞿葆华突然张口说道:“沈行长、浦局长,我倒有个意见,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沈行长和浦局长要他讲,他就说:“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综合一下,一方面,不耽误更换程序;再一方面,也可以考虑回复罪犯的要求,像倪总说的那样,和他谈判,谈到什么地步算什么地步,争取发现线索——本来修改程序也需要一段时间。”
  沈行长皱了眉头,说:“没这么简单!部里不是没考虑过,你和他联系上了,就要表态,答应不答应他的要求?无论答应还是不答应,最后都是激化矛盾。倒不如不理他,反而争取时间!”
  没想到瞿葆华并未却步,还在坚持:“沈行长,我认为在这段时间里,倪总他们是很有进展的,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罪犯的确是在不敢再贸然出动的情况下才来谈条件的,这也的确是个机会。修改程序,影响太大,不到最后,还是争取不走这一步解决问题为好。”
  沈行长板下脸:“你能负这个责任?”
  倪耀庭马上插入,说:“责任当然还是我负,我也相信我负得起这个责任!”
  浦局长甚为不悦:“你能负什么责任?你以为把你撤了职就算负了责任?经济损失你能负担吗?政治影响你能挽回吗?”
  倪耀庭说:“我相信我们能破案。”
  浦局长说:“你相信,你相信算什么?案子是靠相信就破了吗?”
  就在这当儿,杨光荣发了言,说:“沈局长,浦局,我很理解老倪的心情,如果还有可能,是不是可以再给老倪一次机会?”
  会场上就属杨光荣的这几句话最有味道,杨光荣觉得在这时候不支持倪耀庭,形象并不好。支持了倪耀庭,也许是害了倪耀庭,那也没关系。话说出口,是一种表态,采纳不采纳,起不起作用,就是另一回事了。更重要的是,全局范围的各级领导班子大调整正在进行中,在这个关键时刻,鼓励对手冒些风险是没坏处的。
  正是这几句话增添了一点点份量,使天平的一头又稍稍压低了一点。
  沈行长脸上出现沉吟的表情,接着转脸向浦局长:“老浦,你看呢?”
  倪耀庭又补上最后一句:“再给我十天时间,我保证破案!”这完全是破釜沉舟了。
  会议一度中断,插进了临海与北京之间的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来往通话。最后,刑警总队的人赶回刑警总队,开始了新的一轮紧张的布署。
  九点钟,倪耀庭又召见谢小米,把形势一谈,接着就问她技术上的问题是否有了眉目。
  谢小米穿了一件很时尚的轻蓝色外套,衬以脸上暖暖的容颜。她迅速地扫一眼倪耀庭的神情,回答说,有一点进展了。
  “是吗?”倪耀庭立刻扬眉:“什么进展?”
  谢小米说:“你不是让我找监控的办法吗?国外的网站上查到了一种。”
  “什么办法?”
  “用手机,再加上一台扫描仪,据说可以搜索手机讯号。”
  “真的?”
  “嗯。”
  倪耀庭喜形于色,问:“他用手机上网,也可以找到他的位置?”
  谢小米说:“你先别高兴 。我琢磨了好几天,理论上是可以,可是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你试过没有?”
  “试过了,要是成功,早告诉你了。”
  倪耀庭追问:“国外有人这么做过?”
  “是,美国有个叫Kevin Mitnick,凯文的罪犯,把手提电脑和扫描器联接起来,在程序里加进一个hotlist,就是常用表单,里面有15个手机号码,都是FBI警察和安全局的人的号码,结果成功了。他掌握了警察的行踪,警察好容易才把他抓住。”
  “我真想抱你一下!”倪耀庭着实兴奋起来:“只要有方向就行!明白吗?”
  “你愿意抱就抱吧。”女科长说:“我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抱希望太大。最起码,十天里解决不了。”
  “要想办法解决,你也知道,我现在太难了!”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你这种办法要是行得通,我们就可以和他谈判,拖住他,然后找到他在哪儿!”
  谢小米点点头,就站起来告辞,这时候金祥来了,把手里一张打印纸呈给倪耀庭,说:“总行的稿子传来了!”
  倪耀庭接在手中,看了一遍,总行的复信起草得很简单,肯定经过推敲,也肯定经过最高领导的审阅,口气偏于强硬:
  
  来信悉。
  你必须明白,一段时间以来你和你的同伙们的所作所为是严重触犯法律的,你走上的道路是非常危险的,我们规劝你马上悬崖勒马,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否则,必将造成终身悔恨。
  你提出的条件是无理的,本行也决不会接受你的敲诈。但是,如果你愿意解决问题,我们可以考虑与你进一步接触,交换看法,由你提出联系方式。
  
  总行办公厅
  
  倪耀庭无语,慢慢把眉头皱起来。金祥问:“这么写行吗?”
  倪耀庭拿起笔,把第二段的前两句划掉,递还金祥,说:“照这个发!”
  金祥有点担心,说:“不用再经过总行一下?”
  “不用了!”
  “不会有事吧?”
  “有什么事?回信有回信的目的,达不到目的,回信干什么?”
  十分钟后,邮件按倪耀庭的意思发了出去。

二十八 
作者:胡平 
  闵捷于清晨打开邮箱,下载了信件,接着毁掉了邮箱,把信仔细看了几遍,随后烧掉。在班上,他打电话给张松,约他晚上在“春满江”酒楼见面。
  为了去“春满江”,闵捷煞费苦心,先是打的到“大光明”影剧院看了半场电影,而后趁散场从旁门溜出影剧院,再打的到达酒楼,找到张松包下的单间。在单间里,他凭记忆把他和总行来往信件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告诉给张松。
  张松一点不感到乐观,问:“你还想接着干?”
  “干又怎么样?不干又怎么样?”闵捷的态度毫不含糊:“活着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咱们够了,闵哥,再干下去,一定凶多吉少!”
  “怎么见得?”
  “银行和警察都急红了眼,你不相信吗?”
  “急红了眼又怎么样?”闵捷一指门帘。“就算他们现在进来,把咱们带走,又怎么样?”
  “闵哥,这和吃饭一样,不能吃得太饱!”
  张松这次是真不太愿意了,而且,多少觉得闵捷的情绪有点失常。
  “闵哥,你一点不怕进监狱?”
  “不怕。”
  “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放心,该想到的我都想到了!”
   张松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他,只好要他小心点,尤其注意别在IP地址上出问题。”
  “这一套他们玩不过我!”
  “也不一定,电信在他们手里,最起码,他们可能查到你就在本市。”
  “这个我知道,查出来又怎么样?他们已经知道的事。”
  “再给他们一个证据,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
  “没什么好处,不过,也差不到哪儿去。还是拿咱们没办法!”
  “——就算他们答应了,这钱敢去取吗?”
  闵捷笑得异样,说总有办法的,但严重刑事犯罪的场面叫张松忐忑不安。
  “闵哥,干这种事咱们不是内行啊。”
  “什么叫‘to be or not to be’,你知道吗?”
  张松觉得,把秘钥卖给香港的黑客,倒比和公安打交道好得多,还提出了两个他认识的人选。闵捷也提出了自己的人选,同意马上联系,但是坚持要先看银行的态度,认为和银行打交道更有把握。两人商议到10点多钟,把能想到的细节都讨论了一遍,直到张松也觉得可以干成为止。
  离开春满江的时候,张松也有点来劲了,这毕竟是一笔大买卖,从数额上绝对值得一试,只要安全上不出问题。
  次日,闵捷向总行发出第二封email,重申了自己的决心,这份通牒造成的后果之一,是使沈行长再次和倪耀庭通了话,沈行长认为,总行的通知明天就要下发,不能再拖了。
  “什么通知?”
  “关于修改程序的通知。”
  “沈行长,我们希望能以总行的名义直接与罪犯谈判!”
  “可以,这个已经商量过了,你们看着办吧。瞿葆华同志可以代表总行。不过,老倪,你的决心和魄力我是佩服的,但是决心和魄力不等于一切。”
  “我明白。请你们等着看吧!”
  倪耀庭来不及口授当即亲自起草了以总行名义发给犯罪分子的邮件,全文为:
  
  你别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我们即将修改程序。想谈条件就找个地方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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