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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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吵闹-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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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水四溅,破碎淋漓,嘈杂的金属碰撞声后,病房中一片死寂。

别再见她。

我想这么命令唐宋,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

爱情让人懦弱,我逐渐变成了一条烂软的鼻涕虫。

唐宋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血丝涌出来,他将我拉到洗手间里,用自来水冲洗烫红的手背。

这点伤没什么的。我边说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

唐宋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小心地照料着我的手。

他离我这么近,发丝甚至触碰到我的脸颊,然而我的心,却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54

我想自己与唐宋已经走上了某条死胡同。在范韵出现后,他对我并没有任何冷淡之处,然而心里已经有了芥蒂,他们的任何接触对我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这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是非常糟糕的,唯一在电话中都能听出来。

大绮,再这样下去你会疯的。她这么劝我。

我没有反驳,因为自己也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别他妈妈的这么垂头丧气,和那小妖精斗一斗,你反正是正室,还怕个球啊?估计是我的苦逼相惹恼了唯一,她直接开口骂了。

我怕的,就是自己到最后只剩下正室这个位置。我说。

我要是你,直接就命令唐宋让他不准再见那个小妖精,否则……

否则我就跟他离婚?还是说打掉自己肚子里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我笑,现如今自己真没啥资格来威胁唐宋。

很多时候都在想,以前自诩的淡定可能不过是有自知之明吧。知道自己底气不足,所以对唐宋根本不做要求。

大绮,这样下去有意思吗?你不和唐宋说清楚,别说范韵去英国,就算她去了阴间你心里还是有根刺,拔也拔不掉的。唯一说到了重点。

范韵是唐宋心里的白玫瑰,也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从他们开始恋爱起,这根刺就一直长在我心中,注定要折磨我一辈子。

还有大绮,你假怀孕的事情做得真不妥当,纸包得住火吗?唯一开始说教。不是我咒你,到时候你别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语,接受她的教育,自己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对,足可以看出自己当时有多恐慌以及范韵的出现对我的打击之重。

和唯一谈过之后心情稍稍好了丁点,而没过几天,唐宋也出院了。

挺突然的,因为自从那天失控摔保温盒手被烫伤后,我就没再去过医院——还没找到面对唐宋的态度。每天唐宋打来电话时,我都刻意冷淡平静以对,讲不了两句便推说有事挂断了。

总而言之,自己貌似傲娇了。

所以这天傍晚唐宋忽然出现在家中时,确实让我有点讶异,但久了没见,有点尴尬,什么话也没说就进厨房给他做营养餐,给他找衣服放洗澡水,接着铺被子暖床,两人一同困觉。

中途没对过一句话。

实在是太过尴尬,我背对着唐宋闭目装睡。

但静谧的黑暗中,他的手忽然抚上我的腰身。

夫人,睡着了?

我摇摇头。很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居然有点鼻酸,秦绮你真是一废材。

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怎么回来了?唐宋更贴近了我的身子,他的胸膛靠着我的背脊,身体是暖热的,血液是暖热的,生命是暖热的,真好。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我顺着他的话问。就算是语言游戏,能让大家开心就是好的。

我私自逃出来的。唐宋很平静地道出一个让我炸雷的事实,我顿时就翻身面对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我在生气。

别着急呀,医生都说了我已经可以出院,但你也知道妈的个性,谨小慎微,非要我多待几天好好观察。唐宋解释。

那你也不该私自跑出来,太危险了。我低声训斥。

然而一腔气恼都被唐宋接下来的一句话全给浇灭。

他说,因为我想你了。

好吧,唐宋,算你狠。

虽然心里比较欢喜,但嘴上还在说着硬话。想我做什么啊?又不是没人来看你。

闻言,唐宋慢慢低下头,将脑袋埋在我颈脖边,轻声道,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因为手术,唐宋将一头好发都剃了,此刻新长出来的短发刺得我脸颊痒痒的。我想避开,但唐宋却紧紧把我抱住,挣脱不了,只能道,我只看见了我应该看见的。

如果你是因为她而生气,我可以发誓,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在我的肩窝上,唐宋向我保证。过去已经过去,我的今后,只有你。

这也是第一次,我和唐宋之间提到范韵。

当听见那个她字时,心中一阵酸疼,难受,我知道唐宋为了避免刺激我而将范韵这两个字用她字代替,可结果也并没有多好,我清楚那个名字一直会保留在他心中。

但是,身旁属于唐宋的体温,真实迷人。我告诉自己,这才是我应该在乎的东西。

最终,我伸手,抚上唐宋头顶的伤口,那伤口是突兀的,残酷的,指尖带着怜惜,对唐宋的,对自己的。

答应我,不要再和她有来往了。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唐宋郑重地在我肩窝中点下了头。

我不会再让你生气。他这么保证。

我相信了唐宋,我也必须相信他,我是说,如果还想要和他继续生活下去的话。

终于平静了一段时间,唐宋在家修养,几乎每天都和我待在一起,这样的陪伴给予我极大的安全感,内心深处的不安暂时被压制下。

然而日子总不会太过平安,就在这时,我接到了爸的电话。

爸虽然对我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也有些隔阂,很少跟我打电话,接起瞬间我就预感找我是和秦丽有关。

果然不出所料,爸让我回家看看秦丽,说是她精神状况不太好。

放下电话我就去了,这段时间因为范韵,我烦恼于自己的事情,忽略了秦丽,实在是不该。原本以为秦丽只是心情不好,想我去陪着开导下,去了才发现,事情有点遭。

秦丽躺床上,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父母怎么劝都不听。

我推门进去,发现秦丽正直愣愣地看着窗外,双颊消瘦,嘴唇发白,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影子?

小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是不是杨杨?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世间能对秦丽造成这样伤害的也只有杨杨了。

秦丽也不看我,只是缓慢地眨着眼睛,道,他说他对不起我,谁要他的对不起,谁稀罕?

你和他,分手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秦丽摇摇头,动作同样缓慢。是他单方面要和我分手的。她说。

是因为范韵?我接续问。

听见这个名字,秦丽忽然冷笑,有点神经质的那种。就是她,因为她回来了,杨杨又有希望了,所以他要和我分手,要用自由身去追求那个女人。他甚至还跟我说,那是他第一次爱的女人,也是唯一一次爱的女人。而我呢?我问他,我是你的什么。他说对不起,原来我在他的生命中只是对不起三个字。

55

秦丽在对我说话,可眼睛却盯着空气中的某片白色,她的眼睛死冷死冷的。姐,我不会同意的。

小丽,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断送自己的幸福。我劝道。

姐,我问你。秦丽缓慢地转过头来,她的眼睛毫无神彩,但眼底却蕴藏着一股冰冷盛烈的火焰。她问的是,你会放弃姐夫吗?

我哑口,做不出应答。

作为旁观者,我可以如此轻易地劝说秦丽离开杨杨,但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时又会如何?还能如此轻松?

我自己都不信。

姐,我求求你,不要再劝我离开他。你应该帮我,我们一起把范韵赶走,好不好,她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的!秦丽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嗓子因为久不进食水,沙哑得吓人,让人想到裂开的土壤。

小丽你冷静点。我按住她,手掌下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姐,你帮我一件事,我就求你这么一件事。秦丽反抓住我的手,紧而牢,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的爪子,带着神经质的尖锐。

秦丽要让我陪她去见范韵,这就是她的请求。在这样的状态下,父母不准许她独自外出。

有必要吗?我问秦丽。起决定作用的应该是杨杨,如果他执意要与范韵在一起,就算范韵消失,他也不会回来。

怎么会跟她无关?她没回来的时候,杨杨跟我不是好好的?她一回来,杨杨就被迷住,要和我分手。秦丽连睫毛都在颤抖。姐,求求你,陪我一起去。

我无法拒绝,因为看得出,秦丽是志在必行,如果我拒绝,她自己也会偷偷去见范韵,而在她精神状况如此差的情况下,有我陪着,必定好些。

后来我回想,如果这次硬下心来,拒绝了秦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如果只是一个虚幻的果实,结不成真实。

秦丽事先已经约好了范韵,我帮小丽梳洗,穿衣,化妆,她要求我将其打扮到最好的状态。我依言照做,因为明白,女人最大的耻辱就是在情敌面前蓬头垢面。

等准备就绪,我带着秦丽出门,却遭到了妈的反对。

她这么虚弱,还出去做什么?妈看着我,眼中带有敌意。

妈,是我逼姐带我出去的。秦丽说。

也许是秦丽的脸色与眼神,妈想说什么,却被爸给拦住。好了,有小绮陪着,没事,让她们姐妹出去散散心也好。小绮啊,你是有身孕的人,一定要小心,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可要当心。妈嘱咐秦丽。

我转过脸,看了看那处阶梯,看久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终归是出来了,约定的地点在离家不远的咖啡馆里,地址比较僻静,环境优雅,四面都是玻璃窗,水流顺着玻璃滑下,从里往外看,像是大雨倾盆。

范韵也没有拿乔,我们坐下没多久她便到了。

三杯咖啡端上,人人皆有一段心事,各自沉默。

还是秦丽最先开口。范韵,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如实相告。

范韵也是聪明人,一点就知。如果是关于杨杨的事情,我只有一句话——我感谢他,但并不爱他。

秦丽似乎是松了口气,但整个身子却仍旧紧绷。既然如此,你有跟他说明吗?

或多或少,他应该是知晓的。范韵柳眉微蹙。

请你当着我的面,清清楚楚告诉他,你与他之间没有发展的可能好吗?秦丽吞口唾沫,很渴的模样。

抱歉。范韵拒绝。我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没有必要且突兀的。

那么你就想这么暧昧下去?对待杨杨永远都是若即若离,让他着迷不已?我也抱歉,不得不骂您一句下贱。秦丽的右手一直放在上衣口袋中,微微颤抖。

小丽。我低声制止。

没有必要将场面弄得这么尴尬。

我和杨杨只是朋友,多年好友,况且,我心中另有其人。说到这,范韵缓缓将目光移向我。

我和她,心知肚明,两人心中,共存着一个男人。

秦丽也不痴傻,当即道,也就是说,你一边勾引着我姐夫,一边把杨杨当备胎是吗?

范韵柳眉皱起弧度更盛,也不欲与秦丽多言,转向我道,你妹妹情绪有点激动,我想我们就谈到这里吧。

说完起身便欲离开,但秦丽却上前,一把将其抓住,她的手,瘦得仿若只有一层皮,而右手,仍旧在上衣口袋中,颤抖弧度增大。

别装出多么圣洁高雅的模样,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无辜,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杨杨,告诉他你和他并没有机会!秦丽的声音很尖锐,引得室内服务生注目。

我赶紧上前想将两人隔开,可秦丽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范韵虽竭力忍耐着,但话语也开始重了起来。秦小姐,请你注重下场合。大家都是成年人,并没有权力强迫他人按照自己心愿行事。

权力?那你又有什么权力随意勾引杨杨和我姐夫?你又有什么权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意破坏别人的幸福?男人看不出来,认为你是朵圣洁白莲,可我们女人都知道你心中的龌龊!今天我就是要撕开你的面皮!

秦丽说着死命揪住范韵的衣衫,表情竟有些狰狞。

范韵也被激怒,正言道,如果幸福是真的,谁也夺不走,水中月镜中花般的幸福,只会让人失却安全感,让人变得像你一样疯狂。杨杨从没爱过你,有没有我存在,他都没爱过你。

闻言,秦丽怔住,仿佛三魂七魄全被这句话给收走,整个人如泥雕木塑,僵在当场。

我心中绞痛,知晓她此刻万念俱灰的心情,然则再也没想到,须臾,秦丽眼中闪过一道绝望的戾气,从未露面的右手猛地伸出,里面竟是一把瑞士军刀,是杨杨最喜欢的一把,秦丽从他那硬拿过来的,当时她笑着威胁说,若是他今后找了其他女人,定会用这把刀灭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

我大惊,想伸手去夺,但秦丽却抢先一把,大力将我推开,紧接着,一道白光在范韵的脸颊边闪过,潮热的血腥气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周围人发出惨烈惊叫,秦丽却并未罢手,将范韵按在沙发上,挥动着那把瑞士军刀,空气中的血腥气逐渐加浓,罩在鼻端,几欲呕吐。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一把握住那把刀,一股尖锐的剧痛后,血瞬间从掌心间淌下。

秦丽是看见我受伤才停了下来,浑身颤抖着像是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将那把刀夺了过来,眼内酸痛。

秦丽,你怎么能毁了自己?我问。

秦丽看着我,眼神呆滞。

姐,我早就被毁了。她这么告诉我。

接下来便是一阵繁乱,爸妈来了,范韵与我被送入医院,杨杨来了,唐宋来了。

这场繁乱一直持续了两天,在各方的斡旋下,终于平息。

范韵所受的大多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她没有报警,放过了秦丽。而杨杨因为这件事,彻底与秦丽分手,表示再不会与之相见。那几天,唐宋也时常去医院探望范韵,回来时脸上总是写满疲倦与沉思。

我回家探望过秦丽一次,她关在屋子里,更瘦了,只剩下稀薄的生命力,我跟她说什么也不回应。

下楼的时候,妈冷着脸让我暂时别再来看秦丽,我知道她将秦丽刺伤范韵的事怪在了我头上。

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包括唐宋。

唐宋有事情在瞒着我,他有了秘密,有好几次,我在书房外听见他在跟人讲电话,但当我靠近时,他又警觉般地停了下来,待我开门时,他重新恢复成看文件的模样。

正襟危坐,若无其事。

我不确定和他通话的是否是范韵,我确定的是,他时常去医院探望范韵——苏家明告知我的。

范韵的主治医师正是他同学,从他那辗转得知,唐宋常去范韵病房,两人会交谈许久,而范韵也总是在他到来时,神色振奋。

大绮,你惨了。苏家明这么告诉我。

他没说错,我自个都觉得自个有点惨,连假怀孕都使出来了,还是拴不住自个丈夫。

我并没有将所有情绪表现出来,因为理智按压着自己的感情,时刻提醒范韵受伤我也有责任,唐宋身为朋友与旧情人去看望也是人之常情。

可惜更多的时候,我仍旧死死记得范韵受伤那天唐宋赶到时脸上的紧张之色。

我想,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他也会是这般神色。只是,我想要的太贪心——唯一,我只想我是他的唯一。

还记得唐宋的那句话,过去已经过去,我的今后,只有你。

只是,过去虽然过去,记忆仍旧存在。

我再如何坚强,也抵不过他们的曾经。

开春的时候,同事去尼泊尔游玩归来,带来许多礼物,富有民族特色的纱巾,项链手镯耳环等银质手势,木雕铜雕的面具等等,堆放在一起,让我们自行挑选。

我却看中了一颗果实,外壳坚硬,挺奇特。

那叫贝尔果,贝尔树结的果子。同事告诉我。

我想起,曾经有个人告诉我,贝尔果婚的含义。他说,你的婚姻,是虚假和短暂的。

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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