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天生- 第2部分

方毅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心中不禁有些恐惧，他清楚的记得刚才的他心中充满了杀意。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这样……”　

昏暗的巷子里，一个少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旁边是一个瘫倒在地的大汉，巷子的一角蹲着一个捂着嘴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3　奇妙的艺人【修】

方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但他清楚今晚巷子里发生的事并不是梦。　

为什么他可以轻松的对付两个持械的歹徒，那个瘦点的长发男也就算了，但那光头大汉却绝不是普通人能轻松面对的，而他却……难道失忆之前的他练过功夫？　

更令他隐隐忧心的是那一刻他心中充斥的杀意，强烈地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害怕，而害怕这个情绪自他失忆后就几乎不曾体会过了……除了面对雪姨的时候。　

对了，雪姨！方毅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走到电话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里是雪莉侦探社，老娘现在不在，有事留言没事滚蛋！”　

……雪姨……还是那么彪悍……方毅忍不住嘴角弯起了弧度，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雪姨，我是方毅，有件事我想问你，能不能抽空回个电话？”　

放下电话，方毅静立良久。　

他从没想过追寻过去的记忆，也没对那次火灾中去世的父母感到过悲伤，虽然雪姨骂他没良心，他也有过内疚，可他面对照片上的那两个陌生的亲人，却一丝感觉也找不到。除了父母和雪姨这个亲戚，他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一直在国外生活的雪姨对他过去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在雪姨的叙述中，过去的他似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乖巧，好学，听父母的话，心思全在学习上，不早恋……对于那样平淡的过去方毅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找回的必要……　

可是今晚的事，让他怀疑，自己的过去并不如雪姨所说的那么单纯……　

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一夜，脑中一直出现些奇奇怪怪的片段，可偏偏醒来后却又毫无印象了。对于心中的那个疑问，既然现在无法知道答案，也不能被这疑问影响正常的生活，方毅决定暂时放下不想，把心思投入到新的一天中。　

吃过早饭后方毅沿着熟悉的路线朝东林学院西门悠然行去，路过那条巷子时忍不住向里面探头看了一眼，平平无奇，也不知道那光头大汉什么时候走的。方毅这时才想起那时候好像还有个女孩子在，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禁不住又是摇头傻笑。他这“救美”的英雄当的，最后竟连“美”都丢了，恐怕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叮咚、咚……”一阵悦耳的声音吸引了方毅的注意力，那声音带着规律的节奏，舒缓、清脆，组成一段清新的音乐，勾动人心的某处，惹人生出遐思……细细听来似乎有些熟悉却又不似现今流行的哪一首曲子。　

方毅顺着声音寻去，发现学院西门对面正围了一群人，那声音正是从人群中传出。　

方毅有些好奇，走到人群外惦着脚向里一看，只看到一个年轻人盘膝而坐，面前摆了一溜颜色大小不一的碗，细细看去每只碗里都盛着多少不等的水，而那奇异的音乐正是这年轻人手中的两支竹筷敲击碗沿发出的响声组成。　

街头艺人？方毅心中冒出个词，对于这个耳闻却从未见过的新鲜事，他隐隐有些好奇，于是便站在一边听起了年轻人的演奏，这一听却立刻被那特殊的音乐吸引住了……　

如新雨潺潺自青瓦洒落地面的碰撞，又如孩童嬉戏中清脆的铃音，似近似远、飘忽不定；又时如夜鸟归巢带起聊聊倦意，时如晨鸟争鸣，轻灵欢快，婉转悠扬、久久不息；转而似小桥流水叮咚而来，清风拂过柳叶温柔撩人，最终一起奔散入宁静的湖泊中，归于沉静……　

至此年轻人一曲终了，围观的众人中付出几声叫好声，却在年轻人把一个空纸盒摆到面前后迅速沉寂，纷纷如大梦初醒般回归各自的角色，争相离去。　

当真的曲终人散！方毅摇头轻笑，这才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头发能看出是整理过却仍旧和整齐挂不上关系，看上去给他理发那人技术似乎太过糟糕，一个平头的发型却到处是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一件颇大的条纹衬衫有些发旧，却洗得还算干净，只是晃晃荡荡的套在身上却令年轻人显得更瘦了几分。底下一件灰色的裤子同样显得肥大的很，而随着年轻人手臂一动方毅留意到他的裤脚出露出的脚踝，心中却是一震！　

方毅再次细细看了年轻人一眼，想要看清这人的表情，可年轻人始终低着的头却让他的心愿无法达成，但从年轻人的音乐中他却可以感觉到一分平静，他相信那份平静来自年轻人的心中。　

可是这却令方毅眼中流动着更强烈的同情，还有钦佩。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年轻人裤脚中细如儿臂的脚踝，那种细是如此的突兀可怖，细的完全是皮包骨头……方毅曾经在书上看过那种类似的图片，那是肌肉萎缩的典型症状，而从他那显得过于肥大的裤子来看，只怕肌肉萎缩的部位已经延伸到腰部以下。　

难怪这年轻人会在街头卖艺，只因他是个残疾人。不同于那些穿着破烂只知弯腰磕头博人同情的乞丐，他的装扮虽然潦倒，态度却是绝对的认真，他不是靠自己的残疾装可怜乞讨，而是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凭自己的才艺挣取收入。虽然他的乐器显得过于简陋，但他的音乐却不失色于任何乐器演奏出的名曲。　

难怪，他有那么多碗却用个纸盒来盛钱，这也是种宣告自己不是乞丐的一种方式吧。　

方毅从钱包中抽出张十元钞票，心怀敬意的走上前放入那个纸盒内。年轻人也不抬头，更没有任何夸张的表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方毅笑笑，他理解，这大概也是年轻人表示自尊的另一种方式。　

抬起身，方毅向校门走去，这一刻他心中充满感触，他感触自己的幸运，虽然失去了家庭和记忆，却还有亲戚愿意供他就读费用昂贵的私立学校，相比那个年轻人，他对生活实在不敢再有任何奢求。　

“哗啦——啪！”身后忽然传来一震瓷器碎裂的声音，方毅不由回头一看，那年轻人身前原本排列整齐的瓷碗已经破碎了大半，碗中的水把周围的地面浸湿了一片，有不少还溅在了年轻人的衣服上，年轻人面前还站着一个骂骂咧咧的男子。　

“他妈的，少爷赏你钱竟然连句谢都不说，一个臭要饭的还跟少爷跩，还不叫声‘爷爷’来听！”　

听了这话，方毅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阴沉下来，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4　“假正经”【修】

简正君的心情很糟糕，更确切的说是恼火。夜里陪马公子郑公子玩了个通宵，现在人家回家补眠了而他却要跑来这见鬼的学校听见鬼的课，想想就一肚子火。妈的，昨晚的火算是白泻了，那几万块花的还真有点心疼……　

都怪家里那死老鬼，非要逼他来这鬼学校，这里哪比得上国外的学校，既能镀金又可以敞开了玩儿，死老鬼脑子秀逗了！　

偏偏老鬼早就撂下狠话，他要是不能顺顺利利的从东林毕业，以后别想从老鬼那儿拿一分钱！虽然有老妈撑腰，可老鬼的话向来说到做到，他也只好乖乖听从。偏偏东林校规向来严厉，连逃个课都能跟开除挂上钩，简正君这一年下来可是吃够了苦头，最让他不爽的是以前因为他显赫的家世身边总是前呼后拥，如今这东林里家世比他强的一抓一大把，家世差的却又没几个会溜须拍马，还在背后叫他“假正经”……让他那颗敏感、虚荣的小心肝很受伤，以至于每每见到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活得个个比他潇洒，简正君都有抱头痛哭的冲动……　

刚刚下车的简正君被一阵叮咚叮咚的敲打声搞得更加头疼，待看清那声音的来源后简正君笑了，眼前的“乞丐”无疑是让他消气的良好选择，顺便还能满足下他大少爷的虚荣心。　

简正君脚步虚浮的走到“乞丐”面前，掏出皮夹子抽了张红票一折丢了出去，那红票飘飘悠悠正落进“乞丐”面前的讨钱罐里，简正君不由佩服起自己的“准头”来。　

不过等了良久，意料中的“谢谢大爷，大爷好心有好报”之类的声音竟然迟迟没有听到，那“乞丐”竟然只是兀自敲打着面前的那些破碗，对面前的“飞来之财”也只是点了点头……简正君平整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的邪火忽忽直烧上头。　

妈的，你个臭乞丐也敢看不起老子！　

简正君一脚就朝地上那些破碗踢去，随着“哗啦、啪啦”之声响起，简正君心中的气顺了不少，觉得这些声音比刚才“乞丐”制造的噪音顺耳多了。可是他却不能就此算完，本来他就是冲着“乞丐”来撒气的，就算这“乞丐”不是如此没眼力介他也会挑刺儿弄点乐子出来，而现在“乞丐”主动给了他借题发挥的借口他又怎么会浪费这个机会呢？　

“他妈的，少爷赏你钱竟然连句谢都不说，你个臭要饭的还敢跟少爷跩，还不叫声‘爷爷’来听！”　

有路人和“乞丐”的听众都被简正君这一闹吸引了，目光都停在简正君身上，而简正君对这种目光却感觉很是享受，有多久没有被人如此注明过了？简正君心里舒坦的只想大笑几声，到头来却憋了下去，因为他还要在这“乞丐”身上寻找更多的乐趣。　

那“乞丐”抬起头看着简正君，消瘦的脸上略带病态的白皙，目光直视简正君，简正君从那直视他的眼神中没有看到意料中的畏惧和愤怒，有的只有平静、怜悯、以及……一丝嘲讽？　

简正君片刻的惊讶过后，心中却被那一丝嘲讽激起了更大的怒火，抬脚朝面前的“乞丐”狠狠踹了过去。　

妈的！教你嘲笑我，教你看不起我，我他妈踹死你个臭乞丐！　

“啪！”　

愤怒中的简正君还没踢中他面前的年轻人，就被一股突如其来地大力击中了头部，整个人就被这股力道带动单脚支地的身体跌了出去，一个趔趄下重重摔倒在地；接着，简正军就看到了打中他的罪魁祸首——一本厚厚的英文字典。　

“他妈的！谁拿字典砸我！”　

摔倒在地的简正君只觉得被击中的半边脸都火辣辣地，一反应过来立刻恼怒地破口大骂，随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似乎望着的是个死人一般……　

仆一对视之下简正君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仿似被那双寒冷锐利的眼睛刺入了心底最深处，全身都被一股恐惧之极的寒意所笼罩，连呼吸都瞬间变得万分困难……口中将要出口的狠话也淹没在喉咙中变成了一声模糊的咕噜声。　

待那人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后，简正君才感觉松了口气，心中的恐惧却是不减反增。这人是谁？竟然有老鬼身边那个怪物一样的眼神，不，简直比那怪物还可怕！　

简正君壮着胆子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却发现蹲下身帮那“乞丐”收拾地上碎碗的那人这一刻又变得普通的很，身上那股锐利的寒意半点也感觉不到了……而且那人怎么感觉还有些眼熟？　

细细打量之下简正君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口中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一时强自克制住了。　

不会吧？眼前这人真的是那个……那个以连续几个学年位列全系榜首而闻名东林的书呆子吗？那人平时总是一副迟钝木然的样子，和现在的这人简直是判若两人！还是说……这个家伙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简正君眼中这人正是方毅。身残志坚的年轻艺人已经获得了方毅的尊敬，身体残疾的他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法赚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自尊的体现，而简正君那几句侮辱的话却是对年轻人自尊的强烈践踏，方毅一时气愤之下，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字典砸到了简正君脑袋上……　

一甩手砸趴下简正君后，方毅就蹲下身帮那年轻人收拾地上的破碎的碗片，目光正好和抬头的年轻人对上，一瞬间，年轻人眼中的情绪深深印入方毅的大脑，方毅不由地一愣。　

好平静的眼神！仿如一潭古井不波的清水，深邃却又无比通透……仿佛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心都要溶入了其中，心中腾腾的怒火也似乎被那平静同化般渐渐平息。　

随着年轻人再次低下头去方毅才略略回神，心中却不由对这年轻人多了一分好奇。　

收拾完地上的残局后，那年轻人再次对方毅点点头以示感谢，方毅也回应般笑笑站起身来。这时又想起那惹事的简正君来，方毅回头狠狠盯了简正君一眼，看到简正君萎缩的低下头后方毅对他这种态度很满意，捡起地上的字典后轻松地踱步走进校门。　

简正君从地上爬起后狠狠瞪了继续低头摆弄瓷碗的年轻人一眼，视线回到了方毅的背影上，脸上阴晴不定，少时一抹狰狞的笑容从他脸上浮起。　

“会咬人的狗不叫，老鬼说的果然没错。不过老鬼还说过在哪儿吃了亏就要在哪儿找回来！嘿嘿嘿，书呆子，今天你让少爷我丢了这么大面子，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贱狗到底有多么会咬人！”　

谁都没有注意，此时，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人那平静的眼中似乎起了一丝涟漪。

5　吃饭也哭的女生

　

整个上午方毅总有点心不在焉，四节课下来完全没听进脑子里，眼前老是闪动着那个年轻人沉静的眼神，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眼神似曾相识，却又肯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这个年轻人。　

满怀心事地随着人群走进餐厅打了份饭，又奋力挤出纷纷攘攘的人群，在餐厅中寻找空位功夫又回想起那个眼神，不由地端着餐盒发起了呆。　

“方毅？”　

身后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方毅回头一看，叫他名字的是个女生。这个女生看上去好像有点面熟，方毅知道大概又是班上的同学，可是他却铁定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尴尬地傻笑：　

“不好意思，你是班上的同学吧？我忘了你的名字……”　

那女生果然一怔，随即眼神一暗，低头道：“我叫徐小天……我是来说声谢谢的。”　

谢谢？方毅一时有点糊涂，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需要这女生说谢谢的事情。　

徐小天等了会儿也没听到方毅的回应，一抬头正看到方毅一手挠着脑袋满脸苦恼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心中的紧张也去了大半，忍不住提醒道：　

“昨晚上，谢谢你救了我……”　

“昨晚？哦！”方毅一拍脑袋，“原来你是昨晚的那个女孩子，呵呵，不必客气，我也是顺道路过。”　

说完这句方毅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心想这女生道完谢怎么还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搞得他想扭头走开也不好开口了。徐小天也一时无话，两人就这么像两根柱子似的面对面静静地戳在餐厅里。　

徐小天低着头，目光自然落到方毅手中的餐盒上，餐盒里是一份加量的番茄盖饭，餐厅里最低档的一类食物。徐小天心中一动，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方毅一眼：“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徐小天的这句话令正努力寻找话题的方毅如蒙大赦，立刻点头同意，目光在餐厅里扫视一番后当先走向了一处空位。　

后面的徐小天见方毅也不叫自己就直接找地方坐下了，脸上神色又是一暗，慢慢走了过去。　

方毅落座后刚扒了两口饭就见徐小天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这才醒悟原来徐小天刚才的意思是一起吃饭，冲徐小天嘿嘿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和面前的午饭未完的战争。　

徐小天显然被方毅的笑搞得一愣，之后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