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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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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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镇静如恒,淡淡地道:
  “你知道本人将宣布何事?”
  云震激动地道:
  “我知道,你欲将令嫒下嫁于罗侯公子。”
  群豪闻得此言,立时发出阵阵私议之声。
  黑衣人躯体一震,目光神光一现而没,道:
  “你是怎样知道的?”
  云震道: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您决定此事,大大地差了。”
  黑衣人目蕴怒色,但听得一个‘您’字,却又将怒色敛去,冷声道:
  “妄论旁人是非,你不觉过于狂妄?”
  云震点头道:
  “是!在下愿意受责,但在下为前辈着想,为令嫒着想,为天下武林着想,敢请您取消此念。”
  黑衣人一声冷哼,道:
  “假若我不愿取消呢?”
  云震道:
  “这……”
  “这”了一声,却是无以为词,说不下去。
  罗侯公子忽然怒喝道:
  “好小子,你敢管本公子的事,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震正眼而视,神采奕奕,侃侃言道:
  “别人的事,在下也无闲心去管。”
  罗侯公子一声怒吼,抬臂一掌劈出。
  黑衣人举手微挥,顿时将罗侯公子的掌力,消灭于无形,这等功力,云震闻所未闻,不觉微微一怔。
  黑衣人道:
  “此间有我作主,你莫多管,坐下。”
  罗侯公子不敢吭声,悻悻坐了下去。
  黑衣人再向云震道:
  “你虽是苏铉门下,但功力平常,居然敢独自赶来此间,阻我宣布洁儿婚事,胆气可嘉,但也愚不可及。”
  云震道:
  “在下无所谓胆气,唯一愚之诚而已。”
  黑衣人道:
  “好!念你一愚之诚,对刚才妄加阻挠之罪,我可不计,但必须说明理由,何故叫我取消嫁女之念?”
  云震道:
  “这理由甚为明显,第一,罗侯神君愤世嫉俗,不可理喻,全凭一己之好恶,专与武林正派人物作对,江湖自有罗侯宫以来,不过几年了夫,整个武林为之板荡,黑白两道同感生机危殆,岌岌不能自保,此乃邪道恶魔之作为,应为人神所共弃……”
  他理直气壮,神采奕飞,说来似未将罗侯神君放在心上,群豪则有人为他捏一把汗。说到此处,罗侯神君似已忍耐不住,重重的发出一声冷哼,云震不为所动,继续道:
  “据在下所知,前辈自隐王府,韬光养诲,品行高越,风华绝世,足迹虽然少履江湖,黑白两道,却已将前辈性行引为规范,为天下武林造成祥和之气,今欲以人人敬仰之门第,结纳人神共弃之恶魔,为前辈着想,岂是智者所为?第二……第二……”
  他话声微顿,目光移向高洁脸上,自己与雯儿互盟之情,以及高洁患有‘离魂’之症的事,几乎脱口而出,总算资质过人,临机不乱,动心而能忍耐,微一迟顿,智慧顿现,接口道:
  “第二,令媛正当豆蔻年华,美貌如仙,乃瑶池仙子,小谪人寰,罗侯公子成名甚早,想来已过不惑之年,虽然俊逸不群,终究是驻颜有术,乃属人为之力,怎能与令嫒匹配成双?”
  说到此处,罗侯公子再也难以忍耐,起立暴喝道:
  “本公子哪点不配?你小子想是活够了!”
  云震仍是气定神闲道:
  “年岁第一不配,门风第二不配,性行风范第三不配。”
  黑衣人眼见争论将起,颇有制止之意,讵料冷艳如霜的高洁,这时忽然接口道: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本姑娘的事,要你姓云的操得哪门子心?”
  云震凝目而望,只见高洁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神态冷漠,目光犀利,那目光仿佛一支利箭,直向自己心口刺到。
  他睑上青一阵,白一阵,瞬息之间,倏忽数变,若非知道那高洁患有‘离魂’之症,当真是片刻也呆不下去。
  默然半晌,云震深深一叹,道:
  “姑娘且莫意气用事,许多事,姑娘不明内情……”
  高洁冷然截口道:
  “我看上罗侯公子,我愿意下嫁,什么事本姑娘不明内情?”
  云震道:
  “那罗侯公子如是龙钟老人,姑娘也愿下嫁么?”
  高洁反唇相讥,道: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一点你也不懂。”
  那罗侯公子喜极大笑,接口道:
  “阁下,你最好能将本公子变成龙钟老人……”
  话声忽然顿住,原来他见到云震眼中奇光一现而隐。
  云震突然微笑道:
  “此话当真?”
  罗侯公子并不笨,眼见云震有恃无恐模样,自然心存警惕,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云震能有何种手段,使自己顷刻之间变成老人,于是他哈哈一笑道:
  “本公子出言如律,小子也太无知了。”
  云震缓缓取出血红玉瓶,放在桌上道:
  “这瓶内是颗‘太阳丹’,公子可敢服下?”
  请将不如激将,也亏得云震因机制宜,把握时机,想出这激将之法,明面叫阵,这可比挖空心思顺当多了。
  罗侯公子的阅历何等广博,见到那瓶内红光鲜艳的丹丸,已知确是王屋老人视若生命的‘太阳丹’。
  ‘太阳丹’药性炽热,只适女性服用,男人服了,若是功力不足,重则丧命,轻则容颜憔悴,顿时变成鸡皮鹤发的老人,面对此丹,罗侯公子不觉脸色数变,呐呐地裹足不前了。
  云震决心破坏高、罗两家联姻结盟之事,自然不肯放松,以至功败垂成,只见他微笑如故,淡淡地道:
  “怎样?公子言出如律,此非毒药,公子莫非要收回成命?”
  罗侯公子道:
  “这……”
  “这”什么?他未曾说出,群豪之中,却已有人发出轻轻的议论之声。
  忽然白影闪动,高洁疾速扑到,伸手一抓,将药瓶抓在手中,冷然道:
  “就是毒药,又有何惧?”
  拔去瓶塞,仰首将丹丸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云震一怔,急道:
  “姑娘,你……”
  高洁厉声道:
  “你什么?一个堂堂伟丈夫,竟……”
  突觉眼皮沉重,精神不振,打了个呵欠,道:
  “我……我要睡觉。”
  美目一瞌,人已往后倒去。
  云震大骇,闪身将高洁抱在怀中。
  罗侯公子又急又嫉,疾扑而至,大喝道:
  “放下!公主千金之躯,岂是你这小子能碰的?”
  一掌劈出,逼得云震疾退五步。
  黑衣人适时沉声道:
  “住手,退回去。”
  罗侯公于空有满腔怒火,对黑衣人却是唯命是从,不敢稍违其意,狠狠向云震瞪了一眼,如言退了回去。
  黑衣人举手一挥,道:
  “来人啊!将小姐抱下去。”
  屏风后闪出俏丫头引凤,引凤来到云震身边,接过高洁,又盈盈朝云震一笑,随即退去。
  这一笑柔和而神秘,云震不觉怔住,明知其意甚善,却不知意之所指。
  黑衣人望着引凤退去,始才移目向罗侯神君道:
  “今日之会,到此为止,改期向罗侯神君再叙。”
  罗侯神君阴森无比,一直未动声色,此刻冷然道:
  “小徒的婚事呢?”
  黑衣人道:
  “不谈了!”
  罗侯神君突然大笑道:
  “也好!也好!”




第十四章
 
  这变化,大出云震意料之外。
  按说,云震赶来此处,目的乃是阻挠罗侯宫与金陵王府联姻结盟,眼前情况发展至此,可说目的已达,云震大可辞去,但他却似有些呆了,愣愣的望着那黑衣人,竟然不知所措。
  这时,罗侯公子忽然站起,向黑衣人抱拳为礼,道:
  “晚辈有不情之请,望前辈俯允。”
  此人平日眼高过顶,目空四海,就以辈份年龄而论,他与金陵王也是同辈人物,目下如此谦卑自贬,不言可知,为的乃是高洁。
  黑衣人已经起身,似欲离去,闻言住足道:
  “说吧!”
  罗侯公子手指云震,道:
  “晚辈可否向他追回‘罗侯心法’?”
  黑衣人看了云震一眼,再将目光向罗侯公子,倏然,他目中精光暴射,冷声道:
  “你倒未忘礼数,哼!”
  哼声方落,人已转过屏风,消失不见。
  罗侯公子怔得一怔,也不知他允是未允?
  但这声冷哼,宛若坚冰触体,其寒澈骨,倒将云震自迷惘中惊醒过来。
  人虽惊醒,却向屏风扑去,大声道:
  “金陵王……”
  言未落,人己住足,原来铁娘手拄钢杖,挡住了去路。
  铁娘冷然道:
  “干什么?”
  云震惶然道:
  “雯儿她……”
  铁娘喝道:
  “谁是雯儿?退下。”
  云震急道:
  “雯儿就是高洁……”
  铁娘冷哼道:
  “我家小姐名讳,岂是你叫的?”
  举杖一抡,拦腰扫到。
  这一杖疾风劲啸,势道凌厉无比,云震心中暗惊,但此刻一心念着雯儿,疾退又进,双手一分,陡然向那铁杖抓去,大叫道:
  “让开!我要见雯儿。”
  铁娘先是一怔,随即想起前此曾被云震抓住钢杖,知道云震内力浑厚无比,心中警惕,手下一压一振,钢杖挽起斗大杖花,往云震右胁搠去,怪声叫道:
  “好哇!你要见雯儿,老身偏是不让你见。”
  云震已非昔日阿蒙,况且性格坚毅,决定之事,极少遇难而退,此刻他一心要见雯儿,铁娘怎能阻止得了。
  只见他右臂一圈,抓向杖端,左臂伸掌骈指,疾向铁娘手腕关节切去,使的竟是“粉金碎玉掌”。
  要知云震与雯儿耳须厮磨,相处已久,不但同床共枕,肌肤相亲,而且体质相近,气味相投,早已心心相印,不可分离。他眼见雯儿服药错睡,虽明知“太阳丹”对女儿家有益无害,却仍是难以放心,总得见着雯儿无恙,才能安心离去,因之掌蕴真力,一丝也不留情。
  铁娘一向骄狂自大,目中只有“主人”与高洁,眼下当着许多英豪之面,若是撤仗让路,岂不丢尽颜脸?因之她宁可血溅当地,也不愿退让一步。
  她存下这般心思,云震想要将她逼退,可也不易。
  这两人同是坚毅刚强的性格,互不相让之下,打得确是触目惊心,凶悍无比,群豪不禁纷纷离座,围了过去。
  忽见罗侯公子闪身扑出。一掌击向云震背心,喝道:
  “小子狂妄,敢在金陵王府撒野?”
  掌出在先,喝声在后,此人端的阴狠得紧。
  云震悚然横飘,住足转身,峻声道:
  “阁下又算金陵王府什么人?敢在金陵王府暗施偷袭?”
  他秉性宽厚,本非尖嘴利舌之人,但这时心系雯儿,已是大急,罗侯公子突施暗袭,一时也忍耐不住了。
  罗侯公子闪身扑出,群豪又复纷纷退去,原来群豪之中,半数以上,乃是罗侯宫的属下。
  只见罗侯公子哈哈大笑,笑声落地,脸色一沉,道:
  “阁下练过‘罗侯心法’?”
  云震微微一怔,暗忖道:旧话重提,此人打的什么主意?
  心中在想,口中应道:
  “不错!”
  罗侯公子冷然道:
  “你练过‘罗侯心法’,可知后果如何?”
  云震道:
  “罗侯宫凶名久著,这话公子已经问过一次了。”
  罗侯公子道:
  “你记得就好。”
  目光一愣,峻声接道:
  “说!‘罗侯心法’落在何人之手?”
  云震夷然道:
  “在下已经说过,两年后泰山之会,在下将‘罗侯心法’亲手奉还,此话公子未曾听清吗?”
  罗侯公子冷哼道:
  “你还想再活两年?”
  云震气极反笑,道:
  “福禄夭寿,但凭天命,公子非是执寿之神,怎能断定在下不能再活两年?”
  罗侯公子冷笑道:
  “可惜你练过‘罗侯心法’,你的生死握在本公子手中。”
  云震大笑道:
  “既是如此,公子未免噜嗦了!”
  忽听一个爽朗的声音敞笑道:
  “不是他噜嗦,他是在宣布你的罪状,动手之际,好叫在座之人不能出手帮你。”
  云震暗暗一惊,忖道:这话不错,罗侯宫追回本门武功。局外人自是不能插手,但罗侯公子大可直言宣布,何须转弯抹角,看来这罗侯公子太过阴险了。
  心中在想,目光向群豪之中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是位文士打扮的青年人,那人身穿紫色儒衫,年约二十三四,脸貌英俊,气度轩昂,长眉下,双目炯炯有光,一眼可知,此人功力深厚,乃是武林中百难选一的高手。
  这时罗侯公子目露凶光,凝注那文士,喝道:
  “阁下话含讥讽,敢是有意插手架梁吗?”
  那文士双手一摆,笑道:
  “我无意插手,只望贵公子不要再搅醋缸就行了。”
  突然笑声震耳,历久不绝,那笑声发自紫衣文士四周,云震留神细察,发笑之人总计一十二名,这些人有老有少,个个目射精光,太阳穴高高隆起,好似都是紫衣文士手下,俱有一身上好的武功。
  云震不觉又惊又疑,暗暗忖道:这位紫衣人是何来路?胆敢如此戏耍罗侯公子?金陵王怎会请他前来赴会?
  疑念未已,忽见罗侯神君站将起来,道:
  “若是老夫两眼未花,尊驾该是关外五龙山‘镇远侯’薛逸民门下?”
  紫衣文士心头一惊,脸上神色如故,笑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足迹少履江南,神君能以一言判定在下出身门户,足见高明!
  足见高明!”
  罗侯神君倏然变色,阴声道:
  “那也不比阁下狗鼠逾墙之技高明多少。”
  紫衣文士朗声—笑,道:
  “狗鼠之技,趁虚蹈隙,虽含兵家之理,却当不得高明二字,倒是神君爪牙,日处优涯、没有什么大用了。”
  这两人唇枪舌剑,各展损人之技,隐隐之中,火药气味极是浓重,华堂内刹那沉寂下来。
  云震不禁暗暗忖道:罗侯宫的爪牙往来巡梭,紧张万分,原来是拦截这位什么“镇远侯”
  薛逸民门下。但不知“镇远侯”究竟是何等样人,又如何与罗侯神君结下仇怨?
  他留神观察紫衣文士,觉得紫衣文士虽是利嘴薄舌,却不失是个方正直之人,尤其是,面对罗侯神君这等魔头,居然谈笑自若,毫不慌忙,而且词锋锐利,绝不相让,这份胆气,这份魄力,云震倒是衷心佩服!
  要知云震也是极端正直之人,但他过于宽厚仁恕,虽是面对恶魔,满腔怒火,也不会逞口舌之利,出门损人,这紫衣文士却是毫无顾忌,倒也算是替他出出怨气了。
  罗侯神君果然经不起一再撩拨,只见他脸色一沉,喝道:
  “黄口孺子,尖嘴利舌,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说!薛逸民来了没有?”
  紫衣文士不动声色,道:
  “垂垂老朽,昏溃无能,用不着劳动家祖鹤驾。”
  罗侯神君须发皆张,目中神芒暴射,右手已自提上桌面,眼见就将发难,那紫衣文士忽然目光一愣,沉声喝道:
  “丁振魁,这里是金陵王府,不是你罗侯魔宫,你要知情识趣,莫要贻笑大方。”
  他说的乃是实情,罗侯神君全身一震,这等时机,他正欲拉拢金陵王,怎能在金陵王府与人动手?但他岂有容人之量,一怔过后,随即冷声道:
  “也罢!说个时地,老夫要替薛逸民教训于你。”
  紫衣文士道:
  “在下入关,目的就是找你,你若不将先父一段公案交代明白,上天入地,在下也不会放松于你,时地你说吧!”
  罗侯神君咬咬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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