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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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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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可玉微笑道:
  “我很安慰!但我怕要活不成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云震道:
  “说不上原谅,你会痊愈的,养神吧,不要乱想。”
  石可玉道:
  “唉!这是上苍给我的惩罚,想那雯儿多么温柔纯洁,也只有她才能配你,而我竟不自量力想害死高洁,高洁就是雯儿啊!”
  提起雯儿,云震心头一阵刺痛,说道:
  “你别胡思乱想,我已向令祖发过誓,此生如有妻室,决非那……”
  石可玉截口道:
  “你别将誓言当真,你与那雯儿确是天生一对……”
  云震也接口道:
  “人无信不立,自己说出的话,哪能不算?”
  石可玉道:
  “我已是弥留之人,你听我一句话,好吗?”
  云震道:
  “你说吧!”
  石可玉道:
  “你应设法将雯儿那‘离魂’之症治好。”
  云震点头道,
  “我一定尽力做到。”石可玉道:
  “然后你娶她为妻,善待我爷爷。”
  云震大是苦恼,答应吗,誓犹新,大丈夫岂能自食其言?不答应,眼下这石可玉重伤垂危,何异于临终授命?就事论事,他同雯儿既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又有同床共枕,肌肤之亲,确是爱意极深,盼效于飞,但面对石家小妹,并念及已立之誓,他确是进退两难,无以为词了。
  他默然无语,石可玉又道:
  “怎么样?难道你一句话也不肯听我的?那……你是不会原谅我的过失了?”
  她逼得愈紧,云震愈是烦恼,霍地站将起来。
  石可玉目光一瞥,忽然问道:
  “咦!小叫化呢?还有一本和尚,西门前辈,归……”
  云震心烦气躁,不觉薄责道:
  “难道你只念着别人,为别人操心?就不能为你自己想想,为我保重你自己,好好养神?”
  石可玉凄然一笑道:
  “以往我为自己想得太多了!不知怎的,现在我很想念相识的人,还有裴大化,裴大化刚才不也在这里吗?”
  云震有如骨鲠在喉,十分难受,但见石可玉那副柔弱之状,又不忍再加责难,只得耐着性子,道:
  “裴大化带着‘太阳丹’走了。”
  石可玉浑身一震,骇然道:
  “什么?他又犯老毛病了?”
  云震道:
  “不是的,是我准备将‘太阳丹’给你服下,他不许,夺去‘太阳丹’转身就走,但他留下话,叫我等他片刻,想来他是为你设法另外找灵药去了。”
  石可玉忽又绽开笑容道:
  “这我就放心了,他做得对,‘太阳丹’本就打算让罗侯公子服下的,你如给我服用,我会痛苦一辈子。”
  云震心头又是一阵刺痛,道:
  “但,我要叫你活下去。”
  石可玉盈盈一笑,说:
  “够了!有你这句话,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就死也瞑目了。”
  云震大是不耐,蹙眉道:
  “你怎么尽想这些?怎么不想想如何活下去?你可知道,你祖父孤苦伶仃,抱恨终身吗?
  闭上嘴,闭上眼睛,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石可玉凝目向他瞧了一会,果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不久竟睡熟了。
  空气突然凝结起来,眼看天色已是辰末时刻,云震心如铅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往来蹁蹀不已。
  他最少有三桩事情在担心:
  第一:西门咎等人许久不回,究竟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
  第二:高、罗两家相亲的时刻愈来愈近,无论为公为私,他都得及时赶去,阻止他们结盟,但眼前石可玉伤势沉重,又不能撇下不管。
  第三:裴大化带走‘太阳丹’,究竟存着什么心?何以恁久不返?
  刚才他告诉石可玉,说裴大化去找灵药,本是信口揣测之词,其实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此刻则更加担心。如果失去‘太阳丹’,不但无以阻止高、罗两家联姻结盟,也耽误了救治石可玉,那他真要遗憾终身了!
  艳阳在云震焦灼中渐近中天,路口闪出一人,侥天之幸,那人正是裴大化,云震急急迎将上去,道:
  “老丈回来了。”
  裴大化喘息道:
  “石姑娘怎样了?”
  云震道:
  “幸无变化。”
  裴大化长长吁了口气,交给他一只白色玉瓶,道:
  “瓶内是疗伤之药,快给她服下去。”
  云震接过玉瓶,道:
  “这是什么药?”
  “罗侯宫的续命神丹。”
  云震一怔,道:
  “罗侯宫之物,你是怎样找到的?”
  裴大化道:
  “老偷儿反正是偷,别唠叨,罗侯神君一行人,已在去金陵王府途中,再唠叨将要误事了。”
  云震大吃一惊,连忙奔回石可玉身侧,倒出一颗紫色药丸,纳入石可玉嘴内,石可玉一震惊醒,那颗药丸,刚好滑入喉头,咽下肚去。
  裴大化又道:
  “你再为她推拿一番,等药力行开,你就可以走了。”
  云震也不答话,随即席地而坐,为石可玉行起功来。
  须臾,石可玉脸色渐见红润,云震感觉她的气机业已畅通,毫无迟滞之相,方始收回真力,站将起来。
  裴大化早将血红玉瓶取在手中,见云震行功完毕,立即递将过去,说道:
  “你走吧!石姑娘交给老朽。”
  云震接瓶在手,迟疑不决道:
  “这……”
  裴大化道:
  “你放心,老朽带她去见张大侠,求白云道长为她治疗伤势,白云道长医术通神,必可着手回春。”
  云震心头一宽,向裴大化深深一礼,道:
  “老人家热心助人,令人感佩……”
  裴大化举手一挥,截口道:
  “废话!这时还要客套?时间迫切,你快走吧!”
  云震不再说话,向石可玉瞥了一眼,转身狂奔,随即消失于城内。
  他顾不得惊世骇俗,一路奔走,匆匆向旧王府大街行去。
  街上到处可见罗侯宫属下,金陵王府更是门禁森严,一路岗哨,那些岗哨,个个佩刀带剑,如临大敌。
  云震只想及时赶到,并未顾及其他细节,及抵旧王府大街,远远见到那红漆大门旁的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与那雁翅般分列两旁的八个佩刀劲装大汉,始才想到如何进入金陵王府的问题。
  这看来似乎不是问题,但今日却是高、罗两家相亲之日,云震既非双方亲友,又无大红请贴,胡乱朝前求见,必遭峻拒,进不了王府,又如何阻止联姻结盟?
  他心头发愁,脚下不由顿住,想想势在必行,却又别无良策,只得硬起头皮,整整皮襟,继续前行。
  登上石阶,云震立即敞声道:
  “荆州云震,求见金陵王。”
  他在傍徨无计中下定决心,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若有人出手阻拦,他将不惜硬冲,所以语气甚是森严,毫不客气。
  那八名劲装汉子为他气势所慑,同时怔住,竟无一人答话,大门后突然转出一位秃顶、白髯、红光满面的锦袍老者,举手一拱,道:
  “原来是云公子,老朽算准你该来了,请!”
  引手肃客,退立一旁。
  云震微微一怔,暗忖道:他语气似无敌意,又怎能算准我该来?
  心中在想,双手抱拳道:
  “原来是谷老英雄,在下来得鲁莽,尚请恕罪。”
  谷涛洪声大笑道:
  “哪里,哪里,敝上极欲一见公子,公子请。”
  云震又是一怔,暗暗想道:我与雯儿往来,原来金陵王是知道的,但他怎的又同意高洁嫁给那罗侯公子?
  忖念中,随谷涛转过大门屏风,穿过一所厅堂,一条甬道,路上那些岗哨,个个都向他躬身为礼。
  霎时到达一座华堂,谷涛驻足恭声道:
  “启禀主人,云公子到。”
  里面一人冷冷地道:
  “叫他进来!”
  云震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见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谷涛应声道:
  “是!”
  接着又道:
  “公子请,老朽告退。”
  拱拱手,转身离去。
  云震定了定神,雄纠纠走入了华堂。
  华堂内本有隐隐谈笑之声传出,此刻却是鸦雀无声,全堂默然,百十双眼睛,齐都转向门口,投注在他身上。
  云震虽是初临这等场面,却是夷然无惧,抬目横扫,但见整座华堂,席开二十余桌,每桌的人数虽然不等,但俱是武林健者。
  正中太师椅上那人道:
  “你且过来,你的座位在此。”
  那人黑袍罩体,黑纱蒙面,看不见脸貌,只见身材不高,两只眼睛神光逼人,那冰冷的语气,更是森严无比,令人慑服。云震倏然觉得那人就是金陵王,因为他想起这声音在初进王府,遇见雯儿的那天晚上听到过。
  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抱拳道:
  “在下云震,见过金陵王。”
  黑衣人目光注定在他身上,仍是冷冷地道:
  “知道了,你且坐下。”
  云震只见右边一席,空无一人,当即独踞一桌,坐了下去,坐下之后,心里不免又惊又疑,暗暗道:这是首席,难道是为我留下的?
  原来所有席次,乃成梯形排列而成,这一席正是右边的首席。
  左边一席,罗侯公子座在下首,面东打横之位,则是须发俱白、体形高大、鸠脸鹰鼻,身着杏黄宽袍的阴森老人,那虬须威猛的‘一掌公’莫成,正虎视眈眈的站立老人身后,不用说,那老人即是罗侯神君。
  云震心下存疑,脸上神色不动,自然地将目光移去上首,只见铁娘手拄钢杖,宁立黑衣人身后,高洁一身白衣,坐在黑衣人左侧,那位置与云震斜面相对,但高洁神情冷淡,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
  云震知道面前的高洁就是雯儿,不禁心头一酸,黯然垂下头去。
  黑衣人突然沉声道:
  “云震!你且见过罗侯神君。”
  云震悚然一震,暗忖道:是啊!这等时机,我怎能空怀感伤?当即抬起头来,朝那阴森老人拱拱手,朗声道:
  “在下荆州云震,见过神君。”
  罗侯神君皮笑肉不笑,阴阴地道:
  “你就是云震?据说你已习会本宫‘罗侯心法’,是吗?”
  云震道:
  “不错!”
  罗侯神君道:
  “习会本宫心法,算得是本宫弟子……”
  云震道:
  “‘罗侯心法’本是佛门经典,在下算不得神君门下。”
  罗侯神君微微一怔,道:
  “你未去过六诏,朝过祖师,倒也说得过去,待此间事了,老朽带你回山,再行拜师之礼……”
  云震道:
  “在下并无拜神君为师之意。”
  罗侯神君道:
  “那可由不得你,须知习我心法,为我弟子,此乃武林共行不易之理,你难首甘愿冒大不韪?”
  云震道:
  “在下巧得‘罗侯心法’之日,尚非武林中人……”
  罗侯神君道:
  “如今呢?”
  云震道:
  “如今虽已许身武林,却已立志与武林同道共伸正义。”
  罗侯神君道:
  “嗯!豪气干云,志向可嘉,但‘罗侯心法’乃是本宫之物,据说你已再次失落,如何向老朽交代?”
  云震道:
  “‘罗侯心法’并非神君交与在下,在下亦无据为已有之心,神君既知在下得而复失,就不该再与在下为难。”
  罗侯神君道:
  “此话虽有道理,但你是最后握有‘罗侯心法’之人,老朽要追回‘罗侯心法’,这是唯一可循之线索,舍你又去问谁?”
  云震道:
  “这……”
  一时语塞,竟然接不下去。
  罗侯神君年老成精,何等精明,紧接道:
  “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既有难言之隐,老朽不问也罢,且待日后慢慢查访就是。”
  罗侯公子突然插口道:
  “师父,您可不能信他,这小子奸滑得很。”
  罗侯神君尚未答话,云震已自忍耐不住,沉声道:
  “公子原是武林成名人物,为何出口伤人?云某俯仰无愧,岂能讹诈你一本‘罗侯心法’?”
  罗侯公子冷哼道:
  “你既俯仰无愧,何不说出落在何人之手?”
  此言当真,设若西门咎也在身侧,云震一定会向他取回‘罗侯心法’,还给罗侯神君,但西门咎不在,他自然不会说出现在酉门咎身上,替西门咎惹上一身麻烦。
  他微一吟哦,立即坦然道:
  “公子说得有理,这样吧,后年泰山之会,在下负责寻获‘罗侯心法’,亲手交还令师徒。”
  此言一出,就连那黑衣人,也不觉大为震动。
  云震与罗侯神君对答之际,黑衣人的目光一直凝注在云震身上,他纵然黑纱蒙面,看不出神情,但从眼神变化上判定,可知他对云震甚为赞许。但云震说出泰山之会四字,身躯立即颤动了一下,眼神也随之变为凌厉骇人,似欲择人而噬,任何人见了,也将从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那罗侯神君更是沉不住气,变色道:
  “你……你是‘云中子’苏铉门下?”
  云震心头一震,暗忖道:我怎的如此不知警惕,习艺未成,怎可轻易泄漏底细,日后可麻烦了。
  但他毕竟是能肩能担之人,随即定下神来,侃侃道:
  “不错!在下算得是苏老前辈门下。”
  罗侯神君还想要再问什么,忽听黑衣人一击掌,冷哼道:
  “上席……”
  刹时间,人影闪动,杯盘轻响,每个桌子上,已有人送上美酒佳肴,当真是菜香四溢,醇酒冲鼻,令人食欲大动,馋涎欲滴。
  黑衣人面前,这时已有人抬来一张檀木方桌,桌上也是金盆玉樽,摆满酒菜,他擎杯在手,高声道:
  “各位但请开怀畅饮,酒后本人有桩大事,要向各位宣布,请!”举杯一仰,领先干了一杯。
  罗侯神君师徒,看似不能释怀,但此刻已不能再说什么,只得举杯就唇,闷闷地喝起酒来。
  罗侯神君初见云震时,已为他的气宇风华所吸引,细加端祥,更觉资质超人,骨格特佳,乃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加以云震已习‘罗侯心法’于前,颇有收云震为徒之意,故云震纵然不假辞色,一再顶撞,他仍是和颜悦色,不以为忤,但闻得云震乃是苏铉门下,这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此刻一半是惊疑,一半是莫名其妙的恐惧,恐惧眼前这位少年人,将来是他真正的克星,恨不得立时就将云震毁在掌下,以绝来日之后患。
  云震却不知罗侯神君已暗起杀心,他正在臆测黑衣人将宣布的‘大事’,那多半是高洁与罗侯公子联婚之事,此事一经宣布,就如同以白染皂,再努力亦将徒劳,他必须设法在黑衣人宣布之前,使他取消此意,才能阻止金陵王与罗侯神君结盟为害,蹂躏江湖。
  但此事谈何容易,他与归隐农等研计数日,尚是石可玉献计,才定下利用‘太阳丹’这条计谋,而目下如何使罗侯公子服下‘太阳丹’,仍是问题重重,哪里想得出其他更好的方法?故此,云震正自愁肠百结,痴痴地,连酒也未沾唇。
  席间群豪喧嚣,猜拳喝令之声,此起彼落,震耳欲聋。
  酒过三巡,黑衣人再次起立,擎杯道:
  “各位请再喝一杯,听本人宣布一事。”
  群豪欢声雷动,同时纷纷起立。
  突见云震也霍地起立,大喝道:
  “且慢!金陵王,此事宣布不得。”
  席间刹时静寂下来,人人俱用惊奇的目光望着云震。
  黑衣人镇静如恒,淡淡地道:
  “你知道本人将宣布何事?”
  云震激动地道:
  “我知道,你欲将令嫒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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