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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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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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终究还是要铩羽而归。

    周铨看都不看老祝与梅森,他只是摆了摆手,自有人将这二位给拖走。

    此时虽已经是春日,但是天气还不是十分炎热,老祝给冻了半夜,回到自己人身边之后,颤声道:“哪位哥哥借件衣裳给我穿用……这些狗贼当真心狠……”

    周围的人,却都不接他的话茬,有个与他交好的,见他可怜模样,将自己的外衣解下给他,却也没有说一句话。

    “唉呀唉呀这是怎么回事,都让开都让开!”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外围有人呼喝道,朱勔的那些家丁们看到来人仪仗,面面相觑,然后让开了道路。

    只见几名官员撩着官服下摆,小跑着冲了过来。

一八七、堵门() 
来的这几名官员,都是平江府的官员。

    方才得到消息时,他们不敢露面,一来是怕介入两位天子宠臣的争端之中——被朱勔举荐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原则,二来则是给朱勔解决问题的机会,在他们看来,以朱勔的权势,又是在苏州,碾压周铨是正常的事情。

    没有想到的是,双方竟然僵持了。

    周铨这条强龙,在朱勔的地盘上,生生压制住了朱勔。

    这让苏州的官员们开始嘀咕,莫非周铨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还在朱勔之上?

    他们消息虽然灵通,却远远比不过朱勔,故此并不知道棉布商会的事情。

    朱勔自觉,与周铨获得的赵佶欢心相当,甚至自己可以更高几分,可是加上棉布商会的那群人,就算是朱勔,也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否则他哪里需要用截走船匠这等手段来出气!

    “这位便是周衙内了,早就听闻周衙内在北国逞威,又有平定徐州之乱,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苏州刚刚敕升为平江府,这位说话的,正是如今知府。除了他之外,通判也在,两人都是满面堆笑,他们先向朱勔使了个眼色,然后与周铨招呼。

    周铨斜睨了他们一眼,这两家伙的底细,周铨很清楚。

    自朱勔得势以来,苏州这边大小官员,许多都是朱勔所奏举,凡敢得罪他的,都被他赶走了。

    “你二人好生不晓事理,朝廷派往海州的船匠,在你们苏州地界上竟然被人截了下来,官家若是怪罪,你们两个承受得起么?”周铨喝道。

    “唉呀,此事我等知晓,也不算截下,只是……”

    “嗯?不算截下,那就把人交出来吧!”周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知府满脸都是为难,事实上,若非朱勔催逼,他根本不想来趟这个浑水。面前这位周衙内,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据说便是曾任过宰相的徐处仁,他都不给面子,徐处仁得罪了他,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贼人作乱中死去!

    “哼,官家指名要的花石纲,如今纲船朽烂,急需船匠,我这不是截下,只是暂时借用,待纲船修好,自然会令这些船匠北上,莫非你觉得,朝廷的花石纲之事,就不是要务了?”朱勔看到知府那模样,知道他不敢与周铨硬顶,当下厉声道。

    “那纲船何时能修好?”周铨嘴角上弯,带着淡淡讥笑问道。

    “那可没准……毕竟纲船太多,这边才修好,那边就坏了。”朱勔也笑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对,朱勔自觉自己稳操胜券,只要不交出船匠,自己还是占得便宜,因此毫不示弱。

    但就在这时,周铨面色突然一变,双眉竖起,目光如电:“蠢货!”

    他突然变色之下,朱勔心中一惊,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当想到自己是在数十人护卫之下,与周铨隔着十余丈,而且双方中间还站着好几层人时,他才缓过神来。

    但周铨方才变色之威,却让他心中依旧骇然。

    这厮怎么如此大的煞气!

    “蠢货,调往海州的,都是造海船的匠人,你让他们来修纲船,那是牛头不对马嘴!纲船与海船,不是一回事,用你那榆木脑子想清楚了,下回说谎时好……”

    周铨破口大骂,朱勔刚才被他吓得失态,自觉面子上过不去,此时听他骂得更是暴怒,当即一甩手,转身便回到自己府中。

    他进去之后,那些护卫们面面相觑,一个金带管事小心翼翼地跑来问道:“外边……如何是好?”

    “把人都调回来,我不信他敢闯我大门,若是他真敢闯,我拼着打御前官司,也要给他点厉害,先将人擒下再说!”朱勔眼中厉色一闪。

    金带管事点了点头,正等回去下令,听得朱勔又道:“等等,传我令下去,这狗子,这狗子还有他的狗腿儿,在苏州不得有任何一家脚店收容,不得卖一粒米一滴水给他,谁家胆敢不听我话,我让谁家家破人亡!让知府那蠢货派差役给我盯着,他若是胆敢闹事,立刻抓人!”

    他是气得厉害,也发了狠心,那管事出去,先是向知府、通判招手,这两位朝廷大员在他这个朱府管事面前,竟然象是看到了顶头上司一般,点头哈腰,等听他吩咐完毕之后,两人面如土色,再要再说,但那金带管事已经不再理会他们,直接一招手,将护着大门的人都招回了府邸之中。

    朱红色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砰一声关上,大门上的门环轻轻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给我骂,把朱勔这厮骂出来!”周铨叫道。

    随他来的二三十人,除了武阳之外,都破口大骂起来。众人七嘴八舌,骂得累了稍歇之时,却听得一人尖声道:“朱勔你这卖沟子的货色,爷爷昨夜嫖了你还没付嫖资,你……”

    骂的正是老祝,听他说得下流,武阳眉头一皱:“行了,你不必骂了!”

    老祝此时心中惴惴不安,听得武阳之话,他涎着脸笑道:“武兄弟,武兄弟,哥哥我知道错了,你给我在大郎面前美言几句吧?”

    武阳有些厌恶地向旁移了移,但老祝还是凑上前去。武阳被缠得无奈,看向周铨,却发觉周铨摆了摆手:“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老祝看到周铨开口,而且不象是要追究他的模样,他心中顿时欢喜。接下来继续大骂,不过现在他骂的声音就小了多,而且不再说些下流话了。

    武阳却是知道,周铨越是一副不计较不追究的模样,也就是越往心里去,这老祝在周家这边,是什么前途都别想有了。

    不过他并不为老祝可惜,以此人的脾性,在周氏父子手下做事,迟早还要闯出大祸来。

    他看向梅林,梅林倒还要些面皮,与他目光相对,低头不语。

    众人堵着朱勔府邸叫骂,好半天之后,也没有人出来应答。这朱勔可是苏州城中的一霸,向来横行惯了,别人莫说当面骂他,就是背后拿眼睛瞪他一下都有风险。此时却被人堵着门变着花样骂,顿时引来苏州百姓的兴趣,很短时间内,消息传遍苏州,也不知多少人兴致冲冲,跑到这孙老桥外看热闹。

    这些周傥的“老兄弟”们在叫骂,他们是军中出身,骂阵也是一项必修技艺,又在京师市井里混了多年,骂人的话语,简直可以来一场花式骂人技巧大赛了。当地人听得过瘾至极,不少人在外指指点点,看得围墙上朱府的下人一个个气愤至极。

    他们心中也有些惶恐,为何这样被人欺到头上了,自家主人却还不下令反击。

    足足骂了两刻,众人觉得渴了,声音小了起来。

    “纪春,你去讨些水来,让大伙先润润喉。”周铨吩咐道。

    纪春跑到第一家,才说了来意,那家人就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家也是在别人家打的水,我家中并无水井。”

    再问第二家时,第二家主人作揖道:“郎君来得可是不巧,我家虽是有井,可近日井水变得肮脏腥臭,不可以饮用,还请去别家寻吧。”

    到第三家,才说明来意,对方就紧关了门,让纪春吃了个闭门羹。

    纪春觉察到不对劲,忙回到周铨身边,说起此事,众人顿时明白:“休要问了,定是朱勔那狗贼的奸计,他逼得周边百姓不给咱们水喝!”

    “这些百姓好生不晓事理,他们怕朱勔,就不怕我们了么?”急着表现的老祝主动请缨:“大郎,我去讨水,若是他们敢不给,我就……”

    “你身上有伤,还是在这呆着吧。”武阳喝了一声。

    老祝正想拍着胸脯说自己没事,却被和他关系好的兄弟拉了一把,那兄弟满脸都是窘色,示意他看看众人。

    老祝这才发觉,他一开口时,众人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对他很是轻蔑。

    “无妨,我记得大伙都带了水袋,喝水袋里的水,然后继续骂。”周铨笑道。

    众人想起他们早上赶来之时,确实是奉武阳之令,都如出外行军一般带了水囊。虽然水囊里的水滋味不怎么样,但解渴总还行。

    “不给我们水喝,想来也是不给我们饭食了……幸好武家哥哥也下令准备了干粮!”

    众人喝了水又开始叫骂起来,朱府之中,朱勔得到消息后冷笑两声:“由他去骂,我不信他就带了那么多的水和干粮!”

    苏州不缺水,朱府门口就有小河沟,但这河沟里的水可不是井水,洗衣没有问题,舀来喝可就不太干净。就算能解决水的问题,食物的问题也不能解决,更何况待到夜晚来临,没有脚店敢收留他们,他们只能露宿街头。

    但当日上正中,午时来临之际,朱勔突然接到消息,周铨一伙离开了。

    “当真走了,一个不剩?”朱勔问道。

    “是,应奉你听,外头已经没有声响了!”

    朱府宅院深深,外边的声音很难传到这里,朱勔侧耳听了一下,然后向那金带管事下令:“派人盯着,让平江府的人也盯紧了,这狗贼肯定要玩什么名堂……”

    话声未落,外头就传来大叫:“不好了,应奉,不好了!”

一八八、将门虎种() 
“狗才!”

    进来的金带管事被迎面一脚踹翻,不过看到踹自己的人是朱勔,那金带管事声都不敢吭。

    “该死,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朱勔踹翻他后,口中喃喃自语,嘴唇都哆嗦起来。

    在听到这金带管事大叫的时候,朱勔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周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漏洞给自己钻?

    “船场那边……船场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他还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

    那金带管事爬起来跪倒在地,带着哭声道:“应奉,船场那里遭人袭击,咱们的人都被绑住,那些船匠们全被带走,一个都不剩,连原本我们的船匠,如今都找不齐了!”

    朱勔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连连顿脚,却不知把气发在谁的身上。

    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周铨来找他麻烦,可能带着少数人来擒他,要找他算账……全是假的,目的就是把他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忽略了周铨的真正目的!

    周铨此次南下,是为了被扣的船匠而来,只要带走船匠,那么周铨就大获全胜。同样,如果朱勔能扣住船匠不给,他就力压周铨一头。

    只是朱勔畏于周铨此前的声望,又被种种消息误导,以为自己才是对方的目标。他手中有私兵千人,绝大多数都用来保护自己的安危,船场那边的防备,就交给了平江府。

    而周铨在他门前闹起,整个平江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情上,船场那里能留下三五个守门兵卒就不错了,若此时再有二三十人突袭船场,轻易就可以将看守制住。

    只要制住了看守,那些船匠要离开,还有谁会阻止?

    “好算计,好心眼,到我家来打我脸,还赚走了我的人,周铨,周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安生走了……我今日若不扣住你,我哪里还有脸面在苏州城中居住!”

    面部完全扭曲了的朱勔站起身来,他看着旁边大气也不敢喘的金带管事,厉声喝道:“都给我听好了,立刻召集人手,下令水关那边,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的船只,都给我一律停下,让知府将各条道路都堵住,今日老爷我豁出去了……绝对不能让周铨那小狗离开!”

    随着朱勔一声令下,整个苏州城都骚动起来。

    他的近千私兵可谓倾巢而出,那位平江知府虽然是不情愿,却畏于他的气焰,不得不派出兵卒差役,跟着一起,将苏州各个码头、水关都封锁起来。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自然让苏州的百姓都吓住了,回过神之后,众人问起缘由,自有知道前因后果的,将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被人堵门叫骂,而且扣下的船工还给劫走……

    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苏州百姓不会觉得意外,可发生在朱勔身上,满城百姓都是讶然!

    自应奉局成立以来,一向是他朱勔堵着人家门户劫人劫物,如今竟然有强横之人,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

    这几年间,朱勔在苏州可谓无恶不作,百姓家中只要有一树、一石,稍有可观者,他必遣人破门而入,拆屋坏墙,将东西劫走。若想避免此灾,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塞钱,远近的无赖地痞,纷纷赶来投靠于他,使得他手下更是狗仗人势,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没少做。

    故此得知这消息,苏州人面上惊讶,心底惊喜,只觉得这实在是进入政和年间以来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消息。

    他们自然也对敢如此行事之人起了好奇之心。

    “周铨,便是造雪糖和水泥的那位?”

    “曾经出使辽国,在辽国大发神威,险些逼得辽国国主送上公主和亲?”

    “旧年腊山贼、海州贼作乱,挟众十万,将前相公、知徐州府的徐处仁逼死,却被他用三十六人袭入老巢,一手剿灭?”

    “身高两丈,三头六臂,力可举鼎,每日须吃一牛一虎……”

    苏州是南来北往之地,自然有人曾经听说过周铨的事迹,这些事情口耳相传,免不了夸大,于是传得后来,周铨几乎成了怪物。

    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开:周铨在劫了船匠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苏州,如今被堵在胥门外运河码头了!

    苏州诸门皆是水陆并有,唯独胥门,因为面对太湖,为防太湖洪水涌入,并无水门。胥门外的码头,是最大的码头之一,周铨得手之后,从这里北上,原本是最快的,但朱勔反应也快,将所有的码头都封锁,让他们无法离开。

    在得到这消息后,苏州百姓纷纷赶往胥门,想要一睹这位敢与朱勔对抗的好汉。

    此时运河之中,周铨站在船头,背后而立,冷冷看着这一群张牙舞爪的兵卒。

    在他身边,还有码头之上,周傥的那三十多个老兄弟,还有叶楚带领的三十余名阵列少年,各自列阵,将这一块地方护住。

    “周铨!”

    朱勔骑着匹马,在百余人护卫之下,终于赶到了码头。

    发觉这里已经聚拢了不知多少人围观,仿佛半个苏州城的百姓都到了这里,朱勔心中更是腻味,若是不能让周铨就范,从今日起,他在苏州可谓声名扫地了。

    他扬声大喝,看着周铨,希望能从这小子面上看到惊恐。

    但他失望了,周铨脸上还是淡淡的神情,不惊不怒,也没有了方才在他家门口时那嚣张跋扈。

    仿佛他的到来,也在意料之中。

    “谁是周铨,我可没有看到谁身高二丈啊……”

    “蠢,哪有人身高二丈的,你瞧,船头那位青衫的小郎君,那就是周铨了!”

    “啧啧,当真俊俏……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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