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帐暖:暴君怀里正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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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帐暖:暴君怀里正好眠-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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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淑贞几人纷纷坐下。

“哀家一生为人清净,不好与人争斗,更不喜名利,虽说卑微至此,却偏生一辈子受尽磨难。幸得上天眷顾,赐给哀家一个可心有为的儿子。只这一个儿子,便是哀家活在世上的所有支撑。任何人因任何原因也不能伤害他分毫。”

听完梁淑贞的话,心妍颔首,

“娘娘母子情深,难能可贵。皇上吉人天相,谁能伤得了他,唯有他对旁人。。。”说到此处,喉间如同哽住,不再说下去。

梁淑贞声音轻缓,却不失气魄,

“哀家出地牢这半月来,听了不少关于你和骜儿的事。三年之前,突松国兵犯我边界,战场之上,你剑刺我儿心房。两年之前,我儿护送你前去吉恩,因你缘故,被吴国、魏国、齐国、鲁国等四国君主围攻剿杀,险些丧命。就在半月前,我儿又因你,与他十数年未见的生身母亲生出嫌隙。这样的女子,哀家岂能容她留在我儿身边?”

心妍虽想辩解,梁淑贞口中所陈诸事皆事出有因。

可是因梁淑贞所说之事也都是事实,于是一时之间也无可辩驳,毕竟她是刺了杨骜的心房,也眼睁睁看杨骜被人欺侮,更是地牢内迫杨骜违背了母意。

“心妍此次回苍穹,仅为尽一尽孝道,并没有强行留在皇上身边之意。娘娘若是不喜心妍多加逗留,心妍这便速速离去。”

起身朝梁淑贞深深一揖,“半月前,地牢内,心妍剑指太后娘娘,着实做的不对。娘娘大人大量,莫与小辈计较。”转身朝门走去。

“做的什么戏?你这么离去,骜儿定然将所有罪过都记在他母亲身上。到时,你是可怜巴巴惹我儿心疼,哀家变成了逼走儿媳的大恶人!”

梁淑贞一声轻斥。

心妍顿下了脚步,走的干脆也是不成?

玲珑唇角扬起,

“你道我不知么,你冲了出去,是要闯进金銮殿告御状,哭诉着让皇上治太后娘娘的罪么?挑拨母子之情,随后趁机索要皇后之位。”

心妍深深吸了一口气,凄然道:“并不是这样。不过,你们是不相信我的话了。”许久之后,缓缓问道:“若是不能径直离开,那么娘娘想必有更好的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梁淑贞指指身畔木椅,“坐。”

“是。”心妍微一迟疑,走去坐在椅中。

“哀家并非仗势欺压于你。只是,当年你父亲对哀家可谓亏欠良多,若非你父亲拖延太上皇的脚步,哀家与太上皇又怎会从此仇视彼此,以至于后来哀家与骜儿分别十数年?算起来,哀家不杀你性命,已是对你仁至义尽。此时要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求你离骜儿远点,伤害他少一点。”

梁淑贞说着,温热手掌轻轻拍在心妍的手背。

心妍看着压在自己手背上梁淑贞的手,虽温暖,却比冰还刺骨,心妍眼眶莫名酸胀,点点头道:“是。娘娘请说。”

梁淑贞扬手令道:“丫鬟,笔墨呈上了。”

两名仆婢呈上笔墨砚台,研好墨,沾湿毛笔,将笔递到心妍的手中。

心妍望着眼前白纸,面露不解。

梁淑贞给以解释,

“哀家知道你曾经匆匆嫁给骜儿为妾。这小妾的身份对于此时贵为吉恩皇后的你,实在是一个大大的屈辱。你定然急于摆脱这重身份,与吉恩王双宿双飞,逍遥快活,哀家说得对么?”

心妍握笔之手,轻轻颤抖,

“娘娘不必推敲我的心思,我也不愿多说。不知娘娘让我写些什么?”

玲珑笑道:“写下绝情书。从此之后,以此书为凭,你与我三哥形同陌路、再无任何瓜葛!”

“玲珑,没的大声呼喝,惊到了贵国皇后,哀家可担待不了。”

梁淑贞目光温柔,看向心妍,“你便写下一纸休书,自休下堂,从此与骜儿恩尽义绝。”

心妍心中莫名酸痛,手指慢慢收紧,攥笔写下一行小字。

『我柳心妍从落笔之时,与苍穹国皇帝杨骜,从此桥路不犯,恩怨两清,情根斩断。』

“这样可以了?”心妍呼吸丝毫不敢松懈,唯恐泪水决堤涌下,声音也微微颤抖。

梁淑贞看了看那行娟秀字迹,摇摇头,“你这样写,不足以使骜儿死心。”

心妍莫名委屈,这才知道,仅仅写下一行与杨骜断绝情意的字迹,心中已经痛如千刀剜绞。

“那依娘娘,该当怎么写?我按娘娘说的写。”

梁淑贞淡淡笑道:“哀家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家,没的说些小孩子的恩断义绝之话。”转头对玲珑道:“你们都是年轻人,没什么避讳,玲珑,你代哀家开了这口。”玲珑颔首,手指轻敲桌面,拧起秀眉想了一想,喜道:“啊,这样。柳心妍你听好了,你这样写。”

轻轻咳嗽,缓缓道:“我柳心妍从落笔之时,与苍穹国皇帝杨骜,从此桥路不犯,恩怨两清,情根斩断。。。”

心妍本欲重取纸张写过,然而听她所说的话与她方才所写的一模一样,便在原来纸张上凝笔不动,静待玲珑接下来的话。

玲珑续道:“小小苍穹王,怎敌吉恩一捧黄沙。凤袍加身,妾位岂能入目。”

心妍呼吸转紧,泪珠不由自主涌进眼眶,笔尖在纸上盘旋许久,一咬牙齿将这一句添在白纸上原先那一行小字之后。

写到‘小小苍穹王’之时,泪珠在双眼滚来滚去,写到‘怎敌吉恩一捧黄沙’时,心中疼痛难当,竟似随时都要失去知觉,写到‘凤袍加身,妾位岂能入目’之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成了渲染的画。

心妍将纸递给梁淑贞,纸张颤抖不止,轻轻道:

“若是这样方可,那么心妍便要告退了。诸位保重。”

站起身来,忽然想起一事,便朗声道:“娘娘,有件事情,我要给你说个明白。那便是,柳同甫从来不亏欠你分毫。当年之事他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

玲珑不屑,

“当年你才几岁,又懂得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有苦衷?你分明是为自己父亲辩驳。”

梁淑贞抬起手,“不得无礼。”

让玲珑后退几步,看向心妍,温声道:“孩子,当年之事,口说无凭。你说服不了哀家,哀家也难以令你信服。陈年往事,便让它过去吧。哀家也不再追究了。”

心妍愤愤不平,“我爹爹已经含冤而死,难道在黄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割血诀别



心妍摸上左腕之上的玉镯,脱口道:“我有爹爹亲笔血。。。。。。”

‘血书为证’四字为说出口,便及时打住,那羊皮纸不能拿出,若是拿出给梁淑贞过目,爹爹背负的罪过虽可洗清,可是却会连累数百、甚至上千人枉送了性命,于是缓缓松开了手镯,苦涩轻笑,福了福身,“罢了。言偑芾觑想必心妍出宫之路,太后娘娘已经打点妥当,心妍告退了。”

心妍缓缓转过身去,与一直候在旁边,却一言不发的秦蕊打了一个照面,秦蕊紫色眼眸之中,竟意外掠过淡淡同情。

心妍只觉自己实在可悲,欲立刻离开苍穹皇宫,加紧步子,朝外走去茕。

“且慢。”

玲珑轻轻唤道。

心妍转回身来,并不睬玲珑,而是径直看向梁淑贞,“娘娘还有何吩咐?呐”

梁淑贞也脸露讶色。“玲珑,还有何事?”

玲珑拿起那张绝情书,“柳心妍,单这一纸字据,兴许还不足够让我三哥死心,万一他觉得你是一时意气用事,咱们不是白费功夫。唯有,你割血按下手印,将事情做绝,才可算数。”

心妍身子微微发颤,莫名害怕,心想若是按下手印,那便真是以血起誓了和杨骜便当真一刀两断了。

“我说到做到,你们还怕我言而无信,赖在这里不走么?哼,我岂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割血留印这等无知愚蠢之举就免了。”心妍逃也一般,转身疾走。

“捉回来。”

玲珑一声轻喝,两名仆婢制住心妍双臂,将她捉回桌盼。

“割开她手指。”

玲珑低低吩咐,一名仆婢拿出匕首,攥住心妍左手食指,斜斜划出,割开一道口子,血珠顷刻涌出。

玲珑笑道:“伺候她按下血印。”

“按玲珑说的来。”梁淑贞虽并不全然赞同这一做法,但毕竟眼下最主要的是要柳心妍离开骜儿,于是并不加以阻拦。

“是!”仆婢一人抱住心妍身子,另一人捉住心妍手指向纸上按去。

“放开我,我不按!没的强迫我办这种事。”心妍用力向上抬手,倔强不肯按下。

玲珑见两婢不能制伏心妍,于是又唤来两名仆婢,一起招呼心妍。

四个仆婢,纷纷压在心妍手掌之上,将她的手掌狠狠压下,食指触碰纸上,印在了‘凤袍加身,妾位岂能入目’几字之上。

身上桎梏、重量轻了,心妍呆呆然看着信纸,白纸黑字鲜红的血液,刺目惊心,伤怀欲绝,忽然心内大恸,轻笑出声,“如此极好,从此咱们互不侵犯,各安天命!”拂袖转身,洒洒然走出屋去。

秦蕊走到门边,注视心妍离去的方向,心想这女子即便得到了三爷的爱,又怎样了,还不是一样的悲哀?比起她这种被三爷遗忘的人,柳心妍心中怕是更加寂寞痛苦千倍!

**

心妍穿过御花园,来到婢女所说的草芽陈尸之所,来到第一间屋子前,推门走入,在床上看到一具女尸,容貌已经变形扭曲,双眼并未闭上,显然死不瞑目,却正是草芽。

心妍伏在草芽的怀中,失声哭了一阵,随即退下身上外袍,裹住草芽尸首,喃喃道:“草芽姐,我曾说过,以后无论我走去哪里,都不会丢下你,我这便带你走。我走到哪里,你便跟到哪里。”

抱起草芽,走出屋去。在院中找到一块木板,将草芽放在木板之上,拿绳子拴住木板一角。拉起绳索,在雪地之上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不时打滑,时而趔趄难行,心中却越发的痛了。

心想是否世人都是如此苦命,或许是吧,谁的一生又能一帆风顺。兴许她仅比旁人不幸了那么一点点,仅比旁人拥有的少了一点点,而已。

一路无人阻拦,很快便来到宫门之处。

心妍顿下脚步,回头看看皇宫方向,喃喃哽咽:“若我知晓,今日清晨是与你最后一次相见,我该好好看看你的,你说的对,世事无常,谁能料想到今日清晨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聚?”

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走出宫门。

“柳心妍。给朕站住!”

听到这一声气怒、受伤的嗓音。

心妍胸口怦怦乱跳,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缓缓转回身去。

从宫门内走来一行人。

为首之人身穿金黄龙袍,俊逸脸颊覆满薄汗,显示一路疾行,这人正是杨骜。

他身后跟随文武百官,皆都穿着黑色官服。

心妍眸光一动,在众人之后,看到一双紫色的眼眸,不禁身子轻颤,那紫眸女子是秦蕊!

秦蕊朝她微微一笑,转回宫去,心中犹自为方才她去金銮殿后殿,托贾公公给朝堂之上的皇帝带了几字。

皇帝听完那几字之后,手中握着的奏折陡然落地,为向百官言说一字,风一样驰出金銮殿,径自追出宫来。

‘不肖片刻,柳心妍便会离开皇宫’几字于他,当真这般重要?

“妍,你去哪?我陪你。”

杨煜从百官之中走来,轻轻询问。他并不知心妍是何打算,他只知无论心妍去哪,他定要奉陪。

心妍笑了笑,“在这里又烦又闷,我出去走走。”

“走去哪里?”

杨骜见她身着薄衣,拉着草芽的尸首,尸首之上裹着的是她的外衣,这架势,怎也不像出去走走那般简单,他不禁心疼的揪起,她是要永远离他而去!

心妍道:“随我喜欢,凭我爱去哪里。目前是没有定数,总归是去一个有说有笑的地方。”转身便走。

杨骜紧张,冷声喝道:“站住!”迈步要追,他步子太快,踩到碎冰,身子一踉,向前栽去,噗通一声侧歪在此。

心妍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他,心向上提起,见百官争相搀扶,于是准回头来,脚步加快,继续前走,走了许久,只听杨骜声音轻颤道:“信上所书,可是真的?”

心往下一沉,心妍又住步回身,这才知道,原来是玲珑、梁淑贞追了出来,将那绝情书递到了杨骜的手上。他看到了那句话。

杨骜此时正用左手捏着那纸书信,心妍远远看去,纸上她的血迹还自鲜红,食指腹上疼痛还清晰的犹如新伤。

梁淑贞正直直朝她看来,眼神之中满是对儿子的疼爱与关怀,以及对她的请求,请求她一定要离开。

心妍微微一叹,惨然道:“白纸黑字的,皇上没看见么?望皇上有自知之明,不要再一厢情愿将我困在你的宫内。阻…阻我富贵荣华、名利权势之路。”

百官相顾而视,不禁惊愕。柳心妍当真是世上奇女子,将北方七国之首苍穹王都不放在眼中,那纸血书,说的好听的绝情书,说的直白,便是一纸休书。这女子竟给皇上写下休书,将这世上最是孤傲的帝王休下堂去!

杨骜双手剧烈颤抖,双眸紧紧盯着‘凤袍加身,妾位岂能入目’几字。

富贵荣华,名利权势。

她想要后位?

他从没说过不给她。

她何曾问过!

杨骜抬眼之时,心妍已经踉跄走出丈余之远。

“贾信,立刻修书各国,传朕旨意,无论何人,见到了柳心妍,皆可横刃杀之。”

百官一阵唏嘘,皇上竟要灭口?可是区区一名弱女子,又何须传书各国?直接一剑刺死不是最为痛快?

贾信朝心妍看去一眼,嘴角上扬,莫名笑了笑,“是。奴才立刻便拟书作画,让诸国之人能够轻易辨识出柳心妍的模样,以免杀错了人。”

心妍大恸,泪水淌下。心想一出苍穹国门,便要遭到世人追杀,自己当真狼狈凄惨的如同过街老鼠。头也不回,大声喊道:“能得小小苍穹王如此重视,死也值得了!十八年后,依旧要追逐荣华富贵、名利权位!”

杨骜立时拳头攥紧,缓缓道:“姓柳的!你当真不懂朕?”

心妍一怔,懂什么?

贾信长叹,皇上言下之意,不过是想让心妍惧怕,不敢踏出苍穹国门,只得老老实实留在皇上的身边。岂料,心妍在情事上竟一窍不通,全然不懂皇上的心意。

杨煜脱下官帽扔在地上,朗声喊道:“妍,等等我!我辞官罢了爵位与你一同去了。”追了上去,接过心妍手中绳索,帮她拉着草芽尸首。

她真心要走!宁可被世人堵杀也不在他臂弯寻求庇护?杨骜痛苦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朝前追去。

“骜儿!”梁淑贞不悦,“难道说连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她已经给你立下休书,你一国之君,竟要行这死缠烂打的市井之为?”

杨骜脚步顿下,紧紧攥住书信,随即脸色一变,说道:“母后,她…。”

“住口!”

梁淑贞笑了一笑,“若想前去追她,踏过母后尸首。母后宁可以性命换回我儿尊严。”

玲珑上前搀住梁淑贞手臂,对杨骜嗔道:“哥哥,别为了一个庸俗卑鄙,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惹娘娘生气。她要走,便让她走!”



亲,谢谢读文~今天的文好难过。。呜呜。。明天见。。爱你爱你~~

长相厮守



杨骜相信了吧,柳心妍不屑留在他身边,当一名排行第十一的小妾,柳心妍是一个贪慕虚荣,不念旧情、追逐荣华的女人。言偑芾觑

好在,这也不是过错。谁规定,女人不能贪慕虚荣来着?

只是,她倒也真真没有嫌弃过当他的小十一,曾几何时,为了‘睿王的妾’这几字而雀跃不已。

心妍想,若是她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么她便赢了茕。

可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转回头去,迎上了那一双永远没有温度的深邃的双眸。

他眸中鄙夷神色丝毫不加修饰。

他唇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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