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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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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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有终连咳几声,沈耽笑道:“在四弟面前,大哥不用那么小心,若是连结拜兄弟都不能相信,晋军不如散伙,各自投奔明主去吧。”

    刘有终道:“非我不相信四弟,实在是……四弟在宁王身边待得太久,怕是会受他蛊惑,舍不得离开。”

    徐础道:“我与三哥在东都一见如故,晋阳再见而结拜,情比金坚。宁王虽是枭雄,如大哥所言,终是草莽之徒,对部下唯以小利安抚,我留在他身边不过寥寥数日,便是一年、十年,我终不为他所用。”

    刘有终起身拱手,“又是我错了,四弟休恼,欠多少酒你都记着,以后一并补上。”

    “四弟好说话,还是我来记着吧,至少六杯了。”沈耽道。

    刘有终大笑,请徐础继续说下去。

    徐础道:“三哥与降世王明日要如何?”

    “诸王各带甲士入城,酒过三巡,降世王以弥勒佛祖的名义,宣布宁王各项罪状……”

    刘有终插口道:“我们凑了十条。”

    沈耽点头,“然后看宁抱关部下做何举动,众将士若是义愤填膺,降世王就公开赦免宁抱关之罪,再赏他夺城之功,若是惊慌失措,我与蜀王、梁王立刻挥甲士上前,斩断其首,传示全军。”

    “别人尚可,三哥军中的罗汉奇等人,由秦州追随宁抱关至此,必然不服。”

    “他们人少,倒好对付,只要城中将士别大乱即可。唉,虽然入城只有一日,足够宁抱关拿东都之物收买人心,我与四弟、梁王借给他的兵,怕是很难收回来了。”

    宁抱关收买人心的东西不只是东都财物,还有他近几天的连战连胜。

    刘有终问道:“宁抱关将皇宫赏给谁了?”

    “谁也没赏。”徐础将自己在东都所作所为简述一遍,说到曹神洗掌管东都,派人把守宫门时,刘有终拍腿大笑。

    “四弟果然是个奇人,你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宁抱关大势去矣。”

    “无论谁进东都,我都会劝他同样的话。”徐础道,他保住东都,不是为了抽谁的薪。

    刘有终连连点头,“我明白,四弟心善,但是宁抱关的确失策了。”他向沈耽道:“东都已是宁抱关囊中之物,他若用来遍赏城中军队,将士人人皆有所得,自然不愿意再让其他人进城,如此一来,必要誓死替宁抱关守城。可东都几近完整,谁许诺得豪爽,谁就能得到城内、城外将士的支持。”

    沈耽早已明白刘有终的用意,“如此说来,宁抱关反而不是紧迫的威胁,降世王才是,他一进城,必然要用东都奖赏本部将士。”

    刘有终又点头,向徐础道:“四弟来得及时。明日聚会,再除降世王,再将东都赏给诸军,以减宁抱关之威,若有机会,就将他与蜀王同时除掉。一日尽除降世三王,我等无忧矣。”

    这可不是徐础来此的目的。

第一百六十章 变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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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任何一位称王者来说,降世王都是最大的威胁,沈耽决定接受宁抱关的示好,“至少先要除掉降世王,否则的话,咱们都是白忙一场。至于宁抱关——先等等,看情况再定,实在没办法,就将东都暂时让给他也可以,只要他真肯让出秦、关、汉、冀四州。”

    刘有终道:“对宁抱关不可心慈手软,我观此人相貌,狼形豺心,平时隐忍不发,下手必然一击必杀。晋王虽有退让之心,宁抱关却未必适可而止。东都如今已是困斗之场,有进无退,晋王三思。”

    刘有终进谏时,不自觉地将称呼从“三弟”变成“晋王”。

    沈耽点头,“我明白,但四弟说得对,事有轻重缓急,我若能除掉宁抱关,当然不会犹豫,可他既已占据东都,得地利之便,事事必然有所防备。咱们与降世王联手,都未必杀得了他,何况先杀降世王,人心必乱,我等明日为客,更不占优势。容我好好想一想。麻烦大哥、四弟去见梁王、蜀王,得让他们知道计划有变。”

    刘有终没办法,只得说声“好”。

    徐础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晋王的这一犹豫,至少能保住东都一时平安,拱手道:“争夺天下不在一时胜负,天成已然四分五裂,大乱既除,正是群雄并立之际,角力斗智之外,还有仁义之争。仁义虽无益于当下,将来却大有用处。”

    沈耽笑道:“我明白四弟的意思,力、智可除大害,却不能收拢人心,非得打出仁义之旗,令天下人前来附我才行。我的确要尽快返回晋阳。”

    “三哥深知我心。”

    沈耽大笑,送二人出帐,他留下来重新布置明日的计划,精选的甲士还能再用,只是要杀的目标变成另一个。

    外面雪花飞扬,半途中,刘有终停下,示意护卫退后,向徐础小声道:“有件事我必须问个明白,四弟可以实话实说,也可以撒谎,但我还是要问。”

    “大哥这是怎么了?我干嘛要对你说谎?”徐础笑道。

    刘有终没笑,拉着徐础又走出几步,“告诉我,你究竟是想自立,还是要拥戴明君?你心中的明君是晋王,还是宁王?”

    徐础没有立刻回答,渐渐收起脸上笑容,“大哥既然问了,我就说实话好了,我有自立之心,却没有自立之资。自称王以来,步步艰难,倒让我看得清楚,与诸王相比,我在天时、地利、人和上皆不占优,若勉强参与争鼎,无异于自寻死路。”

    刘有终露出一丝微笑,“相术并无奇异之处,更非神仙所授,无非是见得人多些,认人也更准一些。四弟别说我小瞧于你,以我观之,四弟虽是天下无双的人杰,却无帝王之相。”

    “能得大哥一句‘天下无双’,我已满足,怎敢再求其余?”徐础笑道。

    “然则四弟以为谁是明君呢?”

    “我还没有做出定论。”徐础摇摇头,“天成初亡,英雄未必尽聚于东都,或许别处还有他人趁势崛起,便是天成,也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哈哈,这倒是真的,降世军涌出潼关之前,谁能想到秦州的一群乱民竟有今日的成就?但我问的不是天下,就是东都,四弟以为谁是明君?”

    “谁能保住东都,并能物尽其用、人尽其力,谁是明君。”

    刘有终微微一愣,随即再次大笑,“四弟果然实话实说。嗯,徒有仁义者,不过愚腐之徒耳,但若是智、力皆强于众人,仁义便有大用。”

    “正是这个道理。”

    “论智与力,晋王超凡脱俗,至于‘仁义’,四弟很快就能看到。”

    “若看交情,我只认晋王。”

    “哈哈,咱们一样,我只比四弟多份信心。”刘有终停顿一会,“四弟不喜欢瓜分东都的计划?”

    “东都再富,富不过天下。得小富即欣喜若狂,争于瓜分,我看不出他有大富的机会。”

    “瓜分东都是我的主意,你也听到了,晋王并没有同意。所以我是小富之人,晋王却有大富之志。”

    “晋王确已露出‘仁义’的端倪。”

    “我就是一名相士,懂些人情世故而已,只懂智、力,不明仁义,四弟别笑话我。”

    “晋王正需要大哥这样的人,所谓以仁义驭智、力,此之谓也。”

    刘有终大笑,连连点头,“智与力,我得一样就够了。”

    两人说开,刘有终变得更热情些,叫上后面的护卫,边走边聊。

    马维的营地离此不远,他还没睡,对明日的计划忧心忡忡,反复思考利弊,生怕有一点漏洞。

    见到两位客人,马维大喜,“人说吴王入营,我还以为是谣言,原来真是础弟!”

    寒暄几句,刘有终立刻说起明天的计划有变,马维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喜色,“我也觉得原先的计划不妥,降世王本已高居诸王之上,若是杀死宁抱关,降世王更要飞扬跋扈。两位稍等,我去叫个人来。”

    计划变得有些突然,马维担心自己考虑得不周到,叫来郭时风。

    虽然认过的主人不少,郭时风最终还是回到梁王身边,愿意为他出谋划策。

    “降世王的威胁确实更大一些,他在降世军当中威望甚高,根深蒂固,只杀他一人不够,必须斩草除根才行。”郭时风转机更快、更彻底,“这件事必须叫上蜀王,他最了解降世王的心腹都有谁,明日城内城外同时动手,一个也不能留。”

    刘有终微微皱眉,“甘招这个人有些古怪,我见过的人算是不少,一眼就能做出判断,不能说百发百中,大致不会错,就是对甘招,见过几面了,我还是说不清他为人如何。”

    郭时风笑道:“刘先生怕是想多了,甘招本是秦州一小吏,上传下达,求的就是一个左右逢源。刘先生大人物见多了,见到此等小吏,反而眼花。”

    刘有终也笑道:“或许吧,甘招若不是蜀王,我的确不会多瞧他一眼。谁去劝说甘招,梁王能再辛苦一趟吗?”

    马维刚要开口应允,郭时风抢先道:“不妥,梁王与甘招只是泛泛之交,劝说他对付宁抱关容易,对付降世王却难。甘招毕竟是降世王亲封之王,追随日久,万一泄密,反而坏了我等大计。”

    徐础道:“不如我去探探口风,甘招见我之后,若是泄露明日之计,那就是想救宁抱关一面,我正好趁机劝说他加入新计划,他若只字不提,我也不提。至于降世王的心腹之人都有谁,宁抱关也了解。”

    另三人同时点头,马维道:“我派人送础弟过去,你不要暴露行迹,甘招营中尽是降世军旧部,没准会有多嘴的人向降世王告密。甘招若是有心最好,若无,础弟还得想办法去除他心中的疑虑。”

    “我就说自己在城中受宁抱关排挤,想办法出城,是要找些帮手。”徐础道。

    另三人再次点头。

    刘有终留在马维营中,等徐础回来,同时商议明日的细节。

    这个夜里,诸王当中只有甘招睡得踏实,被唤醒之后,一边穿衣,一边请客人进帐。

    “吴王?”通报说梁王那边有人过来,甘招见到徐础之后,十分意外。

    马维的人退出帐篷,徐础上前拱手道:“夤夜来访,唐突勿罪。”

    甘招请徐础坐下,“盼还盼不来呢。吴王此来……吴王是自己出城的?”

    徐础没有遵守他向马维等人做过的承诺,直接道:“我受宁王之命出城,联络诸王,共除降世,晋、梁二王皆已首肯,但是没有蜀王相助,此事难成,我正为此而来。”

    甘招大惊失色,衣服还没全穿上,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才道:“变得……太快了些。”

    “宁王只留洛、荆两州,其它地方让与诸王,蜀王以为如何?”

    “这个……说实话,我不想参与此事。东都归谁都可以,我没有争夺之意,只想尽快去往益州,按吴王教我的计划,找到原蜀王的子孙,将王位让给他,静观天下局势变化。”

    “既然如此,算我白来一趟,只望蜀王能够保密。”

    徐础起身要走,甘招急忙拦住,“吴王先坐,等我寻思一下。”

    甘招穿好外袍,默想多时,问道:“益州归我?”

    “嗯,吴州归我,淮州归梁王,秦、并、汉、冀归晋王。”

    “宁王也觉得晋王是个劲敌,对吧?”

    徐础微笑点头。

    甘招又想一会,摇摇头,“我还是要置身事外,当然,我会保密,一个字也不泄露。之前诸王要杀宁王,我只是代为传信,不听他们的计划,也不派甲士参与其中,更没有向宁王泄密。”

    “蜀王果真无意参与此事?置身事外虽然危险最小,事后得到的封赏也最少。”

    “我连益州的一寸土地都没得到,那边够我忙的,无意再要更多封赏。”

    徐础起身,拱手道:“好,我相信蜀王会保密。我有一言,不知蜀王可愿意听?”

    “吴王金玉良言,每一句我都听。”

    “想去益州,并无良机,越快越好。东都是非之地,一旦陷入,再无脱身之时。且大将军率兵西行,所去之地不是汉州,就是益州,两州山水相连,大将军若得一地,必然窥望另一地。蜀王去得晚了,将一无所得。”

    甘招深揖一躬,“我若得蜀地,必要重谢吴王,只是不知吴王何时能西行相聚。”

    “我若不去,蜀地平安,我若一去,必添战乱,所以,我还是不去的好。”

    甘招笑道:“也是,一方之王,哪有孤身去往另一方的道理?不管怎样,我感谢吴王,别人得天下,我要多观望一阵,若是吴王,我必将益州拱手奉上。”

    无论这些话是否真心,徐础都拱手致谢。

    回往马维营中的路上,徐础在心中评判诸王,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更应该得到东都。

第一百六十一章 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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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宁抱关像是坐在逐渐加热的火炕上,越来越焦躁不安,毫无睡意,嘴里时不时嘀咕一声“人心”或是“天下”。

    不知过去多久,他再也不想忍受下去,骂道:“去他娘的人心与天下,什么大块金子、小块金子,到手的才是金子。”

    宁抱关走出城楼,叫上一队士兵以及一些将领,骑上马,踏雪疾驰,跑出一条街之后,心情大为舒畅。

    他们都不怎么认路,专拣大道,很快就到了皇宫北门外。

    北门并非正门,但是规模依然不小,在黑夜与雪花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巍峨高耸,宁抱关以为这就是皇宫大门,从士兵手中要来一张弓箭,对准门楣射出一箭,夜里看不清,不知那支箭射中哪里,总之没掉下来。

    身后的将士欢呼不止。

    宁抱关越发热血沸腾,不明白自己此前为何要听从徐础的鬼话。

    “大丈夫在世,当快活恣意,哪怕只是一时,诸位随我进宫!”

    众人早就存有这个念头,听宁王发令,欢呼声更加响亮,如同雪夜里的惊雷。

    立刻有人上前砸门,宫门厚重,没有器械相助,人力无论如何是砸不开的,将士们恼怒地大叫大嚷,威胁着要放火烧门。

    里面终于有人颤声回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有吴王与曹将军……”

    “这里是宁王,吴王是他的部下,曹神洗是他的俘虏,再不开门,一把火将皇帝老巢烧得干干净净!”

    小门打开,里面的人声音颤抖不已,“义军请进……”

    宁抱关怒不可遏,“整个东都皆归我有,进皇宫走不得大门吗?”

    宁王一怒,将士们更怒,拔刀持矛,向小门里乱刺乱捅,里面的人躲避不及,发出惨叫,片刻之后,大门吱吱吜吜地打开,门后跪着十来名宦者,其中一人身上流血,将地面染红了。

    宁抱关纵马进门,停在宦者们面前,问道:“谁是头目?”

    一名老太监膝行向前,“我、我是……”

    “姓名?”

    “高、高圣泽,恭迎大王,大王千岁千千岁。”

    “前头带路。”

    “是是。”高圣泽强撑着起身,却不知道该往哪走,“大王……要去哪?”

    宁抱关很想去传说中的金銮宝殿看一眼,确认一下那里是不是真有金子,可是看到俯伏在地的宦者,他突然改变主意,“宫里现在谁的地位最高?”

    “太、太后。”

    “带我去她那里,老子要问问这个太后,吃了那么多民脂经膏,她心中没有愧意吗?”

    “是是,请这边走。”高圣泽立刻带路,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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