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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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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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巩义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醣。

    “小锁。”巩义方开口叫她。

    索锁脚步停了停,听到他说:“不要耽搁治疗。好好活着,才能看到你想看到的。呙”

    索锁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沈西安他们已经站起来,跟上他离开。

    巩义方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在两个神采高大的男人的身影中,她的背影像是精灵一样会闪动……他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然后他看了看表,的确已经很晚了。他也该走了……他起身之前,将这杯冷掉的咖啡喝光。然后他站了起来。

    地上落了张纸片,他弯身捡起来。

    是索锁刚刚签过名的交易单据。

    对他来说这是个无论听多少次都还嫌陌生的名字,但是她还是那个迷糊的小锁。

    他将纸片叠好放进口袋里,这才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咖啡厅……

    ……

    索锁在电梯门合拢之前还是看到了巩义方离去的身影。

    只是一瞬,她忽然有种时光凝滞之感。

    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神情稍一恍惚,原本在讲着电话,就停下来。她母亲的声音高了些,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就是下来一起喝了杯咖啡……我已经出来了,现在电梯里了。他也离开了……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索锁说。

    母亲打来电话得知她和巩义方见面,竟然没有动气。这让她反而不安。但也许是这件事无关紧要,也许是她摸得清巩义方的行事做派,大概是不屑在她身上动什么脑筋的吧……她解释完了,才有种虚脱的感觉。匆匆挂了电话,回房间去就趴在了床上。

    她要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彭因坦竟然从这里走后就只有一条信息发过来,不禁拿过手机来确认一番。果然她并没有错过一通电话或者信息。她有点不安,想这就打给他,又想或者他正在开车呢,也许并不方便接听。于是她写了条信息发过去,问他是不是安全到家了。但彭因坦没有立即回复她。她钻进被底,攥着手机,忽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彭因坦知道她和巩义方见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和母亲一样只是平静地了解下来龙去脉,还是大光其火……她闭上眼睛。还没有想出答案来,就已经睡过去了。

    ……

    彭因坦刚停下车,就看到大门口出来几个人,他下车来打招呼,叫大姨二姨二姨父。几位长辈看是他,不约而同“哟”了一声说“坦坦可回来了”。他笑着答应说是,问:“这么晚才回?又陪姥姥打牌呢?”

    “是啊,姥姥今天精输牌了,你等会儿见了小心点儿。”钟裕杉笑着说。

    彭因坦看大姨说着话时望着自己,心里一动,觉得话里有话,就答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姨。您就是疼我。”

    他说着凑上去,搂着钟裕杉亲了下。惹的钟裕杉又是笑又是骂,说:“没正经。赶紧进去,都这么晚了。你妈妈还陪姥姥说话呢,说等你。”

    “知道我准回来啊?”彭因坦轻声笑道。

    “借给你几个胆子看你敢不敢不回来。去,进去。听你声音都不对了。小心感冒。”钟裕影在一边挽着丈夫慢慢走着,说。

    “那好,我这就进去。”彭因坦答应着,返回来陪着走了几步,送他们上车。

    钟裕杉看了笑着说:“要说还是坦坦贴心……这么好的孩子,可是打着灯笼难找。”

    “那人家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找着了呢?”钟裕影说。

    彭因坦听着这又是话里有话,但笑不语。果然看到大姨马上就瞪了二姨一眼,说:“上车。坦坦你进去。姥姥肯定有话要跟你说,你这个顺毛驴,可别当面顶撞姥姥。不然把姥姥气坏了,回头我可不饶你。去吧。”

    “知道了。就我还能把姥姥气坏了?谢谢大姨。”彭因坦心里已经明镜儿一般。见大姨催促,也就转钟裕杉看了眼二妹,说:“得啦,你今儿可没少给老太太上眼药。回头老太太翻卦,这俩孩子成了,坦坦还不得记恨你啊。”

    “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个儿。好好儿一孩子,放着清闲日子不过,找不自在呢。”钟裕影皱着眉,“我也不是要棒打鸳鸯的意思,也轮不到我呀,就是觉得坦坦欠考虑……再说他们老彭家就这一根独苗,坦坦在咱们家从小到大也是顶在头上怕吓了、搁在嘴里怕化了,什么时候有人给他丁点儿委屈啊?合着一来二去的,落这么个结果。反正我是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你是姨妈,不是妈妈,就是妈妈,人家妈妈还没表态呢,你急上了!夫人,咱先回家

    成吗?再不回去,天亮了!”钟裕影的丈夫在一旁忍不住催促。她这才上了车,到底跟钟裕杉又说了几句话,末了还说:“等会儿我就给彤彤打电话,让她拿出点儿做妈的威风来。哪儿能事事都顺着坦坦的性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钟裕杉笑着说:“彤彤肯定有她的考虑。她比咱们都会做妈妈。再说咱们家老太太先着急上了,彭伯母还闻着呢。”

    “咦,这话不对啊,奶奶姥姥不都是亲的嘛,哪个会害他?”钟裕影说着简直要从车里再出来跟大姐理论,幸亏车子已经启动了。

    钟裕杉摆摆手,说“好啦……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等钟裕影夫妇的车子离开,刚想要上车又想起来自己有东西落下了。见她踌躇,司机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有东西落下了……不用,我自己回去取。”

    她虽已年长,行动却还很灵便,当即转身往回走,很快就回到了院中,穿过庭院时就听见自己母亲钟老太太的声音。从声音里都听得出来,老太太这会儿一定是面沉似水……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点儿觉得这事儿可乐。好像几十年前,母亲板着脸教训她们要把心思都放学习上,那脸色那音调真让人胆战心惊……她走到门口站下。门没关牢,她轻轻一推就开了,走进去正房里空荡荡的,里间门敞开着,里面说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她刚想弄出点动静来让里面的人知道,里间出来一人,她一看是三妹。

    钟裕彤拎了一只小包出来,一看到大姐就说:“我就说,追出去说不定你还没走呢。不然我让人送家去……你这印鉴都在里头,明天办事离不了的,怎么说落下就落下。”

    “那是做官掉了印!”里头钟老太太大声说。

    钟裕杉笑着接了包,走进去说:“是,我错了。”然后她故意看看站起来的彭因坦,又看看坐在沙发上样子气呼呼的老太太,问:“这怎么话儿说的,才刚一会儿不见,老太太怎么从唱白脸儿,改唱红脸儿了?”

    彭因坦正看着外祖母,见她面上果然因为动气发红,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笑出来,正憋着,就被钟老太太看到,这回老太太是真生气了,拍了一巴掌身旁的沙发,因嫌不解气,又拍了下面前的茶几,看着彭因坦说:“你还笑!严肃点!这是嘻嘻哈哈的事儿吗?”

    “对不起,姥姥。”彭因坦不光被老太太吼,还被母亲和姨妈瞪了一眼,“我不是成心的。”

    “这你不是成心的。那你躲着不回家总是成心的了吧?”钟老太太两道修剪的弯弯的眉蹙起来。她还是干净漂亮的老太太,很少有因为动怒损失她优雅气度的时候。但显然现在不属于那样的时候。她看彭因坦不语,继续道:“什么都别说了。这个女孩子不行。”

    别说彭因坦,就是已经了解老太太心思的钟裕杉姐妹听到这句话,心里都难免一惊。

    彭因坦沉默片刻,果断问道:“那您能给我个理由吗?为什么我要跟索锁分手?”

    “经历太复杂,家庭背景太复杂。就算这些都可以放在一边不说,都是过去的事儿,迟早可以翻篇儿,但现在就不行。不要因为你的感情用事,把事情弄的更乱。”钟老太太说。

    彭因坦看着外祖母,说:“姥姥,我没想到您会这么说……要是说经历太复杂,您的经历更复杂;要说家庭背景太复杂,您的家庭背景不也更复杂吗,怎么到索锁这儿就不行了呢?”

第二十章 再不想看到你离开(八)() 
钟老太太没想到外孙子反而将了自己一军,顿时脸就便的更红。

    她看着彭因坦说:“好,好你个坦坦。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彭因坦声音低了些,还是说:“姥姥您也不是没坐过牢,解放前的解放后的都有体验;您也不是没有因为出身问题被各种审查批斗……那会儿我姥爷说什么了没有?他因为这个跟您不结婚呢,还是因为这个跟您离婚划清界限了?都没有吧。”

    “这是一回事吗?我们那时候是特殊历史时期。”钟老太太说。

    彭因坦停了停,说:“索锁也不是自己愿意的。要她爸爸没去世,他们家好好儿的,还指不定轮不轮得到我追她呢,姥姥。”

    钟老太太眉几乎要竖起来,却也没有再接着跟彭因坦辩论。彭因坦眼见外祖母气越来越盛,知道她身体情况,是不能再动怒的,但还是说:“姥姥,您消消气。等您消消气,我再跟您好好聊聊。醣”

    “没什么好聊的。那么多好女孩子你不选,专门往麻烦上撞。”钟老太太说着,转向女儿们,“彤彤,这是你儿子。你要是能接受那么个儿媳妇,我没话说。”

    “妈妈您也是,这就说到媳妇不媳妇的了。坦坦也没说到要结婚不是?”钟裕杉看气氛一变,老太太火气照着钟裕彤来了,忙微笑着解围。老太太一贯还是比较听她的劝,她看看表说:“这都几点了,早点休息吧。您还吃着降压药呢,这一急血压又上去了。回头医生又该说了。”

    钟老太太摆了摆手,说:“不用拿这个说事儿。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就是嫌我多管闲事。坦坦,结婚的确是你自己的事,但也不只是你自己的事。你要考虑影响。眼看你也是快三十而立的人了,许多道理不用人说,你自己都能讲的一套一套的。就算你不考虑各种影响,起码有一点,跟什么人在一起,决定你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姥姥是不想你在个人问题上栽跟头。你想不想听姥姥都要说。”

    彭因坦在家里是受宠惯了的,被外祖母这么埋怨,心里真是百般滋味。他也倔强,通常撒撒娇、说说好话就能转圜一下的,今天就是不肯。他越这样,钟老太太越生气。

    “坦坦?”钟裕杉见状叫了因坦一声。

    彭因坦低了低头,目光只在脚尖处停了一会儿。他铮亮洁净的黑色皮鞋正踏在一朵白色的牡丹花上。黑白分明的,十分醒目。再抬起头来时,他说:“姥姥,我想跟她结婚。”

    “坦坦。”钟裕彤这会儿终于不能不开口了,“今天晚了,让姥姥休息。你出来,我们聊一会儿。”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听了一时之间都没有做出反应。钟老太太和钟裕杉是被彭因坦的话弄的有点措手不及,彭因坦则知道他母亲也是压着脾气了……他于是沉默下来。

    钟老太太坐在那里,摆了摆手。

    “妈您休息吧,我和坦坦谈一谈。”钟裕彤说。见老太太不理她,她看了眼大姐。钟裕杉对她点点头。

    钟裕彤先往外走,彭因坦接着站了起来,跟外祖母说晚安。

    钟老太太没做声。

    钟裕杉在因坦经过她身边时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跟你妈妈好好聊聊。”

    “知道。谢谢大姨。”彭因坦说着出去,把门合拢。

    屋子里只剩下钟老太太母女俩,钟裕杉看看母亲的神情,过去给她杯子里续了水,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钟老太太斜了她一眼,说:“你们就一气儿地宠着他吧。胆子能有倭瓜那么大、任性胡来,都是你们给宠出来的。”

    钟裕杉坐了一会儿,就只听着母亲说。

    “怎么不说话?”钟老太太问。

    “话都让您说了,我说什么好呀。”钟裕杉站起来去把母亲的药拿来,磕出来一粒交给她。

    钟老太太哼了一声,把药含在口中,咽下药去,平静了一会儿叹气道:“坦坦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彤彤当初非要跟近之在一起。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离了!现在这小倔驴又来了。他可跟他妈妈还不一样。这个索锁牵涉的层面太广泛……比较起来,晓芃因为她取消婚约,倒是小事了。”

    钟老太太手蜷了蜷,像是握住什么东西又松开了。

    “晓芃跟义方有他们俩自己的问题。未必是外因导致的。再说索锁那孩子我们都见过,品格是看得出来的,不至于做什么下三滥的事。这是我的看法,当然不一定准。至于晓芃义方取消婚约,于他们俩不一定是坏事。巩家和那边下一步会怎么样,都在静观其变,裕彰夫妻俩嘴上不说,还都松口气呢,就是心疼晓芃而已。”钟裕杉轻声说,“坦坦嘛,您听我句劝,坦坦是彭家的独孙,真要做坏人,让彭伯母去做好不好?”

    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果然换来钟老太太一个白眼。没人比她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因坦今天这马蜂窝一捅,可没那么容易过去。老太太的铁嘴钢牙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名号,人老了有时候难免固执,就是错了也不会轻易认

    的……

    “坦坦以前不会这么过分。你看他今天的态度。”钟老太太皱起眉来。

    钟裕杉笑出来,说:“您态度也够呛。他正在热恋的时候。您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就回来,既是他懂事,也是索锁懂事,您还那么训,这不是紧赶着把人往那边儿推吗?您就是不怎么讲策略,难怪爸老说您,挨过那么多次批斗,也不该直筒子脾气。”

    “哎?换你教训我了?”钟老太太眉皱的更紧。

    “哪儿敢。您还是过去休息吧。也就是是我爸今天有事不在家,要在家,您二位非掐起来不行。我爸可说了坦坦的事儿别人不准掺和,您还一个劲儿地施压。回头坦坦过去告一状,得了!”钟裕杉一摊手。

    钟老太太哼了一声,说:“宠坦坦,你爸最没原则。”

    “妈,您刚说,跟什么人在一起,决定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这话我倒很同意。索锁那么会做饭,坦坦这刁嘴可有好日子过了。”钟裕杉说着说着,看到母亲一转手抽了旁边一个“不求人”来,急忙告饶。

    她忍不住还是笑,挨了老太太一下子,劝和着送她过去休息了……

    钟裕彤母子听到里面安静了些,才互相望了一眼。

    从屋子里出来,钟裕彤就站下了。彭因坦跟着站在母亲身后,见她不出声,自己也不说话。屋子里外祖母和大姨的话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他们其实听不清,但又觉得好像她们说的每句话都清晰地传了出来。

    “去睡吧。”钟裕彤一开口,说的是这三个字。

    彭因坦愣了下,问:“您不是说要跟我谈谈?”

    “我是不想看着你把姥姥气晕过去。”钟裕彤说。

    她声音极淡,听不出喜怒来。她说着,脚步移动,往她住的跨院方向走。因坦和她在这里留宿的时候现在已经不多,但多年以来的习惯仍然保留着,从当年她离婚后带着坦坦回娘家开始。

    “妈妈,对不起啊。刚才我是冲动了点儿,不该那么顶撞姥姥。”彭因坦追上来,轻声说。

    钟裕彤裹了下披肩,说:“明天早上跟姥姥道歉去。”

    “嗯。”彭因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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