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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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晋书- 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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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既平,坚以关东地广人殷,思所以镇静之,引其群臣于东堂议曰:“凡我族类,支胤弥繁,今欲分三原、九嵕、武都、汧、雍十五万户于诸方要镇,不忘旧德,为磐石之宗,于诸君之意如何?”皆曰:“此有周所以祚隆八百,社稷之利也。”于是分四帅子弟三千户,以配苻丕镇鄴,如世封诸侯,为新券主。坚送丕于灞上,流涕而别。诸戎子弟离其父兄者,皆悲号哀恸,酸感行人,识者以为丧乱流离之象。于是分幽州置平州,以石越为平州刺史,领护鲜卑中郎将,镇龙城;大鸿胪韩胤领护赤沙中郎将,移乌丸府于代郡之平城;中书令梁谠为安远将军、幽州刺史,镇蓟城;毛兴为镇西将军、河州刺史,镇枹罕;王腾为鹰扬将军、并州刺史,领护匈奴中郎将,镇晋阳;二州各配支户三千;苻晖为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洛阳;苻睿为安东将军、雍州刺史,镇蒲坂。 
  先是,高陆人穿井得龟,大三尺,背有八卦文,坚命太卜池养之,食以粟,及此而死,藏其骨于太庙。其夜庙丞高虏梦龟谓之曰:“我本出将归江南,遭时不遇,陨命秦庭。”又有人梦中谓虏曰:“龟三千六百岁而终,终必妖兴,亡国之征也。” 
  坚自平诸国之后,国内殷实,遂示人以侈,悬珠帘于正殿,以朝群臣,宫宇车乘,器物服御,悉以珠玑、琅⑵姹Α⒄涔质沃I惺槔膳嵩在稍唬骸俺嘉乓ⅰ⑺疵┐模鼙肮遥手潞推剑炻“税佟J蓟是罴堇觯貌患八铩T副菹略虿纱蛔粒汕硎叶痪樱蟠糠缬谔煜拢餍莘队谖耷睿鹩瘢涔炔谛羧艘翱闻┥#栉抻弥鳎训弥酰刂恋酪岳鞅∷祝尬牡乱曰吃度恕H缓笠还炀胖荩缣煜拢檀爰鹊牵娉啥溃傩室云朊溃佣褐惴猓贾敢病!奔岽笤茫ブ榱保栽晕梢榇蠓颉!
  鄯善王、车师前部王来朝,大宛献汗血马,肃慎贡楛矢,天竺献火浣布,康居、于阗及海东诸国,凡六十有二王,皆遣使贡其方物。 
  初,坚母少寡,将军李威有辟阳之宠,史官载之。至是,坚收起居注及著作所录而观之,见其事,惭怒,乃焚其书,大检史官,将加其罪。著作郎赵泉、车敬等已死,乃止。 
  荆州刺史都贵遣其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吴仲等率众二万寇竟陵,留辎重于管城,水陆轻进。桓冲遣南平太守桓石虔、竟陵太守郭铨等水陆二万距之,相持月余,战于滶水。振等大败,退保管城。石虔乘胜攻破之,斩振及仲,俘斩万七千。 
************载记第十四 
        苻坚下(王猛 苻融 苻朗) 
  太元七年,坚飨群臣于前殿,乐奏赋诗。秦州别驾天水姜平子诗有“丁”字,直而不曲。坚问其故,平子曰:“臣丁至刚,不可以屈,且曲下者之不正之物,未足献也。”坚笑曰:“名不虚行。”因擢为上第。 
  坚兄法子东海公阳与王猛子散骑侍郎皮谋反,事泄,坚问反状,阳曰:“《礼》云,父母之仇,不同天地。臣父哀公,死不以罪,齐襄复九世之仇,而况臣也!”皮曰:“臣父丞相有佐命之勋,而臣不免贫馁,所以图富也。”坚流涕谓阳曰:“哀公之薨,事不在朕,卿宁不知之!”让皮曰:“丞相临终,托卿以十具牛为田,不闻为卿求位。知子莫若父,何斯言之征也!”皆赦不诛,徙阳于高昌,皮于朔方之北。苻融以位忝宗正,不能肃遏奸萌,上疏请待罪私籓。坚不许。将以融为司徒,融固辞。坚锐意荆、扬,将谋入寇,乃改授融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新平郡献玉器。初,坚即伪位,新平王彫陈说图谶,坚大悦,以彫为太史令。尝言于坚曰:“谨案谶云:‘古月之末乱中州,洪水大起健西流,惟有雄子定八州。’此即三祖、陛下之圣讳也。又曰:‘当有KI付臣又土,灭东燕,破白虏,氐在中,华在表。’案图谶之文,陛下当灭燕,平六州。愿徙汧、陇诸氐于京师,三秦大户置于边地,以应图谶之言。”坚访之王猛,猛以彫为左道惑众,劝坚诛之。彫临刑上疏曰:“臣以赵建武四年,从京兆刘湛学,明于图记,谓臣曰:‘新平地古颛顼之墟,里名曰鸡闾。记云,此里应出帝王宝器,其名曰延寿宝鼎。颛顼有云,河上先生为吾隐之于咸阳西北,吾之孙有KI付臣又土应之。’湛又云:‘吾尝斋于室中,夜有流星大如半月,落于此地,斯盖是乎!’愿陛下志之,平七州之后,出于壬午之年。”至是而新平人得之以献,器铭篆书文题之法,一为天王,二为王后,三为三公,四为诸侯,五为伯子男,六为卿大夫,七为元士。自此已下,考载文记,列帝王名臣,自天子王后,内外次序,上应天文,象紫宫布列,依玉牒版辞,不违帝王之数。从上元人皇起,至中元,穷于下元,天地一变,尽三元而止。坚以彫言有征,追赠光禄大夫。 
  幽州蝗,广袤千里,坚遣其散骑常侍刘兰持节为使者,发青、冀、幽、并百姓讨之。 
  以苻朗为使持节、都督青徐兗三州诸军事、镇东将军、青州刺史,以谏议大夫裴元略为陵江将军、西夷校尉、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密授规模,令与王抚备舟师于蜀,将以入寇。 
  车师前部王弥窴、鄯善王休密驮朝于坚,坚赐以朝服,引见西堂。窴等观其宫宇壮丽,仪卫严肃,甚惧,因请年年贡献。坚以西域路遥,不许,令三年一贡,九年一朝,以为永制。窴等请曰:“大宛诸国虽通贡献,然诚节未纯,请乞依汉置都护故事。若王师出关,请为乡导。”坚于是以骁骑吕光为持节、都督西讨诸军事,与陵江将军姜飞、轻骑将军彭晃等配兵七万,以讨定西域。苻融以虚秏中国,投兵万里之外,得其人不可役,得其地不可耕,固谏以为不可。坚曰:“二汉力不能制匈奴,犹出师西域。今匈奴既平,易若摧朽,虽劳师远役,可传檄而定,化被昆山,垂芳千载,不亦美哉!”朝臣又屡谏,皆不纳。 
  晋将军硃绰焚践沔北屯田,掠六百余户而还。坚引群臣会议,曰:“吾统承大业垂二十载,芟夷逋秽,四方略定,惟东南一隅未宾王化。吾每思天下不一,未尝不临食辍餔,今欲起天下兵以讨之。略计兵杖精卒,可有九十七万,吾将躬先启行,薄伐南裔,于诸卿意何如?”秘书监硃彤曰:“陛下应天顺时,恭行天罚,啸咤则五岳摧覆,呼吸则江海绝流,若一举百万,必有征无战。晋主自当衔璧舆榇,启颡军门,若迷而弗悟,必逃死江海,猛将追之,即可赐命南巢。中州之人,还之桑梓。然后回驾岱宗,告成封禅,起白云于中坛,受万岁于中岳,尔则终古一时,书契未有。”坚大悦曰:“吾之志也。”左仆射权翼进曰:“臣以为晋未可伐。夫以纣之无道,天下离心,八百诸侯不谋而至,武王犹曰彼有人焉,回师止旆。三仁诛放,然后奋戈牧野。今晋道虽微,未闻丧德,君臣和睦,上下同心。谢安、桓冲,江表伟才,可谓晋有人焉。臣闻师克在和,今晋和矣,未可图也。”坚默然久之,曰:“诸君各言其志。”太子左卫率石越对曰:“吴人恃险偏隅,不宾王命,陛下亲御六师,问罪衡、越,诚合人神四海之望。但今岁镇星守斗牛,福德有吴。悬象无差,弗可犯也。且晋中宗,籓王耳,夷夏之情,咸共推之,遗爱犹在于人。昌明,其孙也,国有长江之险,朝无昏贰之衅。臣愚以为利用修德,未宜动师。孔子曰:‘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愿保境养兵,伺其虚隙。”坚曰:“吾闻武王伐纣,逆岁犯星。天道幽远,未可知也。昔夫差威陵上国,而为句践所灭。仲谋泽洽全吴,孙皓因三代之业,龙骧一呼,君臣面缚,虽有长江,其能固乎!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越曰:“臣闻纣为无道,天下患之。夫差淫虐,孙皓昏暴,众叛亲离,所以败也。今晋虽无德,未有斯罪,深愿厉兵积粟以待天时。”群臣各有异同,庭议者久之。坚曰:“所谓筑室于道,沮计万端,吾当内断于心矣。”群臣出后,独留苻融议之。坚曰:“自古大事,定策者一两人而已,群议纷纭,徒乱人意,吾当与汝决之”融曰:“岁镇在斗牛,吴、越之福,不可以伐一也。晋主休明,朝臣用命,不可以伐二也。我数战,兵疲将倦,有惮敌之意,不可以伐三也。诸言不可者,策之上也,愿陛下纳之。”坚作色曰:“汝复如此,天下之事,吾当谁与言之!今有众百万,资仗如山,吾虽未称令主,亦不为暗劣。以累捷之威,击垂亡之寇,何不克之有乎!吾终不以贼遗子孙,为宗庙社稷之忧也。”融泣曰:“吴之不可伐昭然,虚劳大举,必无功而反。臣之所忧,非此而已。陛下宠育鲜卑、羌、羯,布诸畿甸,旧人族类,斥徙遐方。今倾国而去,如有风尘之变者,其如宗庙何!监国以弱卒数万留守京师,鲜卑、羌、羯攒聚如林,此皆国之贼也,我之仇也。臣恐非但徒返而已,亦未必万全。臣智识愚浅,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奇士,陛下每拟之孔明,其临终之言不可忘也。”坚不纳。游于东苑,命沙门道安同辇。权翼谏曰:“臣闻天子之法驾,侍中陪乘,清道而行,进止有度。三代末主,或亏大伦,适一时之情,书恶来世。故班姬辞辇,垂美无穷。道安毁形贱士,不宜参秽神舆。”坚作色曰:“安公道冥至境,德为时尊。朕举天下之重,未足以易之。非公与辇之荣,此乃朕之显也。”命翼扶安升辇,顾谓安曰:“朕将与公南游吴、越,整六师而巡狩,谒虞陵于疑岭,瞻禹穴于会稽,泛长江,临沧海,不亦乐乎!”安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逍遥顺时,以适圣躬,动则鸣銮清道,止则神栖无为,端拱而化,与尧、舜比隆,何为劳身于驰骑,口倦于经略,栉风沐雨。蒙尘野次乎?且东南区区,地下气疠,虞舜游而不返,大禹适而弗归,何足以上劳神驾,下困苍生。《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苟文德足以怀远,可不烦寸兵而坐宾百越。”坚曰:“非为地不广、人不足也,但思混一六合,以济苍生。天生蒸庶,树之君者,所以除烦去乱,安得惮劳!朕既大运所钟,将简天心以行天罚。高辛有熊泉之役,唐尧有丹水之师,此皆著之前典,昭之后王。诚如公言,帝王无省方之文乎?且朕此行也,以义举耳,使流度衣冠之胄,还其墟坟,复其桑梓,止为济难铨才,不欲穷兵极武。”安曰:“若銮驾必欲亲动,犹不愿远涉江、淮,可暂幸洛阳,明授胜略,驰纸檄于丹阳,开其改迷之路。如其不庭,伐之可也。”坚不纳。先是,群臣以坚信重道安,谓安曰:“主上欲有事于东南,公何不为苍生致一言也!”故安因此而谏。苻融及尚书原绍、石越等上书面谏,前后数十,坚终不从。坚少子中山公诜有宠于坚,又谏曰:“臣闻季梁在随,楚人惮之;宫奇在虞,晋不窥兵。国有人焉故也。及谋之不用,而亡不淹岁。前车之覆轨,后车之明鉴。阳平公,国之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是行也,臣窃惑焉。”坚曰:“国有元龟。可以决大谋;朝有公卿,可以定进否。孺子言焉,将为戮也。” 
  所司奏刘兰讨蝗幽州,经秋冬不灭,请征下廷尉诏狱。坚曰:“灾降自天,殆非人力所能除也。此自朕之政违所致,兰何罪焉!” 
  明年,吕光发长安,坚送于建章宫,谓光曰:“西戎荒俗,非礼义之邦。羁縻之道,服而赦之,示以中国之威,导以王化之法,勿极武穷兵,过深残掠。”加鄯善王休密驮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域诸军事、宁西将军,车师前部王弥窴使持节、平西将军、西域都护,率其国兵为光乡导。 
  是年,益州西南夷、海南诸国皆遣使贡其方物。 
  坚南游灞上,从容谓群臣曰:“轩辕,大圣也,其仁若天,其智若神,犹随不顺者从而征之,居无常所,以兵为卫,故能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率从。今天下垂平,惟东南未殄。朕忝荷大业,巨责攸归,岂敢优游卒岁,不建大同之业!每思桓温之寇也,江东不可不灭。今有劲卒百万,文武如林,鼓行而摧遗晋,若商风之陨秋箨。朝廷内外,皆言不可,吾实未解所由。晋武若信朝士之言而不征吴者,天下何由一轨!吾计决矣,不复与诸卿议也。”太子宏进曰:“吴今得岁,不可伐也。且晋主无罪,人为之用;谢安、桓冲兄弟皆一方之俊才,君臣戮力,阻险长江,未可图也。但可厉兵积粟,以待暴主,一举而灭之。今若动而无功,则威名损于外,资财竭于内。是故圣王之行师也,内断必诚,然后用之。彼若凭长江以固守,徙江北百姓于江南,增城清野,杜门不战,我已疲矣,彼未引弓。土下气疠,不可久留,陛下将若之何?”坚曰:“往年车骑灭燕,亦犯岁而捷之。天道幽远,非汝所知也。昔始皇之灭六国,其王岂皆暴乎?且吾内断于心久矣,举必克之,何为无功!吾方命蛮夷以攻其内,精甲劲兵以攻其外,内外如此,安有不克!”道安曰:“太子之言是也,愿陛下纳之。”坚弗从。冠军慕容垂言于坚曰:“陛下德侔轩、唐,功高汤、武,威泽被于八表,远夷重译而归。司马昌明因余烬之资,敢距王命,是而不诛,法将安措!孙氏跨僭江东,终并于晋,其势然也。臣闻小不敌大,弱不御强,况大秦之应符,陛下之圣武,强兵百万,韩、白盈朝,而令其偷魂假号,以贼虏遗子孙哉!《诗》云:‘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陛下内断神谋足矣,不烦广访朝臣以乱圣虑。昔晋武之平吴也,言可者张、杜数贤而已,若采群臣之言,岂能建不世之功!谚云凭天俟时,时已至矣,其可已乎!”坚大悦,曰:“与吾定天下者,其惟卿耳。”赐帛五百匹。 
  彗星扫东井。自坚之建元十七年四月,长安有水影,远观若水,视地则见人,至是则止。坚恶之。上林竹死,洛阳地陷。 
  晋车骑将军桓冲率众十万伐坚,遂攻襄阳。遣前将军刘波、冠军桓石虔、振威桓石民攻沔北诸城;辅国杨亮伐蜀,攻拔伍城,进攻涪城,龙骧胡彬攻下蔡;鹰扬郭铨攻武当;冲别将攻万岁城,拔之。坚大怒,遣其子征南睿及冠军慕容垂、左卫毛当率步骑五万救襄阳,扬武张崇救武当,后将军张蚝、步兵校尉姚苌救涪城。睿次新野,垂次邓城。王师败张崇于武当,掠二千余户而归。睿遣垂及骁骑石越为前锋,次于沔水。垂、越夜命三军人持十炬火,系炬于树枝,光照十数里中。冲惧,退还上明。张蚝出斜谷,杨亮亦引兵退归。 
  坚下书悉发诸州公私马,人十丁遣一兵。门在灼然者,为崇文义从。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武艺骁勇,富室材雄者,皆拜羽林郎。下书期克捷之日,以帝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并立第以待之。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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