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出境,尤其是已经到了暹国,对方距离成功一线之隔,也已经达到逼迫赵夑叛逃的目的。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所以,即使此时有所动作,只要对方未达目的,便不至于再用苏颜威胁——毕竟鞭长莫及。
但是,要想苏颜、以及一切可能牵涉进这个怪圈的人彻底安全,唯一的办法,就是顺藤摸瓜,亲手揪出背后的主线,然后,解决掉!
军人没有无谓的慈悲!逼出他心中魔鬼的人,无人能置身事外!(。)
杀无赦()
在曼勒城中部的小机场,赵夑和“押送”他的人一起下了飞机。再往南,就是茂密的雨林山脉,这种需要跑道的小飞机是进不去的,,只有小型直升飞机才可以。
但他们却并没有在这里换乘直升机,而是分别登上三辆黄绿色块涂装、风尘仆仆的越野车,一辆前、一辆后,押着赵夑乘坐的这一辆,沿着灰扑扑的道路,逐渐向雨林区靠近。
“押送”的人对赵夑非常客气,虽然绑手绑脚是免不了的,但是一个指头也没敢动他。除此以外,该给水喝就给水喝,该给吃饭、饭菜质量也不差。甚至这帮人闲时喝两口酒,还问问赵夑要不要来点儿。那架势,并不像是对待俘虏。
区区的绳结,打得再精妙,怎么难得倒这个特种部队指挥官!赵夑一路并不动作,等车子到了雨林边缘、一个隐秘的补给站,车队停下来加油,以及补充食品和烟叶。在湿热的雨林区,当地人都要靠辛辣的烟叶来对抗浓重的湿气。
就在两个当地人伸手解开赵夑脚上绳结、押他下车的时候,赵夑的身体猛然向双侧一撞,借着体重发力,顿时将两个比较矮小的暹国人撞得东倒西歪,不等其他加油和拿东西的同伙反应过来,赵夑双手一挣已经脱开,手腕一撑,翻身从另一侧越过车身,就往雨林中跑去!
有大越野车的阻挡,这些人要对他开枪,不得不绕过去。赵夑时间计算得极准,一、二、三,听着身后枪栓声、猫下身子就地一滚。一排子弹“扑扑”混乱打在旁边泥地上,溅起草屑泥土。
他敏捷地拐两个弯,纵身一跃,扑入了茂密浓绿的植物丛中。
按照他的计算,这些人人数不多,应该会直接按照他逃走的方向、呈一个小扇形追赶。但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人只在雨林边缘追出几百米,居然渐渐没了声响,好像被他甩掉了。
他不认为会这么容易。
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他蹲下身,从衣服里掏出一份曼勒城的地图。
这份地图是在车上颠簸时,前座的人看完地图顺手扔在座位前面的储物箱里,被赵夑偷来的。那时他的双手就已恢复自由,就在他的车子跟前车之间喊话的刹那,没有人注意到他。
偷完之后,他又把双手放回绳结里。
打绳结是门学问,有些绳结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但一个是死结,一个就是活扣,而打绳结是海员和特种兵基础的必备技能!赵夑打的这个就是活结,绳头在他手里一扯就开,但如果不顺着绳子一点点摸索,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地图上大片的暗色阴影,就是“毒三角”这个犯罪天堂,位于曼勒城的部分。
几乎穿过整个城域范围内的山脉,就在曼勒城最边缘的地方,雨林的包围中,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标记,是用铅笔淡淡地划过去的,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但那个点,无疑有什么东西。
这帮人的目的地就在那里,也就是说,费尽周折,要见赵夑的那个“大人物”,就在那里。
赵夑收起地图,看一眼天色。太阳正在头顶,庆幸这是一个好天气,虽然林中的树叶宽大而浓密,时不时的,总可以通过日头结合山势判定一些方向。
树叶时不时往下滴水,将身上的衬衣和长裤打湿,包裹在身上,勾勒出健壮的身形。赵夑尽量将地图藏在贴身的地方,避免浸湿。
在林间穿梭,速度比平路上要缓慢,更要时刻提防雨林中特有的那些有毒的藤蔓和蛇虫!
没走多远,就遇上了这个林间的小营地。草叶和林木搭建的简陋营房,高高地架起来,离开地面的湿气。辛辣的烟叶味儿在林间弥散,丝毫不顾及可能引燃树木,还好林木都是湿哒哒的。
难怪那些人不肯追进林子来。这片犯罪的源头,很可能方圆几百里之内,遍布着无数这种岗哨和中转站。这些人不仅巡视保护这片地方不受外界侵扰,也驱使残虐当地的原住民,在低矮平缓的山头上种植他们要的“货物”。
蜿蜒穿过雨林的查兰大河,就是这个世界大毒场上的“黄金水道”!
空气中除了烟叶,还有别的味道。赵夑曾经在维南边境执行过抓捕行动,对这种味道相当熟悉——果然,不远处,一个脏兮兮的金属盘里,污浊的粉末在火上烤得浓烟四散,两个黑瘦的暹国人对坐边上,用特制的管子贪婪地吸,仿佛吮吸生命之源。
那恰恰是要命的东西!由此可见,这帮小喽啰的地位不会太高。真正接近毒…品犯罪核心的大头目,绝不会去碰这些比子弹更要命的脏东西!权力源头的大boss,也不会用这种愚蠢的东西去控制真正的聪明人。
赵夑从林叶的间隙往过看。那两个人吸饱了药物,坐在原地耷拉四肢,昏昏欲睡,可以忽略。还剩下四个,一个抽着烟叶,另外三个则端着枪,一丝不苟地查看小木楼的周围。
很可能这小木楼里,也储存了一部分待中转的“东西”。
赵夑本来可以换个方向,绕过去。但是他这一路,总需要一些武器和物资傍身!越靠近核心区域,哨站必然越大,防御越严格,人数也会增多。如果不能在这种边缘的小喽啰手里搞点“硬家伙”,前面的路,只怕很难走。
他向四周观望一下,树林之中,自然不可能长出一把ak或者沙…鹰来。他思索一下,从一棵高大的乔木下面,小心翼翼拨开草丛和腐叶,挖出一根尖刺模样、长度近二十公分的植物根茎!
然后,他伸手将衬衫脱下来,只穿一件t恤,用衬衫包裹住双手,小心翼翼地去扭绞一根垂挂下来、绿中泛着诡异猩红的藤蔓。
白色浓稠的汁液从藤蔓破口的地方渗出,滴在地上。赵夑用尖刺蘸取一点,随便找到一只爬得正欢的虫子,轻轻一刺,不到两秒,只见那虫子一阵痉挛,直挺挺僵在地上。
就是这玩意儿!在维南边境丛林里学到的东西,总算还没有忘记。
他将整根尖刺细细地涂满这种具有强烈神经毒性的汁液,包住一截撕开的衣料,牢牢握在手中。
接下来,只需要选个对象,一击致命!反正这些毒…贩,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人或警察只要与之武装交战,均可杀无赦!(。)
杀戮与柔情()
从树丛中轻缓地围绕这片空地移动,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赵夑必须保持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正确的位置上,虽然这里有人出入,毒蛇出没的可能性很小,烟叶燃烧的气味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粉,连毒虫也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一步踏错,就不说有毒的藤蔓,脚底板给根系上的倒刺扎个对穿,滋味也绝对难以忘怀!
就在即将靠近两个药品弄傻的暹国人时,意外发生了!
身后丛林中窸窸窣窣一阵响,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动物。原来这个营地是七个人!鬼知道这一个刚才钻进浓密的树林干什么去。
没等赵夑反应,那个人拨开巨大搭垂的树叶,钻了出来,是个同样干瘦的暹国男人,猛然面对面看见赵夑,愣在了原地,不到一秒反应过来,一边抬起枪口,一边就要吆喝。
再不动手就等死!赵夑一个大步跨出,飞身而起越过横亘两人之间的一截枯木,一挥手拨开枪口,手中的毒刺就扎入了对方脖颈。
甲状软骨侧两分,精确刺入颈动脉,完美的暗杀手段!
但既然腾出一只手去拨开枪口,就再也没办法捂住这人的嘴,翻着白眼倒下去之前,这人急促而惨烈地“啊——”一声叫!
守卫毒…品的小喽啰无不风声鹤唳,反应何等灵敏,根本不待判断清楚,端起ak朝着声源就是一阵乱射。赵夑本来正要伸手夺这濒死罪犯手中的枪,那边枪声一响就是密集弹雨,不得不一闪身在树干间躲出四五米远。
对方火力震慑之后,巡逻的人立即往这边查看,再想回去夺枪已不可能!但赵夑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根毒刺,一击之后,居然被那人濒死时扭转的甲状软骨卡住,脱了手!
他无奈之下隔着裹手的衣料,伸手抓住垂下的巨大藤蔓,全身发力,顺着光滑如鳞片的树干攀登上去,借着藤蔓拉力,硬生生悬停在半空。
一切不过几秒之间的事。过来查看的人有一个走过来,刚刚一脚踏出,感觉不对,赵夑带着一阵风从天而降,双腿关节弯曲,重重击打在对方两侧颈窝,这一下打击几乎将对方脑部供血瞬间切断,再借着豹子一般彪悍的腰力用力一旋。
又是一声惨叫,但这次,不等他的同伴再一排子弹打过来,赵夑借着向下的力将这人的ak拽在手中,不等脚踏实地,就抢先开了枪。
只要枪在手,就是无敌!对方晚了半秒,踹翻的石头桩子一样,仰天倒下。赵夑再两枪,另外两个也倒了。
那两个傻鹌鹑一样自嗨的,这会儿也吓清醒了,手边就是枪,没等抓利索了,“啪”又是一枪倒下一个。另一个干脆没摸枪,两只手举起来抖得像筛糠,在赵夑第二枪扣下扳机的那一秒,这被逼到生死关头的暹国人大喊一声“黄金蟒!”
就这一句,赵夑的手指硬生生停留在扳机上。
他其实听不懂暹国话,但这三个字的发音,他在越野车上被押入曼勒城的时候,反复听到车上的人提起过。
“黄金蟒!”那人再次喊道,结结巴巴,不知道换了几种土话,终于有一两句夹杂着维南语的,赵夑听懂了。
“他,在那里!”对方的手指,直直指向丛林的深处,那份地图上,标记出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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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和许宁染都没想到,就跟小区调取一个监控录像的副本,居然难得好像要那个管理员的命一样!她们在赵夑的小区监控室外好说歹说,几乎要哭出来,对方却坚称这份监控录像现在“涉密”。
也许是因为赵夑已经“垮台”了,连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敢扯着西京军事法庭的大旗来欺负人。
让苏颜没想到的,是林江阳过来解决了这一切。
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对管理人员说:“这是海森堡国际法庭特派的律师,专门监督涉外军事案件的!赶紧调取,不要妨碍公务。”
对方一听,这搞不好就是国际事件!赶紧乖乖开了门,从电脑里拖出那天的高清监控视频,时间设定到将近午夜。
正是苏颜打电话给赵夑的前后。
仿佛时间回到五年前,又是这样四面楚歌、满世界敌人的时机,苏颜再一次隔着电脑屏幕看着她深爱的这个男人。
路灯下,赵燮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僵硬地举着一沓东西,慢慢地,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将东西散落在车子的后备箱里,纸片飞散开,一半落进阴影,一半蒙上路灯昏黄的光。
“把镜头放大!”苏颜毫不客气地指挥监控人员。
画面锁定后备箱里的那张照片上,慢慢放大。苏颜举着手机、惊慌失措的脸,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三个人面前,一点枪械瞄准器的红色准星,正落在她的心脏位置。
旁边扔着的东西,是一本蓝色的护照,非隆国国籍的颜色,其中夹着长条形的纸卡,不用问,就是前往斯图亚特的机票。
果然如此!苏颜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冲上头顶,想哭,想骂人,想打人或者打自己一顿,什么都好,那种深深的无力和自责全然无法发泄!
又是因为她!有人用她的性命威胁了赵夑!如果他不走,她就会被黑夜里不知来自何方的子弹,一枪打爆心脏!
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情节,所珍爱的人性命,成为左右他的筹码!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是叛国。
林江阳和许宁染在旁边,看着苏颜的脸色从铁青到苍白,不知道是要先咬牙还是先落泪的样子,明明手足无措!许宁染小心地问:“楼上……还上去吗?”
苏颜一双眼睛里的泪光,硬生生忍了回去,扭头看林江阳:“能进去吗?”
“你的职务行为,在军方代表的陪同下,应该可以。”林江阳说:“当然,悄无声息最好。”
“那就去!”
赵夑的房子已经不如他刚走时整齐,那些过来搜查的人员虽然素质不错,没有乱翻乱扔,但是很多东西都因为移动和翻找偏离原来的地方,显出凌乱的痕迹。赵夑那么爱整齐,如果他回来看到了,会不会生气。——可是,他还能回来吗?
书柜里面有一个整理箱,古色古香的,苏颜记得它摆放的位置。现在已经不见了。那只箱子里应该装着赵夑所有的信件往来,有跟沈静宜的、几个朋友的,也有跟苏颜的——有一些战乱地区,网络通讯也许都掐断了,好在通信这种最古老的方式还在。
现在那些信件,包括箱子里其他收藏起来的纪念物品,应该都封存在西京军事法院的证据陈列室里,接受检查吧?
一个叛国的罪犯,哪有隐私可言?一想到赵夑曾经那些深情的言语、甜美的回忆,此刻都被人用冷冰冰的眼神刻意检索,试图找出他犯罪的蛛丝马迹,苏颜就为他心痛。
就在原本放置小箱子的位置后面,靠近书橱最角落的暗处,一点点白色引起了苏颜注意。
她将手臂伸得长长的,去够那个东西。这一层的位置略高,与她的视线平齐,应该是赵夑拿起来得心应手,她却需要费一点力气。
摸到了,圆圆的、小小一块,触手生凉,有种莫名熟悉感。
她将那块小东西拿出来,眼泪却几乎在看到的一瞬就冲出了眼眶。
小小的白色圆石她认得!在扎金索斯的“女神之泪”,她亲手埋进沉船底下的白沙里。她还认认真真地,在上面用赵夑家的钥匙(汗==)刻上四个数字。
翻过来,在她刻得歪歪扭扭的“2424”旁边,是两个笔画干干净净的数字“23”,干净得就像赵夑做任何事一样。
他从来都知道!苏颜的ipad、电脑、手机、网络账号,各种密码的这个“2424”,是字母表里面,“赵赵”的意思,他早就明白了!
而她在扎金索斯许下的那个美好的愿望,终于被他亲手写上一个“颜”,将两个人,并列在了一起。
这个混蛋!还说不喜欢她!
苏颜抹去了自己的眼泪,转过身来面对许宁染,坚定而平静地说:“我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哪里,我会找到他!”
再也不让他离开我!(。)
杀戮与柔情(二)()
赵夑跟在那名“俘虏”身后,两人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在茂密的丛林中向前行进。
在雨林中,埋藏着无数天然的杀机,不到万不得已比如有人拿枪在屁股后面追,跑得飞快,很可能反而是更快的死法!这个俘虏显然对密林的可怕非常熟知,如果能选,他也不愿意再往深处去——那都是“黄金蟒”的高级“干部”才能接触的禁地。
他不敢反抗,赵夑就在身后,ak的枪口距离背心不到两米。这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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