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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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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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关被触发之后,针箭对射,只有一处死角,就是石窟顶上与水渠相对那一条窄道,以薛支的轻功,虽然能上得去,但由于体形身长,无法尽数避过攻击,只有善缘才能做的到。

她将路观图揣回怀里,笑道:“顺序、部位都记下了,大哥,上!”心里虽也紧张,但走到这步,只能进不能退,横竖是要拼一下,往好处想,人生自古谁无死,真躲不过,就当提早升仙吧。

薛支却仍是担心:“攻击范围距壁顶只有尺余间的空隙,而往来对射的武器上都被淬过毒,半分偏差不得。”

善缘拍拍胸口:“放心,你师父把壁虎功传给了我,可以贴壁而行,大哥,相信我一次!算卦的说我运势最好!”说着将裙子扎在腰上,咬住头发,纵身跳起,踩在薛支肩头借力往上一蹬,整个人就如壁虎一般贴服在壁顶。

薛支喘了口气,定住船身,挥杖将铁篱轰得四散崩飞,只听“咯咯咯”的声音响起,石像上数处暗门缓缓开启,暗门中星光闪动,激射出无数针箭,隧道中霎时银雨漫天。

善缘先没动,伏顶观察半晌,发现这针箭并不是持续射出,每射一阵便会停止片刻,一对石像也不是同时喷吐暗器,一先一后,往来交替。她爬到两尊石像中间,瞅准这交替的刹那,窜到左面石像头上,摸到顶部一块浮石,抽出钢刺往下猛的一顶,浮石下陷,发出卡拉一声,针箭随声而止。

善缘心知成功了,这时对面的飞针已近至眼前,她忙翻上壁顶,贴壁爬回原处,背后垂下的衣物被毒针穿射成了千孔布。

她满头冷汗,伏在顶上稍作喘息,又依样画瓢去关其他佛象上的暗门,枢口有在眼上、手上、踝上,还有在两侧或舍利之间,各不相同,更有几尊多面佛象上,枢口不止一处。善缘每关上一处暗门,就要跃回原处伏顶等待下一次时机。有时甚至要在同一尊石像上反复数次才能达到目的。

善缘这样来回纵跃,体力消耗过甚,汗水沾湿头发,滑到颈后滴落,为了提高每一次的成功率,她伏顶歇息,等到喘息平定才会行动,若是错过时机便还要继续等待,越往后歇息的时间越长,错过时机的次数也越多。

她情知不能心急,机会多的是,命只有一条。爬到最后两尊石像之间,她稍稍放松,心想总算是熬到头了。

谁知就这么恍了个神,右臂不自觉的垂下稍许,一个大意间,手中钢刺便被针箭击飞,在这股力道的拉扯之下,她上身斜坠,眼前飞针逼面而至,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此刻薛支已催船而至,见状腾身跃起,一手旋起龙头杖护在身侧,另一手以臂为盾挡在善缘面前。

善缘趁机往下方窜去,叫道:“大哥,另一边枢口在脐上三寸,交你了。”飞脚踢出,蹬在石像两膝上,往斜上方弹出的同时将膝上的两块浮石踩了进去,她却在空中翻腾两圈,又贴回石壁顶上。

耳闻侧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循声望去,惊见最后一尊大轮明王像竟拦腰裂成两半,上半身轰然倒落,原来薛支用力过度,将枢口抵进的同时将外层石衣也给震碎了。

暗门尽数关闭,二人又跃回小船上,善缘见薛支一条左臂上扎满了针箭,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根,换了别人只怕这会儿早就毒发身亡了。她心下有些愧疚,暗责自己大意,忙伸手要去拔针。

薛支拦住她:“针上有毒,退后。”把她往船尾一推,臂上运气,肌肉豁然拱起,针箭被由内往外慢慢推出,他将手臂横出船外,再一收缩,针箭便哗啦啦全落入水里。

善缘见有些针眼溢出血来,忙拽起裙子替他擦拭,问道:“疼吗?都是我……”

薛支伸手拍她的头,微微一笑:“你做的比我想的要好。”本还担心她体力不济,没想到她却很有耐心,虽耗时劳神却也有惊无险。

想到后面还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薛支也不贸进,暗宗堂与堂之间相隔较远,各部僧员只会严守自己的堂口,没有接到命令,外面发生再大的动静也不会轻举妄动。他借这个便利留在隧道里歇息,待善缘体力恢复才继续前行。

再往前便是由贤诚圣老所执掌的第二堂——弥陀净土,说是净土实则是刑场,场内处处刀山剑林,满目索命刑具。

由于先前佛象倒塌的声响,僧员早有警觉,当薛支与善缘进入时,贤诚圣老座下七善天王已经率众在堂前摆好阵势。

弥陀净土的形状整体就像个葫芦,只有入口没有出路,通往第三堂的密道在葫芦底部的天顶上,由于前两堂的人不允许擅自入内,所以密道外设有门卡,从内部打开容易,要从外部打开却很麻烦,必须先卸下门卡周围的栓塞,拆卸顺序若出错或是不小心碰到内部卯榫,会推动门卡后的打火器械,引燃涂抹在密道里的油脂,使得整个密道变成火笼。

善缘在此关的任务便是拆卸门卡,由于天顶的下方正对血炼池,一旦掉落,就会被巨大的齿轮绞成肉泥,过程中不能有半点分心,所以至少需要两人,一人拆门一人打掩护。

薛支将善缘夹在肋下,疾步冲入僧群,挥杖左扫右挥,叫人不能近身,先突破重围到得血炼池旁,双手托住善缘足底往上一送,便把她送上壁顶,之后反身向前跨出三步,手上运气,龙头杖向前一扫,脚前一丈开外竟被这股劲风扫得石面开裂,留下一道长长的凹痕。

薛支站在这道裂缝之前,持剑上手,来一人杀一人,来两人杀一双,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越雷池一步。

善缘爬到门卡旁边,尽量去忽视身下咔哒咔哒的齿轮咬合声,从腰上解下释剑佛老给的【七窍通】,门卡旁栓塞的分布是按佛教中地狱六道的方位排列,她先从最下端的识位开始拆除,先以【七窍通】侧面凸出的耳状扁铁撬开栓塞中心的皮片,皮片后露出一个小孔,再将【七窍通】呈尖椎的一端浅浅插进孔里,一边缓缓向里深入一边凑近了听声音。

也多亏她十来年的逃亡生涯,为了谋生什么手艺活都得学,也不乏偷鸡摸狗开栓撬锁之类的勾当,这攸关小命的精细活做起来更是马虎不得。

薛支在前挡住众僧,立地为根,防守坚如磐石,宛如在脚后的生死线上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除了七善天能与他勉强过招,其余僧员但凡近身者无不做了剑下亡魂。

与在邪神渡口时不同,关系到善缘的安危,他出手不再留情,杖舞生风、剑如游龙,以释剑佛老亲传的一套“双龙剑式”重创对手。

酣战间,只见七善天之首夜摩天发出一声尖哨,竟有两名僧人从血炼池的池壁后窜出,抛出铁爪直取善缘。

此时善缘已拆到有位,她信任薛支,全心投入,对身后破风声丝毫不觉。薛支口含剑柄,掏出长链向后撒开,链头打落铁爪之后手腕飞转,长链蛇形游走,卷住那两名僧人的脖子,他看也不看,链子在手上绕了几圈,猛的往回一拉,长链收缩,“咯啦”两声,将他们的颈骨勒断。

再一抖臂,链头转绕向身前,链上带着利刺,碰到一些便是削皮剔肉,众僧忙退开,来不及抽身的人,被长链扫到,无不皮开肉绽、血沫横飞。

夜摩天肩上重剑,拖着右臂咬牙切齿道:“薛支!就算你过得了我们这关,也抵不住千叉劫杀,在此束手就擒,至少可以死的痛快些!”

薛支恍若未闻,眼角余光瞥见善缘已经卸下门卡钻进密道里,知道不能再耽搁,收起长链以剑抢攻,重创七善天,绝杀其他僧员,待善缘拆掉火镰探头一看,薛支已坐在尸堆上擦汗。

弥陀净土的僧员是邪神渡口的双倍,纵然实力上远胜他们,一人对百来人,仍是不免乏力。

善缘唤道:“大哥,我这边好了,你没事吧?”

薛支对她点了点头,起身将尚未丧命的七善天抬到池壁靠坐,依旧封了他们的内气,因他下手太重,其中实力较弱的欢喜天与忘念天早已因失血过多陷入昏厥。

薛支向善缘要了回血丹喂给他二人服下,夜摩天咬牙道:“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感激你了吗?最好趁现在杀了我们,否则日后,我们还是不会放过你!”

薛支冷冷道:“你没那个机会。”迅疾出手点住他的哑穴,起身纵上壁顶钻进密道里,善缘小心翼翼地又将门卡重新装上,二人一先一后,往深处爬去。

第55章 幽冥鬼堂

密道里涂满了香脂,闻起来黏腻呛人,善缘用来围脸的布巾在破坏机关隧道的时候被飞针撩碎,此刻嗅觉慢慢恢复,被这股刺鼻的浓香熏得两眼发胀,只能以口呼吸,慢慢朝前爬行,忽然,从手腕和脚踝处传来一阵酸痛,掌心打滑侧倒下来,紧接小臂和腿都不受控制的轻抖。

薛支听到声音回头,见她蜷缩在地上,爬过去扶起她问道:“怎么了?”

善缘靠在他臂弯里摇头:“不知道,手脚突然不受控制,手腕内侧和脚底像有根筋在揪着,又酸又疼。”说着想举起手臂,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来,臂上腿上阵阵痉挛。

薛支抓起她的手腕,见腕上青筋暴起,捏上去像有无数脉流往来冲撞激凸,便道:“这是由于你过度使用壁虎功,将内气长久积聚在同一个部位所造成的气滞现象。”说着让她靠于侧壁,撩起衣袖,沿着筋脉走向轻轻推拿。先是双臂,再疏通双腿。

这密道非常狭窄,洞道呈圆筒形,两臂平举尚且伸不直,两人背靠洞壁面对面坐着,薛支的脚尖抵在对面的墙根下,双腿弯曲,因壁顶太低,不得不弓腰低头,这姿势,几乎是将善缘拢在怀里。

善缘脱了鞋袜,并起双脚斜担在他腿上,裤脚卷上膝头,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此刻脚踝正被他握在掌中推揉,又感到头顶上方喷吐的气息,禁不住脸上发热,隔了一会儿,按在腿上的力度渐转轻柔,她垂眼看着膝头,低声问:“好了吗?”



善缘捂住领口,侧身蜷在地上,心跳得飞快,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气氛有些尴尬。待心跳平复下来,她拾起鞋袜默默穿好,听薛支道:“你暂留在此处等我。”

善缘还有些泛迷糊:“嗯?”

薛支转身面对她,眼睛却看着别处,道:”滞气现象虽有缓解,但你若再运功,难保不损及筋脉,在此歇息,若一个时辰我还未回来,你便原路折返,在邪神渡口等待援军。”

善缘心头一动,看着他半晌:“大哥,你没把握?”

薛支颔首:“最后一堂僧员众多,且实力远超之前两堂,每个人都至少是五金刚或七善天的水准,何况……”

善缘见他皱眉,也跟着紧张起来:“何况?”

薛支苦笑:“千叉劫杀是扑灭叛徒的最终手段,此阵乃释剑佛老所创,执行者本都是我部下,皆是个性凶残,最为难缠。”

善缘“啊”了一声:“大哥,既然是你部下,他们不听你的话吗?”见薛支摇头,又问:“那……搬出你师父也不行吗?”

薛支道:“暗宗以执首的命令为行动依据,一旦下了格杀令,无论是堂主还是座首都一样被视为抹煞目标。”

善缘抓住他的手用力捏紧:“大哥……你,你们同门之间真的毫无感情吗?”

薛支道:“不仅无感情,更是彼此仇视,你可以参照戮天行众叛亲离后的结果,他们此刻恐怕正摩拳擦掌,等着将我碎尸万段。”

善缘鼻子发酸,扑到他怀里:“大哥,那咱们把刚才的事做完吧,好歹给卢家留个后……”

薛支瞪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善缘抹抹眼睛,拉着他不放:“你这是抱着必死心去的呢,都叫我自己出去等援军了,你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呀!那咱俩就一起等到援军来再攻进去得了。”

薛支叹了口气:“我们的任务是帮他们削减战力、排除危险,援军不会走往生林的入口,只会从后反杀过去,第三堂里有直通大黑天门的捷径,若我不去,援军定然无法攻进来,都到这时了,你可不会跟我说要一起逃走吧?”

善缘是有这打算,但看薛支的神情,肯定是不想回头了,都拼到了这一步,没道理撤手,她低头沉吟片刻,问道:“大哥,你着力拼杀的时候,长链应该用不上,留给我护身好不好?如果有个万一……我也好留着当个纪念……”

薛支没多想,便将长链放在地上,叮嘱道:“链身有刺,拿时须小心。”

善缘点点头,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期许,希望他说些许诺的话,哪怕是安抚也好,至少要给她一些等待下去的信心,但薛支只是抱着她偏头亲了亲,什么话也没留下。

待他爬远后,善缘跪在地上发呆,两片嘴唇上仍残留着他掠夺后的炽烫,胸前被他压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如果他就这样丢下她提前归西,那是天大的不负责任。

善缘双掌撑地,来回摸着洞壁上粘滑的油脂,心下自有一番计较。

!!!

幽冥鬼堂是暗宗的主堂口,堂高七丈,开阔宽敞,亦充当同门之间相互比斗的练武场,堂中央伫立一根巨大的八部神龙柱,龙身为阶梯,由底座盘旋环绕至天顶。每一层台阶上都站着一名武僧,皆手持三叉戟严阵以待。

薛支从八部神龙柱顶端一路冲杀下来,凌厉的剑气掀起腥风血浪,所过之处剑光挥洒如虹,残肢断骸漫天飞泻。

底端僧众已经摆好千叉劫杀的阵势,阵呈圆形,阵中千人,内外七层,阵外还有更多僧员旁观守候,一眼望去,人头耸动,密密麻麻宛如锅里的炒豆。

薛支站立于底座上,不敢怠慢,沉喝一声,真气勃发,肤色立时变红,浑身肌肉蓬起,青筋暴突。

领阵的五名少年和尚是他部中门徒,也曾得他授艺指导,此时齐声高喝:“师座!得罪了!”竟都面露邪佞的笑容,率众从四面八方围杀上前。

薛支双目寒芒暴射,冲入僧海中狂战,旋身横扫,竖劈斜砍,近身一圈二十来人,霎时腰折腿断,头颅四飞。

杀!杀的血如冲天泉涌,杀的酣畅淋漓!

惨叫声、喊杀声、浓烈的血腥味彻底激发他骨子里暴虐嗜杀的天性,他双目赤红,浑身浴血,犹如一只闯入猛兽群中的恶鬼,越杀越狂,越杀越乐在其中。

痛快!久违的厮杀,每砍中一人,那种激越的,仿佛撕裂四肢百骸的快感便填满胸口。

然而万蚁噬象,再如何勇猛好战,也抵不过这如同浪潮涨退一般的杀阵,一批僧员倒下,另一批紧跟着涌上前,踩踏着同门的尸体,只进不退,只攻不守,这就是幽冥鬼堂的修罗道!

杀!杀完再杀!杀的停不了手!杀的近乎麻木。

薛支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三叉戟在身上划出道道血痕,他虽略感疲倦,但疼痛感却令他杀意更盛。

他不惧,敌手也不惧,以无数人的性命换取一条性命,这不是对噬,而是猎食!

薛支正暗嘲自己也有作为猎物的一天,却听闻身后有道清亮的嗓音大喊:“接住!”

脑后热风呼啸,一道火舌破开众僧疾射而来,火舌尾端银光闪闪,薛支跃起将那道银光攥入掌心,竟是善缘的冰牙刃,而连接在刃上的却是他的长链,整条链身燃烧着熊熊的赤炎,他落地后将火炼摆开,逼退众人,在身周绕出一道火圈,宛如游龙翻旋。

第56章 最强的援军

善缘站在八部神龙柱中段,肩上挂着火镰,手里拧着一个木桶,浑身湿腻腻的,像刚从油锅里捞上来一般。

原来薛支走了以后她也没闲着,又爬回弥陀净土,从绞首架上卸下木桶搜集密道里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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