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驿站之外的夜空中传来他的声音:“熊大侠,时机一到,你我二人定会再次合作的。”
柳静山见卜鹰突然之间远离而去,顿时放心下来,当即便躺了下来,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
关暮雪却惊道:“熊大侠,他为何又突然离去?他所说的帮手又是怎么回事?”
熊倜吁出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关暮雪不解道:“你不知道?”
熊倜叹道:“这几日我们三人在此躲避,并没有人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帮手?而且我此刻经脉之内真气波动,似是拘魂散毒性作怪,所以不能凝聚真气,所以也听不到是否有人赶来。”
关暮雪大吃一惊,道:“难道你经脉之内的毒性又要反噬?怪不得方才你迟迟不肯出手,原来你只要一出手便会露出破绽,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熊倜无奈笑道:“正是如此,暮雪姑娘虽然武功造诣并不出众,但如此精绝独到的眼光,当真是江湖少见。”
关暮雪叹道:“好在卜鹰此人生性多疑,他竟然自己将自己骇得远远逃离开去,否则今日当真难以善了。”
熊倜道:“不错,卜鹰算是自己骇走了自己,但他方才所说的有人向此处赶来,却多半是真事。”
关暮雪神色一暗,默然点头,道:“那倒也是,难道那些杀手又赶回来了?”
熊倜道:“那倒不会,方才卜鹰尚未离开,所以他们也绝不敢再回来的。”沉默片刻,他又忽然道,“难道会是他们?”
关暮雪道:“他们是谁?”
熊倜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大头娃娃?”
关暮雪点了点头,她自然记得九宫五行洞之中的那个大头娃娃,若不是他,他们二人绝不能轻而易举地离开九宫五行洞,于是她道:“那个大头娃娃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
熊倜点头道:“他们共有五人,与我颇有一些渊源,据他所说,他们五人一直试图暗中跟着我。”
关暮雪道:“那么多半便是他们了。”
熊倜道:“我此刻内力不稳,柳公子又重伤在身,此处绝不可久留,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便后悔莫及了。”
关暮雪道:“那么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熊倜道:“我们赶快收拾收拾,离开此处。”
其实也并没有多少要收拾的行李,最要紧的是柳静山,而且他们必须将柳静山用那块木板抬着走。
柳静山却无力地道:“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死有余辜。”
熊倜并没有理会柳静山所说的话,他与关暮雪已将他抬了起来,但当他们正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们二人俱都像是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因为月光之下已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身后同时紧跟着六七名黑衣人,那高大的身影很熟悉,不但熊倜熟悉,关暮雪也同样熟悉,那是一张丑陋至极的脸。
他正是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
石面郎君丑陋的脸在月光之下泛着青森森的光芒,他的脸在微微抖动,脸面之上石块状的斑块每动一次都像是要掉下来,令人不但看着胆寒,而且竟有阵阵作呕之感。
他沙哑的声音道:“你们走不了的。”
熊倜冷冷道:“石面郎君?”
石面郎君道:“不错,正是我,石面郎君,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
熊倜道:“你要怎样?”
石面郎君道:“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带走一个人。”
熊倜道:“带走一个人?难道你还是要难为这位关暮雪姑娘?”
石面郎君道:“不错,除了带走她,我其他的什么要求也没有。”
关暮雪忽然斥道:“你这个妖魔,你为何非要与我一个弱女子为难?难道你们所谓的江湖好汉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
石面郎君嘿嘿一笑,那笑声竟如同哭般难听,他道:“要怪只能怪你是关无月的女儿。”
熊倜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眉目,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处处要寻关暮雪的难处,追根到底是因为与关暮雪的父亲关无月有仇。
于是他道:“石面郎君,你也算是江湖中有名头的英雄,若是寻仇,也该直接找你的仇人才是,为何要采取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石面郎君冷哼一声,道:“哼,我若是要杀了这位关姑娘,她此刻还能好端端的站在此处么?”
熊倜想了一想,倒真是如此,那日他们数人围住关暮雪,只要任何一人出手,便能够轻而易举要了关暮雪的命,但他们却迟迟并未动手,最终却让那位紫荆绣庄的庄主白白杀了他们几个人。
关暮雪也想到这一点,于是她道:“既然并非是乘人之危的那种人,却为何非要找我,而不直接去找他?”她所说的他自然指的是她的父亲关无月。
石面郎君道:“因为只有以你为筹码,方才能够逼得关无月出手,否则他绝不会与我决斗的。”
熊倜惊道:“决斗?”两个人只有为了同一件事情,方才会决斗,难道石面郎君与关无月之间有些不能解决的事情,定要以决斗的方式拼个你死我活,才能做个了断?
石面郎君语气忽然变得凄凉无比,道:“不错,我隐姓埋名多年,为的就是要与关无月一决生死,方能血洗耻辱。”
熊倜点了点头,却道:“我明白了,你要与关无月决斗,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今日你要带走关姑娘,我却绝不会同意。”
石面郎君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他轻轻一挥手,那六七名黑衣人已分散开,将整个驿站围了起来。
他道:“请亮剑。”
熊倜缓缓放下柳静山,他死死盯着石面郎君,并已向前走出了两步。
忽然一阵疾风乍起,一阵“咕咕”的鬼笑声响起,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只听一人怪叫道:“嘿嘿嘿,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要带走一人,即刻便会离开。”
那人一身宽袍大袖,凌空身形一转,脚尖一点屋角砖瓦,竟如风筝一般忽然又改变了方向,“嗤”的一声滑落下来,却是向着木板之上平躺着的柳静山飞了过去。
熊倜大惊,连忙后撤,想要回身阻止,关暮忽见凭空落下一个人影,如同苍鹰一般抓了下来,也挥掌打了过去。
谁知此人身形尚未落地,只是轻轻一探手,便将关暮雪抓了起来,凌空一抛,便砸向了熊倜。
熊倜猝不及防,连忙伸手接着关暮雪,谁知那人身形不停,一只脚尖轻轻一点地,顺手一捞,便将木板之上的柳静山拎在手中,如同拎了一条小鱼一般轻松。
那人手腕一抖,便将柳静山揽入怀中,嘿嘿一笑,道:“近来炼药少了一颗人心,我拿去用用,回头有空你来庙中把他领会。”
说话间他已纵身窜出窗口,还不忘回头冲着熊倜鬼森森的一笑。
熊倜当即愣住,关暮雪惊魂未定,问道:“他说什么?什么挖心炼药的,如此恐怖?他难道是鬼不成?他还要谁去庙里领会柳静山的尸身,是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石破天惊()
第二百七十三章石破天惊
惨白的月光之下,这破败的驿站愈加地显得一片荒凉,充满了无限的死寂。
方才那人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竟好似鬼魅一般,他如梦幻一般的一来一去,便将这驿站之内的每一丝生气俱都带走了,留下的竟只有死寂。
即便是石面郎君如此冷漠之人,此刻也似是有些恍惚,恐怕他绝未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高手,此人不但武功造诣不可思议,就连他的一言一行也俱都令人感到难于理解。
关暮雪更是惊得魂不附体,面色苍白,她呆呆地望着熊倜,因为熊倜的脸色却并不显得吃惊,而只是疑惑,他疑惑地望着空洞洞的破窗,那破窗之外只有夜色,除去夜色,便是空洞一片。
“那定是他。”忽然熊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关暮雪道:“方才那人你认识?”
熊倜点了点头,道:“嗯。”
关暮雪道:“那么他并不是要杀了柳静山,更不会挖出他的心炼什么药,是不是?”
熊倜又点头,道:“他绝不会那么做的,他虽然看起来很古怪,言行也颇为偏激,但却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的,我了解他。”
关暮雪道:“但他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不帮你解决眼下的麻烦?”
熊倜无奈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似乎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没有人想得到,只有他自己。”
关暮雪又问道:“那么他定是要你去什么庙里领人,那庙又在何处?他却并没有说出来。”
熊倜道:“那庙便在酒楼东北近三十里处。”
关暮雪奇怪道:“酒楼?”
熊倜道:“酒楼是一个喝酒的好地方,若是眼前的麻烦解决了,我们带上三斤好酒,便去庙里找他。”
关暮雪忽然又道:“但是你的内力”她想起熊倜方才与卜鹰过招之时,只是来回躲闪,攻守的招式俱都未曾出过,便料想熊倜体内拘魂散毒性反噬,不容他过度使用内力。
熊倜却一抬手,阻止关暮雪继续说下去,他道:“我自有分寸。”紧接着他便又转身向前踏出三步,道:“石面郎君,请赐招。”
石面郎君显然也为方才那人莫名其妙的一来一去而惊奇,他听到熊倜说话,便环视四周,确定那人确已离开,于是道:“请。”
熊倜道:“不知石面郎君用的是何兵器?”
石面郎君道:“铁掌一双。”
熊倜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石面郎君并不知道熊倜此话何意,他却不问,只是道:“请亮剑。”
熊倜自然知道石面郎君以惊魂掌叱咤江湖,且那一双铁掌含有剧毒,他此刻不能过度使用内力,只有以速度与招式胜敌,方才会有一线胜算,所以他才故意如此一问。
他接着淡然一笑,道:“既然石面郎君以一双铁掌应对,我熊倜的剑自然不能出鞘,不过剑不出鞘,并不是一定不能杀人。”
石面郎君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石面郎君的名号,便知道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所以出不出剑随你,我的铁掌却绝不会有丝毫留情。”
话音未落,石面郎君果然一掌劈来,夹风带啸,竟似是一面石板砸了过来。
熊倜曾经领教过石面郎君的惊魂掌,知道他掌法刚烈,内力精湛,内外兼修,武功自成一派,不容小觑。
于是他施展开追星七步,滑步侧身,挥剑斜挡,“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剑鞘好似并非挡在手掌之上,竟似是撞击在铁石之上一般,铿锵作响。
石面郎君这一套惊魂掌虽然掌力霸道刚烈,招式却并不缓慢,一掌既出,便紧接着掌掌相连,招招相继。
熊倜步法迅疾,身形来回穿梭于掌影之间,看准时机再以剑鞘还击,霎时间“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两道身影交织于月光之下,直看得关暮雪眼花缭乱。
一个错身之间,熊倜见到石面郎君后心一个空门,当即祭出三分内力于剑鞘之上,一招画龙点睛刺向石面郎君肩胛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股大力反震回来,熊倜当即感到气血翻腾。
再看石面郎君却只是身形向前一倾,一个跨步,即刻便又一掌回敬过来。
熊倜暗自吃惊,他绝未想到石面郎君浑身上下每一处俱都坚硬似铁,竟比江湖中最有名的铁布衫功夫还要厉害。
他此时经脉之内一阵紊乱,左手手掌感到一阵凉意蹿起,他知道拘魂散毒性已在蠢蠢欲动,但对手掌力已至,他只有剑鞘一挡,身形随即滑开三尺。
石面郎君接连又是三掌,且这三掌接连不断,一掌快过一掌,一掌又强过一掌,犹如狂风暴雨,好似山崩地裂。
熊倜内力不济,所以追星七步不能发挥至极,脚下一缓,只见两掌迎面打来,情急之下,他只有瞬间凝聚内力于长剑剑鞘,一招横扫千军迎上前去。
“轰”的一声巨响,只见石面郎君倒飞出去三丈有余,“砰”的一声撞断一棵小腿粗细的树木,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熊倜也被震得向后滑出七八尺远,当即感到左手一阵抽搐,一道刺骨的寒意沿着手臂逆向而上,霎时间他的左手已完全变为黑紫之色,散发着浓浓的紫色雾气。
三四丈外,石面郎君此刻已站了起来,他口吐鲜血,却以嘶哑的声音大笑一声,道:“痛快,想不到你的内力如此深厚,佩服佩服,来来来,再来三十招。”
熊倜暗暗叫苦,此时哪怕是一招他也难以继续,又怎会再来三十招?更何况他经脉之内此刻的痛苦,更似是钻心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石面郎君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倒真是愈痛愈勇,一副拼命的架势,向着熊倜挥掌冲来。
关暮雪惊叫一声,道:“住手。”
石面郎君却并未住手,他不但并未住手,反倒凌空跃起,一掌打向熊倜,那身形竟好似一座小山凭空砸了下来。
一片黑暗笼罩下来,凌厉的掌风透着刺骨的寒意以倾轧而下,但熊倜此刻却已陷入地狱般的痛苦之中,他的身形已因痛苦而弯曲,渐渐要扑到下去。
“轰”的一声炸雷般的巨响。
一道飓风掀起熊倜的衣袂,他已感到了石面郎君的掌风,却并没有感受到那强劲的掌力。
熊倜强忍剧痛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形落于身旁,但那人却绝不是石面郎君,因为石面郎君已在一张来远处,单膝跪地,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人。
关暮雪已失声惊叫道:“舅舅。”
那人正是司空羽。
熊倜虽然备受毒性反噬的痛苦,但是他的神智却很清晰,他强忍剧痛道:“司空先生,你怎会到了此处?”
司空羽并未答话,因为他方才与石面郎君凌空对了一掌,显然受伤不轻,况且石面郎君的惊魂掌含有剧毒,他此时已在调息运气,抵御毒性入侵。
石面郎君的目光愈来愈是奇怪,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愈来愈大,好似要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他道:“司空司空,你可是司空羽?”
说话间,石面郎君已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前走来。
司空羽依旧盘腿打坐,但他已缓缓睁开双眼,道:“老夫正是司空羽,你是何人?”
熊倜道:“他是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石惊天。”
司空羽冷哼道:“哼,好,好得很,石面郎君的功夫的确不错,老夫领教了。”
石面郎君却忽然间目光变得凄凉无比,他的声音也变得凄凉无比,他道:“我是,右无天。”
司空羽猛地睁大了一双眼珠,惊道:“你是何人?你再说一遍。”
石面郎君凄然道:“你没有听错,我便是当年的右无天。”
司空羽再次听到“右无天”这三个字,已激动地浑身发抖,道:“你,你,你当真是右无天?”他一连说了三个“你”字,方才讲这一句话说了出来。
石面郎君已泪流满面,叹道:“我确是右无天,但是我的心已死,只图有一个躯壳,还有一颗充满愁怨的灵魂。”
熊倜愈听愈是糊涂,据逍遥子所说,太湖离魂坞的石面郎君明明叫做石惊天,他又怎会叫做右无天?司空羽又怎会与此人相识?
关暮雪亦是听得云里雾里,她方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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