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没有人权发言权的女人,和一个受阻咒的六指婴,根本没什么希望,她只是报有幻想的这么哀求一下,不是说医者父母心么?
她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葛主岂是良善之辈,他虽有医名,却实为毒医,要知道光死他手里便不知有几百条人命,虽然毒死的不一定是好人,但凶名在外,心肠断不会软,何况区区一个婴儿就想打动他?简直妄想。
何况在他心中,一切都要以圣主为先,自然不会让个毫无关系的小孩打扰到圣主休息。
“明日我们离开天宝城,就此返回祖隗,圣主需要你一路上好好照顾,其它的事一概不能分神,所以这东西是绝不能留下的,更不能出现在圣主面前,你若不扔掉,那老朽只有将它毒死丢到乱葬岗。”葛老的态度十分坚决,并且说完他就取出了一颗毒丸,要塞入婴儿嘴中。
有什么圣主,就有什么属下!
罗溪玉吓得急忙抱紧了襁褓。
没办法……
当她再次丢弃他的时候,她没敢再看孩子朝她一动一动的嘴巴,狠狠心转身便走。
不是她不救它,而实在是身不由已,她能做的只是匆匆在它襁褓里放了一袋碎银,只希望能有好心人看到银子的份上,给他口饭吃,就算做乞丐能活着也是好的。
走出很远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它小小的一个在路边毫不起眼,没有哭也没有动,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罗溪玉说不上当时脸上是什么表情,迷茫还是木然,只觉得那一瞬自己心情都糟透了。
晚饭时,葛老眼皮抬抬看了她一眼,再次警告她,圣主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最好不要多嘴,否则必定适得其反,罗溪玉犹豫再三,鼓起勇气,端着饭走了进去。
圣主此时已练完功坐在桌边,从能吃得下饭开始,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准时坐在桌边。
没有饿过的人是不知道饭菜的香甜,和等待前的急迫。
他脸色看起来确实如葛老所言,很差,罗溪玉有点不安的想。
大概是因为早上那巴掌气还没消?总之,他只无声的喝粥吃饭,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罗溪玉心里有点惴惴。
直到收拾碗筷时,实在忍不住几次想壮着胆子开口,但一张嘴,就被他突然抬起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
反复几次后,他开始不耐烦的瞪她,这已是发怒的前兆,仿佛只要她一开口,就会有铺盖地的怒火袭来。
罗溪玉只好闭上嘴,无精打彩的退了出来,晚饭也只是胡乱扒了两口,然后站在窗户处看着街道。
路上赶着回家的行人不少,远远见到有人打开了街边包袱看,然后又犹豫的放,有人只拿走了银子。
还有人将孩子抱走了,还没来得急高兴,接着又急急忙忙丢了回来,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客栈也早早关门,街边襁褓还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想到,他是不是在哭,饿没饿,是不是还活着,罗溪玉莫名的心头发紧。
人总是这世上最狠心的生物,自己也是如此。
罗溪玉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二牛,求他抱回家先照顾一晚,二牛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家里小弟还小,娘又有病,可不能再被连累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求了最后一件事。
夜深人静,罗溪玉小心冀冀的将被二牛冒着老大的风险,偷偷塞在腋下衣服里挟回来的婴孩放到桌子上,小心打开襁褓,见他似乎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
大概是感觉到熟悉的气味儿,他嘴巴还下意识动了动。
罗溪玉小心摸摸他小手,还是凉的,在地上放了那么久,不着凉才怪事,若是没人照顾,就这样放一夜,恐怕不到明早就冻死了。
还是个刚生下来十来天的孩子啊,眼晴都没张开看看这个世界。
罗溪玉取了手巾给它擦了擦小脸,又喂了中午剩下的半小碗甜面糊,做完后一时紧张的心跳如鼓,额头直冒冷汗,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双眼一闭,不听不管就过去的事,可是就跟犯了病一样,明知一旦被他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可还是非要不自量力的做了。
她可以对别人丢弃的不管不顾,却做不到自己亲手抛弃的事。
可能这种良心上的谴责,已超过惹怒圣主带来的后果吧,她想。
可是没出息的是,她将孩子带回来了,现在又六神无主,怎么办?
不说将它藏到离开惠州,就是藏过这一晚都很难,若他不哭还好,一旦哭起来,罗溪玉简直不敢想象圣主和葛老的脸,葛老估计不必圣主开口,直接两颗毒丸就将她们一起解决了。
罗溪玉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睡,只坐在桌边看着它,见它睡的香甜,忍不住伸手轻轻摸摸它头上的细绒毛。
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她轻轻道:“要乖乖听话,不要哭,哭了大家就都没有小命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可是这世上的规律就是你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罗溪玉一晚都紧张兮兮的盯着,结果后半夜只想趴在桌上眯一会儿,结果一下子睡过去了。
等到一声嘹亮的哭声自耳旁响起时,无疑于当头响起一声炸雷,她差点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没把椅子踢倒,头发都扯落几缕,她一把将它抱起来,一时间吓的都懵了。
第二声哭声紧接着而来,罗溪玉才终于回过神,哦哦,是饿了,她忙去桌上拿碗,结果手一抖,面糊糊翻倒在桌上,当即流了一桌子,粘了一袖子。
罗溪玉很想开口靠一声。
第三声响起,一时间,她吓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忍不住用手捂着他嘴,“我求求你,小祖宗,别哭了,天还没亮呢,一会儿我用面糊喂饱你,再送你到街口行不行,你再哭吵起来魔王,你就没命了,我也没命了,我的天……”
结果捂住后,声音倒是没有了,没多久孩子开始满脸涨红,呼吸困难,再捂下去恐怕就憋死了,罗溪玉不想救它不成,反杀了它,忍不住松了口,哭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比第一声更惨烈。
她快吓死了,手忙脚乱的用被子轻捂着,让声音降到最小,但这一时可以,时间长了根本不行。
罗溪玉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转眼看到桌上有糕点,她急忙拿起一块要塞入孩子嘴里,但突然想到这样能噎死人,急忙塞入自己嘴里胡乱嚼一嚼喂给它。
可是,罗溪玉本身急得口干舌燥,哪有水分,干巴巴的一团渣,它哭的一用力又吐了出来,掉的到处都是。
天啊,谁来救救我啊,罗溪玉眼晴都急红了,那瘟神就在不远的房间,再哭下去用捂都不好用了。
不行,不能懵,实际她已经懵了,她让自己极力冷静下来,怎么能让它不哭,哪怕一小会儿,她也能倒出手泡些点心糊糊喂它。
在看到它一边哭边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罗溪玉灵机一动想到什么,可是……
没有可是了,根本没时间考虑了,她想,这一刻只要让它别哭了声,让她干什么都行。
只犹豫了一下,她就急忙拉开衣襟,飞快的解开颈上的带子,刚一露出来,婴儿便本能的去寻找,然后一口吞下那饱满的桃尖,立即止住了声,屋里终于安静了。
婴儿大口大口用力在吸,可是根本没有它想要的东西,于是它握紧拳头使出全身力气,凑上前更用力。
可是此时罗溪玉却是糟透了,心情低落又沮丧,突然不明白生存的意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她是不是被“鸭蛋玉兰”变得不正常了,她抽了下鼻子,坐在那里委屈的恨不得大哭一场,实际也确实眼眶发红。
手抖的去够桌上壶,注意力努力放在所做的事上,然后飞快的掰了糕用水泡,一边泡糕,一边眼泪簌簌的落下,她抬手用力的抹了一把,再用勺子用力压碎糕块,让它快点融解。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额头还疑似还有连成蜘蛛网般的青筋,狰狞的面目简直让看到的人闻风丧胆,仿佛下一刻就要挥刀杀人了。
可是在他看到屋里的情形着,那脸色竟是一下子凝住了。
天还没亮,桌上点着一盏灯,女子头发似没整理,松散的披在身后,衣服半遮,露出圆润的肩膀,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那个角度正好看到那个婴儿含住一处浑白,大口的吞咽,好像里面有什么美味儿一般,而美人正手里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灯光下,垂着头眼眶发红,眼角有泪水。
一时间屋里一片静寂,圣主瞪着她,罗溪玉则惊得脑袋一片空白,两人几乎僵住了,只余蜡烛在空中燃烧的“噼啪”声。
那婴儿吸了半天,见什么也没有,终于放弃的从口中吐了出来,委屈的哭得惊天暗地,随后又传来了一声女人尖叫声。
后院搂着老婆正舒服睡觉的掌柜,从梦里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茫然的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归扔了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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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孩子的事,他是文后面挺重要的人物吧,暂时女主只是带一下他,路上会交给适合的人养,放心吧亲亲们~~~圣主是不会让她一直养下去的么么哒还有!之前哪个猜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学后都别走,发红包哦~~~
☆、第二十七章
天色将亮未亮,天宝城外昏暗静寂,一行黑袍人犹自在路上行走,城外的路人并不多,所以这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因为他们不仅速度极快,走动时系在腰间的铃铛还轻轻的晃动,铃声没有马铃响亮,却是细碎绵长。
而十几人中有四人肩上抬着一只黑色不知是何材质的方形轿,隔老远看像抬着一口高棺,迎面便有一股暮气沉沉之气扑面而来。
不幸的是,罗溪玉就坐在这口“棺材”里,当然,这个“棺材”不是真的“棺材”,也不是为她专门准备的,而是用来放置黑袍人物品和食物的地方,长期行路必须要储备粮食,粮物也要保证时时更换,颜色新鲜。
用棺材放食物,罗溪玉觉得黑袍人口味很重!
她现在就坐在堆着菜和米袋的旁边,明显是临时给她倒出了一块能坐的地方,原因是圣主嫌她走的太慢,为免耽误行程,让她在“棺材”里待着。
罗溪玉当时脸色涨红,连吐槽都不敢在心里说,一头钻到里面,半点怨言也没有。
好在这口“棺材”够高,够大,不会让人觉得气闷,黑色看不出材质的构架,上面覆了一层“布料”,细看还有些细密鳞片,十分轻摸上去一片凉意,竟是有些隔温的效用,缺陷就是里面光线太弱。
罗溪玉如瞎子摸象的看了一圈,莫名的叹了口气,换个手抱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婴儿。
现在一想到早上发生的事,她就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这真是平生最大的蠢事了,还被人撞破,更要命的是被人看光,如果当时窗开着她就跳,都不带后悔的。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这孩子不用扔了,可以暂时带着,只是如果圣主哪天要将它扔掉,她要必须无条件的交出来。
能留下来已经是出人意料了,只要如果能寻一家好人,交给他们抚养,她就算是松口气了。
不过要与之交换的是,她要再答应圣主一件事,这个条件听完,罗溪玉当时很羞愤,很想掀桌踩着凳子跟他说,TMD,男人千千万,何必找处男,老娘不伺候你了,你找别人吧。
但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最后她露出一付比哭还难看的脸色答应了。
这个世界女人没有人权的,孩子更可以随意丢了喂狗的,特别是碰到一个酷帅狂霸拽的,就得跟一朵菟丝花一样攀着别人才能活,罗溪玉在心里自怨自艾了半天,最后觉得自己很烦。
她不是普通人,她是穿越的,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这种事脸皮必须得比别人厚点,否则都不好说自己是穿来的。
再想想,早上那算多大点事?不就是被看了吗?有什么啊?会死吗会掉块肉吗?不会,既然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干什么后果都没有,那还娇情什么呢。
以前的果体杂志,成人电影也不是没看过,就连大腕明星走红毯,在万众嘱目之下不也时常露点,那么多人都看了,她怕个什么劲儿么。
露出一脸小媳妇样简直无语。
这么一想,罗溪玉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也开始理直气壮胆子肥。
心思一松,转而看向怀里的“弟弟”,就身世来说,这确实是与她有一丝血脉的亲弟弟,虽然他父母简直是人渣,但姐弟俩却同是天涯沦落人,没人疼爱,这一方面他要更可怜,也有这一层原因,罗溪玉心里也多少有些亲近和怜惜。
临行前罗溪玉做了不少面糊糊和一些她剪的棉布尿裤,她不会以为这些黑袍人,喜欢放粮食的地方都是小孩的屎尿味儿,所以她剪了很多,都是一次性的,用过就扔,方便也干净些。
罗溪玉虽没带过孩子,但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么,小孩子好伺候的只要让它吃饱舒舒服服的就不会哭了。
她忙又检查了一下孩子身下,见没拉也没尿,这才将头倚在一侧,想眯一会儿补个眠,说来昨晚精神崩得太紧,根本没睡多久,又来了那么一通惊吓,现在缓过来,却眼皮困的直打架。
合眼前她默默抬手对抬“棺材”的几个黑袍人点个赞,什么是职业素质?这就是了,抬得比车子还稳,还是全自动纯天然无污染,如履平地简直不要太舒服!
而另一边,厉护卫伤口昨夜已经上药包扎好,此时前行半点阻碍也没有,他一路看圣主脸色,出行向来是圣主所厌恶的,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不由与葛老对视一眼,都有点纳闷,明看着面无表情,但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有一两分和颜悦色。
说起早上的事,想来都不敢置信,圣主居然留下了那个婴孩,在以前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居然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明明前一刻还被哭声弄得脾气爆燥想拔鞭子抽人的圣主,后来却突然没动静了。
葛老与厉护卫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那罗姑娘到底给圣上吃了什么*药,竟使得圣主盛怒之下改变了主意,几乎堪称奇迹。
一行黑袍人行路很快,圣主与轿子一前一后,十几人在两边几乎是呈现人字形散开。
抬轿的黑袍人两个时辰一换,以保证充足的体力和休息时间。
他们选的路线早已亲自探过,路上没有什么阻碍,只是越行人烟越少,路上遇到的一些路人,见到他们皆惊惶失措的跑开,有的甚至还吓得躲在树后。
毕竟这么一群黑衣人,还抬了口棺材,身上还挂有一串诡异的铃声,任谁看着都慎的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赶尸的路过,不必撒纸钱,保管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直到行到地势偏僻之地,周围开始出现些荒山野地,才没有再出现路人。
“叮铃铃……”细碎仿佛千百个铃铛晃动的声音,仿佛在召换着什么,越接近草地便越能听到一点点奇怪的沙沙声,黑袍人却仿若未闻,只是如影子一般忽隐忽现的在路上穿梭,不懂的人也能看出那应该是一种行路的阵法。
待到一处交叉的险口,圣主突然脸色一变,手微微抬起,并停下了脚步。
随行的黑袍人立即身形一顿,反应极快的迅速的向中间靠拢,脚步错开数步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