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这血是从哪里来的?马医生送我进来的时候一定是没有的,要不然他早就跟我说了。我进屋之后,就在阳台上待了一会,之后便出来门,发生了刚才的事情,那……从进屋到出屋,我只在阳台上待过!
等洗干净之后我又来到阳台,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我的手,还有脸,到底和什么接触过。脸绝对没有碰过什么东西,对了!除了自己的手!刚才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是拖着腮帮子在看风景,还有我也用手摸过脸,那就证明,脸上的血,是被手带上去的!
那手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呢?在阳台上我又抓过什么呢?
对了!
是栏杆!除了栏杆,其他我也什么都没碰过!
我又仔细地观察起了栏杆,那一根根如墨一般黑,是血组成的吗?但是摸上去却是干干的,手上没有染到血迹啊!
看着看着,我又被栏杆上的人物吸引了,他们薄薄的一片,却将一根根栏杆联系了起来,虽然只是一张平面,但样子却栩栩如生,形态各异。
有的双手各抓住一根栏杆,有的半个身子好像已经在探了出去,还有个手上似乎有道具,长长的像个锯子,那干活的模样真是活灵活现!(。)
第六章 流血()
上面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很惹人喜爱,头靠在一根栏杆上,双手也撑着身后的那根栏杆,腿半曲着,看上去很像被人推倒在墙上,而她在努力起来的样子。我就纳闷了,这只不过是个剪影,但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逼真,她没有五官,但我分明看见了她痛苦的表情,还好像隐隐约约看见后脑勺的血……
就像有人给它注入灵魂一样,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争吵,被人一推,刚好头撞在栏杆上,后脑勺被撞出了血,她的手撑着身后的栏杆,艰难地想起来。
不对,那不是像流血,而是好像真的在流血!
她头碰到栏杆的那个位置的颜色明显不一样,比周围要红一些,因为也是暗色,所以在黑色栏杆中并不起眼,而这暗红色从她后脑勺,一直沿着那根栏杆流下来,虽然是静止的,但我总觉得它在源源不断往下流!
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去摸了一下,果然!暗红色的!擦到手指上就是暗红色的血!凑近鼻子闻下,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看窗外的风景,我的手好像就抓着栏杆,那应该就是这样手上才染到血迹,然后用手摸脸,所以脸上才会血迹斑斑!
吓死我了!还以为怎么回事,满脸都是血,原来只是这样而已!
那女孩造型的铁片只有10厘米长的样子,栏杆也只不过大拇指那么粗,那么点血,应该一擦就擦掉的吧!我找来一张湿纸巾,一会就擦干净了,毕竟只有一点点。
弄清楚血的来源,应该心里踏实才会,但我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正当我在发呆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会是谁?刚那些病人看见我逃也来不及,他们现在来敲我的门?一想到刚才住我隔壁那长相怪异的男孩。还有那个抱着洋娃娃的大姐凶恶的面容,我就心惊肉跳,而这里的医生护士根本就不作为,我哪天真被打死了。他们也只会来收收尸而已。
“咚咚咚”敲门声又想起了。
我甚至紧张得不敢出声,不敢问是谁,想着门上有猫眼,于是我蹑手捏脚往门方向走去……
还没等我到门这里,门锁处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对方在用钥匙开门!
紧接着门被打开。门口站着刚才那个护士。
“刚才听到里面有尖叫声,你……没事吧?”护士板着脸,像例行检查一样,没好气地问了我一下。
“哦……那个……没什么事……”被她这样一问,我都不知道回答。
“那就好”,她转身就要走。
忽然我又觉得应该说一下原因比较好:“那个……我看见阳台那里的栏杆上在流血”。
“哦……这个啊……”护士的眼珠转了一圈,忽然脸色堆积了笑容,像哄小孩一样的口吻对我说:“上次我男友要吃鸡汤,于是我在这里杀了一只鸡炖来吃,别怕。那是鸡血,对不起奥,是我没弄干净,下次我在炖汤的时候,给你送一碗来,好不?”
说完她摸摸我的头,就像一个慈祥的大姐姐一样,我礼貌性地给了她一个微笑,她也阳光地对我笑了下,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只是在她转身的一霎那,我清楚地看见,她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在一瞬间。拉长了,变成一脸的不耐烦。
我的心一惊,她刚才故意笑给我看的?为什么要讨好我?
忽然想起在三楼时,太奶奶的护士给太奶奶吃药,居然骗她那是糖,护士也是一脸的笑容。说话就像哄小孩一样!
对了!这里都是精神病患者,医生护士都是用这样的手段来护理病人!
对啊!我也住在这里,我也是病人!医生也会这样对待我!说什么杀鸡,太能瞎扯了!她到病房来杀鸡炖鸡汤给男友喝?真当我弱智吗!
我知道那些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医生们,当面对一个大脑不正常,乱说话的病人发病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顺着他的意思,不要激怒对方。
所以刚才护士才会这样对我说话?在她眼里我是一个正在发病的病人?
是啊,“铁栏上在流血”,这句话的确是不可思议,换成谁,都会认为只有精神病才会那么说,我真后悔,刚才应该说:“栏杆上有血迹”,这样还稍微会好点。只不过那血的位置刚好在那个“人”的后脑勺这里,还顺着栏杆蔓延下来,看上去真像是在流血。
真郁闷,把我当精神病!我站在阳台上发呆,觉得心里好失落,总觉得这里就是一个牢笼,进来了,出去谈何容易。
而且此刻心里一直说不出的不舒服,自从刚才发现脸上的血就是栏杆上染来之后,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全身毛孔张开,很紧张,很恐惧,但又想不出是哪里恐惧,为什么而恐惧……
难道是刚才照镜子时,被自己满脸的血吓着了?
满脸?
满脸的血?
可是……刚才擦的时候,只有一点点血迹啊!用一张湿纸巾就擦得干干净净了!怎么会弄得满脸满手都是?
那我脸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我紧紧抓住栏杆,望着下面走来走去的人群,怎么也想不通!
怎么栏杆上滑滑的?
我下意识的觉得,此刻握住的栏杆有点不对劲。
低头一看,我握的就是刚才“流血”的那个栏杆,旁边就有一个“小女孩”靠着,我张开手一看,顿时惊呆了!手里都是血!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使劲回忆,刚才我没擦吗?可是明明记得自己擦干净了呀!
先不管那么多,又拿了一张湿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头上,和栏杆上,都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直到被擦得光亮如新!
这下我长了心眼了,我要守着,看看等下会不会又有血冒出来!
我蹲下来,凑近看,只见“女孩”头部和栏杆的接触部位,又冒出一芝麻大的暗红色血迹!
天哪!“她”真的在流血!
不可能!不可能!
“她”只是一张铁片!虽然看上去像撞在了栏杆上,但也可能真的在流血啊!
我发了疯一样,使劲地来回擦,只是一瞬间,血又擦干净了,只是在白色的纸巾上留下一抹红得发黑的物体,可是!过了仅一秒钟,那个地方又冒出来了!这回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从贴片上冒出来!
“啊……”
我再也控制不了!发了疯一般尖叫起来!
“咚咚咚!”
又是敲门声,我的心脏也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着,它似乎要跳出我的身体,从这个窗户下跳下去。
接着仍然是钥匙开锁的声音,一定又是护士听见我在尖叫,所以例行检查。只是我如果告诉她,我真的看见栏杆上雕刻的人物花纹在流血,她会不会又认为我是发病?
对了!我要让她看!让她过来自己看!那里真的在流血,她自己看见了就没话讲了!
像到这里我猛地冲到门口,这次我一定要澄清!
可是还没等我去开门,门已经被打开了。
而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马医生!他正微笑地看着我,还带有一点担心和心疼。
我一下将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顿时从心底涌了出来,想也没多想,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怎么啦?若蓝,我来叫你一起吃晚饭的”。
“呜呜呜……我……我……”我居然涕不成声,说不出话,只觉得他的怀抱才是最温暖的地方,只有他会懂我!
“慢慢说,不要着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马医生拉着我进屋,帮我泡了一杯奶茶。
在他的轻柔细语中,我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断断续续说着我遇到的事情:“没人相信我!他们都把我当作一个神经病,都认为我脑子有问题,那护士居然还哄三岁小孩一样来哄我!”
“好啦,不要伤心了,怪我,我没跟她们说清楚,你不是病人,你是到这里来休养的,我一会就跟她们说,对不起哦”,马医生拿出纸巾边帮我擦眼泪,边说道:“不过……你说栏杆上会流血,那还真是有点诡异,在哪里?”
“对了!”我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跟我过来!你自己去看!免得说这是我的幻觉!”
我拉着马医生快步来到阳台上,指着那个流血的地方,大声地说:“你看,就是这里,有血!”说着拿了一张纸巾,给他,又说道:“你自己擦下看,擦过不到一分钟,又会有血冒出来!”
我说得特别大声,好像,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有底气过,同时心里也暗自兴奋,这里终于可以证明,这一切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不是你们眼中的精神病患者!
“对不起,若蓝,我是不是应该把你换一个房间,都怪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到”,马医生蹲下身子用手摸了下,然后起身看着义正言辞的我,渐渐流露出心疼和自责,眼神温柔如水。(。)
第七章 楼顶()
这下没话说了吧!终于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我此刻真想去找刚才那个护士去理论,让她也来看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她知道我不是一个神经病!
不过想想算了,干嘛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马医生了解我就好了……可是……马医生为什么那么平静?他不好奇吗?铁栏上会冒血,还是暗红色死了很久那种死人身上的血,他不会惊讶吗?他的反应仅仅只是在考虑为我换一个房间?
“这里很久没打扫了,空了太久,上面生满了铁锈”,马医生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要不先换个房间,我让他们好好打扫一下你再进来?毕竟这个房间是这里最好的……”
“铁锈?”我瞪大了眼睛,感觉忽然大脑充血!好像刚才还找到一个依靠,此刻又猛然间被世界遗弃了!
“什么铁锈!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吗?这不是血吗!”我边大声喊着边走到阳台,用力用手一摸,伸到他跟前:“你看!我手上是血!”
但是……我自己话还没说话,便忽然泄了气,我看见自己的手上,粘的是深深浅浅的铁锈!是的!是铁锈!我确定!
我忽然间一屁股坐瘫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觉得,我大概真的是精神病吧……
“若蓝,不要怕,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会好的”,马医生总是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对我微笑了下说:“走吧,我们吃饭去,不要去想这些了,就当没发生过”。
他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房间,我没有拒绝,甚至不想拒绝,我渴望在病人和护士面前和他如此亲密,因为我害怕她们看我的时候有那种怪异的眼神,我明明是个正常人。但为什么非要这样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病人?甚至在我看来,如果我能让大家误会我是马医生的女朋友,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误会我是精神病病人了?
我的想法还真得到了验证,到了电梯门口的护士台时。刚才还把我当精神病的那个实习护士,看到我们手牵手走来,先是一愣,然后和马医生打了招呼,接着又和我打了招呼。我心里暗暗得意。这下你知道我并不是患者了吧!住院的不一定是病人,也有可能是医生的女朋友,特别是这里的病房比宾馆还舒服。
马医生就像一棵大树一样,保护着我那颗玻璃做的心。
我们去了医院的医生食堂,但我根本就无心吃饭,满脑子都是那幽灵一般的铁锈!而且我想起一个细节,不管上面沾染的是血还是铁锈,我之前是擦过的!并且还擦得光溜溜的,但是之后怎么会有铁锈在上面?难道“擦干净”这个动作也是我幻想出来的?那到底我的生活哪部分是真实的?!
我们边吃边聊一直到天黑,我好像爱上和马医生在一起的感觉了。无论我有多无助,多恐惧和痛苦,仿佛只要有他陪在我身边,那不愉快的事情就会一吹而散。看着窗户外黑漆漆的一片,我们才依依不舍地走出食堂。
他将我送到住院部门口嘱咐了我几句就先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像生活突然失去了方向。我站在大楼面前,仰头看去,怎么感觉它那么高,似乎最顶上那一小截已经穿透了云层。不知什么时候起下雾了。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站在室外还有点阴森的感觉,还是早点进屋吧,明天一早马医生应该就会过来!
刚要走进大门。我又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原来的地方,发现一个不能理解的现象……
我的病房在11楼,所以阳台上装有铁栏杆,也就是防护网,作用应该是怕里面的人掉下去。这里是医院。而且大厅内有看门的,外面有保安,即使要偷东西也不用爬窗,直接从大门里进去得手的几率更大,所以那铁栏杆应该不是用来防盗的,那,如果这样……为什么从一楼就开始有栏杆?大楼内所有的楼层都有,栏杆是把整个阳台包围起来,看上去根本不像“防坠楼”,而是更像防止里面的人想方设法从里面钻出来跳楼。
无论是防坠楼还是防跳楼,为什么连一楼都安装?是怕病人逃出来?那病人不能大摇大摆从正门出来吗!我环顾了下整幢大楼,它仿佛自己就被囚禁在牢笼里,灰色的大楼,墨黑的栏杆,在黑夜的雾中,像一只被困的野兽,正在拼死挣扎……
忽然一个念头:或许那栏杆要关的,不是人,而是其他……
浑身一个哆嗦,我干嘛自己吓自己!大黑天的在雾中盯着住院楼发呆想象各种恐怖场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以为我是里面的病人!
可是一踏进大厅,我的恐惧感并没有减少,而是顿时凝聚在空中。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反正大厅里空无一人,除了那老头……
他仍然坐在那个位置,在门口摆了一张椅子,像雕塑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而大门也开了一部分,我要进去的话,必须从他那里,至少是一瞬间,我必须离他很近!
为什么现在没人了!有个陌生人陪我一起走壮壮胆也好啊!他坐在门口,双眼怒瞪着远方,像是一只秃鹫,在空中盘旋寻找目标。
多想了!我又多想了!他只是一个看门的老头而已!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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