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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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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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两眼一黑,差点晕倒,她抓住牟兵的衣领欲哭无泪地惨叫道:天啊,那是公
款呀!你叫我怎么办?

    牟兵推开陆小莉扬长而去。

    陆小莉愤怒了:车兵,你再吸,我也要吸!车兵满脸不屑地说:吸吧。有粉的
时俟别忘了给老公留一份!

    一筹莫展的陆小莉想以小姑子牟明玉的方式挽救丈夫那被白粉摄走的灵魂。一
天,她拿出几百元钱叫陆勇去帮她买点粉。已无法挣脱白粉泥沼的陆勇哇的一声哭
了:姐姐,吸不得呀!一染上就是死路一条呀!陆小莉咬咬牙,沉声喝道:快去!
买回来也有你一份!已快犯瘾的陆勇一听有粉吸,也顾不得姐姐这是往火坑里跳了,
拿起钱便跑了出去。

    几天后,陆小莉离不开了白粉了。

    陆小莉染上毒瘾不久,她单位也开始追收那被挪用的4。2 万元公款。车兵这才
真的有些慌了,他甚至真正意识到,再不脱离毒海会毁灭了自己和妻子,会毁灭了
这个家。他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戒掉毒瘾。1997年7 月,牟兵带着陆小莉到湖南
娄底市某卫生卷纸厂打工戒毒……

           清纯女人沦为强盗、骗子、淫妇

    1998年2 月,当牟兵和陆小莉回到达州市某县时,脸上那被白粉折磨的憔悴和
无精打采已一扫而当,夫妻二人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牟家贵喜不自禁,忙专门开
了个家庭会,表彰牟兵夫妻迷途知返,号召仍在偷偷摸摸吸毒的女儿、女婿要好好
向牟兵夫妇学习,改邪归正。为了表示奖惩分明,牟家贵特意安排牟兵、陆小莉继
续给厂里跑销售,而安排胡坤夫妇到车间去干活。

    牟家贵的奖惩分明无疑是正确的,但遗憾的是这个无文化的老头儿并不知道毒
品对人体生理和心理的严重摧残,不了解吸毒者对毒品的那种顽固依赖性和难以戒
断的心瘾,所以,他也就不可能料到儿子、儿媳的毒瘾在一定的条件下还会死灰复
燃。事隔5 个月,当他发现儿子、儿媳在销售产品中收款后,伪造客户笔迹写出的
数十张欠条时,他苦苦经营的卷纸厂里又有20多万元在阵阵白烟中化为了乌有。

    牟家贵怒不可遏,把儿子、儿媳一顿臭骂后,将其“放逐”到车间干活。

    对于这次复吸,陆小莉后来是这样回忆的:说实在话,我是真不愿再沉溺于毒
海之中。不管怎么说,受过中专教育的我还是知道羞耻二字的,更何况毒品对人的
那种下地狱般的熬煎折磨早使我心力交瘁,生不如死。回顾平生,我这人生性胆小
怕事,自幼清纯善良。在老师眼里,我是一个好学生,在父母心目中,我是个孝顺
女儿,婚后的头几年,我也不失为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但自染上毒品后,连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堕落得那么鲜廉寡耻,为吸毒,连父母亲人也坑蒙拐骗,最
后发展到偷盗卖淫,挪用公款……

    也许是人性未泯和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羞耻之心,陆小莉也曾试图摆脱毒品。复
吸后,为了戒毒,陆小莉曾让她的父母把她捆在床上,锁上门并用木条钉牢窗子,
但毒瘾发作后,那骨子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的奇痒使她痛苦难忍。她泪水鼻涕
齐下,号哭呻吟不止。她将指甲深深嵌人自己的肉中直至血流不止,用头把墙撞得
咚咚直响,最后用一个纤弱女子所不应有的力量挣脱了绳索,用血肉模糊的拳头砸
断了窗上的木条。逃出去后,陆小莉再次跪倒在毒贩面前……

    从此之后,陆小莉的人性再次恶变。她已适应习惯了人们漠然鄙视的目光。她
与牟兵、牟明玉、胡坤强住强吃在牟家贵家不说,几人还常狼狈为奸,向牟家贵强
索毒资,牟若不给,几人便合伙去偷牟销售产品的欠条,然后只收50%的钱就把欠
条交给客户。有时,几人还合伙偷厂里生产的卫生纸卖。牟兵与陆小莉撬开卷纸厂
的后窗,偷走数万元的产品以二分之一的价格出售。偷骗不行时,陆小莉又出“奇
招”——她对公爹说,我怀孕了,无钱引产。牟老头儿信以为真忙掏腰包。几年间,
牟家贵的近百万资产被几个儿女偷骗得所剩无几。老头子擂着自己的胸膛怒吼道:
我是遇到了一伙强盗呀!愤怒中,他再次将几个“强盗”扫地出门。

    被公爹赶出家门后,陆小莉把筹集粉钱的脏手伸向了其他亲人和朋友。一次,
她偷走牟川3700元现金,牟川以为是自己儿子所为,对其大打出手,陆小莉还若无
其事地在一旁劝侄儿“坦白从宽”。不久,她又将其价值4000元的大彩电偷去,被
发现,偷钱之事才真相大白。后来,她越偷胆量越大,越偷“技术”越精:她到邻
居家去转一圈,l100元钱便成了她囊中之物;她到同学的烟摊上坐了一会儿,同学
的几条烟便不翼而飞。亲人们都怕她了。连她的母亲见她去了,也连忙把彩电搬进
屋锁好,但陆小莉仍不会空手而归。回家时,她进厨房“捎”走了母亲的一包盐巴
拿到毒贩那儿去换粉。

    1999年底,牟兵被公安局收审强制戒毒,在亲人处成了过街老鼠的陆小莉更陷
入了绝境。偷、骗的路都被堵死后,为了维持每天100 多元的粉款,她终于抛开羞
耻之心,开始“开发”自身。到2000年3 月,因挪用公款东窗事发被达州市某县检
察院抓获前,究竟同多少个男人上床,她的肉体在那些嫖客们那里究竟换来了多少
钱,她都记不得了。但有一点她却十分明白:这期间吸粉的钱大多是从这个渠道来
的。在达州市某县看守所谈到这段经历时,泪流满面的陆小莉泣不成声地说:简直
是一场噩梦!

    牟氏家族和亲戚中的5 名瘤君子以家破财尽和银铛入狱的悲剧结局换来了陆小
莉的噩梦初醒,那已被关押了100 余日的牟明玉,那为毒品人狱的胡坤、陆勇,那
至今仍在毒品诱惑中惶惶不可终日的牟兵的噩梦也被这代价惊醒了吗?他们还会去
付出更沉重的代价吗?

    但愿牟氏家族中的5 名怎君子早日从噩梦中醒来别再做噩梦!也愿天下所有的
人都别做这种噩梦!

         手记之三十三:“西藏人”与“英镑”

    10月30日中午,达川至平昌的XX次客车冒着浙浙沥沥的小雨缓缓驶出达川火车
站。车上30多名乘客大多是从火车站前一专门从事“批发”的客车那儿“批发”来
的,这些刚从9 次特快上下来的返乡打工者们边收拾行理边嘟嘟哝哝地埋怨搞批发
的“可恶!”“骗人折腾人!”一中年妇女因“批发”者少补了10元钱而操着川音
十足的普通话大骂:他娘那X ,把钱骗去吃药!

    车至国粮大厦,一戴礼帽穿灰卡克衫斜挎小黑包的青年人在前方招手。车未停
稳,那青年便边嚷着“阿古嘟赌,阿古嘟赌”边冲上了车,吵吵闹闹的客车里一下
静了下来。坐在引擎盖上的一“小胡子”大声问:他说的啥子?第三排的一年轻人
接嘴说,哦,是个西藏人!我在西藏当了5 年兵,听得懂他的话,他是说……“当
兵的”话未完,车后一“长发”质疑:西藏人?那个礼帽倒有点像,但电视里西藏
人都是穿一只袖子露一个膀子,他嘟个两只袖子都穿起?坐在“当兵的”右边的一
“平头”解释:这都不懂,人家是入乡随俗嘛!没容得大家想明白这个问题,“当
兵的”已拉着“西藏人”的手用夹杂着达川口音的普通话与之攀谈了起来:我曾在
你们西藏当过兵,我俩也算半个老乡了……

    “金珠玛米呀咕嘟!”“西藏人”激动了起来,他边拥抱“当兵的”边“呀咕
嘟,呀咕嘟”地嚷嚷个不停。车内有人说,真的是西藏人!《洗衣歌》里不也有
“金珠玛米呀咕嘟‘”那句词吗?那意恩好像是解放军好。听了乘客们的议论,挨
着?平头“坐的一中年汉子激动得胀红了脸,他紧张地望着”当兵的’‘和“西藏
人”,站起想说什么,但“平头”用阴森的目光盯着他,低沉而凶狠的吼道,坐好!
那中年汉子坐下不敢吱声了。

    那边,“当兵的”又在用生硬的普通话问:老乡,大老远到四川来,是做生意
还是旅游观光?“西藏人”连比带划地伊哩哇啦一阵后,“当兵的”翻译道:哦,
他说,他的家在与印度交界的藏南,改革开放后,他家养了800 多头牦牛和一万多
只羊,与印度人做生意赚了一百多万英镑,这次到四川来是为了拜菩萨……

    引擎上的“小胡子”又发问了:西藏人,你们那儿有活佛,哪个跑到四川来拜
汉菩萨?

    “西藏人”听不懂“小胡子”的四川话,一脸茫然。“当兵的”忙用“达川普
通话”一翻译,“西藏人”听懂了。接着,又是一阵伊哩哇啦。“当兵的”翻译道,
他说,他讨了个漂亮的阿娇——也就是我们四川人说的婆娘,想生个阿农——也就
是想个儿子。为了显示诚意想得到阿农,就到四川来求汉菩萨了。“西藏人”的怪
异行径令车内人一阵哗然,大家议论纷纷。

    “当兵的”很义气,一拍胸膛说:老乡,我们平昌佛爷洞的菩萨灵得很,保证
能保佑你得个阿农,下车后我带你去佛爷洞!

    “西藏人”激动了,边嚷着“金珠玛米呀咕嘟”边与“当兵的”拥抱并从小黑
包里掏出一张外币塞给“当兵的”,“当兵的”吃惊地推辞道:你送我100 英镑!
这嘟个要得!推辞一阵后,“当兵的”说,盛情难却,老乡这样吧,我也送你200 
元人民币做纪念!说着,把两张百元券硬塞给了“西藏人”。

    “小胡子”挤过去要过“英镑”边看边问:当兵的,这英镑花花绿绿的,值好
多人民币哟?乘客中也有人问:我们只认得上边那个100 ,是不是真的哟?

    这时,坐在车门口的一小伙子站起来接过“英镑”说:我是平昌银行的,我晓
得100 英镑可兑换人民币的0 元,至于是不是真的,我这儿有验钞机,一验就知道
了。说着,“银行的”从行李架上取下一精致的小黑包,从中拿出一验钞机,边把
“英镑”塞进验钞机边对几个伸长脖子围观的乘客说,真的!你们看嘛,这是金属
线,这是防伪头像,假不了!

    “平头”大声嚷嚷,狗日的当兵的,你200 元换西藏人100 英镑,等于用200 
元换了人家650 元哟!“长发”挤上前嚷道:当兵的,给西藏人说一下,我也用200
元换100 英镑!“西藏人”似乎听懂了“长发”的四川话,边摇手边伊哩哇啦地嚷
着,看样子是不愿换。果然,“当兵的”翻译道:老乡说,他是来求菩萨的,不是
来换钱的。不过,如果有谁诚心诚意帮他求菩萨保佑他得个胖胖的阿农,他就愿意
换。

    “长发”忙双手合拢,弓着腰对“西藏人”道:老乡,我求菩萨保佑你得个胖
胖的阿农!“西藏人”高兴了,接过一长发“200 元人民币后从黑包里摸出100 ”
英镑“给了”长发“。

    “小胡子”、“平头”等人也纷纷用人民币换了“英镑”,并让“银行的”帮
忙检验。“银行的”一边检验一边嚷嚷,真的!全是真的!英镑是世界上防伪最好
的货币,哪个伪造得出来?

    车内的人大多动心了,大家挤过去纷纷双手合拢求菩萨保佑“西藏人”生个胖
胖的阿农,以得到思准换取“英镑”。“平头”旁边的中年人再次想站起来说什么,
但再次被一脸凶光的“平头”镇得不敢吱声。人们没注意到这一情景,仍不停地双
手合拢,弯着腰向“西藏人”祝福。坐在“当兵的”背后的两小伙子近水楼台先得
月,首先换得了18张100 的“英镑”,那个上车时骂人骗钱吃药的中年妇女与丈夫
商议:100 英镑可以换650 元,我们也换200 英镑!不待丈夫表态,她已捏着4DO 
元人民币挤进了人群。一老太婆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又双手合拢念念有词地表演一
番后才换了两张“英镑”,但挤出人群时,她失声惊叫了起来,我的钱包不见了!
一打工妹换了10张‘:英镑“犹嫌不够,又递过一叠钱,但”西藏人“却不给她”
英镑“了。她想找”西藏人“说理,”长发“说,惹不得哟!西藏人身上有刀,少
数民族杀了人不犯法的!打工妹吓得一下跌坐在座位上不敢吱声了……

    在一片吵吵闹闹中,车不知不觉地到了铁山隧洞下边的弯道上。换“英镑”的
人终于渐渐少了起来,一直帮人验钞的“银行的”这才忙里偷闲地掏出打火机对
“西藏人”说,老乡,我用这个换100 英镑可以吗?“西藏人”好像不懂似的边伊
哩哇啦地嚷着边换给了“银行的”100 “英镑”。“平头”忿忿道:狗日的!用一
个打火机换别人650 元,整西藏人的冤枉,老子要收拾你!“银行的”“吓”得忙
叫停车,车未停稳便“逃”了下去,“平头”边骂边追出去。“长发”急了,大叫,
不得了!要出人命!那“平头”8 弟兄有6 个都坐过牢,说杀人就杀人,快去看看!
说着同“小胡子”追了下去,“西藏人”同“当兵的”也伊哩哇啦地跳下了车。惊
魂未定的人们朝车后望去,却见“银行的”、“平头”、“西藏人”等6 人正勾腰
搭肩地朝山下走去。坐在“平头”旁边一直憋红脸的中年汉子站起来吼道:看个球
呀,你们上当了!我也曾这样买过英镑!‘,后来到银行一问,才知是秘鲁币,100
秘鲁币只值人民币几元钱……

    车上的人如梦方醒,“完了!打一年工就只剩这十几张秘鲁钱了!”“老子中
午连饭都舍不得吃!”那老太婆愤愤地骂道:“狗日的杂种,钱包肯定是他几个摸
去了的!”上车时骂人的中年妇女边朝后张望边骂,还让老娘保佑你阿娇生个阿农,
老娘求菩萨保佑你几个龟儿子断子绝孙……

    客车喘着粗气,载着一车骂骂咧咧、后悔不迭的乘客驶进了昏暗幽长的铁山隧
洞……

    手记之三十四:请法律评判——《四川法制报》遭遇“安岳新闻侵权官司”前
前后后

    总编们强调:“舆论与监督”要体现客观、公正、民主的原则

    这起新闻侵权官司是从安岳县引起的。后来,很多人都称之为“安岳官司”。

    要讲清楚“安岳官司”,得先讲清《四川法制报》“舆论与监督”这个栏目诞
生前后的一些事。

    1997年,党的十五大召开。《四川法制报》总编辑曾庆余敏锐地感到:新闻事
业的春天来到了。他觉得,作为报社领导,应抓住机遇,加快本报的改革,加大舆
论监督力度,促进国家的民主化进程。

    1998年元旦后的那次部主任会上,曾总编结合省新闻通气会的精神向与会者提
出了自己的想法,要大家踊跃发言,共同策划一个能更有声势和力度的舆论监督栏
目。

    总编把题目出了,会场上却迟迟没有人发言。曾总又循循善诱地引导,但仍和
者甚寡。大家避开总编诧异的目光,一个劲地喝茶抽烟,刻意把自己掩藏在烟雾之
中。会议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曾庆余理解大家的苦衷。近几年来,各媒体都在舆论监督方面做了不少探索,
诸如监察哨、犀牛角、曝光台、群众来信这些栏目也的确发挥过较大的威力。但有
谁能想象得到这“威力”中包含了新闻人士的多少汗水、眼泪和伤痛?有多少人知
道这“威力”又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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