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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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达传-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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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12月,当凛冽的朔风吹过北京街头,一大批新贴出的大字标语,已经在对准“戚大帅”猛轰了!

  王力、关锋、戚本禹,人称“中央文革”的“小三”(陈伯达、江青、康生被称为“中央文革”的“大三”)。如今,“小三”中倒了两个,只剩下“小三子”了。唇亡齿寒,随着对王力、关锋的批判的深入,许多事涉及戚本禹,“小三子”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在“小三”之中,戚本禹年龄最小,他生于1932年,当时不过35岁,林彪称之为“小将”。王力生于1922年,比他大11岁。在“文革”开始之际,戚本禹不过是一个科长。

  戚本禹虽是“中央文革”的一名“小将”,可是“能量”却不小。有时就连陈伯达也得让他三分。

  笔者在1988年夏访问戚本禹时,他也是一件汗背心,大大咧咧,仍是当年模样。戚本禹此人在“文革”中蹿得甚快,从《红旗》杂志历史组组长跃为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局副局长、中共中央办公厅代主任,出入中南海,掌握核心机要。

  1983年,北京市人民检察分院“京检字第42号”起诉书,曾列举了戚本禹在“文革”中的主要罪行:

  1966年6月16日,由戚本禹起草,和关锋共同联名签署了给江青、康生、陈伯达的信:“彭德怀到三线后还在积极进行不正当的活动”,“直到现在还是一面黑旗”,“要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同年12月26日,即彭德怀被戚本禹指使的学生从四川挟持回到北京的前一天,戚本禹写信给江青:“彭德怀现在已经被红卫兵抓住,一、二日内即要押送回京。

  北京的学生,已经做好了斗争的准备。”

  1967年1月12日,在钓鱼台16楼,戚本禹召集中共中央办公厅的一些人开会。戚本禹说:“中南海冷冷清清,外面轰轰烈烈”,“刘、邓、陶在中南海很舒服,你们为什么不去斗他们”。还说:“你们可以贴大字报揭发朱德,可以去妇联点火揭发康克清。”在戚本禹的煽动下,当晚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局七八十人闯进刘少奇、邓小平、陶铸家,对他们进行围斗。也有人闯进朱德家,围斗了康克清,并在中南海西门等处,张贴了诬陷朱德的大标语、大字报。

  1967年7月中旬,江青、康生、陈伯达等擅自决定对刘少奇、邓小平、陶铸夫妇进行批斗。7月18日凌晨,戚本禹贯彻执行他们的批示,在人民大会堂召集中南海机关的一些人开会说:“前几天中南海围斗了刘少奇,规模小,有人围斗他总是好,但是火力不强”。

  “对刘、邓、陶要面对面斗争”,“这是你们相当时期头等重要的任务”。“要使他们威风扫地,要杀气腾腾,可以低头弯腰”。戚本禹作了具体布置:“搞几个战斗组织,有的搞刘少奇,有的搞邓小平,有的搞陶铸。王光美、卓琳也要搞。”在戚本禹的组织、煽动下,当天中南海三百余人批斗了刘少奇、王光美,强迫低头弯腰。此后又多次批斗了刘少奇和王光美,邓小平和卓琳,陶铸和曾志,进行人身迫害,并先后抄了他们的家……

  毛泽东在决定打倒王力、关锋时,已对戚本禹十分不满。在上海,毛泽东说:“先抓王力、关锋,把他们分割一下,看戚本禹有无转变。”

  在打倒王力、关锋之后,戚本禹的根基也不稳了。

  戚本禹处于内外交困之中,“打倒戚本禹”之声越来越高。陈伯达在《红旗》杂志编辑部里透露风声:“在《红旗》杂志,除了我之外,在揭发王力、关锋的问题时,所有的人都可以揭!”陈伯达的话,意味着戚本禹的问题也可以揭发。

  终于,在1968年1月14日,戚本禹也“请假检讨”了!

  这么一来,“中央文革”只剩下组长陈伯达、第一副组长江青、副组长张春桥、顾问康生和唯一的组员姚文元,总共五人!

  在戚本禹被打倒之后,“打倒王、关、林”的口号改成了“打倒王、关、戚、林”。

  王、关、戚、林都是陈伯达手下的“大将”,他们的垮台,大大削弱了陈伯达在“中央文革”中的势力,他感到形单影只了!不过,说实在的,在这几员“大将”得意之日,也并不买陈伯达的帐。

  王力和关锋被打倒后,最初在钓鱼台二号楼软禁。1967年10月16日,陈伯达、张春桥找王力谈话,说把他交给北京卫戍区。于是,王力、关锋被押送到北京西山一座别墅软禁,由北京卫戍区部队看管。1968年1月26日,春节前夕,王力、关锋被押入秦城监狱。

  戚本禹、林杰也先后被投入秦城狱中。这几位“大秀才”,在“文革”闹剧中演出了一幕又一幕“大戏”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最“安静”的所在。 

 
 
 
第五十八章 “大树特树”风波
  1967年11月3日,《人民日报》第二版以整版篇幅登出醒目的重要文章,标题便非同凡响:《大树特树毛主席的绝对权威大树特树毛泽东思想的绝对权威》。这文章根本不是杨成武写的,而是借杨成武的大名发表!决定借用杨成武大名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伯达!

  ※        ※         ※

  北京多事。就在打倒了王、关、戚之后不久,又发生了轰动一时的“杨、余、傅事件”。

  “杨、余、傅”之“杨”,即当时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代总参谋长的杨成武上将。

  杨成武是福建长汀县人,生于1914年,15岁那年,他便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6岁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参加过长征,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战功卓著。杨成武忽然被推入“打倒”之列,内中有错综复杂的原因,主要是林彪和江青要打倒他。其中原因之一,跟陈伯达转嫁祸水有关……

  那是1967年11月3日,《人民日报》第二版以整版篇幅登出醒目的重要文章,标题便非同凡响:《大树特树毛主席的绝对权威大树特树毛泽东思想的绝对权威》。在那种特殊的年月,文章很少署个人名字,就连“理论家”陈伯达这两年也很少发表署名文章,而此文却赫然署着杨成武的大名!

  杨成武是将军,不是“秀才”,本来就不大发表文章,这一回怎么忽地推出整版的文章?

  其实,这文章根本不是杨成武写的,而是借杨成武的大名发表!决定借用杨成武大名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伯达!

  这篇文章是解放军总参谋部政治部写的,原署名“总参谋部无产阶级革命派”。杨成武兼任总参谋部党委书记,政治部写完此文,把打印稿送杨成武审阅。

  杨成武正陪同毛泽东去武汉。“七·二0事件”发生后,又与毛泽东一起飞往上海,杨成武顺便就把文章送给毛泽东审阅,他以为,这篇文章是谈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应当听听毛泽东的意见。

  毛泽东翻了一下,“尽是吹我的”,便随手写下批示:

  “我不看了,送伯达、文元同志酌处。”

  于是,文章便转到陈伯达、姚文元手中。

  在陈伯达看来,大抵因为此文“大树特树”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绝对权威”,使毛泽东不便表态,是毛泽东“谦逊”的表示,所以“送伯达、文元同志酌处”。“理论家”在挨了毛泽东批评之后,正想找机会讨好毛泽东,便决定全文予以发表。为了加强这篇“重要文章”的“权威性”,陈伯达决定署上杨成武的大名。

  “文章不是我写的,怎么能用我的名义发表呢?”杨成武感到诧异、震惊。

  陈伯达向他解释了一通,说是署杨成武比署“总参谋部无产阶级革命派”要响亮得多。

  杨成武知道事关重大,而又无法再向毛泽东请示,便改向林彪请示。陈伯达与林彪事先已经通气,所以林彪的意见竟与陈伯达完全一致。

  既然林彪也同意了,杨成武只得从命。

  文章见报的第三天,毛泽东在人民大会堂跟康生、杨成武谈工作的时候,就说了:“那篇文章,我只看了标题。标题就是错误的,是形而上学的。这是陈伯达的事!”毛泽东对杨成武说:“不是你的事。”

  在“中央文革”的碰头会上,康生传达了毛泽东的话。这下子,陈伯达懵了:原来,他完全猜错了毛泽东的意思,作了错误的“酌处”!

  杨成武诚心诚意地在会上作了检讨。

  “理论家”也作了几句自我批评。

  陈伯达希望,这件事到此也就了结。因为《红旗》的“八·一”社论,弄得王力、关锋下台,如今千万别再惹风波……

  可是,这篇文章是在权威性的《人民日报》上以显著地位刊出,文章的标题一时间竟成了最流行的“时髦”口号。

  一个多月后———1967年12月18日晚,毛泽东在人民大会堂召集的碰头会上,又一次提到了那篇文章。这一回,毛泽东的批评更加尖锐了。

  1967年12月26日,是毛泽东74寿辰。这天。湖南省革命委员会给毛泽东送来了《关于庆祝毛主席塑像落成,韶山铁路通车向中央请示报告》。这份报告中,用了最流行的“时髦”口号,一次又一次提到“大树特树”“绝对权威”。

  毛泽东不悦地提起笔来,写了一段著名的批示:

  绝对的权威提法不妥,从来没有单独的绝对权威,凡权威都是相对的,凡绝对的东西只存在相对的东西之中,犹如绝对真理是无数相对真理的总和,绝对真理只存在于各个相对真理之中一样。

  大树特树的说法也不妥。权威和威信只能从斗争实践中自然地建立,不能由人工去建立,这样建立的威信必然会垮下来。

  尽管毛泽东在“文革”中说了许多错话,而他写这一段批示时头脑是清醒的,这段批示迄今看来仍是正确的。

  这段批示很快作为文件下达,在全党、全国进行传达。 

 
 
 
第五十九章 “武装冲击”钓鱼台
  江青推门进来,见屋中站了五个军人,她顿时大怒,吼道:“傅崇碧!你要干什么?到这里来抓人?这是中央文革所在地,谁让你们来的?”这便是轰动一时的傅崇碧“冲击”钓鱼台事件!

  ※        ※         ※

  “杨、余、傅事件”的“傅”,即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

  傅崇碧挨整,主要因为他几次得罪了江青。特别是“七·二○事件”爆发后,陈再道奉命进京,住在京西宾馆,造反派冲进来要批斗陈再道,是傅崇碧设下妙计,保护陈再道:把陈再道锁进电梯,再切断电源。造反派们在京西宾馆东寻西找,找不到电梯中的陈再道!

  傅崇碧被打倒,是在于“钓鱼台事件”。用江青的话来说:“傅崇碧的胆子好大,他带了两部汽车冲中央文革!这样下去,我们的安全还有保证没有?”

  奇怪,作为北京卫戍司令,怎么会去“冲”那个“中央文革”?即便去“冲”,怎么只带“两部汽车”?

  “文革”十年怪事连篇。傅崇碧“冲”“中央文革”,也是其中的怪事之一。这桩怪事,又与陈伯达有关。

  董保存的《杨余傅事件》(《东方纪事》1988年一期)中,曾这样写及:1968年3月4日深夜,傅崇碧被叫到钓鱼台“中央文革”的办公楼内。

  会议室里坐得满满的,周恩来、康生、陈伯达、江青、姚文元、谢富治等人正在说着什么,等他进来坐定,周恩来说:鲁迅的夫人许广平给主席写信,说原藏在鲁迅博物馆内的鲁迅书信手稿不见了。主席指示,让我们迅速查找。

  事情是这样的:1968年3月初,鲁迅先生的夫人许广平给毛主席写信,称原藏在鲁迅博物馆的书信手稿不见了。毛泽东当即要周恩来马上查找。

  任务是周恩来、陈伯达交给杨成武的。

  杨成武知道此事不好办,就说:“这就像大海里捞针一样,怎么个找法呀?”

  周恩来出主意说:叫卫戍区去查,你们还可以去提审戚本禹一次,他知道些情况。

  交代完任务,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杨成武打电话给傅崇碧,要他带几个人马上到杨成武的住处等,然后一起去秦城监狱。

  傅崇碧带了刘光普等4人很快赶到了杨成武的家里。

  等杨成武开完会回来,便驱车直奔秦城。到了监狱时,已经天色微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很快见到了戚本禹……

  据戚本禹交代,“中央文革”的工作人员韩书信知道此事。傅崇碧急找韩书信,而他正巧回四川休假,随即要韩书信连夜乘飞机飞回北京。韩书信一听说此事,便说何先伦知道。

  傅崇碧在北京西苑旅社找到何先伦,他又说承办人是“中央文革”的保密员卜信荣。

  这时已是3月8日了。如董保存的《杨余傅事件》一文所写:

  大家目瞪口呆。查来查去,转了那么大的弯子。知情人就在钓鱼台!

  他们赶快打电话报告江青。江青不在,肖力(引者注:即江青之女李讷)接了电话。

  傅崇碧问:“中央文革的工作人员有卜信荣这样一个人吗?”

  “有。”

  “他知道鲁迅手稿的下落。你给江青同志报告一下,我们随后就到。”

  打完电话,傅崇碧他们立刻登车,驶向钓鱼台。

  吉普车开得飞快。几分钟便到了钓鱼台。

  钓鱼台的门卫,依旧像往常一样,站得笔直。见到傅崇碧的车号,他们正准备放行,但两辆吉普车同时刹住了。

  他们先到传达室,让负责接待的同志给“中央文革”打电话,请示是否可以进去?卫戍司令的车可以自由出入,另一辆是不能放行的。

  中央文革组长陈伯达的秘书很快答复:“可以进来。”

  就这样,两辆车子缓缓开进了钓鱼台。

  到了“中央文革”的灰色办公楼前,车子刚刚停下,见姚文元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礼节性打过招呼,他们便一起走进会议室。

  进屋还没有站定,江青推门进来,见屋中站了五个军人,她顿时大怒,吼道:“傅崇碧!你要干什么?到这里来抓人?这是中央文革所在地,谁让你们来的?”这便是轰动一时的傅崇碧“冲击”钓鱼台事件!

  那个同意傅崇碧进钓鱼台的陈伯达秘书,是王保春。

  ※        ※         ※

  林彪说:“傅崇碧前一时期带了两辆汽车,全副武装,进中央文革的地点去抓人。这件事情本来是杨成武的命令,他给傅崇碧的指示,但是杨成武不承认……”

  我一听,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才明白为什么一次次要我作检查。

  ※        ※         ※

  笔者在1988年11月4日采访王保春时,请他详细谈了事件的经过。

  王保春回忆说:

  1968年3月初,一天晚上,陈伯达从“中央文革”开会回来,要我打电话给杨代总长,说是有一件要事要他处理———鲁迅手稿丢失了,迅速查清下落。

  杨成武转告了傅崇碧司令,要他去办。

  傅崇碧经过几天调查,从“中央文革”的一个工作人员(记得此人是五十四军的,原驻四川的部队)那里得知,鲁迅手稿就在“中央文革”办公楼某个房间的保险柜里。

  3月8日傍晚,傅崇碧带人前往钓鱼台,想到“中央文革”核实一下。如果鲁迅手稿确实在“中央文革”那保险柜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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