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学,你亲口说过,如若背弃誓言,定然……
定然怎样呢?你会遭受天打雷劈吗!
眉心皱得那样紧,马熙狠狠握紧了双手,窗外的单车也不见了,她再次闭上眼睛,试图平静这颗波澜不定的心。
新一期的《经济月刊》很快就全国发行了,李文学特意买了一本捧在手里,他仔细找到写朴泰秀的那一篇,翻来覆去却不见马熙拉的照片。
特意打电话给赵记者,才知道原来是马熙拉特别交代过不要放自己照片出来,就连整篇报道都只提了她的名字一下。
李文学盯着照片上朴泰秀洋洋得意的脸,更深的嫌弃从心底生出。他目不转睛地和朴泰秀以这样的方式“对视”着,对方似乎一脸不屑地嘲笑着他:呵,你最爱的女人,终究还是我的。
一把将杂志摔在地上,李文学不知究竟在和朴泰秀置气,还是在和自己较真,他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眼睛死死瞪着《经济月刊》的封面。
朴泰秀,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当年多少英俊潇洒的追求者她都不放在眼里,究竟又为何嫁给这样的人呢!
马熙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嫁的人,不是……
李文学一拳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直到手背印出血痕,直到自己麻木不觉痛了。
他是真心为她难过,又是实在为自己悲哀,可事到如今,又该怨谁呢,难道该去怨马熙拉的母亲么!
当年若不是她……
想到马熙拉的母亲,李文学的心又纠在了一起。
那日偶然重逢马熙拉后,李文学的心就再也没安定过。
他整整爱了二十三年的女人,因为有过她,他无论遇到谁都会不自觉地和她比较。
可是,又有谁能比得上她。
别人都说他单身是不近女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能让他亲近的女人,只有那一个。
曾经沧海,就再难为水了。
想起当日朴泰秀硬要马熙拉坚持接受采访,李文学的心就隐隐作痛。
虽然知道那不过是她躲避自己的借口,可朴泰秀却把这些虚名浊利看得比她还重要。
不配,他的确不配。
李文学是认定马熙拉不幸福的,否则,为何连照片都不让记者去发,为何特意嘱咐最好不要提她。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愿和丈夫一起公开露面的,除非,她根本不爱他。
是的,马熙拉怎么可能会爱这样粗鄙的人呢。
她从来都是众星捧着的月亮,从来都高傲地没有低过头。
难道,嫁给朴泰秀,也是被逼的……
越想越气,越想越急,越想也越不敢想,这些年,她都是怎样和那个人相处的,她都是怎样忍受的……
李文学猛然捡起地上的杂志,朴泰秀沾沾自喜的模样让他更下定决心带马熙拉离开。
一种要羞辱这个对手的心理强烈又冲动而出,手头的书籍只剩两页的空稿,如果把朴泰秀这个人加进去,不仅填补了最后的空白,更是和前面那些高学历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朴泰秀的脸往哪搁。
将书重重合在手里,李文学轻蔑一笑,想不到,他作为出版社代表的第一次破例,竟是为了朴泰秀。
☆、取舍
时隔几天,在异国他乡见到儿子的马熙拉本想和他多亲近一些,可在俊做出的事情着实让她无法理喻。
“在俊,难道妈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你就那么不满意吗!”马熙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地喊了出来。
在俊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妈妈,我只喜欢姜伊瑟一个,既然命运安排我相亲时遇到的人是她,我们就一定是有缘分的。”
马熙拉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缘分?你居然说什么缘分!朴在俊,你是三岁小孩吗,居然相信那么可笑的东西!”
“是!妈妈!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相信缘分!就是要和伊瑟在一起!”在俊怒视着母亲,他不愿再做她手中的提线木偶,他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伊瑟!伊瑟!才见面几天,就被那个小丫头把魂都勾引去了!好!既然你那么喜欢,就去找她吧!就当我白养了你这么个儿子,活着也再没有意义了!”马熙拉的眼泪夺眶而出,在俊太让她寒心了,这么多年培养的儿子却偏要站在自己对立的地方,哪个母亲又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和委屈呢。
“你做什么,妈妈!妈妈!”在俊惊呆了,母亲已经把一条腿跨出阳台,身体再倾斜一下就……在俊不敢想下去,只想赶紧将她抱回来。
马熙拉喝住了要冲过来的儿子,“你别过来!你去找那个女人吧!既然在妈妈和她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连你都要抛弃我了,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在意我呢。”
母亲的眼泪刺痛了在俊的心,和姜伊瑟几日的相处,已经让他无法自控地陷入了对她的爱里,可是,他不能忤逆母亲,他更不能失去她。眼泪亦是从眼角落下,在俊颓然跪了下来,“您何苦用自己的性命来逼我呢,您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抛下您不管的。妈妈,求您下来吧。”
看到儿子的泪水,马熙拉又怎么会不痛呢。可是,她已经调查过了,姜伊瑟是个普通平民家的女儿,和她结婚根本对在俊没有一点益处,只有和自己安排的徐宥拉在一起,才是对在俊最好的出路。天下父母心,谁不为孩子长远考虑呢,她不能眼睁睁看他毁了自己大好前程,尤其,是因为女人。
“那么,你已经选择了吗!”马熙拉站在阳台上,酒店在十四层,她瞥了一眼楼下,腿软了下来,本就是逼儿子就范的戏码,又怎会真的跳下去呢。一边问话,马熙拉的身子向里面靠了靠。
在俊头也不抬,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是,再也不见了,再也不见她了。”
马熙拉知道在俊是个孝子,她小心翼翼地从阳台爬下来,走到在俊身边弯下腰抱住他,“儿子,不是妈妈逼你,是现实逼你。没有钱,就算有了爱情,你要拿什么养活她。既然生在朴家,你就注定要去继承家业的,可是,你爸爸现在把什么都交给民俊,那你呢!只有和徐宥拉结婚才有实力和民俊争夺啊。”
在俊任由母亲抱着,心里却想到姜伊瑟种种的好,他怕再也,喜欢不了别人了。
在俊缓缓推开母亲,看着她眼中还闪烁着泪光,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妈妈,我答应您不再见伊瑟,可我是不会和徐宥拉结婚的。我宁愿守着记忆过一辈子,也不能每天面对一个我不爱的人。”
“你说的什么胡话!”马熙拉摇着在俊的肩,为什么他这么不清醒呢。
“您知道什么是爱么,您知道什么是只要她一个么!我这辈子,除了姜伊瑟,再也爱不了别人了!妈妈,我求您,别让我痛苦一辈子好吗!家业我会继承的,我不会输给民俊的,我会让您看到,没有徐宥拉,我依然能成为整个集团的掌控者!”在俊站起身来,眼中决绝又坚定。
“在俊,你去哪!”马熙拉的心狠狠揪成一团。
“妈妈,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娶徐宥拉。”在俊说完转身跑出了房间,马熙拉望着那扇被关紧的大门,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她怎会不懂什么是爱,她怎会不知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是何等痛苦,这世上,若她都不懂,又有谁能深深懂得呢。
在俊的话深深触动了马熙拉原本下定决心一定要他联姻的心,她无法再狠心逼他,更无法将他推入和自己一样痛苦的生活里。
当年,也是母亲的逼迫,她才不得不嫁给朴泰秀,钱是有了,可是,她有一日真正快乐过吗。
马熙拉,难道你自己的痛还没尝够么,难道你要让在俊也坠入这样的深渊里么!
远处的海,深深的蓝色,马熙拉望着那片迷茫,深深吸了口气。
姜伊瑟,真的值得在俊如此吗?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马熙拉的思绪,拿过手机,上面的号码让她不耐烦起来。
电话响了好几下,她才耐下性子接起来,“喂,老公,怎么了?”
“亲爱的,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哎呀,想死你了。”朴泰秀在电话那边“叭叭”地亲着话筒。
马熙拉强笑着说,“刚离开一天而已,你在办公室吧,也不怕别人听到。”
“老婆,我正抱着你的照片亲它呢。虽然只是离开一天,可已经像离开一年了。对了,在俊的相亲顺利吗?”朴泰秀看着怀里的照片,笑容止不住地绽放。
“哦,在俊啊,还好吧,那姑娘应该很喜欢他。”马熙拉搪塞着。
朴泰秀哈哈大笑起来,“当然啦,在俊可是我的儿子啊,身上流着我的血,当然受姑娘喜欢啦。人长得那么帅,哈哈哈,当然了,大部分都是遗传了你。亲爱的,你说是吧。”
马熙拉听到朴泰秀夸在俊像他,心里却很别扭,她恍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但又迅速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话说,“是,在俊的相亲很好,你就别担心了。”
“那你们就赶紧回来吧,我一天见不到你,就觉得空落落的。”
朴泰秀的声音在马熙拉听来那么刺耳,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哦,老公,服务生要来打扫了,我出去一下,有什么回去再说吧。就这样先挂了吧。”
紧握着手机,马熙拉快喘不上气,已经二十三年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如何忍受朴泰秀二十三年的。
他的宠溺,他的深爱,他的无法自拔,她不能否认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可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马熙拉,梨花女大最耀眼最光灿的高材生,却嫁给这样一个胸无点墨的土鳖。她的人生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马熙拉这辈子,最厌恶别人把她和那个叫朴泰秀的人扯在一起,所以几乎从不和他一起出席任何活动,社交也鲜有露面。不是她深居简出,而是,她从来都觉得,他的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她心有所系,永远都是另一个人。而所恨,显然也给那人更多。
交代好出书事宜,李文学仿佛已经看到朴泰秀气急败坏的样子,对于朴泰秀这种人,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拥有金钱后最在乎的就是社会的评价。而李文学要让他失去的,绝不仅仅是声名那么简单。
一串陌生的号码显示在手机上,李文学随手接起了电话。
“请问,是李文学代表吧?”对方的声音甜美又不失大方,李文学只是听着熟悉,一时并未猜出是谁。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李文学狐疑地问道。
“哦,我是金贤静,您的号码是赵记者给我的。”
一听是金贤静,李文学这才反应过来这确实是她特有的声音,可是,她又为何会主动打来电话呢。
“呀,原来是金主播,哈哈哈,我怎么连您的声音都没听出来呢,惭愧,惭愧。不知您找我有何贵干呀?”朴泰秀的事情暂时放一边,李文学的心情好了起来。
“您说哪里的话,是前些天赵记者采访我时说您是他的朋友,还说您想找我出书。因为李代表的鼎鼎大名,所以能被您选为书籍作者,我很荣幸,这才特意打电话征求意见的。”金贤静毫不避讳她对出书的兴趣,李文学也知道,像金贤静这样能爬到主播位置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李文学一听她的话,自然求之不得,自己还没有正式见面邀请,她就已经爽快地答应了,看来这个金贤静也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
“金主播您太客气了,还说什么征求我的意见呢,只要您把一些大众好奇的经历写进去,保证这书会畅销!”李文学约金贤静出书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写出什么高深的东西,只要能随便说一点八卦之类的,大众就一定会去买单。至于其实,若不是出版社今年开发出了新的项目,他也不会想到找一个主播来写书。
“真的吗?只要这样就可以了?”金贤静没想到出个书竟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呵呵,对别人来说很难,对您来说就是小事一桩啊!总之,谢谢您答应和我们出版社合作,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李文学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距下一场会议还有二十分钟。
“那以后就仰仗李代表您了,希望您多多关照。”金贤静笑得很柔和,李文学也不禁笑起来。
“改日我一定亲自去拜访您,真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去开会了。”李文学在记事本上潦草地写下“拜访金贤静”,眼看着时间不多,急着想挂电话。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我们改日面谈。”金贤静和李文学互相道别后挂断电话。
李文学在电脑工作栏里输入了一个对勾,看来自己的工作任务又搞定一项了。
他大步流星地夹着本向外走去,回想着金贤静主动出书的话语,思绪就忽而又飘到那个从不轻易露面的女人身边了。
熙拉,既然你那么讨厌站在别人身旁,我便带你回到我的身边!
☆、识人
本是万物新生的时节,朴泰秀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痛快。马熙拉一去台湾就是半个月,对于他来说,不见马熙拉的每分每秒简直都是煎熬。不仅如此,今天一早,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秘书放在桌上的《新人物》样稿,本满心得意地想看看这些人要怎么夸耀自己,结果翻到最后两页才看到提到自己的几句可怜的话,朴泰秀将书“啪”地一摔,憋了一肚子闷气。
“李文学”!
书页内侧的出版社代表名字赫然印着这三个字,在朴泰秀眼里却像钉子一样扎眼。这书里所有人都是海外归来的学问人,只有他显得那样格格不入,相较之下,最后两页分明就是碍人的讽刺。
朴泰秀有个习惯,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习惯性地找马熙拉,满肚子闷气无处可发,国际长途又有什么,一个电话过去,正准备去海边走走的马熙拉拿起了听筒。
“亲爱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电话刚接听,朴泰秀就质问道。
朴泰秀的语气不似平时,马熙拉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老公,什么事这么急呀?”
“都去多久了还不回来,你不知道我一天都离不开你吗!”朴泰秀扫了眼仍在脚下的《新人物》,恶狠狠地说,“李文学,我要告他!”
马熙拉听他提到李文学,敏感地问道,“你是说,李文学吗?他,他怎么了?”
“怎么,你认识?”朴泰秀也没多想,继续发着火,“那家伙!太可恶了!把我和一堆高学历的海归放在一起编书!这也就罢了,别人都有十多页,就只把我安排在最后两页!他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看不起人!我要告他!我要告他!”
马熙拉听明白事情经过,心缓缓定了下来,安慰道,“这种事,怎么好张扬呢。况且把你编进书里,怎么说都是好事,如果我们去告他,也赢不了的。编写别人,人家也没有异议,我们去告,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朴泰秀一听就急了,“那这哑巴亏我就吃定了吗!这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干嘛针对我!”
马熙拉站在阳台上,远远的那片海是她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却因为李文学的事而没有了任何心情。
“你先别急,我和在俊后天就飞回去,这件事等回去再说。”马熙拉隐隐感觉,李文学做这件事,一定和自己有关。
“真的吗!后天就要回来了?那我一定去机场接你!”朴泰秀听到马熙拉要回来,早已把李文学的事抛在脑后,多日不见,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不用了,你工作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