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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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眼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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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所,至于这离开是升官发财,还是一撸到底,我可就不管了。可别到时候你看人家反倒高升了,再来找我算账就行。”

    孔祥林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个可以,看来你是想玩让他明升暗降的路子了,嘿,想不到你小子真有一套呢。”

    白树杰道:“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让我一直觉得很白痴的你,玩起火来,完全不比我差啊!”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忌惮。

    *******

    用钥匙打开样品柜,孔祥林从一大堆林林总总的样品最底部,翻找出一个白色小纸盒,上面印刷着“华夏药品及生物制品检验检定所制”字样。

    “找到了,就是你了!幸好我当时留了心眼,藏起来一支。”孔祥林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孔祥林又分别从他所能控制的实验室的各个角落里,找到好几支这样的小纸盒。

    拿着这些分别标明“盐酸哌+替+啶”、“吗+啡”、“氯+胺+酮”等等字样的对照品,孔祥林走进液相色谱室,配制了每毫升含十微克的对照溶液,再取出自己藏下的c注射液样品,调整仪器灵敏度、紫外光谱波长、流速、进样量等技术指标,将几种液体分别注入液相色谱仪。

    几十分钟后,孔祥林将配制好的样品及对照品销毁,立即冲洗了容器,一边清洗,一边暗自思量,皱眉不语。

    没想到,c注射液中竟不只含有一种毒品,而是三种物质的混合溶液,分别是杜+冷+丁(也就是盐+酸+哌+替+啶)、海+洛+因(二+乙+酰+吗+啡)以及麻+黄+碱。

    三种成分每种都可以成瘾,三种共用,会呈现甚么样的状态孔祥林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成瘾性绝对不低,对人体所造成的伤害肯定要比只用一种要严重许多。

    在液相色谱检验所得到的图谱中,孔祥林发现这三种物质的纯度相当高,可见添加的是纯度较高的货,据赵哥讲,他在北琴海切断了毒+品买卖,如今这些高纯度毒品的来源在哪里呢?

    孔祥林盯住了药瓶上面的生产厂家——北琴海药业。

    这是一家国营大厂,据说早在抗日战争时期便存在,是日+军在华建立的战备药品供应基地之一,供应着东北、华北等几大战区日+军的军需用药。解放后,我国接收了日本人遗留在华没有毁掉的厂房和设备,重新组建了北琴海第一制药厂。三十年前改革开放后,由于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北琴海第一制药厂进行了股份制改革。说白了,就是这座国营大厂愣是以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低价,卖给了个人。买下这家国营大厂的正是药厂时任厂长——姬海平。

    孔祥林也是听老一辈人讲述,才对这家药厂有所了解。后来药厂改名叫做北琴海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成了姬家的家族企业,经过多年的经营,现在已经成了北琴海市的明星企业之一。它的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姬长风还被推选为十二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风光无限。

    这样一家企业不可谓不赚钱,他们完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不生产正常的药品,反而搞毒+品买卖。不合常理不说,药厂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显然不合逻辑,可如果问题不是出现在这家药厂,那是出在哪呢?是有人拿了这种瓶子来鱼目混珠;还是有人借用北琴海药业的幌子,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其他什么他现在不了解的情况……

    孔祥林手头掌握的信息太少,故此,他完全难以勘破其中的关键所在。

    收拾完器皿,孔祥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大家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办公室休整一下,准备下班。

    科室主任温霞云见孔祥林从楼上实验室下来,不解的问道:“小孔,你怎么从实验室下来,我记着没给你安排任务呀?”

    李德玉也奇怪的问道:“是呀,刚才我上楼做无菌试验,我还以为今天准又是我最晚下楼了,结果你却比我还晚下来。”

    “哦,我以前有两个试验还不能完全确认结果,进行了一下复验,嗯,结果还蛮好的,与我从前的数据吻合得比较好,看来可以出具检验报告了。”孔祥林早想好了谎话。

    只有白树杰知道他一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盯着他,满脸不怀好意的怪笑。

    温霞云还是有些疑惑,但既然孔祥林不说,她也不便深问。

    下了班,孔祥林第一时间赶到中医院,到了祖母的病房,发现已经来了一屋子人,父亲、母亲、三叔、姑姑、老婆、儿子都在。

    祖母正醒着,勉强靠在摇起的病床上半坐着,面色枯黄、憔悴,让人一见,心酸欲哭。

    “大林啊!”祖母见孔祥林来了,声音微弱的说道。

    孔祥林连忙上前握住祖母的手:“奶奶,我来了。您今天好点没?有没有听话多吃一点啊?”

    “唉,大林啊!奶奶这个病算是好不了了,你也不用唬我,别看奶奶不识字,可心里呀,清楚着呢!”祖母身体虽弱,可意识相当清醒,她叹着气说道。

    “奶奶,您别自己吓自己,医生不都检查了吗?您没什么事,就是肺部感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孔祥林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道。

    “就知道唬奶奶,奶奶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这回呀,我看是要不行喽!”祖母摇着头,向枕头上靠去,眯起了眼睛。

    孔祥林知道这是祖母有些累了,靠在床上休息一会。

    他这才和大家打了招呼,老婆刘丽走上近前,整理了一下孔祥林凌乱的衣领,责怪道:“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回去洗洗衣服,洗个澡吧!”

    三叔孔善这时也道:“是啊大林,你刚出差回来,就先回趟家,休息休息明儿个再来,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应该没事,医生也说观察一两天,没啥事就可以出院了。”

    孔祥林知道叔叔说的不是安慰祖母的话,而是医生的原话,因为祖母现在的病情已经没有什么医疗价值,所以,医院并不建议继续住院,白花医药费不说,还会占据医院紧张的床位。

    “对了,今天我给市医院的同学打过电话,他帮我匀了几支杜+冷+丁。”孔祥林拒绝了妻子和叔叔的好意,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

    父亲和叔叔异口同声的叫好,父亲孔真说道:“这就真是太好了,我们走遍了市内几家大医院也没有,这有关系还是好办事啊!”

    孔祥林也知道华夏是关系社会,在社会上没有关系可谓寸步难行,不过能不求人,他还是不愿意张口求人。要知道人人在社会立足都不容易,今天你求了人家,人家不好驳你的面子答应了一次,可明天呢?后天呢?一张老脸能够求几次呢?

    当然,华夏自古讲究礼尚往来,你找我办事,便算是欠了我一份人情,将来我找你办事,再还回来。可有些事情并不这样简单,涉及到巨大利益的时候,亲兄弟都会反目成仇,何况仅靠人情维系的各种关系呢?

    这次为了祖母的病,孔祥林找了在市医院药剂科工作的大学同学,可市医院现在杜冷丁也非常紧俏,同学在孔祥林软磨硬泡下,才终于答应匀给他四支,可也封了口,下次再也没有了。

    以祖母目前这种情况,四支杜+冷+丁也是杯水车薪,远远无法解这燃眉之急。

    “呵呵,先用着,等回头我再想办法多弄点过来。”孔祥林当着父亲和叔叔、姑姑的面自然不能将这些难处说出来。

    在病房简单吃了晚饭,门外一阵忙乱,好几名家属簇拥着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送进来一位病人,经过众人努力,终于将不省人事的患者抬上对面床位。

    母亲介绍到,这是今天刚住进来的病人,才五十来岁,就得了癌症。这不,刚做了手术,听说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癌细胞可能是扩散了,看情形,恐怕不太好。

    母亲口中的不太好,孔祥林明白,就是指她的病很重,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被安置在祖母对面的病床上,这样这间仅有两张病床的病房里,就住两位病人了,晚上再想像昨晚孔父那样,睡在对面床上休息,就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孔祥林听到一声非常愤怒的喊声:“什么?我妈术后没有止痛药?”

第七章 变色龙

    (仅以此章,向我尊敬的契诃夫先生致敬,并悼念我那终将逝去的青春。)

    孔祥林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病房门口的走廊里,站着一位面色蜡黄、满脸胡茬的乱发男子。他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穿着一件厚棉袄,敞着怀。男子就站在这间病房外,揪住一位护士打扮的女子吼着。

    护士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小护士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几乎不敢抬头,瑟瑟发抖。这时一位年长一些的大夫走过来,跟这位乱发男子解释着什么。

    大夫大概四十岁左右,正穿着手术服,戴着一副框架眼镜,看样子,好像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孔祥林观察到他正是方才将对床患者送回来的医护人员之一。

    “啊?没有?这么大的医院怎么可能没有镇痛药?你们院长呢?把你们院长给我叫来,我要跟他说道说道。”乱发男子不依不饶,“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呀?啊?”

    这时,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夫走了过来,态度傲慢的道:“这里是医院,你知不知道?不准大声喧哗!”

    “我管你准不准!你tmd还知道是医院啊?哪有做完手术不给打镇痛药的,啊?想把我妈疼死么?你丫的谁啊你?你们院长呢,赶紧的,把你们院长给我找来,我要找他说道说道。”乱发男子怒不可遏,一点不理那五十来岁的大夫的话。

    五十来岁的大夫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值班院长——皮少刚,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

    乱发男子一愣,看了一眼自称院长的这位胸口的名牌,只见上面贴着他的照片,并明确的写着他的编号、职务、姓名等信息,可见他所说果然不假。

    一见正主来了,乱发男子更来劲了,一把揪住这个皮院长的衣领道:“哦,你还敢出来啊?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过做完手术不给打镇痛药的?我妈是个人知道不,会疼的知道不?你们tmd不是救死扶伤吗?这是要人命还是救人命,啊?你给我说说清楚。”

    皮少刚冷笑道:“嘿,你还真别说,我们在手术时,该打的麻药打了,该缝合的缝合了。之后,还真就没有义务一定要给患者打镇痛药,你爱哪告哪告去!况且,本市镇痛药告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是你,就是我院领导来了,也是没有。”

    旁边那中年大夫也跟着附和道:“是,是,确实!现在整个北琴海市也没有几支,所以还请你不要生气,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要说,他说的话,还是中肯的,孔祥林这几天正为了镇痛药的事烦心,知道他所说的不假。

    “我草,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别说你个小值班院长,就是你们卫生局的局长,见了老子也得恭恭敬敬的。我告诉你,我可是市委书记的司机,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今天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要是不能及时给我妈用上药,我妈喊一句疼,你就等着降一级;喊十句疼,你就等着回家卖红薯吧!”乱发男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皮院长一愣,身后有一个护士打扮的中年女人悄声跟他说道:“听说市委许书记的司机确实三十来岁,不会就是他吧?”

    皮院长眉毛一挑,心中不由得一突,狠狠瞪了那中年大夫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中年大夫见了他的神情,心道冤枉,我也不知道啊,这不今天才第一次见这家伙么!

    皮院长变脸如翻书一般,立即满脸堆笑的朝乱发男子说道:“您看这事儿闹的,您咋不早说呢?我说么,怎么看着您就有点眼熟。您知道吗?去年许书记来视察中医院的时候,还表扬过我们院,说我们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一切以患者利益为重呢。”说着,他扭头对中年大夫说道:“小刘呀,这样吧,你看,我们院不是还有备用镇痛剂么,既然患者紧急需要,那我们就应该以病患为重,以患者的需求为第一要务嘛,把备用的给他开几支吧!”

    刘姓中年大夫看着乱发男子,皱了皱眉,然后小声对皮院长嘀咕道:“院长,我记着听谁说的,许书记的司机下颌上有个挺明显的痦子来着,这人没有啊!”

    对啊,皮院长一拍大腿,心中暗道,是啊,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啊!这男的哪有痦子?分明是打冒枝,在这诓我呢,真是混蛋,险些被他骗了。

    乱发男子听说有了镇痛药,刚要道谢,没想到皮院长又大声问中年大夫道:“患者是什么手术?”

    中年大夫答道:“是淋巴腺癌!”

    皮院长故作皱眉,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道:“咱们院的备用镇痛药似乎也不多了,需要用在最急需的病人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先观察观察,等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说吧!”

    乱发男子一听马上到手的镇痛药,这皮院长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没了,他如何肯答应?立即道:“皮院长,你这嘴是不是没有把门的?噢,都答应老子给了,这tmd话音还没落呢,你又没了?”

    这时那皮院长身后的中年护士又悄声道:“有痦子的那是朱市长的司机,许书记的司机没有痦子。”

    皮院长面上表情一凝,小声问道:“你确定?”

    中年护士答道:“确定,我见过朱市长的司机,下颌上,确实有个老大的痦子。”

    皮院长点头表示明白,眼珠一转,道:“嗯,这样也确实不好,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就要说话算话,对患者负责。我们不能说到却不做到,大家说是不是啊!”说罢转而对乱发男子道:“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呢,还是照刚才说的,把备用药品拿过来给您母亲使用,而且,作为值班院长,我一会再过来仔细给令堂做术后检查,以便随时随地观察她术后的状况。”

    他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让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孔祥林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道,自己果然太嫩,看看人家这水平,啧啧……

    “这还差不多,你……”乱发男子正要点头表示接受,先前那中年大夫又悄悄扯了扯皮院长的袖口,低声跟他说道:“院长,我听说许书记特别不待见他的司机,好像正要换人呢!”

    皮院长连忙问:“你说的是真的?”

    中年大夫点头确认:“千真万确!”

    皮院长心中嘀咕,中医院这镇痛药可当真不多了,给了他,就没得给别人。万一给他没两天,他就被换掉了,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儿咱可不干。想到这里,他赶忙打断了乱发男子的话,道:“这样,我听说今晚有好几台大手术还在等着这几支备用药,等过了今晚,我们再给你分配,你看怎么样啊?”

    “您”又变成了“你”。

    乱发男子登时不干了:“噢,感情你耍我是不是?过了今晚?我妈今晚不疼?过了今晚我上哪找你去?”

    皮院长又恢复了他的趾高气昂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我都这样迁就令堂了,你也得理解理解我们不是,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就是没有药了,哼!”

    皮院长刚想再说几句话,出出心中那口闷气,杀杀对方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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