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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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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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衫看着铜镜中的大红嫁衣的自己,抿着嘴角微微一笑:“歌儿,你说我好看吗?”

    宋以歌站在她伸手,双手扶住了她的肩:“不管什么时候,唐姐姐都好看,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指的大抵便是唐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唐衫拉住了她的手:“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在打趣我?”

    “唐姐姐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这屋中的姐妹,瞧瞧我这话儿说得可对?”宋以歌娇娇一笑,对着身后的绿珠一招手,绿珠便立马乖巧的将手中的锦盒给呈了上去:“姑娘。”

    瞧着她要将锦盒打开,唐衫立马就压住了她的手:“你这个丫头,非要这般破费不是?你都给送了多少东西了,怎么还要给我?”

    宋以歌反客为主的握住了她的手:“唐姐姐,这东西可不是我的,是妹妹我代为转交的,这只是他的一点心意罢了。”

    说完,宋以歌便将锦盒中的一只金步摇拿了出来,递到了唐衫的面前:“他让我恭祝唐姐姐,新婚之喜,也祝你和严公子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唐衫目光倏然凝滞。

    宋以歌笑颜不改,心中到底是有几分唏嘘的。

    今儿她出府的时候,冷不丁的就被一人一马给拦截下来。

    那人少见的穿着一身红衣红袍,将冷冽的面容都削弱了不少,他打马而来,身后是空空如也的长街,好似天地孑然,唯他一人行于此间。

    极是悲凉。

    她端坐在马车中,两方人马对峙半响,宋以歌这才伸手卷了帘:“庄大人。”

    见着她从马车的窗框中支出个头来,他抿着嘴角策马而上,行至她的马车旁,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将一檀木的锦盒拿了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仰面瞧他。

    “那日我知道你在,多的话我不愿再说。”庄宴淡淡道,“你帮我将此物交给她吧,我祝她与那人白头偕老。”

    宋以歌刚接过,眼前这人便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绿珠在一旁看得有些糊涂,随道:“姑娘,庄大人这是何意?”

    宋以歌垂眸,伸出手指在檀木盒上一拂:“不过是痴儿罢了。”

    她瞧见了那位严公子,他执着红绸的另一端,将唐衫从唐府中牵了出去。

    那人眉眼姣好,有种书卷气,很温煦,同庄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她想,纵然唐衫无法同他琴瑟和鸣,想必也能做到相敬如宾吧,在这个世间,你的夫婿,能敬你,怜你,便已是莫大的欢喜了。

    从唐府回去,无意间路过了曾经的林府,如今却已然颓颓败落。

    见着宋以歌郁郁寡欢的模样,绿珠担忧道:“姑娘你怎么了?”

    宋以歌摇头说:“你觉得严公子同庄大人相比如何?”

    “他们?”绿珠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后,“各有千秋罢了,不过严公子一瞧便知他温文尔雅,待人温和,不过像他们这种男子,最是多情了,庄大人虽然模样凶了些,但确是个良人。”

    “是啊,就是不知,将来谁会将”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罢了,他如何又与我们何关了?”

    绿珠打量着她:“今儿姑娘好像不太对劲。”

    在得到庄宴的消息,是在十日之后。

    唐衫回门归宁之期已过,许生登门为她请平安脉的时候。

    许生同她唠嗑着家常,说起近日来金陵城中有趣的事时,倒是稍稍提点了一句:“庄宴近日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主动请缨去了边关。”

    “你说他庄家一家老小,可全都指望他一人了,若是他在边关出了什么事,一门孤弱,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宋以歌漫不经心的神色一紧:“你说什么?”

    许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庄宴参军啊!这件事,在金陵是传的风风雨雨的,难道你还不知?”

    宋以歌摇头,手却撑在了桌沿边上,似乎想要从罗汉床上下去:“庄大人什么时候走?”

    许生道:“许是明日吧,他这人一贯冷傲,金陵中他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大概明儿一早,自己背着一个包袱,便走了吧。”

    “宋七姑娘,你怎么突然间就关心起了庄宴来?你们很熟吗?”

    宋以歌将自己浮动起来的心思压下去:“庄大人曾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该送他一程的。”

    许生却摇头道:“算了吧,你就算是去送他,他也不会领情的。”

    谁知,在这件事上宋以歌却是出人意料的固执:“我想去送送他。”

    许生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日,也不曾见她脸上有分毫的大喜大悲之色,只是稍有动容罢了,以过来人的经验来说,这种动容无关风月。

    他稍稍安了心,又道:“你若是要去便去,不过我明儿在宫中当差,可没办法陪你。”

    “无事,我自个去也是一样。”宋以歌道,“有些事,我想当面谢谢他。”

    十日之前,庄宴当街拦了她的车驾。

    十日之后,她在城门口带人将庄宴堵了一个正着。

    所以说,有时候命运可真奇怪。

    庄宴坐在马背上俯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认命的翻身下马,走至她的面前:“宋七姑娘。”

    宋以歌福身:“庄公子。”

    庄宴道:“不知宋七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宋以歌道:“听闻庄公子,有意远赴边关,便来相送一程,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呀。”

    “宋七姑娘有心了。”庄宴拱手,他眼角有些往下耷着,忍耐半响,又问了句,“不知近日,她过得可还好?”

    “夫妻和睦,家宅安宁,庄公子无须担心,倒是公子你,战场之上,刀剑无情,还请庄公子万事小心为上,毕竟庄家一门孤弱,若是公子去了,庄家便也就倒了,此间万种缘由,还请庄公子务必放在心上。”

    庄宴瞧着面前水灵灵的小姑娘一本正经说这些的时候,他低头苦笑着了,觉得唇齿之间都充满了涩意。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没想到今儿竟然让一个小姑娘耳提命面的,但有些有时候,真的是万般不由人。

    他往后退了两步:“若是姑娘无事,庄某便先去了。”

    “等等。”宋以歌急忙上前,唤住了他,见着庄宴转身过来,宋以歌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枚平安扣来,递到了庄宴的面前,“此物还请庄公子收下吧,全当一个念想。”

    庄宴刚要摇头拒绝,便听见宋以歌又道:“此物并非是以歌所有,这是当年璎珞姐姐的物什,她为将军所求,只是后来将军去了,林氏满门皆殁,璎珞姐姐只留了这个来。”

    “你是璎珞姐姐师兄,此物赠你,最为适宜。”

    “也愿庄公子,身处边关,能时刻记着金陵之事,你庄家一门,林家一门,全系于公子一人之身。”

    “儿女情长虽是缠绵动人,可这世间并非只有此情记得公子记挂。”

    庄宴看着宋以歌手中那随风而荡的平安扣,愣了半响,终究是一言不发的伸手将它接了过来,紧紧地攥在手中。

    凉意浅浅。

    宋以歌往旁边退了几步:“此次一别,关山千重,不知何时再见,望君珍摄。”

第76章 纠缠() 
风烟扬起。

    一人一骑已经绝尘而去许久。

    宋以歌站在原地许久,抬眼,触目所及皆是一片苍茫,似乎没有任何的边际。

    城门口人来人往,那些热闹的,充满了烟火味的声音,重新充斥了她的耳,刚才的寂静仿佛不存在一般。

    绿珠心疼自家姑娘站在风口上,就算如今正值炎热的夏日,她也觉得自家姑娘娇弱的好像吹一吹风,便会病倒。

    她从马车上取了一件素色的披风来,小心翼翼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姑娘,别着凉了。”

    宋以歌静静地瞧着她,沉默了半响,终究还是身上将披风拢住,低低的应了声,语气低落。绿珠只道:“姑娘,这又是何必,庄大人若是留在这个伤心之地,触景生情,日子更是煎熬,去了边陲之地,虽说苦是苦了些,却又是另一片新的天地,他不但可以忘记金陵城中的事,还能建功立业,姑娘应该高兴地。”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想起庄府的情形,与我们府中一般无二,不免生了几分悲凉之感。”宋以歌说道,“这世间风月无边,唯有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绿珠道:“姑娘既然明白,又何尝对庄公子说那些话。”

    宋以歌转身拉住了绿珠的手:“可有时候,这世间并非只有情爱,才叫人魂牵梦萦。”

    “姑娘说的这些,奴婢都不懂,奴婢只是要跟着姑娘一辈子的。”绿珠笑得欢快,眉眼弯弯的,笑靥清甜,“姑娘在哪,奴婢便在哪,绝不会离了姑娘半步。”

    宋以歌道:“陪我走走吧,我都许久不曾见过金陵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两人便沿着城门口走了会儿,再往里走的时候,瞧见了一处茶楼,宋以歌刚巧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就带着绿珠走了进去。

    因为只是想喝茶解解渴,宋以歌倒也没有要二楼的茶室,而是坐在了大堂之中。

    大堂中人声鼎沸,虽是吵闹,却胜过清寂万分。宋以歌盯着面前的茶壶,出神的想着。

    也不知坐了多久,茶水已经从刚才的烫手,慢慢的冷却,日头也渐渐地偏西下沉。

    绿珠小声在她的耳边提醒:“姑娘,时辰已经不早了。”

    “嗯。”宋以歌点点头,由着绿珠将她扶了起来,还未曾走上两步,就见大堂中的楼梯下,极快的走下了两个人来。

    女娇男俊。

    而且都还是老熟人,宋以歌步子一顿,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里,拉着绿珠稍稍往墙角一避,本意是想要等着了两人出了茶楼再说的,谁知凌月竟然径直就朝后院绕了过来。

    从她认识凌月初识,就从未见过凌月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而另一位,慌慌张张的,在追着凌月的时候,还不小心被椅子给绊了一跤,他却顾不得自己出糗,他站起来,将袍子一撩,又立马跟着跑了过去。

    绿珠虽然识得凌月,却并不认识沈州,她拉着宋以歌的衣袖:“姑娘,那位爷是谁?为何要追着凌姑娘不放?”

    宋以歌拍了拍绿珠的手:“你先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绿珠虽是不太明白自家姑娘这样的安排有何用意,可还是依言在这儿等着她回来。

    宋以歌也不太明白凌月怎么就自个曾经的小叔子纠缠在了一起,她望着两人的身影,又想起了今儿才送走的庄宴,抿了抿嘴,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也没跑多远,就在廊下,沈州揪住了凌月的手,似乎在哀求着什么事,她隔得太远,听不太清。

    只瞧见凌月的嘴角紧紧地抿着,整个人似乎十分抗拒同沈州接近,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虽是冷硬,却又有几分绝望。

    沈州则将姿态摆得极低,她也算同沈州认识有不少的年头了,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就好像他就将要失去他此生唯一的珍宝般。

    宋以歌慢慢的将身子缩了回来,折身而去。

    绿珠见着她来,有些紧张的望了望她的身后:“姑娘,你不去将凌大姑娘带过来吗?”

    宋以歌拉过了绿珠的手,同她一起出了茶楼,交代道:“今日之事,你别再任何人的面前提及,包括大姐姐,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她。”

    “可是,为什么?”

    “这种事,只有他们两个才理得清,我们这些旁观者又何必去插手,若是就此毁了一段姻缘了,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了?”宋以歌微微一笑,登了上马车。

    绿珠道:“可是奴婢瞧着,那位公子好像是在欺负凌大姑娘。”

    “绿珠,有些事不能用眼睛看的。”宋以歌握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希望大姐姐能同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落得和唐姐姐一般。”

    “可奴婢觉得唐大姑娘嫁的挺好的,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绿珠几近天真的睁着眼看着宋以歌。

    “傻丫头。”宋以歌摇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这有什么好的。”

    见着绿珠还是不太明白,宋以歌也只是笑,却不愿再开口说上一字半句的。

    许是曾经历过那些繁花锦簇的事,得到过,便不愿在失去。

    这事绿珠并未在同她提及,她也就当风一样,吹过了,也就散了。

    却万万没想到,在事隔了半个月之后,凌月毫无预兆的连个帖子都没递,便直接登了门,正在算账的宋以歌听见凌月如今正在影壁那处等候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惊讶的。

    她将手边的账本和算盘一推,便飞快的从罗汉床上飞奔下去,带着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影壁那里,便见凌月着一身鹅黄的衣裙,衣袂翩翩的扶过了她的两只手臂:“都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这般冒失?”

    宋以歌拉着她的衣袖:“大姐姐。”

    凌月笑:“我今儿来了,一时半刻也不会走,如今这天这般热,你又是个畏热的体质,何苦要折腾自己。”

    “大姐姐来事先也没说上一声,一时之间听见后,便有些急了,大姐姐也是,你也知如今天热,何苦还要在这儿等我,自个进去便是。”宋以歌心疼的将手绢摸出来,垫着脚去擦她额头的汗。

    如今她不过也才十四左右,而凌月都快十八了,自然是要比她高上一截。

    凌月温和的牵住了她的手:“这儿热,我们回屋再说。”

    “好。”

    凌月又道:“宋老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宋以歌摇头:“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会好得这般快,不过这些日子瞧着,总归是要比原先更精神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就连宫中,皇后也赐了一些补药下来,给祖母温着身子了。”

    “倒是苦了你。”凌月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年岁这般小,便要学着管家。”

    “像我这般大的时候,成天还在同我那些姐妹拈酸吃醋了。”凌月说着,摇了摇头,“只是一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绿珠同凌月的丫鬟默契的同时撑了伞,替她们将日头给遮住。

    “我今儿其实也是奉祖母之命,来给老夫人送一些温补身子的药,这些药已经由许太医瞧过,都是好东西,所以你不必担心。”凌月笑道,“先陪我去给老夫人请个安,然后我在同你好生的聊聊。”

    “好。”宋以歌应承的也算是欢快。

    一个时辰后,两人便坐在了徽雪院中纳凉。

    屋内摆了好几盆冰,将屋内的暑气给降了下去,再加上一旁还有绿珠她们打着扇,倒是比先前在外头的时候,要好上许些。

    宋以歌吃了块冰镇过的西瓜,净了手后才道:“许太医近日如何?我都好久不曾见他了。”

    凌月惊异的瞧了她一眼:“前些日子,许太医不是才来侯府,替老夫人诊脉的吗?”

    “没见着。”宋以歌说,“我总觉得他是在故意躲着我,也不知是何缘由,莫名其妙的。”

    凌月想了会儿,笑道:“许是知道你如今快要及笄,若是在来见你,想必对你的名声不太好,干脆就直接避嫌了吧,不过你见他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祖母和兄长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宋以歌担忧道,“每次我去问哥哥,他都在敷衍我,我也不确定他如今病情是否好转。”

    凌月说:“许太医向来是个报忧不报喜的性子,若是他没找你,那必定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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