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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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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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四下風雪更大了,兩人卻只面面相觑,彷彿罰站一般。伍崇卿自知跑不過人家,打也打不起來,無可奈何問,只得道:姨,這樣耗著不是辦法。我看不如咱倆打個賭,妳若輸了,就別再纏著我。娟兒笑道:行啊,我最愛打賭了。不過別光問我輸了如何,倒是你輸了以後,卻該怎麼辦啊? 

輸這個字……伍崇卿沈下臉去,冷冷地道:姓伍的不會寫! 

伍崇卿傲氣沖天,這會兒卻沖過了頭,只聽娟兒哈欠連連:原來是文盲啊。也罷,反正我是輸定了,那又何必跟你賭呢?不賭囉、不賭囉。咱們回家睡覺吧。伍崇卿自知搞不過她,只得竭力忍耐脾氣,道:姨別會錯意,我…我是說自個兒僥倖,也許…也許能贏…… 

娟兒暗暗偷笑,便又裝得一臉儼然,蔑聲道:行了,姨原諒你了。倒是你想賭什麼,這便劃下道來吧。伍崇卿鬆了口氣,當即左手叉腰,右手向遠方一指,豪聲道:該處大宅圍牆甚高,不如咱倆立個賭約,妳我二人誰先跳上牆頂,誰便是贏家。

娟兒哦了一聲,細細打量大宅,只見圍牆約莫有三人高矮,若想一躍而上,可說是大大不易。她橫眼打量崇卿,笑道:如此也好,你既然自找死路,姨也不好攔你,只是我這裡先說一句,小紅臉一會兒要是輸了,可得乖乖認命,不許撒嬌哭簦о浮

崇卿的小名正是小紅臉,孩提時他與娟兒打賭,每回慘敗而歸,要不給氣得嚎啕大哭,要不便抱著娟姨撒嬌不依。娟兒想起孩提往事,忍不住嘴角含笑,正想逗弄幾句,伍崇卿卻已凜然道:勝負之數,本在天定。伍某一會兒輸給了妳,欲殺欲剐,但懀麏呉狻

光陰匆匆,小紅臉長大了,聽他滿口江湖狠話,活脫便是國字老臉的翻版,娟兒一時老大無趣,只得摚Я藫'手,哀嘆道:行了,行了,洠讼牍心恪N抑幌霂慊丶摇Uf著將裙子提到了膝間,右掌扯住崇卿的衣袖,哼道:聽好了,我這兒計數到三,大家公平較量,誰也不許作弊 

偷跑,一、二……三字未出,右手將崇卿猛力一推,自己卻順著這一推之力,急急前奔,果然還是大作其弊了。

娟兒歡容跑笑,看她腳程飛快,雙眼一睞間,便已奔到牆邊五尺遠近,嘿地一聲過後,順勢上縱,身子起跳一丈有餘,也是怕崇卿身法更快,趕忙拔出劍來,在背後亂摚y攪,跟著使勁一撐,終於穩站牆頭。

哈哈!哈哈!娟兒仰天狂笑,朗聲道:小紅臉!這會兒又是誰輸啦!她得意洋洋,自賣自誇,正等著小紅臉含淚悲泣,身旁卻洠Я寺曧懀陜何⑽⒁汇叮仡^去看,猛見遠處有條高大背影,正向自己摚终f再會,卻不是崇卿是誰? 

小紅臉逃走了,可憐娟兒又成了小迷糊,竟給騙上了牆頭。她自知追趕不及,氣急敗壞之下,只得破口大罵:壞蛋!伍崇卿是壞蛋!你爹是混蛋!你娘是笨蛋!你全家老小都是大蠢蛋!一時罵逼了人家滿門老小,不免又把自己變成了一顆大蠢蛋。

什麼枺鳌蟠赖爸淞R三聲,終於罵得累了,只得在牆頭坐了下來,低低嘆了口氣:算了,我幹啥管你們要死要活啊?老太婆似的。

是啊,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呢?伍崇卿不想回家,那就不用回家啊,何須自己操心?瓊芳想離家出走,那也成全她啊,何須硬拉她回來? 

這幾年到底在忙什麼呢?自己枺嘉髋埽β挡豢埃瑓s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眨眼間十年過去了,華妹生出來了、姊夫陞官了、師姐收徒弟了、連伍崇卿也成了個大流氓,卻只有自己一個人痴傻傻地呆在那兒,連要什麼都不明白。

好像一直是這樣的,這世上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天下洠岁P心她,連她自己也不想關心自己。崇卿說得洠уe,自己是該嫁了,可要嫁誰呢?嫁給鬼魂麼?什麼宋通明、祝康,縱使天下男人全死光了,她寧可望海裡一跳,也不要和這兩個牽扯。

如此這般,只好矇了,什麼都矇,遇到黑衣人,矇。遇到白衣鬼,矇。連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來矇,一年一年矇下去,矇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她也還要矇。

矇過了元宵,就是正統十一年了,自己也快三十歲了。等瓊芳嫁出去以後,全北京怕只剩下自己一個老妖女,孤零零地過著日子。

在這雪花紛飛的夜晚裡,娟兒孤身坐在牆上,她望著若耄衄F的明月,心裡依稀有些思念,可她卻不知該寄往何方。

咕嘟嘟,肚子餓了起來,頗有煞風景之感。娟兒暗暗咒罵,自知過了二十五歲後,肚子極易發餓,吃什麼、胖什麼,隨時都能成個圓婆婆。她搖了搖頭,當即縱落牆下,沿街叫喊起來了:瓊芳、瓊妹、瓊娘娘……是娟兒來找妳啦,快出來吃宵夜啊……她沿著羊市大街走去,越走越餓, 

越餓越渴,也是追逐崇卿一夜,到得後來,忍不住坐地苦嘆:累死我了,誰給我牽馬來啊? 

大街寂靜無人,店鋪全關門了,娟兒肚子餓得扁了,便只溜到店門口偷看,她挨家挨戶地走著,忽見一處地方賣著蘋果,門拴鐵鍊,門板卻不曾緊合,恰可供一顆蘋果通過。娟兒笑道:有枺鞒粤恕.斚掳纬鲅虚L劍,從門板中刺出一顆蘋果,喀喳喀喳地咬了起來。

吃完了蘋果,娟兒倒也好心,便把蘋果核扔回了店裡,算是有借有還。她坐在果子鋪門口,兩手托腮,怔怔望著夜空,發起了呆。

月色皎潔,雪雲慢慢散開了,照出了羊市大街的情景。娟兒仰望天上星空,忽見天際流星閃過,她大喜過望,急忙來許心願,嚷道:我要……流星一閃即逝,她卻不知自己該要些什麼,一時心情更壞了,只鼓起了腮梆子,待要站起身來,兩腿偏又酸得很,看追逐了崇卿一整夜,不免把她累壞了。

驟然間,又是一顆流星飛了過去,娟兒總算也知道要什麼了,當即大喊:給我一匹馬! 

少女許願,本屬無稽之談,不過此時若真有匹馬騎,倒也可以省事不少。她打了個哈欠,眼見又是一顆流星飛過,登時哈哈笑道:給我蘋果吃。都說天助自助者,忙從門板裡借出蘋果,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喀喳一聲響起,蘋果給咬了一口,卻聽一聲低響:啡啡…… 

有怪聲?娟兒眨了眨眼,不知這是哪來的怪響,她趕忙抬頭起來,聽得隆隆奔馳聲,街上射過了一道紅電,迅捷異常。娟兒吃了一驚,趕忙起身察看,卻見街上寂靜空曠,卻是什麼都洠в小

娟兒咦了一聲,適才聽隆隆聲大作,好似馬蹄飛踏而過,可說也奇怪,北京裡除公務在身之人,嚴禁百姓騎馬,看此地並無官衙,怎可能有馬兒到來?她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低頭去咬蘋果,喀喳一聲傳過,猛然又是一陣隆隆巨響,娟兒急忙去看,只見面前飛過了一道火雷,如閃電、如飛鴻,不過雙眼一睞,便已奔過了整條大街。

這回眼裡看得明白,方纔真來了一匹馬,一晃而過。她張大了嘴,左顧右盼,卻洠б姷侥瞧ヱR,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她低頭看著手上蘋果,忽然心下一醒,便將蘋果遠遠扔出。

隆隆、隆隆,巷子裡馬蹄踏地聲大作,一道野火飛馳而來,半空啣住蘋果,便又消失不見。

好快的馬……娟兒真是呆了,看自己的身法已屬罕見,奔馳之速卻不如崇卿,可崇卿若要與這匹紅馬相比,卻要遠遠瞠乎其後。也是她小孩子心性,見了稀奇枺鳎阆胱屑氉砬魄疲肫疬m才流星許願,更加篤定此馬與自己有緣了,忙從門裡借出兩顆紅亮的,裝出了賣果子的模樣,嬌喚道:好吃吆,客倌快來嚐嚐吆。

蘋果遠拋而出,紅影再次飛來,轟地一聲大響,半空中蘋果消失無蹤,紅影也已晃過,若非地下還留著一攤馬屎,娟兒真要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捏著鼻子,拿起蘋果晃了晃,道:別急著走 

啊,這兒還有一顆呢。

她伸長了手臂,左搖右晃,只想引誘紅馬過來,奈何寶馬多半驕傲,招搖了半天,卻不見紅影靠近。她喔了一聲,道:不吃啊,那我自己吃了。拿起了大蘋果,歡歡喜喜地吃了起來,不忘大聲笑讚:甜!真是脆!不吃可惜呢。正吃食間,聽得踏踏之聲逼近而來,地下多了道黑彭,娟兒玻а弁悼矗灰娒媲罢鎭砹艘黄ヱR,大紅馬。

非常高壯的巨馬,當比尋常馬兒大了一倍。它通體火紅,渾身上下不見一根雜毛,馬尾馬鬃,宛如怒火騰燒,這非但是匹好馬,還是匹難得一見的名駒。

名駒價值不菲,現下卻偷眼看著自己的蘋果,好似頗為豔羨。娟兒哼了一聲,道:不給你吃了。說著渣巴渣巴大嚼起來,吃了個腮梆子飽飽。那紅馬見洠У贸裕阒淮诡^喪氣,緩緩而走,看那無精打采的模樣,想必是餓壞了。

娟兒笑道:別走、別走,這兒有的是。當下舉起長劍,使出了九華山的飛簾快劍,從門裡剌出一整串蘋果,便朝紅馬扔去。咯咚隆咚,三隻蘋果著地滾來,那紅馬居然不必轉身,逕自倒退行走,隨即低頭大嚼起來。

喀兹,蘋果入口,好似塞牙縫一般,一口消失不見。轉眼三隻蘋果祭了五臟廟,那馬卻還嘶嘶悲鳴。娟兒苦笑道:你……你等等啊,我給你借整簍子的。說著噹噹亂砍幾下,雲時鐵鍊斷裂,蘋果鋪已然開門。她也當仁不讓,捧出了滿滿一大耍募t蘋果,放到了地下。

喀喀滋滋,都說馬不知臉長,看這紅馬急急奔來,埋首竹籃之中,辛苦大嚼,好似數日未食。娟兒也趁機走到紅馬之旁,正要撫摸它的長毛。那馬微微一驚,啡啡駭然,娟兒柔聲安慰:別怕、別伯,我不會欺侮你的。那紅馬眨著長長的睫毛,眼看蘋果還等著自己,趕忙低頭猛吃,娟兒總算也伸出手來,一邊微笑撫摸,一邊細目打量。

這隻馬真的很大,它四足駿長,離地幾達丈許,體型可說極為罕見,尤其那毛色晶瑩,紅裡透火,京畿雖說名駒無數,卻不曾見過這般秀美之物。

娟兒越看越是羨慕,不知這馬的主人是誰,怎能飼養如此神駒?她細細看了半天,只見這馬並非無主之物,它的馬蹄上打著蹄鐵,背上還有馬鞍馬蹬,可來回細看之下,身上卻找不到主人的印記。

尋常馬匹都打著烙印,假使這匹馬是朝廷軍馬,臀上必然見得到勤王軍。驃騎營的印記,若是西北歸來的正統軍戰馬,根本不必去瞧烙印,單從蹄鐵形狀便能瞧出,可這匹馬洠в羞@些記號,如此說來,它不是官家之物。可要說是私人豢養,卻又不像,畢竟京城的王公大臣最愛炫耀,家裡若有如此神駒,早已牽來獻寶,哪肯窩藏在家? 

娟兒摸了那馬兒一陣,慢慢與它熟絡了,便湊到了馬耳朵旁,柔聲道:馬兒乖,既然找不 

到你的主人,那你就是我的了,好不好?俗話說了:有奶便是娘,那馬兒吃了蘋果,心情不惡,便緊緊挨近了娟兒,擦擦磨磨,想來是隻公馬。娟兒給它舔了幾舔,登時笑了起來,道:走吧,我還得去找個朋友,你得負著我喔。

那馬兒實在巨大,娟兒雖有輕功在身,可乍然翻上馬背,眼見自己離地如此之高,還是不免一驚。加之那馬蹬太長,雖已伸長了雙腿,卻還是搆不著,想來這馬原先的主人定是極其魁梧之人。她吐了吐舌頭,便又將馬蹬收短,輕聲道:走吧。

紅馬開始走了,聽得隆隆之聲,不過要它小小試跑,它居然就飛馳了起來。娟兒見它如此勤奮,忙道:不打緊,慢些、慢些。慢字一出,那紅馬好似聽錯了,霎時向前一衝,須臾間化為江電,但覺刀風刮面,兩旁景物擦身而過,轉眼便奔過了整條街,娟兒猛吃一驚,方知這馬先前真是在閒晃,如今這般試蹄,方稱得一個跑字。

娟兒大為興奮,忖道:這馬如此快法,以後伍崇卿撞見了我,那是死路一條了。她有意試一試紅馬的威力,當即提眈{繩,催促道:快跑、快跑。啡地一聲,紅馬驟然而停,險些把娟兒甩了下來,她心下醒悟,才知這馬是個反骨,便道:不許動。

轟!轟!轟!雷轟電閃了,眼前狂風逼面,娟兒全然睜不開眼,只能尖叫道:慢點、慢點!那馬益發快了,快得無止無盡,娟兒啊地一聲,尖叫道:快給老娘衝!嘶嘶馬鳴之中,那馬兒放緩了腳力,緩緩而行,隨即停步下來。

娟兒呸了一聲,道:你這怪物可狂傲了,要你快,你便慢,敢情也是個造反的麼?那馬兒聽得責備,自也不知不覺,只管低頭張望,好似野狗聞尿。娟兒罵道:你幹什麼?可是想在路邊撒尿麼?再不聽話,我便給你取個難聽的名字,讓你一輩子翻下了身。

那馬兒不理不睬,自管漫步而行,娟兒又道:你別不睬我,你想叫什麼名字,趕快說。紅馬縱使聽得懂人話,卻也不能言語,娟兒自顧自地笑了,她拍了拍馬屁股,又道:不說話啦,好吧,那以後就叫你小紅了。

那馬兒悲鳴一聲,居然人立了起來,向前飛奔而去,娟兒噗嗤笑道:怎麼,嫌這名宇寒酸麼?娟兒一向讀書不多,毫無學問,想來想去都是小黑、小白之類,養狗也似,雖想給紅馬改名,卻始終想不出個妥切的,正渾噩苦惱問,猛聽一聲驚叫:赤兔馬! 

娟兒微微一愣,還不及作聲,便見鐵棍木棍圍攻而來,四下更是罵聲不斷:他媽的!又是這傢伙!快宰了它啊!娟兒嚇了一跳,慌亂間瘢R趨避,只怕又撞見了黑衣蒙面人,正要逃命而去,忽然眼角一轉,背後卻是十來名官差,個個手持棍棒,自在那兒大呼小叫。娟兒安下心來,忙眨D馬頭,大聲道:別亂來,我是伍大都督的家人,大家有話好說。

黑衣人是壞蛋,不歸姊夫管,可官差不同,個個都是大好人,果然才聽得伍大都督的名 

號,便已定住了身形,待見馬上女郎身穿貂袍,容貌頗美,霎時發一聲喊,齊來叩首:參見都督夫人!娟兒滿面通紅,自知給錯認了,也是怕多惹紛爭,只得裝出師姐的賢慧模樣,摚值溃盒辛耍计缴戆伞1姽俨羁念^三次,齊聲道:謝夫人。

娟兒平日少與官府打交道,眼見眾官差必恭必敬,卻也不知該怎麼敚Ъ茏樱愕溃耗銈儭銈兪悄膫衙門的,為何要打我的馬?一名官差躬身道:啟稟夫人,卑職是刑部的官差,姓王,官職押司,不知此馬為夫人所有,還請見諒。娟兒皺眉道:原來是刑部的王押司。你……你好端端的不在刑部看牢房,卻跑到城西來做什麼? 

那王押司愣住了,道:夫人,這兒就是刑部啊。娟兒吃了一驚,左瞧右望,待見四周全是官衙,更遠處的大街聚了好些乞丐,自在那兒烤火飲酒,才知自己真已到了枺遍T大街,想來這紅馬腳力飛快,轉眼間便從城西來到城枺约簠s是渾然不覺。她咳了幾聲,又道:行了,那……那你又為何追打我的馬兒?可是想偷它麼? 

那王押司苦笑道:夫人說笑了,這馬性情狂暴,連著幾日衝撞刑部大門,連著踩斷了五個弟兄的腿。咱們若非是氣不過,哪裡會拿棍子打它?娟兒又咦了一聲,她與紅馬邂逅片刻,倒不知它有這個怪脾氣,喃喃便問:這馬經常衝撞衙門?為什麼啊? 

王押司驚道:夫人,這該問您吧,這馬兒不是妳養的麼?娟兒臉上一紅,不好明說這是終邊撿來的,便道:這……這馬是我姊……我……我那個丈夫送給我的。

王押司長長地哦了一聲,道:原來這馬兒是這樣來的。了不起,還是大都督身手高,不然可洠俗サ米∷恕>陜恒蹲×耍涸觞N?你們……你們也在抓它麼?王押司嘆道:可不是麼?這妖孽不知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五天前在咱們刑部一帶徘徊,每逢半夜便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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