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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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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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只见卓凌昭也是一掌推来,两指却是朝灵音的手掌直刺。

少林寺金刚指力独步天下,灵音师弟灵真大师,便是这金刚指力的个中好手,灵音一见卓凌昭的指法,便知他毫无外门指力,不禁心下暗暗冷笑,想道:“若以你的指力,对上我的掌力,叫你指骨折断,惨不堪言!”

两大高手掌指正欲交接,忽见卓凌昭的衣袖鼓起,拢住了手掌,灵音心下一凛,知道他别有阴谋,急急看去,只见卓凌昭原本直立的两指,此时竟微微屈起,已是化掌为拳,看来有意用指节接下自己的浑厚掌力,但他手掌藏在袖中,旁观众人也看不出其中玄虚。

灵音见卓凌昭又再度作弊,心中忽起不妙之感,正要往后疾退,猛然卓凌昭身影一动,已然飘到面前,灵音避无可避,单掌急急挥出,只听一声轻响,两人内力相接,灵音只觉一股霸道无比的内力破体而来,这卓凌昭竟拼起一生苦练的真力来袭,连护体内力也都撤下了,真可说凶猛霸道已极。

眼看卓凌昭连全身要害都不加守御,灵音自己仅以六成内力御敌,显是不足,这一加一减之下,真力差距立时悬殊,两人真力相互激荡,灵音急运少林神功,劲力内缩,只想牢牢护住胸口要害,但其时已晚,卓凌昭的内力已顺着体内经脉冲入,灵音护体神功虽然雄厚,但玄关已破,如何耐得?霎时气息一滞,鲜血大口喷出,登受内伤。

卓凌昭双手抱拳,哈哈一笑,道:“承让,大师内力深厚,四大金刚果然名不虚传。”

灵音内伤沉重,咳嗽不止,心中甚是不忿,想道:“这人好不卑鄙,居然又是行巧作弊。”

原来卓凌昭这回又是使诈,灵音见李铁衫被卓凌昭的袖力暗算,已是有备而来,他算定卓凌昭的阴谋,便改以六成内力攻敌,四成用以自守,哪知卓凌昭着实攻于心计,眼看灵音不敢全力出击,索性便改暗袭为明攻,拼出全身功力与灵音对决。灵因原本一直担忧卓凌昭的袖劲暗算,待见他以全力拼搏,自己想要收招,却晚了一步。原本卓凌昭功力就略胜灵音,这下以十成对六成,更是大占上风,一招便分胜负。

其实若以内力拳脚的真功夫而论,卓凌昭与灵音两人没到百招以外,绝难分出胜负,只是卓凌昭一心想大杀少林寺的风头,是以行险取胜,城府可说极深,用心更是恶毒不堪。

这下两大高手都败下阵来,灵音更身受内伤,李铁衫独木难支。果然“剑蛊”屠凌心大踏步的走向伍定远,李铁衫提着断剑,挡在伍定远身前,喝道:“想带走伍捕头,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屠凌心面色一沉,一张丑脸极是骇人,他冷冷地道:“老头!你想吃我一记‘剑蛊’么?”

李铁衫冷笑道:“不妨一试!”举起断剑,护住了伍定远。

却见卓凌昭缓缓走上,他双眉倒竖,浑不似原本笑容可掬的模样,沉声道:“本座神剑尚未出鞘,你们便已败下阵来,莫非要本座大开杀戒,你们方知厉害?”说着手按剑柄,盯着众人。

他自号“剑神”,剑法如何,无人目睹,但他适才空手击败两大高手,虽说使诈,可那拳脚内力的精微之处,却一一显了出来,此刻如果“神剑”出鞘,恐怕现场无人可挡,真要应验那句“昆仑剑出血汪洋”了。众人震摄于卓凌昭的气势,一时竟无人答话。

过了片刻,李铁衫哈哈一笑,道:“卓掌门好威风,好厉害哪!”

卓凌昭冷笑一声,冷冷的看着李铁衫。

李铁衫道:“要我投降,却也不难,只是…只是…”

钱凌异喝道:“只是什么?”

李铁衫狂笑道:“只是欠你的人头一用!”话声未毕,忽见他往后一纵,抓起伍定远,用力一掷,将他丢向马棚。

卓凌昭脸色大变,飞身纵起,便要拦住伍定远,李铁衫喝道:“给我让开了!”他奋力丢出半截断剑,势道猛急,直向卓凌昭背心疾飞而去。

卓凌昭举起长剑,不及出鞘,便往那断剑上一格,一声闷响,那断剑登时被震成了七、八截,众人见他内力如此高深,莫不脸上变色。

但就这么一缓,伍定远已然跃上马匹,疾冲奔逃。

昆仑人众立刻上马,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伍定远快马加鞭,忽听后头有暗器破空之声,连忙使“飞天银梭”,往后掷出。

只听“当”地一响,已然架开暗器,伍定远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大叫:“好小子!我许凌飞的飞剑,你也有胆子接!”此人正是昆仑十三剑的一人,伍定远心下叫苦,不知还有多少高手在后追赶。

他忽见前头已无去路,是个河谷,后有追兵,只有跳下马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谷中河水湍急,怪石嶙峋,若跃下去,恐怕三两下便会撞在岩上,当场毕命。何况他自幼生长在西北,岂知水性?

耳听后头呼喝声不断,伍定远回头一看,多名好手已冲了过来,人人目露凶光,都是不杀自己不能甘心,伍定远自知若给这群人拿住,不仅保不住性命,只怕死前还要大受折辱,心道:“左右是个死,倘若跳入河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不及深思,便飞身一跃,跳入谷中。

昆仑山众人大惊,只见两人飞身抢上,一人是“剑浪”刘凌川,另一人身法更快,正是“剑寒”金凌霜,两人伸手急拉伍定远背心,却晚了一步,但见伍定远的身子急急下坠,直往那急流中落去,须臾间便已落入水中。众人虽是焦急无比,却此时别无办法,也只有望谷兴叹了。

不过片刻,掌门卓凌昭也已到来,他见众人出手无功,不由得怒色陡生,喝道:“人呢?”

众门人心中有愧,皆低下头去。

许凌飞道:“掌门师兄,那伍定远不要命了,居然自己跳入谷中……”话声未毕,脸上已吃了卓凌昭一记耳光,他眼前金星直冒,几欲摔倒,旁人登将他扶住。

金凌霜见掌门脸色不善,忙道:“大伙沿谷寻找,把这小子的尸身捞出来。”

众人见掌门人面露杀气,心下都是害怕,连忙答应一声,各自寻找道路,想攀崖而下。

也是伍定远命不该绝,这下落入河谷,天幸只直直掉入水中,并未撞上岩石,但这河谷流水湍急,伍定远不识水性,立刻便被卷走,大浪打来,带着他往一块大石撞去,伍定远不识水性,想要转弯躲开,却又不得其法,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向大石,这下脑门只要撞实了,若非脑浆迸裂,也要当场撞晕,溺死水中。

正危急间,忽见一旁大岩生了块尖锐棱角,伍定远心下大喜,急忙丢出“飞天银梭”,缠住了那块尖角,一拉一扯间,登时停下身子,他双手牢牢握住“飞天银梭”尾炼,慢慢地拉向大岩,好容易靠到岩上,猛见岩下竟有一洞穴,伍定远气喘吁吁,爬进了那洞中。要不是这岩中有一洞穴,伍定远定会被激流冲下,若不撞死在石上,也必会被昆仑众人发觉。

伍定远听见昆仑山门人在岸上大叫,四处寻找自己。过不多时,更有人负着绳索,沿谷而下。伍定远心道:“好险!若非这洞穴隐密之极,今日必然毙命在此。”

昆仑众人到处找不到伍定远,大声吆喝,一路闹到天黑。远处传来李铁衫的怒喝,一人高声道:“把这批人押回山上,再做打算!”听不清是谁的声音,伍定远心道:“想来灵音大师名头太响,昆仑山不敢任意伤害。希望大师与李庄主能平安无事。”他自知身在险地,不敢妄动,索性在洞中睡了一场好觉。

一觉醒来,四周黑暗,已是夜间。只闻水流滔滔,他见自己手掌已被河水泡的脱皮,再加腹中饥饿,听来四处无声,似乎昆仑山已然走远,便欲设法上岸。

正要爬出洞中,忽听一人道:“这小子不知被大水冲到何处啦!掌门师伯还要我们守在这儿,真是莫名其妙!”那声音在河谷顶上,伍定远心道:“好险!若早出片刻,此时已被发觉。”

又听一人道:“你说话小心点,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要被其他人听见了,你我还有命在么?”

原先说话的那人骂道:“小何,你就是这么没用,胖子刘三他们那群畜牲才如此嚣张!

那晚在燕陵镖局,就是他们那批人搞什么强奸逼供的玩意儿。我们好好一个名门大派,只怕将来的名声……“

他还待要说,却听另一人低声道:“快别说了,有人来了!”

果然有马匹奔近,一人叫道:“何师弟、万师弟,子时已过,可以回去啦!”

那两人应道:“是。”跟着马蹄声又起,那三人一齐走了。

伍定远心道:“昆仑山中毕竟还有些正直之士,只不知为何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腹中饥饿,决定上岸去,但水流湍急,上岸极是艰难。伍定远一路摸着岩石,喝了不少水,总算也爬上了岸。他在河边喘了一阵,不敢攀援上谷,怕昆仑山诸人去而复返,便在谷中走了一会,才用银梭在河中打了几条鱼,但他不敢生火,怕暴露行踪,便直接生吃了。

伍定远吃了几条鱼,气力渐复,便取下腰带检查,自从他得知这条玉带有重大秘密后,始终不曾有丝毫空闲,这时无人打扰,他便细细思索起来。他将玉带翻来倒去的看着,不知它究竟有何古怪,竟能驱使朝廷命官、武林高手前来抢夺。

伍定远用力拉扯带子的两端,就着月光一看,只见里头似乎隐藏有物。他心中一凛,想起三国里汉献帝以衣带诏下旨杀曹的典故。伍定远精神一振,用银梭割开玉带,轻轻一抖,果然掉下一物。

伍定远拿起那东西细看,只见那物密密的包在油纸里,拿在手里甚轻,伍定远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剥开,只见里头还有个小小的羊皮小袋,光从这几下工夫,就不难想见玉带主人用心之苦。伍定远剥开羊皮袋,深深吸了口气,他终于要知道这起牵连数十条人命、甚且“关乎天下气运”的秘密!

伍定远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把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他定睛一看,不禁有些失望,那东西毫无稀奇之处,不过是张细细薄薄、如纸绢般的羊皮而已。

伍定远定了定神,心道:“这羊皮收藏的如此小心,想必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想到这节,精神又是一振,连忙把羊皮展开,只见羊皮上画着一幅西疆地图,图上黄黄绿绿,中间还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红线,只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伍定远大喜,知道这羊皮必然是记载着什么重大秘密,才会引得大批人马劫夺,他就着月光看去,只见地图上密密麻麻写着字,他待要细读,却猛地惊觉一字也不识,那地图竟是用外国文字写成,伍定远又非通译出身,一时间怎能识得?

伍定远痴痴的看着这张天书般的东西,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奔忙困苦,最后弄到丢官亡命的下场,到头来却连个原由也不知道?他越来越是暴躁,只觉怒火中烧,像是被人玩弄了一场。自己丢官亡命,燕陵镖局满门被杀,到底为了什么?什么叫做关系天下气运?什么叫非比寻常?为了这张天书模样的玩意儿,死了多少人?

昆仑山是疯子,知府陆清正是疯子,齐润翔也是疯子!

伍定远叹了口气,也许他自己也是个疯子。

他闭上双眼,抱头坐下,寻思道:“眼下解不透羊皮上的秘密,却要如何为大伙儿报仇雪恨?我现今只有仇人,可靠的朋友也没半个,日后却要投奔何处?”只觉天地虽大,却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伍定远叹息一声,又想道:“伍定远啊伍定远,你平日多夸自己手段如何了得,阅历何等丰富,方今遇上了这等绝境,你可要如何平反?难不成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他睁开双眼,用力地凝视着羊皮,只见羊皮上头的外国文字弯弯曲曲,似乎正在跳跃扭动,不住地嘲笑他,伍定远想起齐伯川临死前的遗言,心中一酸,泪水不禁滴了下来,他心中气苦,大叫一声,将羊皮玉带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

便在此时,忽见空中飘下一张薄绢,伍定远心头一震,急忙伸手抓住,他低头细看,那薄绢上竟然写着汉字,伍定远心头大喜,暗道:“天不绝我!这里头定有秘要。”

他将玉带反覆检查一阵,这才明白这玉带里尚有暗袋,这薄绢便是藏在里头,只是他一时气愤激荡,竟然未曾发觉,直到将玉带卷做一团,使劲扔出,这薄绢才滑落出来。

伍定远手持薄绢,心道:“老天有眼,但愿这张东西能指引我一条生路,好替齐家满门老小报仇,也替我自己平反冤屈。”他全身发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即低头细读。

伍定远低声念道:“王大人宁公足下;余遍访西疆三年有余,终无愧公之所托,”他跳了起来,大笑道:“有字!有字!哈哈!哈哈!”猛地想起自己还身在险地,连忙掩住了嘴,坐了下来。

伍定远平心静气,重新读道:“王大人宁公足下;余遍访西疆三年有余,终无愧公之所托,日前辗转觅得此物,余坚信此物所载之图证,即为昔年江充与也先所定之图约。江充无视陛下所托,社稷所重,为求一己性命周全,竟至割地千里,置我国生计于不顾。凭此图证,八虎虽恶横日久,然重振朝纲之日,亦不远矣。”

伍定远心中一惊,这江充乃当朝第一权臣,他虽远在西凉,不甚明了朝政,却也曾听闻这人名字。想不到这羊皮牵连如此之广,真是始料未及了。伍定远定了定神,又往下读去。

“当今奸佞党羽炽张,天下莫能挡之,然此物既已现世,奸党气数已尽,此诚大喜之兆也。公本四世三公,弃荣华于不顾,以孤身抗众妖,天下莫不景仰,弟虽官轻人鄙,亦知义节,余若不保,是乃求仁得仁,公当长笑赞叹,不必为吾悲戚。”

“吾子练达,必不负托,此物终呈大人之手。明公豪举,宛若春雷,斩奸除恶,吾辈焉有踟蹰哉?”

再看署名之人,见是:“弟梁知义顿首再拜。”

见到“梁知义”三字,伍定远全身如遭雷震,一时思绪如潮。

写信之人他非但相识,彼此还有极深的渊源!这梁知义正是他旧日的上司,前任凉州知府,两年前忽然暴毙在府邸内,当时伍定远职务在身,还曾询问过梁夫人相关情事,但梁家不知如何,竟然不愿他介入调查,伍定远便不再过问,只是他万万料想不到,这梁知义的死也与这条玉带有关。

以知府这么大的官职,尚且有人敢谋害,无怪燕陵镖局有这么多人被杀,伍定远自知自己的处境也是凶险重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道:“看来这羊皮确实要紧异常,只怕涉及朝廷里的大斗争,难怪齐伯川会说此物关乎天下气运,我身怀要物,可要加倍小心了。”

伍定远常居西凉,对朝政不甚明了,什么江充八虎,奸党叛国云云,都是不甚知晓。自己这次莫名其妙地卷入斗争之中,真可说是飞来横祸,只不知齐润翔好好一个镖局老板,却又为何要卷入这个是非之中,真是令人猜想不透了。

伍定远坐在乱石上,回想那日齐润翔交代遗言的情景,寻思道:“那日我见到齐润翔最后一面时,身上系的正是这条玉带,无怪他说什么东西没丢云云,原来说得是这条玉带。”

转念又想道:“齐润翔要我去找什么‘王’、什么‘周’的,照这般看来,那个‘王’字指的定是信上的王宁大人。至于这个‘周’字,八成是‘奏章’之误。”

他摇头苦笑,那时自己还要属下去寻找姓王姓周的武林人物,谁知竟是这等意思,那是万万料想不到的。他叹息一声,自知还有无数疑团待解,但眼下性命要紧,只有先活了生路,才能再论其他。

第二日早,昆仑山的几名弟子又到河谷边搜索,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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