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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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5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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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上,女人其实占有天生的优势,失败的永远是男人!”
  赵德辉突然泪如雨下,哽咽难声。他像一只丢了甲壳的蜗牛瘫软在喻霞身边。喻霞坐起来,光着身子去卫生间冲凉。她知道赵德辉体内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释放,她想让他哭个够。
  那天重案大队如临大敌,把兰州拉面馆的老板和伙计一古脑带回刑侦支队盘问,结果却并没问出什么名堂。他们的口径相当一致,都说擀面杖是两个月前的,肯定是哪个坏心眼的顾客将它偷了。专案组的民警觉得不像撒谎,就将他们都放回去了。
  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谢宏明闷闷不乐地忙了几天。得一个空天,约了莫雪晴和喻霞,终于去了郊外企业家的农庄。南方的深秋,并不给人肃杀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甜美和充实。太多太多的常绿乔木把山野装扮得生机盎然,少数落叶乔木的叶子虽然掉得差不多了。但红橙橙的果子挂在枝头,又是另一番明艳和热闹。稻子割完了,田野里一畦畦的蔬菜却惹人怜爱。头顶上又有不温不火的金阳,旷野中又有沁人心脾的空气。三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大家在山腰的一座凉亭里喝着茶聊着天。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前几天的事情来。
  “嗬,敢放老娘的鸽子,你谢宏明是第一人!那天我妆都化好了,结果说不来就不来了!”喻霞不满地说。
  莫雪晴笑道:“搞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这样,你别怪他。今天他不是将功补过了吗?”
  谢宏明觉得柳子巷劫案再也破不了了,只能让它“半拉子工程”扔在一边,就再不保密了,告诉她们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取消聚会。
  喻霞笑道:“一定是上天派使者保护我们女人来了。这案子破了上半截就可以了,下半截嘛,你们就别费神了。”
  一阵沁凉的山风吹来,莫雪晴突然觉得头晕,她脸色苍白,浑身凉凉地战栗起来。谢宏明和喻霞一下子慌了神,忙架着她下了山,企业家将她安排在农庄的招待所休息。谢宏明要马上送她去医院。喻霞说:“你也别急,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贫血。这些天又在为赵德辉的事烦心,所以才会这样。”
  “那混蛋又怎么啦?”
  喻霞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把一个小偷打得脸青鼻肿。公司领导说他有暴力倾向,就把这个保安队长辞退了。”
  “这个混蛋,哎,你干脆劝雪晴离开他得了!”
  喻霞眼睛一亮,笑道:“雪晴若是离开他,你会接坨吗?”
  谢宏明脸一红,说:“你别乱讲!说来说去,我们跟雪晴不是同一类型的人。”
  喻霞笑道:“我们?包括我吗?那我俩是不是同一类型的人?”
  谢宏明笑道:“嗬,想勾引我吗?想勾引我就直说啊!”
  “呸!这会儿倒不知脸红了!”喻霞啐了他一口。
  吃完中饭,三个人坐车回市里。车是喻霞的奔驰,但在让谢宏明过瘾。喻霞和莫雪晴坐在后座。谢宏明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心事,突然心里一亮,脚踩了个急刹。
  “你要死啊?!知道开车不?还警察呢!”喻霞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谢宏明回头认真地看着她俩,“我好像想通了一件事。”
  10
  连续几天,莫雪晴都心事重重。这让喻霞有些害怕,她怀疑莫雪晴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她觉得是该放手了,她不缺男人,也不爱赵德辉,没必要担这个风险。中学六年,她与莫雪晴好得就像清波里两条缠绕的水草。她不想伤害莫雪晴,所以与赵德辉的关系绝不能让她知道。她会受不了的。怪就怪赵德辉那个该死的虐待狂,把她的肩膀咬伤了。也许就因为这个,让莫雪晴起了疑心。
  李建军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那天晚上,坐在家里的莫雪晴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是李建军拿别人的手机发的。短信声称喻霞与赵德辉的关系已不是一天两天。而这时,两人就在喻霞家里胡搞。
  莫雪晴的身子又凉了起来。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懵懵懂懂地出了门。她想起了喻霞肩上那个牙齿印。她想起了赵德辉那颗特大的小虎牙。这颗小虎牙让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可爱。那时她就是先爱上他的笑容,然后才爱上他的。可现在,赵德辉再也没对她笑过了。
  她在夜色凄清的街头站一会儿,然后上了一辆的士。在如水夜色中飘蹿的车子里,莫雪晴拨通了赵德辉的电话。“你在哪儿?”
  “在酒吧喝酒呢,你先睡吧。”赵德辉用的是一种不耐烦的口吻。
  在喻霞家豪华的大床上,赵德辉和喻霞靠在床头。从他们疲惫而满足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刚才又做爱了。挂断莫雪晴的电话,赵德辉问:“你会跟我结婚吗?”
  喻霞很干脆地回答:“不会。”
  赵德辉叹道:“我知道你不会。”
  喻霞说:“我觉得我俩的个性不适合,再说了,我俩真结了婚,雪晴肯定会死掉的。”事实上不但莫雪晴那边过不去,就是赵德辉这边也一样过不去,既然与莫雪晴的日子都过得牛头不对马嘴,他还怎么能抱一颗洁净的心接受她?这一点喻霞心里清楚得很。
  赵德辉问:“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喻霞侧过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性爱的过程中,谁也占有不了谁!谁也打倒不了谁!想用这种方式征服女人,那只是男人的一种妄想!”
  赵德辉的眼睛又湿润了,说:“就为告诉我这个,值得你这样吗?”
  喻霞叫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没有为你付出什么,这是一件两情相悦的事。”
  “你真是一个婊子。”赵德辉爬起来要走,“我并没想要跟你结婚。”
  喻霞拉住了他,坚定地说:“你不能这么说我。”
  赵德辉回过头,满脸泪流,哽咽说:“可我依然感激你。很感激。”喻霞听了这话,手一松,一滴泪从她洁净的面颊滑下来。如果哪天莫雪晴知道了她与赵德辉的事,希望她能懂得她的良苦用心。赵德辉穿上衣服,出门了。
  在二十六楼和二十七楼楼梯的拐角处,莫雪晴双手抱着胳膊,坐在黑暗的阶梯上,一声不吭地望着赵德辉出了喻霞家的门,进了电梯。
  莫雪晴从的士下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朝阳路碧海银沙酒吧。
  莫雪晴在吧台一杯一杯灌酒。周围有好些男人都在望她,眸子里闪着不同意图的光。而在酒吧幽暗的角落,李建军正像一只隐伏的狮子,在等待自己的猎物在酒精里瘫软。
  李建军万万没想到是,谢宏明这时会出现在碧海银沙。唯一的解释是莫雪晴在来这儿之前,约了他。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女子太谨慎了,即使想喝醉,也要先找一个可以依托的人。精心谋划了大半夜,李建军感到自己功亏一篑。他站起来,绕开谢宏明和莫雪晴,出门了。
  谢宏明要夺莫雪晴的酒杯,“怎么啦?也想把自己变成个酒鬼是不是?!”
  莫雪晴望着他笑,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知道吗,我酒量很大,喝不醉呢!”
  谢宏明问:“是不是赵德辉又惹事了?”
  莫雪晴流着眼泪,说:“你别提他!有时我真想你把他抓起来!”
  谢宏明叹道:“我还真想把他抓起来呢!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会折腾的人!”
  莫雪晴哭道:“你不懂的。”
  谢宏明叫道:“我什么不懂啊?换了是我们,换了是喻霞,你们不早被折腾死了?!”
  莫雪晴眼泪流得更快了,“求求你,今晚你也别提她。”
  谢宏明感到有些诧异,他夺了莫雪晴的酒杯说:“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你陪我喝酒,让我醉一回吧。”
  谢宏明望着她,端起莫雪晴喝剩的半杯酒,一口喝尽。莫雪晴稀稀松松地鼓了鼓掌,然后叫道:“服务员,再拿个杯子来。”
  莫雪晴不肯回家,谢宏明就近在朝阳路一家宾馆给她开了一间房。将她扶上床,掖好被盖,正准备出门,莫雪晴突然从床上赤着脚跳下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哀求道:“你别走,你走了,我会死掉的。”
  谢宏明扯开她的手,转过身来,说:“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
  “我没醉,我告诉过你,我不会醉的。”莫雪晴软在他的脚下,抱住他的腿不放。
  谢宏明叹一声,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说:“我不知道你们又出了什么事,但我劝你还是睡一觉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都差不多天亮了呢。”
  莫雪晴突然一个虾跃,双手朝谢宏明的脖子一勾,谢宏明冷不防就扑到在她身上。“哥哥,如果你不嫌弃,今晚你就要了我吧,要了我吧……求求你,要了我吧。”
  谢宏明心头一热,嘴唇上前挪了半寸,就吻住了莫雪晴喷着酒气、香气和热气的红唇。
  这个晚上,谢宏明完全把自己交付出去了,两年来在粗粝生活中积蓄的一腔柔情全用在了莫雪晴身上。两年来,他一直对她有种内疚感,一种莫名其妙的内疚。尽管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但越做得多,内疚之心就越重。也许只有通过今晚这样的形式,将自己的柔情一次性全盘交付,才会抹掉那种近乎原罪般的内疚吧?
  他做到了。
  这个晚上,感觉自己像一道洁白的飞瀑闯过一道又一道暗藏的险关。
  她看见自己逆着时光,飞了起来,飞得好远好远,一直消失在天尽头的云霞深处。
  她丢失了自己。
  她沉沉睡着了。
  整个上午,谢宏明都懊悔不已,他认为昨晚的行为是错了。即使要与莫雪晴好,也不应该在这个尴尬的时候,这不但让他有种乘人之危的犯罪感,更要命的是,也许还会影响他的下一步工作。唉,如果莫雪晴离了婚,那该多好。如果莫雪晴离了婚,那他就娶她。他才没有赵德辉那么脆弱呢。这个女人,见她的第一眼,就在心中烙了块伤疤。两年来,这块伤疤一直隐隐作痛,也许只有娶了她,伤疤才会好。
  一上午,他都坐在办公室发呆,整个人像在水面漂浮。小郭突然闯了进来,眉飞色舞地对他说:“好事!好事!大好事!”
  谢宏明浑身一颤,脱口说:“是不是柳子巷劫案有结果了?”
  小郭说:“柳子巷劫案算个屁啊,傅永成被枪毙了!‘十一’大案的傅永成在广州抢劫商城,被广州警方当场击毙!”
  谢宏明霍地站起来,抓住小郭的双肩,问:“真的?”
  小郭说:“难道我还会骗你?广州那边刚刚打来电话,大队长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这会儿在办公室又跳又叫呢。”
  谢宏明叹了口气,呆呆地坐下来。是啊,是该高兴,困扰重案大队两年多的“十一”大案,现在总算画了—个圆满的句号。“十一”大案一共有六名歹徒。这六名歹徒作恶多端,在两年前的四年时间里一共制造过八桩命案,五十多起汽车盗窃案,十七起入室抢劫案,十二起街头抢劫案和其他大小案子上百起。两年前,六名歹徒在一天深夜洗劫赵德辉家后,一直被沙洲市重案大队死缠不放,结果在追捕的过程中当场击毙了两名,另三名逮捕后也被判了死刑。唯独傅永成逍遥法外,成了重案大队特别是谢宏明的一块心病。现在总算应了那句谚语: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谢宏明拿起电话,但放下了。谢宏明又拿起电话,又放下了。起先拿起电话,是想告诉赵德辉,再拿起电话,是想告诉莫雪晴,但这会儿,他失去了与他们中任何一个说话的勇气。
  末了,他给赵德辉发了一条短信: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三时许,傅永成在广州抢劫商场,被广州警察当场击毙!
  丢下手机,往事簇拥着上了谢宏明心头。赵家出事后,谢宏明把自己刚装饰好的新房让出来给赵德辉莫雪晴住,未婚妻本来就对他不满,为这事,两人闹得更僵了。现在想来,这对未婚妻的确不公平,新房才装饰好,自己没住进去,倒让一对晦气的人先住进去了,换了任何女人,都会有想法的。可惜那时自己根本就没顾及这么多,只想着把这对夫妻同过去的一切完全隔离开来,再通过他们提供的线索,迅速将恶贯满盈的歹徒绳之以法。结果他做到了,成了“十一”大案的功臣。但未婚妻却与他分道扬镳,去了日本。
  赵德辉给莫雪晴打电话的时候,莫雪晴正在喻霞的办公室。一看是赵德辉的电话,就把手机关掉了。喻霞哽咽道:“难道一定要辞职?你知道吗,我是在帮你……”莫雪晴流着泪冷笑道:“你帮人的方式真特别。”喻霞哭道:“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我要改变他,再不让他做傻事了,你说要给我烧高香。现在我做到了……如果要说有错,错就错在不该让你发现吧。”莫雪晴无话可说,任凭泪水在脸上汹涌。
  喻霞接着哭道:“我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明白。说句不要脸的话,我并不缺男人啊,再优秀的男人,我都可以找到,哪舍得从你手上抢人呢。我是看他越走越远,才把自己搭进去拉他一把。现在,他已经完全是你的人了,昨晚我就跟他讲清楚了。”
  “我要跟他离婚。”说罢莫雪晴站起来,抹着眼泪,走掉了。
  喻霞的手机在莫雪晴出门的一刹那响了起来,拿起手机贴在耳际,喻霞一声不吭,由着赵德辉在那边一个人兴高采烈。赵德辉说傅永成被枪毙了!傅永成终于被枪毙了!操他十八代祖宗的也有今天!说着说着,赵德辉在那边抽泣起来,他太激动了。
  11
  上赵德辉要与莫雪晴一起去见谢宏明。尽管这次人不是谢宏明他们击毙的,但他依然要感谢他,两年来,对谢宏明所做的一切,他都没说声谢谢。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也是时候说了。
  对他的这个提议,莫雪晴爱理不理。兴奋的赵德辉根本没心情细究原因,他打电话给谢宏明,约他在刑侦支队旁边的古城阁酒楼见面。这回轮到谢宏明不敢见面了,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不管如何,这事都得做个了结。赵德辉可以离开莫雪晴,但不可以再折磨她了!他要理直气壮地警告他。
  可在古城阁酒楼的一间小包厢,赵德辉根本不与他谈莫雪晴,只一杯一杯地向他敬酒,同时疯子般地咒骂那些为非作歹的人,说自己只恨没枪,若是有枪的话,就要杀尽世间所有该杀之人。
  谢宏明见不得他这副德性,忍不住恼道:“又是嫖娼又是打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这话像一瓢凉水浇在一根通红的烙铁上,赵德辉遇蜇般地跳起来,叫道:“我嫖娼怎么啦?打架怎么啦?我嫖的打的都是坏人!”
  谢宏明叹道:“坏人好人,谁说得清呢,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
  赵德辉不屑地说:“我会跟他们一样?”
  端起一杯白酒喝下去,谢宏明突然换了个话题,问:“你常去你们楼下的兰州拉面馆吃东西,是吧?”
  “是啊!”赵德辉想也没想就认了。
  “那面馆两个月前丢了一根擀面杖,被我们在柳子巷找到了。”说完这话,谢宏明两眼突然犀利起来,看得赵德辉一对目光鸽子般躲躲闪闪,都不知落在哪里好。后来他怕道:“你这么看我干吗呀?有病呀?”他反瞪谢宏明。两道目光打起架来。
  谢宏明主动撤回目光,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说:“没干吗。前不久我去了上海,听说你们在上海的时候,就住徐家汇附近?”
  赵德辉这回没有一口认下来。他张了张嘴,—个字都没说出来。
  “去年徐家汇有个案子,与我们市柳子巷劫案特别像,又特别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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