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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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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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去看看后世的高中生,要想考个好大学的话,哪有一天只学十二个小时的?

    不过万历之后,官场风气实在堕落太多。放在张居正时代,哪个做官的敢迟到早退?要是更早些,那些吏员都得住在衙门里,赶上休假才能回家。也只有万历与朝臣闹僵之后,官吏才渐渐肆无忌惮,就连基本的上下班时间都不能保证了。

    到了崇祯朝,在皇帝的勤勉之下略有好转,但也不再有大明中前期的严谨之状。到了崇祯十年之后,官场风气一样懒惰不堪。

    有人觉得迟到早退、上班开小差不算什么大事,但这种现象却是一个王朝兴衰的晴雨表。官吏作为国家政权的运行者,如果无心公务,只想着消磨时光混口饭吃,那这个王朝已经失去了活力,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殿下,臣……近日身子不适……有些不太方便骑马。”陆素瑶羞红了脸,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叫。

    “唔,那你就别去了。”朱慈烺道:“注意休息。”

    “殿下,但还有那么多事……”陆素瑶想了想手头的工作,不敢离开朱慈烺半步。一旦分开之后,日后一股脑压下来自己根本承担不起。

    “不要挑战自己的身体,否则日后补也补不回来。”朱慈烺道:“对了,你留在真定做个福利计划:所有女官每个月支领十四个鸡蛋。”

    陆素瑶吃惊地看着这个“未经人事”的皇太子,既感动又有些好笑。她道:“殿下,要不了这么多吧……”

    “一天两个蛋,补补身子。”朱慈烺道:“外人或有不了解女官的,但你我都知道,女官的功绩丝毫不逊男子。而且这也是基于生理情况不同而应该有的福利。”

    “是,多谢殿下。”陆素瑶连忙应诺,心中却道:哪有人来红来七天的?左右不过四、五天罢了。

    她想到教导皇太子“人事”是自己的任务,不免又有些发愁。

    是直截了当服侍皇太子一次,还是进呈春宫图呢?

    年初在济南的时候,宫中就流传说皇太子殿下要大婚,后来不了了之,说是圣天子认为得在太庙告祭列祖列宗。眼下光复神京已经是可见之期,自己的本职工作可不能耽误了呀!

    “对了!”朱慈烺突然提高声量,掩饰不住其中跳跃的喜悦:“今年鲁西、豫西都报了丰收,办公费用可以略微松一松。”

    “是!”陆素瑶也是由衷高兴。

    连年天灾**,如今竟然有了丰收,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臣听说,这是因为殿下本为副君,位应在东,色主青。山东古为青州,殿下到了山东,自然就是应天顺人,天与人归了。”陆素瑶笑道。

    “这个……嗯,说的不错,让江南那些小报多提提。”朱慈烺自己对于这种马屁没有兴趣,但不妨碍以此作为宣传工具。忠君思想如今正受到民本主义者的攻击,甚至走上了一条病态的路数,那就是:凡是敢骂皇帝就是真君子!

    皇帝固然有该骂的地方,但到了这种程度恐怕就太不理智了。

    尤其现在这种战争时期,思想上的统一还是十分需要的。

    更何况田存善从南京送来了一封密报,说是南京士林之中有人暗地里联络藩镇,颇为可疑。

    照老传统,锦衣卫和东厂不出京,地方上的谍报工作是由按察使司、御史巡按、镇守太监负责的。如今南京镇守太监王之心还算得力,总能争取到江南物产,虽然不算举足轻重,却也是大有裨益。

    不过论说关系,王之心还是皇帝的私人,不能跟皇太子走得太近,而被派去江南办报的田存善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他虽然没有任何官身,但作为皇太子派来的中官,手握如此巨大的政治资源,自然会有人聚其左右。

    这种纯民间身份反倒更适合田存善了解民情,尤其他的盟友正是江南士林鼎鼎有名的大富豪——阮大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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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零 轻裘缓辔踏地来(六)

    阮大铖此人的才能仅仅是在戏曲文艺上。

    可以说,如果他是个怀才不遇的穷书生,终身与政治绝缘,声望不会弱于的关汉卿、汤显祖等大家。

    然而他却踏上了一条求官之路。

    的确,阮大铖的问题出在功名心太重,却又实在没有半点政治智慧。

    作为一个桐城人,阮大铖的出身决定了他是天然的东林一脉。他作为高攀龙的弟子,也的确进入了东林党的核心成员团。反正东林党只重视立场,不重视政治智慧,所以阮大铖初年还是十分为人看好。

    天启四年春,吏科给事中出缺,左光斗通知阮大铖来京师递补。然而当时东林内部纷争,**星、高攀龙和杨涟力主魏大中递补吏科给事中,等阮大铖回到京师,只给了一个工科给事中。

    虽然各科给事中的权限看似一样,但也有排名先后。吏部为天官之职,自然是诸科之中的首脑,甚至比礼科还高,工科却排在末尾。

    从头摔到了尾巴上,阮大铖当然不乐意。如果换个有政治智慧的人,或许还能忍辱负重,一步步往上爬。然而阮大铖却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投靠魏忠贤。更让人惊讶的是,他投靠了魏忠贤之后,竟然反咬站在他一边的左光斗。

    这岂止是缺乏智慧,简直连智商都欠奉。

    于是这位在《东林点将录》里被列为“无遮拦”的干将,只在京师呆了一个月,便背着逆徒、阉党等恶名灰溜溜回到江南去了。

    阮大铖回到江南之后功名心不死,仗着自己有钱,动辄一掷千金,就连冒辟疆为董小宛赎身的钱都是他出的。侯方域与李香君往来时不名一文。也是他暗中给了一千两。

    旁人很难分析阮大铖的性格,到底是傻缺呢,还是傻缺?反正他这些银子非但没帮上忙,反倒惹出了《留都防乱公揭》,被复社士子说他要在南京作乱,最后不得不逃回老家躲避。

    作为一个不把银子当货币的土豪。放着东宫这么显赫的地位,阮大铖怎么可能不巴结?

    作为一个将现实利益放在第一位衡量的职业经理人,朱慈烺怎么可能拒绝阮大铖的巴结?

    反正东林党早就是明日黄花,复社在张溥死后也不过是一群书生,连个政治势力都算不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阮大铖也曾想过觐见东宫,不过朱慈烺实在太忙。而且不同于许家福这样的实业家,朱慈烺对阮大铖的底细很清楚,除了家产、银子完全没有利用价值。还有八成可能性坑死队友。于是并没有拨冗接见,只是派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回南京创办《曲苑杂谭》。

    这份以戏曲、小说、话本、传奇故事为主要内容的文艺期刊,自然也是东宫的宣传阵地。不同于《皇明通报》铿锵有力,《曲苑杂谭》是以娱乐的方式宣扬东宫理念,在中低层民众之间推广舆论战。

    如果说《皇明通报》是与《江南士林报》进行堂堂正正的对决,那么《曲苑杂谭》就是敌后义军。

    田存善到了南京之后,很快与阮大铖挂上了勾。阮大铖非但送房子送银子,还将《曲苑杂谭》的股份送了一部分给田存善。田存善不敢私拿。通报东宫,奉命挂名。由此有人说东宫信用阉党余孽阮大铖。倒也不算凭空诬蔑。

    相比阮大铖的浑浑噩噩,田存善却是知道皇太子创办报纸的意图。他拉了阮大铖的银子,又借侯恂、沈廷扬等人的名帖,着力打入江南士林圈子,寻找潜在的同盟者,提供资助。为他们垫付报刊保证金,开办地方小报。

    这些小报往往都是江南地方乡绅附庸风雅的产物,影响力远没有《江南士林报》和《曲苑杂谭》那么大。不过在各个州县,小报的忠实读者却是不少。因此在关键时刻,钱谦益只能对整个江南开地图炮。而朱慈烺却可以针对各州县的风土人情进行精准狙击。

    朱慈烺很清楚田存善的所作所为,甚至知道田存善每餐饭耗费了多少银子。

    在这点上,朱慈烺对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太监似乎格外严苛。然而考虑到刘若愚年纪越来越大,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顶替大管家的位置,那么才能中平、性格偏向懦弱,又被自己调教了这么多年的田存善,也算是个还过得去的人选。

    ……

    “老爷,官兵收复了天津,距离北京不远了。”柳如是回到绛云楼,看到夫君钱谦益正在整理藏目。虽然戴着一副玻璃片眼镜,还是几乎将脸凑到了书上。

    钱谦益闻声抬起头,搁下了笔,道:“我知道了的。就连《曲苑杂谭》那等俗报都说了。”

    柳如是脸上没甚表情,只是道:“老爷,看来这东宫的确有些肃宗的本事。”

    “呵呵,”钱谦益硬是挤出一声干笑,“恐怕收复京师之日,便是行灵武篡立之时。”

    唐肃宗李亨在灵武自立为帝,遥尊玄宗李隆基为太上皇。这事虽然李隆基自己表示不介意,但一直被后人认为是子篡父位的不伦之事。因为这种事在李唐不止一次,所以唐朝在理学立国的大明一并不受待见。

    钱谦益就在不久之前还在报上写了一篇《谏忠王书》。这篇文章借用唐人之口,为忠王李亨分析人伦纲常,劝李亨安心担当三镇节度使,满足于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平定内乱,驱逐鞑虏,然后功成身退,继续做一个孝顺的皇子。

    这些事的确全都符合当时安史之乱、吐蕃回纥乘机揩油的史实,而且“忠王不忠”也是个很有趣的文字游戏。最为难得的是,所有一切都跟今日局面竟然如此相似,任谁看了之后,都难免将“天下兵马大元帅忠王李亨”,与今日“假黄钺代天子亲征”的皇太子朱慈烺联在一块遐想。

    柳如是拜读此文时。热血沸腾。然而过了几日之后,这股热血渐渐冷凝下来,仔细一想:唐明皇身为皇帝,只知道梨园消磨,宠幸杨玉环,任用小人佞臣。以至于爆发了安史之乱。这样的皇帝有什么好值得维护的?反倒是肃宗以皇子起兵,恢复两京,平息兵燹,这才是有才德的圣天子呀。

    有了这样的念头,柳如是却被自己吓住了,好像做了对不起钱谦益的事一般。

    ——今上英明勤政,夙夜忧劳,岂是唐玄宗可比的?

    柳如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这才心安下来。

    “等着吧。等到改朝换代,大家自然就都能看清了。”钱谦益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突然想到一句: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隐然有屈子忧国而不得志之意,长叹一声,再次埋头书典,不想说话了。

    柳如是正要净手上前帮忙,突然下人来报:“老爷。奶奶。有李小姐、卞小姐来访。”

    钱谦益抬了抬头,与柳如是对视一眼。道:“你去吧。”

    柳如是这才出了绛云楼,前往花厅与姐妹一叙。

    这李小姐和卞小姐,正是后人所谓秦淮八艳中的李香君与卞赛赛。二人本在金陵,却突然来到虞山找她,多半不会是寻常游冶。

    “此来正是要与姐姐作别的。”

    三人随意落座,李香君持手道:“我与卞姐姐前几日读宋人笔记。突发奇想,欲去寻那东京繁华遗风。”

    “去开封……是假,”柳如是心中一转,轻笑道:“想念太甚,千里寻夫怕才是真的。”

    李香君脸上一红。她其实想去的地方的确不是开封而是归德。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侯方域在归德为知府。假借去开封之名,只是女孩子家的羞涩讳言,却被不良少妇一语点破。

    卞赛赛只是抿嘴偷笑,并不说话。

    “你其实怕对开封也没甚兴趣,更想去见见怀庆府的风情吧。”柳如是并没有放过卞赛赛。

    卞赛赛与吴伟业曾在南京有过一次相聚。

    席间,热情大胆的卞赛赛借着酒酣耳热,顾视吴伟业道:“亦有意乎?”而吴伟业与她对视良久,最终一言不发,辞别而去。

    柳如是知道其中故事,怎么都没想到卞赛赛竟然还会去找吴伟业。曲中女郎固然为世人所轻,然而自己却从不作贱自己。这也是柳如是当日定要钱谦益以正妻之礼娶她过门的缘故。

    “只是陪香君妹妹去走走,散散心罢了。”卞赛赛不肯承认,又道:“我倒是觉得,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真是短暂无趣。便想借着有生之年走走瞧瞧,也不算白来一遭。”

    “觅得好郎君才是不白来一遭。”柳如是继续打趣道。

    “好没意思的话,偏你就不白来,人家却都是白来的了。”李香君伶牙俐齿不逊于人,当即反讽回去。

    柳如是听了却是被击中软肋,脸上的笑容登时凝住了,良久才缓了过来。她想起自己当初择人,定下的是规矩是“英雄豪杰”。然而被她看好的“英雄豪杰”陈子龙却是个怕老婆的人,因其妻子张氏不容,使得她连陈家的门都进不去。

    后来归了钱谦益,初时看看的确也算得上是“英雄”,但现在却觉得越发有了股暮气,与那“豪杰”有些对不上。

    卞、李二人都是七巧玲珑心,当时便知道触动了柳如是的隐秘。卞赛赛淡然岔开话题,道:“你们这些俗人自然是要嫁人的,我却想出家修道。前几日还想了个道号,唤作‘玉京’,日后逍遥直上白玉京,岂不妙哉?”

    柳如是果然被牵了过去,开始力劝卞赛赛不要想不开。不过出家修道跟出家为僧不同,反正道士这个身份可进可退,又不需要剃发,所以柳如是劝得也不甚坚持。

    二女在虞山又住了两日,这才与柳如是依依惜别,踏上了柳如是眼中的“虎狼之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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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一 轻裘缓辔踏地来(七)

    崇祯十八年金秋十月,山东、河南等地许多州县都报了丰收。这在一个农业国家实在是大好的消息,使得偏居济南的帝后颇为高兴。在那些没有报丰收的地方,基本也是平收,很少有歉收的消息。

    回想起去岁近乎半年都如同冬天一般,整日里黑黯黯一片。现在真是大地回春,日月重临。

    若是将眼光放得更远些,从万历二十三年开始,天下就很少有听说丰收的消息了。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归结为国运衰败。而如今神京尚未恢复,山东、河南已经有了起色,使得再顽固的人都不能不动摇:或许真是东宫应天顺人,上苍终于给了大明第二次机会。

    ——现在只能减少**,真正的天灾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朱慈烺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许多人都知道小冰河期,但实际上小冰河期是从南宋就开始的,大明一样在这个自然周期里达到了全盛巅峰。

    真正对大明致命一击的是太阳黑子停止运动。

    从万历二十三年开始,周期长达七十年。

    朱慈烺一度因此感到绝望,即便算得宽松一些,从万历二十年开始算,距离现在也还有二十年才能熬过去。不过从今年的态势上看,去年应该是整个灾难期的顶峰,今年开始止损,再过二十年又将是一个盛世。

    按照原历史剧本,再过二十年正好是满清的康熙年间……不得不说,他们这个便宜捡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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