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 第5部分

好痛苦，头就像要裂开来一般，不过总算好了。

她抬头看看紧张地紧皱眉头的林雨薰，调皮地用手抚了抚他的蹙眉，笑容荡漾在脸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没事啦，故意骗你的，那么紧张干嘛~”

“真的？”

“当然了，不相信我吗？”

“相信。”

“那就不要担心我咯~！”

“嗯，我送你回家。”

林雨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韩慕晴披上，秋日的这个夜晚，他们终于敞开心扉接受对方了。

幸福，总是来临地那么快，那么它会不会也以这样的速度离开呢？

【1】

——幸福只是奢侈品，但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目送韩慕晴进了家门之后，林雨薰转身正准备离开。

一个高瘦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身后，细长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他对林雨薰很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十分恭敬地说道：“你好。”

看到他的出现，林雨薰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右手的拳头松松地捏住，声音冰冷地问道：“你是谁？”

男子微微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印刻着一条条皱纹，是岁月的年轮所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他低下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小晴和政熙的父亲。”

“不可能。”林雨薰看着他脸上的不自然，一口咬定他在撒谎，“他们的父母早在十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就死亡了，政熙一个人代替了父母的角色把小晴养大，你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父亲呢？”

“那，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他抬头望天，漆黑的夜幕没有给他一丝丝的慰藉，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从中抽出一根，夹在两片厚厚的嘴唇之间，他用打火机点燃了烟，微微地吐出灰色的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他的沧桑之感。

人们说，抽烟的男人都有伤痛，换言之，只有有伤痛的男人才喜欢抽烟。

他丝毫没有察觉出林雨薰的怀疑，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抽着烟，诉说着那个只属于他的过去。

“二十一年前，我和他们的母亲认识了，当时的她十分迷人，一双黑色的丹凤眼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向她告白了，她也很喜欢我。但是，她是一个富家千金，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仔，我和她就像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也许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悸动。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不是你想要克制就能克制的。终于，有一天她决定和我私奔，她的好姐妹很支持她，为我们准备了去欧洲的船，我们就这样去了欧洲。她是个富家小姐，柴米油盐的生活她根本不能适应，所以我决定为了她一定要在欧洲创出一番事业。

“我努力地学习英语和法文，刻苦地阅读各种不同的经营管理书籍，跟着欧洲人学会了最小生意。在我们的情况渐渐好转的时候，我得知了一个喜讯，她怀上了我的孩子，那个孩子也就是政熙。因为爱情和家庭，我更加努力地打拼，在政熙出生的时候，我终于靠自己的实力，创办了第一家韩氏银行。”

林雨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衣衫不整，甚至是褴褛，他实在无法相信他离奇的身世。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是韩氏银行的创始人，竟然是韩慕晴和韩政熙的父亲。

“那时候，我们3个人的生活过得十分幸福，这样的状况维持了8年，小晴也已经6岁了。此时此刻的我，就像是活在天堂一般，好幸福，好快乐。

“可是每当到了幸福的时候，人就会开始堕落。当时的欧洲赌场很多，而我也因为一时冲动去了赌场，从此几乎每天24个小时都沉迷在那里。她劝我我也不听，而我也像着了魔一样，几乎逢赌必输，把在欧洲这几年所打拼的钱财全部都输光了。

“而她看到这样的我，十分地痛苦，她告诉我让我从此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并且带着政熙和小晴回到国内。她写了一封遗书，告诉政熙她要和我同归于尽。于是就在那天，她一个人开着车出去，发生了车祸，死在了高速公路上。”

终于，他痛苦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他的脸上早已老泪横秋。林雨薰看着这个落魄的男人，心有些疼痛，原来韩家有这么一段过去，只是，为什么他要把这些告诉自己呢？

“你是小晴的男朋友吧，我之所以会把这些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替我好好的照顾她。我来找你的事情，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林雨薰点点头，看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心想着韩慕晴那张带着悲伤的笑颜。

【2】（1）

韩慕晴坐在韩政熙的白色跑车上，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昨天那么晚回家，今天还要上学，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忽然，绑着安全带的身体向前一倒，韩慕晴睁大了紫色的眼睛，一个男子从她的面前倒下。

她和韩政熙一起下车查看，沾满血的面孔竟然是——夏洛晨。

韩慕晴扑到在他的身边，“晨，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呀！”

“小晴，不要摇晃他的身子，快带他去医院。”

韩慕晴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的声音颤抖着回答他，“那，我们快去。”

洁白的医院，血红的衣衫。

夏洛晨被担架床送到了手术室里，十几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都围在他的身边忙碌着。

躺在手术台上的夏洛晨脸色苍白，脸的下部盖着一个透明的氧气罩，粗粗细细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上，心电监护仪上的显示着绿色的波形线谱。

手术室外的韩慕晴和韩政熙坐在长椅上，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地滴落。

韩政熙想起了先前发生的那一幕，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以40码的速度在道路上开着，忽然，一个巨大的人影向车前盖冲去，他在第一时间里踩下了刹车，却还是没有避免这场惨剧。

2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的主刀医生崔医师正在为夏洛晨做最后一步的伤口处理，他的额头上布着汗水，右手把紧握着的手术刀放到一旁的铁盆里，他灵活的双手麻利地用针线将伤口缝起来。

手术灯灭了，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躺着夏洛晨的病床被推了出来。

像每部剧集里都会出现的画面一样，韩慕晴和韩政熙看到了出来的医生们，便围着他们询问夏洛晨的情况。

崔医师让其他的人先把夏洛晨送到病房里去，他独自留下来对他们说道：“在手术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病患在出事以前喝了很多的酒，车祸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喝醉了所以没有看到车辆而自己撞上的。不过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们可以去病房里看他了。”

“嗯，好，谢谢医生。”

韩政熙带着韩慕晴来到了夏洛晨的病房里，他紧紧蹙着的眉头让这两个朋友都为他担心。

“小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夏洛晨呢喃地喊着韩慕晴的名字，这让她有些吃惊，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吗？夏洛晨的脖子微微扭动着，“不要，不要和薰在一起。小晴，我真的好喜欢你……”

韩慕晴有些震惊地向后退了几步，原来他也喜欢自己，她怎么这么笨，一直没有发现呢。

他的爱，太默默无闻了，甚至她根本不知道他喜欢自己。

6年了，他们在一起相处已经6年了，在这6年的时间里，他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她却从来没有发现他的爱，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回忆过去。

现在，她好不容易忘记过去了，却又把精力放在了才刚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林雨薰，一直，都忽略了他。

【2】（2）

韩政熙看着韩慕晴此时多变的表情，他似乎可以读懂一切，因为他了解她所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自责、难以抉择。

他走到她的身后，用手揽住她的肩膀，作为兄长，他必须引导她做一个适合她的决定，而不是活在无谓的自责中。

“呃……”躺在病床上的夏洛晨轻轻地呻吟着，他睁开了深蓝色的眼睛，似波涛汹涌的大海，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床边的韩家兄妹，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会，在医院；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韩慕晴走到他的身边，看着正在输入他体内的营养液，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晨，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呀，要是我哥没有及时刹车的话，你会没命的。”指责中带着丝丝的关心，她的眼里噙着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滴落一般。

看着她担心的神色，他微微地抬起手，却够不到她的脸。他将五指紧紧地攥起，放下，微笑着开口，“只是有些不开心的事，所以喝多了。不要担心我，你看，眼睛都红了。”

傻瓜，为什么要心疼我？我会去喝酒都是因为你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决定接受薰了，那么我呢，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不说话；她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做出任何回应。

看着静默着的二人，韩政熙开口打破了僵局，“小晴，晨刚刚做完手术，让他休息一下吧。我们先去上课。”

她看了他一眼，他向她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对夏洛晨说道：“晨，你好好休息，我和哥哥放学了再来看你。”

去学校的路上。由于车子上沾了血迹，所以韩政熙派人将它送到洗车场清洁。两人慢慢地步行在去学校的路上。此时，已经是中午，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有一丝丝的凉气。

“哥哥。”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我，是不是祸害？”

他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听了一阵心酸，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伸出右手摸了摸韩慕晴的后脑勺，“怎么会呢？我的妹妹那么可爱，那么懂事，怎么会是祸害？”

“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才会让喜欢我的男生那么痛苦，那么难过。包括哥哥，也会为了我的事情而担心。我觉得我像个罪人一样，对别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真的好愧疚。”

“他们喜欢你并不是你的错呀，因为你的优秀，你的好，才会让他们喜欢你的。”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韩慕晴这个人，从来没有进入过他们的生命，他们就不会这么喜欢我，他们就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受到伤害。上一次是让薰心碎了，而这一次，甚至让晨丢掉了性命，那么下一次呢？会不会轮到哥哥了？和我关系好的男生一个一个的都受到了伤害，我真的不想再有下一个出现了。”

看到她的自责，他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想让她清醒一点：“小晴，你怎么老是这样自责呢？自责有用吗？自责就能让那些喜欢你的人不再喜欢你，就能减轻他们的痛苦了吗？没有用的。这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呢？你就是这样，自责有用吗？不要把自己想象地那么伟大，自责只会让你自己更加地沉浸在悲伤里，对于事情的发展，根本一点帮助也没有。”

听了韩政熙的话，韩慕晴失神的眼睛散发着微微的光芒：“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现实。”他叹了一口气，“既然晨那么喜欢你，你又不忍心伤害他，那么就像以前一样和他做朋友。不要让他觉得你因为知道他喜欢你之后就会和他疏远，这样会让他更伤心的。”

“嗯。”韩慕晴点点头，“我不会让他难过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勾过韩政熙的手，微笑着向着圣影学院的方向走去。

【2】（3）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韩慕晴牵着林雨薰的手快步地向夏洛晨的病房走去。

韩慕晴敲了下门，见没有回应，便轻轻地推开了门，从门后探出了小巧的脑袋。视线落在病床上，没有人；她扫视了一下整个病房，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中午才刚刚被手术抢救过来，怎么就不见了呢？！韩慕晴推开门，空空荡荡的病房全部裸露在她的眼前，他，真的不在这儿。

林雨薰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病房，“晨呢，不在么？”轻轻的声音中，冷淡大过了关心。

韩慕晴仿佛真的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急切地冲到了走廊拐角的医生办公室。林雨薰在病房里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白色床头柜上的一个信封上。

好奇心促使他拿起信封，如此清秀好看的字迹，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夏洛晨的字，黑色的钢笔墨渍印在信封表面上，写着：To薰。他靠在窗台上，借着日落之前的余光看着纸上的字字句句。

“薰，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已经和私人医生一起坐在飞往维也纳的飞机上了。我想去维也纳音乐学院进修一段时间，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也不用来找我。

“我知道，你和小晴都互相深爱着对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也都知道了。其实，从6年前，刚认识小晴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是，我害怕对她的感情会让她遭受住牵绊，所以，我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替她分担忧愁和悲伤。

“也因为这样，对于她来说，我只是一个朋友。直到，她转学来圣影的那一天。在篮球场上，当你看到她的第一眼而停下了脚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被她吸引了，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趁着你慌神的时候，从你手上抢过了球。

“上天是公平的，他让我成为了她的朋友，就不会再让我参与她的感情世界了。所以，短短几天的相处就能让她喜欢上你，而我，6年的感情都抵不上。

“薰，你是我的朋友，小晴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我拜托你，代替我好好地照顾她，尽你所能给她幸福。如果有一天，你伤害了她，我一定会把她从你的身边抢回来的。”

读完信，林雨薰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一阵“隆隆”的声响，银白色的飞机划过朵朵云彩，他提起了嘴角，或许，晨就在这架飞机上吧。他在心里默念着：我一定会给小晴幸福的，为了你，也为了那个伤害过她的人。

韩慕晴从医生办公室失望的回来后走到站在窗台旁的林雨薰身边，她瞥了瞥他手中的信，晨，真的走了，离开了这个充满幸福回忆的地方。

仔细回想一下，在幻城的这6年，除了哥哥，只有夏洛晨对她最好了，连柳月篱都没有这么贴心。

如今，他离开了，她的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空了出来，那个，最好最贴心的朋友。

蓦地，林雨薰张开双手把韩慕晴揽到他的怀里，紧紧地不肯松手。她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悸动的心缓缓平和下来。

她搂着他的腰，甜甜地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安静地感受着他均匀平缓的呼吸。夕阳西下，暖暖的红光映在他们的脸上，遮盖住了浮现在两人脸上淡淡的红晕。

【3】（1）

韩宅。

英俊的男子优雅地坐在红木长凳上，如黑珍珠一般光洁透彻的眼眸底下暗藏着一丝妖娆古怪，戴着玉扳指的拇指轻轻地把烟灰缸里的烟掐灭了。

雪白的墙上，富有欧式风格的大挂钟安静地呆在墙上，钟摆缓缓地左右摇摆着，时间滴滴嗒嗒地缓慢地走着。

等待。

等待永远让人觉得时间流淌地仿佛静止一般缓慢。

他不耐烦地望了望背后的大门，毫无动静。漆黑的夜幕，乌云密布，仍然看不见月光，仍然是那么的寒意逼人。

晚饭过后。林雨薰像往常一样把韩慕晴送到家门口，然后目送着她进家门。韩慕晴从包里掏出钥匙，门锁转动的声音使房间里的男人微微有些激动，只是，他并没有采取任何举动，仍然安静地坐着，享受着满屋子的淡淡的香烟味。

门，被打开了。

漆黑的房间毫无动静，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抵触着，心里一个细细的声音告诉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