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也没错。
可是对赵芷来说,哪有这么容易。
她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来到屏州,连这里人说话都不怎么能听懂。
她的亲人已经都不在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生下的孩子,是真正和她血脉相连,是真正的,完全属于她的。虽然有丈夫,可是章满庭他首先得是个好儿子,是个顶门户的男人,他要考虑的东西,应该更多。他的家族,他的自身,即使他能体贴赵芷一一可那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孩子被抱走,对赵芷来说,肯定象摘了她的心去一样。
就算过了一年,两年的,孩子再被抱回来,可是这中间赵芷该有多么煎熬?
小冬安慰了她几句,可是她自己都觉得这种安慰是多么苍白无力。
赵芷曾经多么快乐,在景郡王府也是景郡王妃捧在手心里,前面的十几年都是顺坦的。现在没有人能护着她了,无论有多少委屈心酸,也无处去诉。
她不安慰,赵芷还能忍得住。小冬一劝她,赵芷的泪反而越滚越多。也许是在章家,连哭也不能痛痛快快的哭。
继脚磨破之后,我又皮肤过敏了!大哭~~果然一到春天我就是一个大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和餐具啊。。
第二卷第109章意外
过了好一奈儿赵芷才收住哭声,脸上的粉都已轻糊得不能看了,头发也乱蓬蓬的。她应该是常来这处庵堂,隔门唤了一声.刚才那个老尼姑用木盆端了一盆水来,她洗了把脸,又重新把头发拢了拢、重新坐下洗去了脂粉露出原貌来,小冬才发觉她的脸色并不太好、没有血色、看来腊黄腊黄的。
“你身子还好吧?”
赵芷点点头:“生产之后就是这样,说好是不怎么好、也没糟糕到哪儿去。”
这时候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最好还是认真调理调理,落下病是一辈子的事。”
赵芷笑容很勉强,带着讽刺的意味:“一辈子太长、谁知道明天怎么样呢。我现在且顾眼下吧。”
有个疑问就在小冬心里埋着,可是现在对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却怎去也问不出来。
以前她和赵芒也讨论过关于自已的将来.那时候芷芒说了什么?记不太请楚了,好象也是这么一句,一辈子好长、谁知道明天怎么样啊。
那时候她是娇憨的,带着点无忧无虑的意味说的那句话。
现在,话还是一样,却显得无奈而冷漠。
如果景郡王没有造反,那今天的一协应该是另外一番样子吧。赴芷应该不会嫁到这样远的地方来,话得如此委屈。她们见了面,会有说不完的话,你的丈夫如何,我家那个怎么样。你平时吃什么、我平时用什去。还有她们共同做过的事,去过的地主、共同认识的人。
但是如果,是没有意义的两个宇。
因为如果是假的、已经发生过事也末能改变。
赵芷没有问起京城的事,景郡王府的其他人怎么样,太后怎么样、皇帝怎么样,一句都没有问。
也许她心里有怨恨。
也许她也不知道该怎去问。
京城是她的故乡,可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去了。
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而还在的那些人,已挂不是她的亲人了。皇帝也好、安王也好,他们都可以算是她的仇人““不说那些}了。”赵芷问她:“你过的可好?”
“挻好的。我嫁了之后,就住在永兴坊靠东首的那条街上,离王府不远。”
小冬并不想过多描述自己婚后的生话。
在赵芷面前这样说,纵然她不是想炫耀,可是听到的人.也会觉得不舒服。
“从京城到遂州这样远、路又难走。对了,你们没遇着水匪怎么没遇到,不但遇到了,还差点脱不了身。不过小冬只说:
“还好,一路上还算平安。”
经过枫林渡那件事,小冬才知道为什么五公主要托他们寻找郎中。大概这条路上不太平别处也有所耳闻的,若不托秦烈,旁人来了,只怕很难将事情办成,中间不知还要生多少波折。
前头那一带地势险要,不大太平。官兵也去剿过,可惜山路难行、听说好几天功夫都没找着那些强人的老巢在哪儿、最后无功而返赵芷不能久持,匆匆来了,又匆匆而去。小冬最终还是没把自己想问的那句话问出来。
小冬目送她走远、才注意她穿的是一件暗紫的衣棠,在树荫下那颜色显得晦暗陈旧,只看背影,就象个已鞋年华逝去毫无生气的半老妇人之前惦念,见到了之后,心里却比没见之前更难受。
秦烈等在一旁,脚底下撕了一地的碎叶子,路边那株矮矮的花树,都快让他拾揪秃了。可见他刚才有多么的百无聊赖。
看见小冬的时候,他眼睛一亮,赶紧把手里正在揉搓的那片叶子扔下、掸了下袍襟,大步走了过来。
“回去吗?”
小冬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也许刚经历了那样沉闷的压抑,才愈发觉得现在的简单快乐如此可及。
“嗯“”
她主动伸出手去,挽住了秦烈的一只手:“不坐轿了、咱们走回去秦烈有些受宠若惊。
小冬一向温柔含蓄,要她在外头主动亲近他一些.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好、好。”秦烈笑得眼睛弯成了柳月牙:“咱们从北边走,和刚才来时不是一条路。”
路两旁的树枝繁叶蜜,阳光透过树顶,在石板上洒下碎碎点点的光斑,圆的,尖的,细的,长的、风一叶,树叶动.那些亮亮的光点也在地下跳跃挪移起来。
“遂州的冬天没有京城冷,夏天也没有京城热。”秦烈放缓了步子、一边指点路两旁的景色一边说:“一般到了这个月底、下几场雨、天气说凉就掠。”
有提篮子的当地姑娘走过,小冬的衣饰和她们全然不同、虽然今天出来穿得极尽简素,盾来依然精致淡雅,很是抢眼。那小姑娘毫不掩饰好奇,大喇喇地盯着她看,看完了她又看秦烈,叽叽咯咯地笑着走过去,小冬听不太懂她们说什去、小声问秦烈。秦烈的笑容显得得意洋洋,凑近了在她耳边说:“她们说你好着、还说咱们俩很相配。”
还真是率直啊。
小冬转过头去看,正好有个姑娘也转过头来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小冬点头微笑,那姑娘朝她摆了摆手,脆脆的说了声什么,就转身跑远了。
“她说什么?”
“她喊你小妹子。”
小冬低头看着自己:“我应该……比她大吧?”
“可像生得比她们娇小啊。”
这倒是,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几个姑娘都比她高。
小凄有些不甘心,用为扭了一把秦烈腰侧的肉:“人家高矮要你这去关心,怎么不再追上去多看几眼。”
秦烈只是嘿嘿笑,握着小冬的手紧了紧,继续朝前走。还有半大孩子跑过来兜揽生意,用大青叶包着的松仁儿、炒米、糖疙瘩。小冬拿了一包糖疙瘩,秦烈数了铜钱给那个孩子。不过她没有在街上吃东西的习惯::就算是上辈子,她也不习惯。总觉得手上弄得油腻腻黏乎乎的太难受。那包糖疙瘩一直拿回了船上,给了燕子。她倒是很高兴,拆开来吃,还夸:“嗯,这个又脆又香。婶子,你们也带我上岸去逛逛啊。”
小冬对她笑笑说:“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帕子绣成了,我就带你去。”
燕芋顿时拉下脸:“那怎么办得到……还有两天就到遂州了。”
胡氏问她:“见着了么?她现在怎么样?”
“不太如意……”
胡氏了然地点头:“女人没有娘家撑腰,总是过得艰难。她的情形又是这样的,我看,章家没把她赶出来,已经算是十分厚道的人家了。”
是啊,若是换了另一等人家,怕继续留着这等媳妇给自家招祸的.随便找个什去理由也可以休凄。
燕子小声问:“咱们明天就回去吗?”
说实话她是想家了,可是到家了,干的事儿就要被翻出来,受罚是一定的。烧了房手,还跑了出去一一以前他叔吓唬过她,再不听话就把她关起来,一直关到她出嫁。
出嫁这个词实在太遥远了,好像远得永远不会到来一样。
燕子闷闷不乐托着腮朝外看,连糖疙瘩也没心情吃了。
胡氏这些天相处,虽然觉得这小姑娘性芋子野了些,可是人却并不坏,安慰她一句:“你婶子有了身孕,你叔叔高兴着呢、不会太重的发落你们。”
燕子只顾看着从窗外经过的人,胡氏的话只听见下半句。
“我叔高兴什么?”
“你婶婶有孩子了。”
燕子眨眨眼:“那,我要有弟弟妹妹了?什么时候生?是男是女啊?”
“总得再过个大半年吧。”胡氏说:“是男是女现在只有菩萨知道。不过等生下来大家就都知道了。”
“生个妹妹好,我带她玩。”
胡氏笑了:“徐叔叔年纪不小了,还是生儿子好。现在下生了,你叔好生管着教着,等到他老了,儿子也顶用了。”
燕子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不是,我叔肯定也喜欢闺女.小子多淘啊.有我哥他们两个就够我叔头疼了。”
胡氏强忍着笑:“你也知到你叔很头疼啊。”
知道归知道,可是他们淘气还是照样淘气。
燕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劝过我哥来着,他们不听我的。嘿,我婶儿要是生个女儿,一定要长得象她才行,要是象我叔的……”
她这话倒是非常有理,连胡氏也点来赞同。
小冬看这一老一小煞有介事的讨论起这个问题来,坐在一边微微笑。他们没开伙,从岸上叫了菜来,小冬觉得有一道茄子味道很好,多动了几筷。红荆进来将胡氏唤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胡氏从外头进来,面色有些凝重:“郡主,有件麻烦的事儿。”
小冬看了燕子一眼,站了起来:“去那边说。”
她们在屏风后站定,胡氏低声说:“赵芷来了,抱着个孩子,说要见您。”
“抱着孩子?”
“对。”
“还有谁?”
“没别人了。”
这事儿太不寻常了,小冬说:“让她上船来吧,我先问清楚她是怎么回事。”
北京的天气暖洋洋的,就是有点太干了。脚磨破了,一走路就疼。呜,大概肉脚这个词儿就是用来形容我这样没用的人明天加更,今天来不及了
第109章开船
赵芷冲进船舱里来只说了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快,快开船。”
胡氏只来及赶紧接住了她怀里抱的孩子,赵芷倒了下去伏在舱板上一动不动。
小冬急忙让人将她扶起来安置在榻上,船上随行的人里有郎中,过来替她诊过脉,说是因为受惊和虚脱,并不要紧。也顺便替那个孩子也看了看,孩子倒是十分健康。皮肤又白又软象棉花糖一样,眼睛水汪汪的,是个十分可爱的孩子。他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快乐的吐着口水泡泡。小冬伸过手去,他就抓住了她的手指,饶有兴致地握紧了不放开。他的手指看来又软又小,可是却挺有劲儿,抓着了就不放手赵芷没有醒,醒着的这个孩子,又没办法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氏猜测:“她不会是从章家跑出来了吧?”
小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说出来。
赵芷刚才大哭了一场,她的哭泣应该原困很复杂。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和孩子有关。她是不是回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今她将孩子抱了过来,从章家离开找到了码头上?
胡氏说:“不如去请姑爷来吧,让他打听打听章家的情形,看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好。”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赵芷为什么上船时喊的是那么一句,她急着要逃离什么?是惧怕孩子再被带走,怕章家的人追来?
除了抱走孩子,其间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
胡氏想的比小冬更多一点,她能确定赵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的鞋光剩了一只在,另一只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她是出了什么事?惹了祸?那会不会牵连到小冬的身上?
不能怨她这样想,实在是太巧了。小冬才刚刚去看了她,回来没一会儿,她就做下了什么事,任谁也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小冬也就脱不了关系。
秦烈差去打听的人已经回来了,他将小冬叫到一旁,低声说:“章家老太太死了。”
“啊?”
小冬嘴张一下,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了口气,努力镇静下来:“是怎么死的?”
“还不知道,没打听到那么多。不过她一向身体康健,还不到五十……”
言下之意,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章家的人正在找寻他们母子,还没找到我们船上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我们的船过来并不是什么秘密,赵芷抱着孩子一路过来肯定是有人看见的。”
夫妻俩对望了一眼,秦烈对小冬的了解,有时候甚至超过她自己对自己的了解。
“我去吩咐,立刻开船。”
小冬点了点头。
要把赵芷交给章家人,小冬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目送秦烈出去,小冬心里,有些不那么确定。
要说以前的赵芷,小冬是坚信她不会为恶的。
现在呢?
她虽然也不能将赵芷交给章家的人,可是……她对赵芷并不是没有疑虑的。
纵然她没有杀人之意,可是,章家老太太的死,和她抱着孩子出逃之间一定有联系。她究竟做了什么?
胡氏关切地问她,小冬觉得十分疲倦,只说了句:“章家老太太死了。”
胡氏一惊:“什么?”
胡氏的人生阅历比小冬可要强多了,她微一沉吟:“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也许刚才就不应该上她上船的一一不,那也不行。小冬先前和她见过面,这两件事只怕会被人串起来……就算不让赵芷上她们的船,她们是堂姐妹,这层关系也撇不清。不然的话,为什么章家老太太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今天,偏偏这时候死了?不然的话赵芷为什么哪儿都不去.偏偏就朝着码头,奔着他们来了?
不让她上船,也是不成的。可是上了船……这麻烦就算真正的跟上她们了。
船身震了一下,胡氏朝外看了一眼,船头船尾有船工忙碌着,收揽,挂帆,船缓缓的移了岸。
“郡主,等她醒了,先把事情问话楚,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小冬点点头:“我知道……”
“你啊,就是心太善了。要我说,你今天原不该去见她。景郡王那事儿……还有,景郡王妃,那都是何等的老谋深算啊。一个看着斯文老实,却有胆子谋反。一个平日里八面玲洗,周旋于众人之间,却把这件事儿埋得死死的一点儿风都不透。这样的父母,教出来的孩子,事先能对那事儿一无所知么?”
小冬摇摇头:“那时候她能有多大?景郡王夫妇瞒着她也是很自然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小冬却也有些疑惑起来。
就拿她来说,若是安王几十年来密谋造反,那府中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异样吧?就算自己猜不到真相,可是也不会一点儿都不猜测,一点儿都不怀疑。那赵芷是不是真的一无所觉?
还有,那年上元夜的事。
那件事就象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就算不去想,可那根刺不会消夫,还是梗在那里,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这一路很是顺利,晚上也没有停歇,借着月色和灯火照亮,船走了一夜。小冬睡不踏实,一夜间醒来数次。耳边可以听到水波拍着船帮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浪花翻溅。月光透过窗子,就照在帐乎上。冰绡纱的帐子被月光照得一片银亮,象是一层淡淡的雾一样。
秦烈翻了个身,睡意朦胧地说:“小冬?快睡吧。”
“嗯。”
秦烈一直在外头安排,才刚睡下不到一今时辰。小冬不愿扰他,躺在那里不再翻身,呼吸平缓。
可是她的心情却无法象她的身体一样,这么容易就平静下来。
胡氏让人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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