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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齐声答应着，鱼贯离开了大巴车，然后三三两两地分头向街道上散开。云涛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从收集情报和信息开始，完整地参与一个任务。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老冯铁青着脸，紧紧抿着嘴，一副随时会爆炸的样子，所以云涛没敢出声。他只能紧紧地跟在老冯身后，走向一间门上用彩灯勾勒出一个前凸后翘的女郎形象的夜总会。
一进门，云涛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嚣。当他随着老冯绕过一道墙，再钻进第二道门之后，更是被眼前的环境惊得目瞪口呆。这门中是一间大厅，几乎一眼看不到边缘。大厅正中有不知道多少人正在一边嚎叫，一边扭动身体，挥舞四肢，做出狂乱而意义不明的动作。大厅顶上悬挂着极速闪烁和飞快旋转的彩灯，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刺目光柱像棍子一般，铺天盖地地向云涛打来。而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喇叭则以令人难以忍受的节奏向大厅中投掷着一团团噪音，粗暴地撞击着云涛的耳膜。
云涛几乎忍不住马上撒开腿逃走。但老冯却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反应，他带着云涛走向大厅边缘的那圈座位。一路上有些人注意到他们，马上为他们让出一条路，看着他们的目光带着恐惧，排斥，鄙视甚至怨恨。
看来很少有突击队员来这个地方。云涛穿过那些不友善的目光，跟着老冯在一张小圆桌边坐下，左右两张桌上的顾客马上站起身来走开。这让云涛感觉自己像是瘟疫之类的东西，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而且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这让灯光和噪音带来的不适感减轻了不少，云涛觉得自己适应了一些，便开始认真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和人。
但他看不出什么来。这里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他根本没办法看清什么细节。复杂而且在极速变幻的灯光让他连别人的脸都分辨不清，更不用说其他。看了半天，他也只能确定，这里的人都穿的不错。男人当中倒有几个还穿着公司的制服，而那些女人，大部分都穿得几乎比他在上一个任务中遇到的那个小巷中的女人还少。在剧烈的扭动中似乎轻轻一碰，她们的衣服就会掉落下来。但云涛可以确认一点，她们衣服的料子，可不是那个小巷中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可比的，他甚至看到了不少丝绸在散射着迷离的灯光。
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谁知道一百零二号的下落？云涛努力地观察，却一无所获。这时一位穿着白衬衣和黑马甲的服务员逡巡着走到他们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客人，请问要点些什么吗？”
“给我来杯啤酒。”老冯这个时候总算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他看了不知所措的云涛一眼，接着道：“给这小兄弟来杯汽水。”
“好的，两位请稍等。”服务员满脸堆笑，马上就想走开。但老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叫住了他：“等一下。”
“您……有什么吩咐？”服务员弓着腰，笑容和姿势都有些僵硬。
“这两天，有我们队里的弟兄来你这里吗？”老冯的目光在大厅中央的人群中移动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服务员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我们这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您这样的贵客光临了。”
老冯没有回答。云涛则思索片刻之后，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是真实的。毕竟全世界也只有一千名左右的突击队员，包括自己在内，在国都也只有三四支突击队，不到一百名队员而已。片刻之后，服务员问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啊——没有了。”老冯回过神来，挥手让他离开了。云涛见他的情绪恢复了正常，便想问一问该怎么做。但老冯却主动向他招了招手。
云涛赶紧凑过去，老冯便压低声音慢慢解说起来：“在国都这里，我们突击队的人一向是没人敢动的。就算政府领导人或者公司副总级别的人物，一般也不敢找我们的麻烦。像这次这样同时两个队员失踪，其中一个可能已经被害的情况，我记忆中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这次很可能是有人刻意针对我们。那我们就等等看，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找上我们。”
周围的环境实在太吵，老冯又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虽然靠的很近，但云涛仍然听得很吃力。听完之后他仍然有些茫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老冯道：“如果真的是有预谋的针对我们的行动，他们应该还会继续的。”
“哦——哦……”云涛答应着，却不知道要等些什么东西。这时那位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杯饮料来到他们座位边，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捧到他们面前。老冯掏出一枚红色的电卡放在服务员的托盘里，说一句“不用找了”之后，便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他放下酒杯，用手指温柔而怜爱地拂去胡子上的泡沫。
服务员感激不尽地端着托盘退下去了。云涛也端起汽水，一边学着老冯和其他客人的样子，小口啜着，一边继续观察着夜总会中的人们。他回想着那几名最后和一百零二号在一起的队员的话，把目光更多地放在那些女性身上。但他实在缺乏判断年龄的能力，而这里的女性又都很年轻，看起来都像是二三十岁。所以他只能一个一个地仔细看着，很快，有一个正在疯狂地扭动腰肢的女人就发现了他的注视，马上向他投来一个暧昧而诱惑的眼神。
第九十章 尼龙丝袜（）
云涛吓了一跳。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但他就是觉得不敢和对方对视。他赶紧移开目光，看向大厅边缘坐着的那些顾客。正当他心怦怦跳着的时候，却看到幽暗的角落中有一张圆桌，桌边围坐着四个女人。
这些女人马上吸引了云涛的注意。她们很年轻，云涛感觉她们应该都是三十岁出头，只是不敢确定而已。她们的面前都摆着漂亮的高脚杯，杯中装着颜色丰富的液体，其中一杯更是从上到下分成好几种颜色，界限分明，如同一截彩虹。
其中一个女人端起酒杯，凑到漂亮诱人的唇边，她的动作让云涛觉得很舒服，因为云涛没见过这么优雅的姿态。但这女人放下酒杯的时候，云涛却短暂地看到她脸上带着落寞与迷离的表情，接着，两道光柱在她脸颊上投下红与绿，于是云涛就再看不清了。
但云涛却注意到，这女人就是她们当中的主角。因为其他三个女人都向她倾斜着身体，脸上也都带着绝不是百分之百真诚的笑容。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那女人说着什么，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字都听不到。但很快，一个女人突然回头，看了云涛和老冯一眼，回头向其他女人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于是，另外几个女人也纷纷看向云涛他们，包括那个为首的优雅女人。
云涛一下子警觉起来，因为他看到那些女人们看着自己，笑嘻嘻地谈论着。他知道对方在谈论自己。现在该怎么应对？云涛看向老冯。但老冯正端着酒杯，看着其他的方向。老冯没法发现她们吗？云涛正想提醒老冯，但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然后微微抬起手掌，做了个别人难以察觉的向下压的动作。
老冯注意到了他们，只是不动声色而已。云涛松了口气，轻轻点头，端起汽水一边喝，一边刻意不再看那几个女人。当然，他心中还是感到好奇，因为这也是他没有经历过的情况，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些女人很快就告诉了他答案。三个女人陆续站起来，然后伸手把那个为首的女人也拉了起来。那女人似乎有些迟疑和退缩，但经不住同伴的拉扯和劝说，终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走向云涛和老冯的这张桌子。
咯噔。咯噔。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似乎是刻意踩在云涛心跳的间隙，这让他的心跳开始紊乱。他屏住呼吸，不看这越来越近的声音的方向，而是看向老冯。但老冯仍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专心致志地捻着被啤酒泡沫沾湿的胡子。
老冯知道怎么应对。云涛只能这样告诉自己安心。但他还没来得及平复呼吸，一个笑嘻嘻的女声就几乎贴在他耳边响起：“小帅哥，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虽然有所准备，但这一声问候仍然像一枚炸弹在云涛耳边爆炸，差点炸得他从座位上滚到桌子底下。他僵在那里，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求援般地看向老冯，但老冯并没有打算帮助他。他只好自己思考，而那问话的女人却不等他回答，便笑着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道：“谢谢小帅哥。”
看来那句询问只是象征性的礼仪而已。虽然对方并没有得到自己的允许边坐了下来，但云涛却松了口气。那女人则一边审视着云涛，一边对那为首的女人笑道：“心怡姐，坐啊。”
那位心怡姐手指有些僵硬地捻着衣角，迟疑片刻，还是在云涛另一侧坐了下来。云涛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即便缺乏阅历，却也发现了这女人的身份不一般。她的相貌当然很漂亮，但令人注目的是高贵的气质。她并没有像她的女伴那样化很浓的妆，而是恰到好处，美艳却不张扬。她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和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倒并不算特殊，但当她抬起一只光滑而细腻的手撩起鬓边垂落的一缕头发时，云涛看到了她手腕上戴的那只表。
在这个年代，手表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东西，但这位心怡姐手腕上的是一只电子表。云涛看见了表盘上跳动的那些缤纷的数字：时间，日期，温度和湿度，主人的血压和脉搏，甚至经度和纬度。他看见了表侧的摄像头，投影口，扬声器。这只表，绝不是这个年代所能生产出来的东西。
这种古董电子表可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而且，云涛注意到了她的衣着。他当然不是注意她大开领的露背晚装那种令他难以直视的诱惑，而是注意到这件晚装的面料。不是丝，当然更不是棉或者麻。它很轻，很薄，几乎是半透明的，隐约看得见她的身体，所以也不是厚重的动物皮毛。
这就是传说中的合成纤维吗？云涛盯着她晚装的裙摆，她似乎感觉到了云涛的目光，有些不安地并紧了双腿。这个动作让她的裙摆扬起了片刻，所以云涛又看到了她小腿上覆盖着一层奇怪的织物。
这就是尼龙丝袜吧。云涛突然觉得那层薄薄的织物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像磁铁一样粘着他的目光。这另一种他第一次见到的材料看起来光滑而弹性十足，像是女人的另一层皮肤，把她本来就纤细修长的小腿勾勒得曲线更加完美。他想起在书中看过的，古代女性的衣着。她们大多数都穿着这种合成纤维的衣物，穿着这种丝袜。但这些东西的原材料都是石油，所以石油枯竭之后，这些材料也就从世界上消失了。数百年过去，恐怕只有那些真正的，社会金字塔最顶层的女性才有机会穿上这种东西。
简而言之，这个被同伴称呼为心怡姐的女性身份非同一般。而她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虽然坐在云涛身边，但却一眼也没有看他，而是绞着手指，看着桌面，一句话都不说。
第九十一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个女人毫不客气，也全无矜持地在老冯两侧坐下。其中一位戏谑地笑道：“心怡姐，来都来了，放开点嘛。这两位也都是公司的突击队员。你不是就想找突击队员嘛。”说着她看向老冯，带着一种鉴赏物品般的神情审视着，摇了摇头：“这个年纪大了点。”然后又端详着云涛，暧昧地笑道：“这个倒是块小鲜肉。虽说相貌普通了点，脸上还破了相，不过身材真不错。”
这女人的话让云涛感到浑身不适，却也引起起了他的注意：他们的确是在针对突击队员。该怎么从她们口中探听到信息呢？云涛完全没有头绪。
这时老冯总算做出了反应，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盯着那个说他年纪太大的女人道：“美女，虽说我年纪大，但年纪大才有经验嘛。你看我那兄弟，”老冯罕见地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我带他来这里见见世面，你看他话都不会说了。”
那女人终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再次仔细打量着老冯。老冯笑着翘了翘胡子：“几位美女，有没有兴趣赏脸陪我们兄弟喝一杯？”
那心怡姐突然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她身边那位女伴赶紧一把拉住她：“心怡姐，都好不容易到这里来了，怎么又要跑回去。安啦！你家阿志都多久没回家了，他在外面养了几个，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世界，我们都这么过的，你还为他守到什么时候呐。我们女人啊，不知不觉就老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另一位女伴也劝她道：“好啦，心怡姐，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昨晚上我们把那突击队的小子带到你房里以后，你们做了啥？”
那心怡姐先是红了脸，接着又张惶地扫了周围的环境一眼，然后扭过头去，显得无地自容，声音也变得很小：“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但云涛却一下子坐直了，紧张地看着老冯。老冯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接着就满意地向云涛悄然点了点头，便再度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老样子。
老冯显得胸有成竹，云涛也就安心了不少。但他还是仔细听着那些女人的谈话，试图抓住关键的信息，毕竟，老冯不可能永远带着自己做任务。
“嘻嘻。”听到心怡姐的回答，一个女人暧昧而放浪地笑了起来。虽然她举手掩嘴，却显得更加轻佻：“才不信呢。你都饿了那么久，看到肉会不吃么。我看你就吃了个饱，今天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即使是云涛，也听得出来她说的吃是其他的含义，没有什么危险性。但他仍然感到更加紧张，因为无论是哪一种自己还不明白的含义，被吃这种事应该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另一位女子则更加暧昧地笑道：“是不是这种半大小子都不经吃？喂不饱心怡姐？”
云涛仔细思索着她们的话，试图理解她们在说什么。但这时老冯突然笑着插话道：“那当然。我这些年轻弟兄长年只知道训练，好些还是雏儿，当然不行。我就不一样了。”
“嘁。”一个女人不屑地摇头，懒洋洋地嘲讽道：“老兄，你也不照照镜子。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云涛不太明白这句话，但能听出侮辱的含义。他有些生气地看着那女人，但老冯却不以为意地笑着：“怎么，你们不就是想找我们突击队的嘛。国都这里的突击队的弟兄我都认识，最多也就和我差不多的颜值，都是半斤八两。”
“这人真不害臊。”女人们纷纷显出厌恶的表情：“真敢说。”“这脸皮厚的，跟什么似的。”
云涛也觉得老冯的说法有些……自吹自擂。因为老冯个子矮小，面庞枯瘦，不但相貌实在不怎么样，而且也缺乏年轻人那种阳刚的气质。光是新兵当中，至少就有三五个小伙子比他帅一两个次元。
但老冯这么说是有目的的。他不但没有因为女人们的鄙视而感到沮丧或者生气，而是更加得意洋洋地翘着胡子，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怎么，你们还能找到比我帅多少的突击队的人？我不信。”
“怎么没有，昨晚我们就碰到一群突击队的小伙子，都是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就算一两个长相一般，那也比你看得顺眼得多了。”一个女人撇着嘴说道。
另一个则看着心怡姐，像是要流出口水来一样笑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