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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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尘-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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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旭这两天认识几个伙伴,只要有机会就跑出来找伙伴热闹热闹,特别提防父亲对自己的阻扰,房旭老远看见父亲和大哥,赶忙闪人。这个时候,如果被堵截上,那才是白痴。

    南河河两岸的南街北街是很热闹的地方,卖东西的最多。

    一少年提着一袋子馒头分散给面前的几个衣着褴褛的小孩。忽然,从人群里冲出一个年相仿的少年把一小孩手中的馒头抢走,那少年非但没有主持公道,反而对被抢小孩抬腿欲踢,房旭赶紧跑上拉住。

    那少年见拉住自己的是房旭,哈哈一笑,把手中的馒头朝小孩中丢去,任由他们拼抢。

    “做善事也不是你这么做的吧?”房旭觉得好玩,笑笑地对着钟彦。

    钟彦道:“那怎么做?自己的财物都保不住,别人抢也不敢反抗,你以为是善良?那是软弱,不值得同情,合该挨饿。”

    “你这是歪理,个个这样,到处打架,很好玩吗?”

    钟彦白了房旭一眼,说道:“那你把一袋子馒头都给他,看他有没有吃的。哼,只怕只能把你自己气的吐血。”

    俩人说说笑笑,争争吵吵走着,看到前方一个摊子一个少年正称糖果,两人快步跑上。

    少年叫杜少迪,见两人来到摊边,笑着打声招呼,继续忙自己的。

    房旭和钟彦坐到摊边里面,时不时地帮忙传递些货物。

    没多久,钟彦见房旭眼盯盯地朝对面看着,好奇地顺着看去。

    江信北等不及石顺东,骑马走山赶近路,两个时辰上下就赶到县城。既然到了县里,也就不忙着去赵元茂家,先到昌源皮货,昌源皮货没有开门营业。江信北想想,看看城里买卖些什么,如果能多了解一些关于山货方面的行情,自然是好事,但一直没有遇到,只能牵着马,一边看看。

    牵着马,马上驮负着两麻袋东西,反而让人以为他是来赶场的,不断有人上前问询,不料却给小偷儿给盯上。

    江信北见摊子挂着的一些不知名的小物件很好看,想着给母亲和嫂子买个回去,扎在头上肯定很漂亮,掏钱的时候,有几个人挤拢身边没有在意,却不想就在那一掏钱的瞬间,钱袋没有了。

    江信北反手扭住边上那人的手腕,只有这人碰自己的力道特别,江信北肯定是这人做的手脚。

    这一幕恰好被房旭看到,房旭对江信北颇有好感,但能看到江信北吃亏,也不错,拉着钟彦就往人群里钻。

    江信北搜遍那人全身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钱袋,那人得了理由,说:“乡巴佬,眼睛放亮点,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诬赖我?门都没有,你不给我说清楚,你这匹马就别想走出城去。

    边上摊贩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没人犯得上为江信北作证。招惹这些人,以后经常关顾自家摊子的话,就不用考虑做生意了。

    江信北在村里本来也不怎么讲理,这回更不会被这人几句话就给吓住,啪的一个耳光,再把那人的手腕翻转,骂道:“有种做,就有种承认。你们一起几个人,就你碰过我,不是你是谁?快点,递给谁了,退给我,一切好说,要不,你试试看。”

    得手之物已经转移了,边上俩个早就想上前群殴江信北,此时便不再隐藏,一左一右扑上。

    江信北放开那人,一脚踏住,两手伸开,分别抓住两人拳头,一扯一收,两人互相挨了对方一拳,江信北顺势补上几脚,把两人踢开,朝脚下之人喝道:“你退还是不退?”

    两人爬起来,叫道:“你别诬赖,有种的,你就等着。”

    没等江信北怒目回视,扯开脚丫飞快跑了。

    那人也特有骨气,不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同样怒目相对,像是防备江信北逃跑似的。

    众人心里大爽,却没人叫好。

    在江信北侧后面,有个好心人,轻声嘀咕道:“后生,你还是赶快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人群中不乏美女帅哥,富裕人家的子弟。

    有热闹可看,看得兴奋,巴不得越热烈越好。

    场面因为打架,空出一大截路,两边的摊子已经移开,江信北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钱没要回来,不甘心,而且就这么逃走,实在不是他的个性。

第三十五章 地头蛇() 
江信北没想到三小偷搬来的救兵中有石峰,石峰跟人前来,更没想到所要教训的人是江信北。

    杨通跃,尹有升和李学智三人做偷儿中的扒手,多半是瞄准身上没几个银子的老幼妇孺或者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人。在石峰眼里就是道上最低贱的行当,打心里瞧不上,本不想参合,但经不起朋友相约,同在一个地面上混,总有些交情,便同来看看。

    “原来是你。石峰,你这是存心找茬呢,还是你本来就是偷儿头?”

    江信北一脚踢开杨通跃,上前两步,指着石峰,厉声喝道:“拿来!”

    “江信北,别以为这里是长塘,是你西林壁。”

    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句,石峰脸色憋得通红,很容易让人想到大便不畅。

    他实在是心里一时堵得慌,憋屈的慌,在南河这潭水中,多少也是叫得响的字号,和江信北打交道三次,除第一次外,竟然都是阴差阳错地被江信北冤枉,而且偏偏自己还不得不应承,既不愿承认,也不愿意否认。

    黄永三是这次行动的头,没道理让石峰出头,在南河地界上,他也还没有支使石峰的地位,看石峰没有动手的意思,完全不像石峰平常的性格,心里警觉,走向前来,语气比不上石峰的歇斯底里。

    “乡巴佬,客气点,这里哪是你撒野的地方?不要自找不自在。”

    同来的另外两人却没黄永三的眼色,冲上来二话没说,一左一右挥拳朝江信北奔来。

    事到临头须放胆,人家就是欺你人单势孤,只要稍稍心存退缩,必当麻烦不断。

    江信北瞟一眼俩人,看似来势凶悍,却脚步漂浮,门户大开,不给这哥俩一个下马威,老天不容。

    俩人直拳冲向江信北门面,江信北没有用上技巧,而是以硬对硬,双拳快如闪电,迎上对方拳头。

    俩人拳头和江信北普一接触,强大的冲击力,从拳面吃痛,到腕骨裂痛,延伸到肩关节,扯到半边胸脯隐隐发痛。俩人整支手臂无力地耷拉,蹲到地上嚎叫。

    江信北这一招含劲而发,已经用上九成暗劲,似乎还不解恨,抬腿上前,意欲锦上添花。

    石峰和黄永三见势不妙,疾步上前,阻在江信北身前。

    石峰和黄永三在世面上混,也不是一味地打打杀杀,对手杀气无匹,寻思今天无法讨得好去,更无心打架。转眼巡视,哪里还有三人的踪影?恨得俩人在心里,把杨通跃三人的十八代女性集体问候了个遍。

    江信北不为己甚,后退一步,道:“石峰,你真是扒手头?那好,陆永标的那十个大洋,今天也得着落在你身上。”

    石峰被激起火气,大声道:“江信北,不要太嚣张,泥人都有三分血性,你当我怕你不成?”

    江信北笑了,道:“好呀,你一个人来,还是你俩一起来?”

    逼得没了退路,石峰鸡血上脑,恼羞成怒,黑虎掏心,朝江信北前胸欺进。

    当胸直进,最不好反击,江信北只得闪避。

    避开石峰锐势,江信北试探性地与石峰搭上两手,心里大定,一个石峰,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想要自己难堪,起码得三四个石峰才行。

    石峰锐气已泄,应对十分吃力,在瓜坪镇上,见江信北双拳指东打西,放翻一干混混,还没觉得江信北如何了不得,现在却有苦说不出,骑虎南下的难受。

    黄永三见石峰左支右绌,加入团战。

    原以为,石峰他们人多势众,会形成一边倒的掩杀,担心受到鱼池之殃,又不忍心放过这场好戏,围观者很自觉地给双方提供更大的施展舞台,场面又空出不少。

    没想到江信北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自己的三步之地,先解决俩人,现在对付两人,所需场地比戏台大不了多少。这样的现场版武戏,激发众人的热情,不断有人围拢,屏声静气,偶尔会有些交头接耳声,仿佛,这真的是戏台的武生表演。

    “住手!”

    一声当头棒喝,众人扭头朝那人看去。

    一个二十五六,上身穿着质料不错的短褂子,下身穿着丝缎灯笼裤的青壮汉子,后面跟着五六个粗布短褂。围观者纷纷闪开,谨慎者,趁机溜走。

    石峰和黄永三听到来人的声音,心里慌乱,却不得不用心应对江信北,脱不开身。江信北手里加紧,不再心存让他俩自觉放弃抵抗的心事,自己被扒窃的钱两还着落在这两人身上。

    青壮汉子暴怒之极,在自己的地盘上,石峰和黄永三竟然不听招呼,还反了天了?朝身边几人一挥手,六个粗布短褂,冲进场中,对正在鏖战的三人拳打脚踢。

    没一会儿,六人控制住场面,退到青壮汉子身边。

    石峰和黄永三被六人揍得不轻,走到那人身边,没有一点脾味,低声道:“瑞哥,误会。”

    李瑞哼的一声,道:“误会?你们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兄弟们吃江湖饭,有些龌蹉事情,磕磕碰碰,我不反对,但总得有分寸。你们在这大打出手,这里的人家还怎么做生意,这不是断我财路吗,今天的事情,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怪我不看以往的情面。”

    这话飘进江信北耳朵里,觉得这几句话还在理,不由朝那人多看了几眼,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结实壮硕的手臂显得油光水滑,穿着体面,脚下一双黑色靴子,伫立那里,像一蹲铁塔。

    能出手制止这种场合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道德高士,一方霸主,另一种是对手的领头大哥,看这人,似乎两者都不像。

    江信北:“你就是他们的首领?瑞哥?”

    李瑞:“身手不错,可惜不懂规矩,你第一次来县城?”

    江信北:“既然你是他们的头领,想必他们做的事情,你要替他们担当了。”

    李瑞:“如果是我手下做的事情,即便有什么不妥当,要教训自然是我的事情,你,出手就不行。今天在我的地头上,你大打出手,如果没有个说法,即使我打算放过你,我手下弟兄也不会答应,以后,你要进县城恐怕没好日子过。”

    江信北和李瑞各说各话,像是牛头不对马嘴,偏偏应接起来毫无迟滞。

    李瑞没有声色俱厉,但话里的意味非常浓重,江信北置之不理,自顾说自己的话,弄得李瑞手下几人就想上前教训江信北。

    李瑞摆摆手,道:“是个愣头青,去,叫几个警局的弟兄来,在自家地头上大打出手,脑子坏了才是。”

    这句话,江信北听的很清楚,只要对方愿意讲理,就没必要害怕。和地痞说话,难论曲直,警察来了,明面上总还是要主持公道的。

    “瑞哥,我想请教一下,如果你手下扒窃,被人当场逮住,你是不是也要替他们出头?”

    李瑞不知道当街冲突的缘由,自然不清楚江信北的问题是有所指。

    “都是没遮拦的弟兄,如果有什么不当,我自然要为手下弟兄担待,可污人名声,你可知道后果?”

    “呵呵,不就是凭证么?你问问石峰和那人就行。”

    李瑞知道靠打打杀杀,根本不足为恃,何况在自家地头上,打打杀杀,只会影响街面的繁荣,折损的是自家的财源。

    对江信北根本就和自己不在一条思路上,李瑞很恼火,想要杀杀江信北的气焰,免不来要动家伙,那又小题大做了。而且,看刚才的架势,群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这小子好像底气很足,不知道有什么来头,为了丁点小事弄出大矛盾来,殊为不智。

    隐隐觉得不妥,李瑞横了石峰和黄永三一眼。

    众目睽睽之下,为扒手出头,不是什么光彩事情,想说真话难,说谎也不容易,石峰和黄永三在李瑞面前叽叽咕咕,说不出个所以然,李瑞不用听完,就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俩警察听说是瑞哥召见,来的也快。

    “这几人在这扰乱市面秩序,干扰正常的生意往来,你俩看着办。”

    李瑞成心给江信北一些颜色看看,对俩警察使使眼色,带着手下离开。

    石峰和黄永三在地头上混,和俩警察相熟,不用俩警察言语,四人自觉规规矩矩立在一边,一副听候处置的神态。

    江信北有些傻眼,俩警察拿着手铐走向自己,是反抗还是就范?

第三十六章 南河之夜(上)() 
穷不和富斗,民不与官斗。

    江信北终于放弃逃走的打算,牵上马,瞪着俩警察道:“只铐我一个?”

    能牵着马匹的人不是毫无家底,俩警察见江信北没有半点害怕,没做强求,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反差,说不过去。俩人寻思从这人身上得到些许好处,借此给对象一个下马威,展现一下王八之气,接下去的事情或许会顺利得多。

    残阳如血。

    太阳通红地挂在山头,没有给大地留下红光,没有为南河两岸洒下金色。

    屋舍的投影渐渐淡去,石峰,黄永三,江信北和警察一行的身影越来越稀薄,最终消失在一片灰色的傍晚当中。

    围观的人群有些散去,有些三三两两打开话匣子,八卦话题自然多与江信北相关,臧否事态,评点人物,相信以后数日,人们又多了个窗口传递彼此的谈资。

    天空洒落的灰色渐渐加重,最终把整个大地完全拉入自己的黑幕当中。

    甭管江信北做的适当不适当,在房旭和钟彦眼里,少年人的血性展现的淋漓致尽,俩人对江信北充满景仰。

    房旭向钟彦吹嘘自己和江信北如何熟悉,钟彦兴趣激发起来,揪着江信北的话题不放。

    房旭对江信北能有多少了解?好在人聪明,这些天断断续续地知道自家从瓜坪到南河一路的一些微末细节,脑补加工,形成颇为引人入胜的故事。

    至于江信北被警察带走,俩人都自动屏蔽,以江信北之能,那没有什么悬念。

    街弄到了晚上,除了大户人家门前的灯笼发出些许光亮,夜幕来临,掩映了日光下的一切,包括白日的喧嚣与阴柔,房旭来到自家门前。

    门前挂着的灯笼,大门虚掩,房旭耳贴着门板聆听一会,没什么动静,轻轻推开大门,放下心来,只要第一时间没被父亲逮住,今天算是过关。

    心思未落,耳朵一痛,被人掐住,房旭不敢稍有忤逆,否则只会换来更加痛苦的回应。

    被房如松提到堂屋,房旭捂着耳朵,轻轻揉着,眼睛不住的飘向母亲。

    房夫人也乐得装傻充愣,儿子捂着耳朵,贼眉鼠眼的,装出可怜兮兮的样,无非就是想得到做母亲的怜爱,典型的变相撒娇,丈夫做恶人,那自己就得扮慈母,把房旭拉到身边。

    看看房旭的耳朵,还真有两个深深的指甲印,房夫人不由心疼,向房如松埋怨道:

    “教训一下就行了,有必要对儿子下这么重的手?你真忍心呀。”

    “慈母多败儿,你就宠着他吧。真要出事,哭都没眼泪,你才知道痛心。”

    对老婆老是在自己教训儿子的时候,出言维护,房如松腻歪心思由来已久,一边狠声狠气地对老婆开吼,一边一把將房旭拉过来,再次揪住房旭耳朵。

    与西城静谧的街弄不同,南街北街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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