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生去忘记 作者:张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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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生去忘记 作者:张欣-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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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最主要是怕传染给你们家的人,那就是大事了。两个人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通,放下电话,斯日格看了曹宁宁一眼,曹宁宁自认为毫无表情,但是斯日格却说,曹宁宁,你不要幸灾乐祸,你要知道还是毛主席说得对,有许多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曹宁宁真是服了他母亲了,因为他心里的确有点幸灾乐祸,尽管他装得若无其事。但他总是难逃法眼,他太了解他的母亲,凡事如果不能正面强攻,那些搜肠刮肚想出来的鬼点子根本毫无用处。
  当天晚上,按照母亲的要求,曹宁宁提着虫草花胶精,开着他的切诺基来到可园探视刘嘻哈。
  刘嘻哈在她的房间里,刚刚输完液,但是额头上还搭着白毛巾,整个人毫无妆容,无力地靠在床上,看上去十分委顿。曹宁宁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头的对面,刘嘻哈看了曹宁宁一眼,没有说话。曹宁宁小心翼翼地问道,还真的是病了?刘嘻哈没有说话,白了他一眼。
  沉默了好一会儿,刘嘻哈说,是你妈叫你来的吧?曹宁宁说干嘛这么问?刘嘻哈说,咱们说好了共同抵制,可事前你人在哪里?电话也没一个,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一个人能顶住就顶着,顶不了也就算了,反正你也逃不出你妈的手心儿。
  曹宁宁突然觉得无地自容,他的确是没想到应该跟刘嘻哈通个电话。
  两个人一下子就僵在那儿了,为了缓和气氛,曹宁宁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简直就是错上加错,他居然说,幸亏你病了。刘嘻哈斜了他一眼,没表情地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前天晚上刮台风,我在院子里淋了两个小时。曹宁宁当即目瞪口呆,他看着刘嘻哈,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刘嘻哈说,你就回家跟你妈说,这件事是我不同意,要怪就怪我,跟你不相干。曹宁宁还是接着发愣,刘嘻哈说,你可以走了。
  曹宁宁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走,他重新审视了一遍刘嘻哈,发现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嘴唇因发烧变得干裂,整个人无精打采弱小的可怜。他突然有些心酸,深感自己把矛盾转嫁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实在有些可耻,的确,他没有跟母亲抗争的能力,母亲在工作上是个天才,她长袖善舞,只有曹宁宁知道,母亲用一个指头就能把那些看上去繁乱复杂的事办好,剩下的九个指头用来对付曹宁宁父子那是绰绰有余的。而他偏偏又是一个好孩子,他从心里怜惜母亲,不忍与她作对,所以每回母亲对付他都是招招打在七寸上,而他长大之后就根本拿他母亲毫无办法。
用一生去忘记 第三部分(6)
  一时间,屋子里很静。
  冷不丁地,曹宁宁突然上前一步,俯下身去把刘嘻哈紧紧抱住。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小得只有刘嘻哈可以听到。
  刘嘻哈已经完全傻了,本来病的软绵绵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像半截木桩,不仅腰身强直,眼睛也瞪得滴溜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情况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呢?
  曹宁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举动,也许是刘嘻哈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孤独和倔强,一下子点燃了他的男人本色。在此之前,他觉得他遇到的女孩子都太强大了,也太精明了,本来,他对刘嘻哈的期望值也很低,想她也是那种狂妄自大的多金女,想不到她竟然还有三分侠气,而且素面素心,他还真有点喜欢她了。
  这段时间有多长?15秒?30秒?50秒?还是一分钟?不知道,总之过了一个两个人都没有呼吸的窒息期,曹宁宁就松开手,匆匆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刘嘻哈一个人,她愣在那里老半天,都无法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抑或是她的幻觉,因为她是有过幻觉的啊。
  这件事发生之后,曹宁宁对刘嘻哈并没有避而不见,相反,在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下班后就直接到可园来,在刘家吃完晚饭,再陪伴刘嘻哈在可园散散步,等待着她的康复。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话题明显的少了,有时候说几句闲话,但更多的时候就是静静地漫步,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过了四五天,刘嘻哈的身体明显好些了,除了还有点咳嗽以外,气色也有了些许的红晕。这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刘嘻哈对曹宁宁说,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曹宁宁一时无语,刘嘻哈又说,回去代问你妈妈好,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曹宁宁突然火道,你也不用讽刺我,这几天也不是我妈叫我来的,我来,就是因为我想来。说完这话,曹宁宁走了。
  回到家中,他有些闷闷不乐。斯日格本来对儿子这些天的举动颇为满意,这天晚上发现儿子回来一句话没说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便追了进去,她说儿子,你怎么了?曹宁宁说没怎么。斯日格说,没怎么干嘛拉着一张脸。曹宁宁说,我觉得这事还是算了吧,刘嘻哈根本就不喜欢我。斯日格说,我当是什么事呢,放心吧,她会喜欢你的。紧接着斯日格一脸的举重若轻,她又说,不就是一个资本家的女儿嘛,现在是风水轮流转,有钱人又吃香了,不过我们改变世界的能力是惊人的。
  斯日格回到她的书房,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叫他把有关“地王”的全部资料集中起来,放在她办公室的桌上,她第二天要看。
  曹宁宁走后,刘嘻哈总算如释重负,毕竟他们之间还是发生过一点什么,这让她感到和他在一起时不如以前那么自在了,而且她也不知道曹宁宁走的时候火什么,本来他就是她妈妈的乖儿子嘛。
  第二天上午,刘嘻哈决定回一趟漫画社。
  她想,差不多有两周的时间没去过了,工作室一定布满了灰尘,所谓志同道合的人们就更是树倒猢狲散了。她用钥匙捅开了门,发现办公室里很干净,绿色的植物也像以往一样茂盛。兔子趴在她的工作台前睡着了,由于一扇窗户是开的,满桌的公仔纸草图飘了一地。刘嘻哈捡起一张草图,发现仍然是自己生病前接的活计,估计又是退稿,所以兔子在帮她加班重画,要知道交稿是有期限的,而且要不是兔子出面,还拉不到这种活呢。
  刘嘻哈生病期间,兔子去看过她两次,都没有提这件事。刘嘻哈心想,兔子才是那种能交一生一世的朋友。
  刘嘻哈把地上的草稿全部捡起来,和桌上的一块儿整理好,她看了一遍,发现还是兔子展现的画面比较生动、有趣。这时,又是一阵风刮进来,随着那扇窗户砰的一声关上,兔子的眼睛睁开了,她看见了刘嘻哈,迷迷糊糊地说你来了。刘嘻哈答应了一声,但是兔子困得东倒西歪的还想睡,闭着眼睛问道,现在几点了。刘嘻哈看看表说快十一点了。
用一生去忘记 第三部分(7)
  兔子立刻就醒了,她说我还就是约了人家十一点钟交稿呢。
  两个人急急忙忙出了门,上了刘嘻哈的车,在疾驶中,刘嘻哈问兔子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兔子说今天是周末啊。刘嘻哈轻轻哦了一声,心想真正没醒的倒是自己。于是她们约定交完差就去看国际车展,然后去泡温泉,吃自助大餐,晚上去泡微醺之夜品红酒,听靡靡之音。计划好了之后,兔子就变得神采飞扬了,生活为什么这么美好,刘嘻哈同学。她说。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答案就写在两张年轻人的脸上。
  她们把公仔草图送到一家美术出版社去审,然后驱车去了市郊的会展中心,远远望去,会展中心已经是彩旗飘扬,还放着颇为激动人心的音乐,似乎鼓舞着四面八方的人到这里来。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是人潮涌动,兔子说,我算明白了,不管多穷都要看车,至少可以激励自己嘛。她们在巨大的车库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停好了车,结果兔子的手机响了。
  是兔子公司的人打来的,说公司有急事,叫她立刻回去。
  兔子非常沮丧,她还争辩了几句,但显然没有用。刘嘻哈说那我们就回去吧。兔子说别呀,你看你的,我搭计程车回去。刘嘻哈说,我反正也不想换车,不看也罢。兔子说你不想看车,看人也是好的,我就喜欢在人流里游荡,注意观察不同的人的神情,画漫画的时候绝对都能用得上。刘嘻哈想了想说,有道理。兔子说什么有道理,这是经验之谈,独家秘笈,属于知识产权。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禁莞尔。兔子又说,后面的好事存着,你不能独享啊。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嘻哈越想越觉得兔子是自己的良师益友,遗憾之余,便跟着人潮涌进了车展大厅。
  这一年的国际车展共分8个馆,从经济粗放型的车一直到令人惊艳的概念车应有尽有,美丽的女车模更是争妍斗奇。刘嘻哈消融在人群里,自觉是一个隐形侠,眼睛在陌生人的脸上尽情地扫来扫去,因为别人都在看车,没有人注意她。她发现有的人像猎犬一样,凭着嗅觉就能够直奔自己喜欢的车,贪婪的欲念一览无余,而有的人却是两眼空洞茫然,估计这都是没钱看热闹的,还有的人干脆也不看车,而是盯着美女车模目不转睛,总之无论是谁,都怀揣一个香车美人的梦想。
  这时,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了刘嘻哈的视野,她却在霎时本能地背过身去,但是这个人已经看见她了,他向她走过来,在她的身后拍了她一下,刘嘻哈无奈的转身,貌似吃了一惊,原来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苏光夏,还笑嘻嘻的。
  苏光夏也是一个人。
  刘嘻哈脱口而出,她呢?苏光夏说,谁?余橙啊,她今天值班,而且她对一切机械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又问,曹宁宁怎么没来?刘嘻哈说,他是环保主义者,从来不参观任何车展。苏光夏笑,说你跟兔子不是连体婴儿吗?怎么她没来?刘嘻哈说她都到门口了,公司有急事把她叫回去了。苏光夏说她有男朋友吗?刘嘻哈愣了一下,警觉地说,你什么意思?苏光夏笑道,我们三对搞集体婚礼,这样最环保。
  两个人笑了起来,然后很自然的像老朋友那样结伴看车。
  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他们也聊了许多关于车的问题,但是刘嘻哈的心中难免波澜再起,她一直有些奇怪,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能在这里巧遇,这里面有什么命运的暗示吗?要不然为何有无形的神力让他们单独碰上?但是从见到苏光夏的那一刻起,她再一次心乱如麻,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无论是展厅里,还是展厅外的走廊,人已经越来越多,甚至到了拥挤不堪的程度。
  苏光夏二话不说,抓起刘嘻哈的手就往外挤,这个举动就像打火机啪的一声,火光蹿起,一下子又把刘嘻哈的内心点着了,她觉得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感觉令她变得轻盈、没有分量,不要说嘈杂的人群,就连地球都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她就像云朵一样在苏光夏的身后飘来飘去。
用一生去忘记 第三部分(8)
  她幸福的有点眩晕了,已经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挤出了展馆大门,一离开拥挤的人流,那只温厚而有力的大手就松开了,怅然若失的刘嘻哈也在瞬间恢复了神志,她表示要开车送苏光夏回家,苏光夏说我坐专线车就可以了,车站就在我们医院门口。
  他的分寸感总是恰到好处,那种天然的距离感反而变成了一种吸引力。
  分手之际,刘嘻哈已经彻底绝望了,她想或许这样的见面就是应该让它淡淡的来淡淡的去,成为记忆的沉淀。但是苏光夏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能单独碰见你。刘嘻哈暗自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看着苏光夏等待他说下去,苏光夏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刘嘻哈说,你没有误会我,我是喜欢你,我跟曹宁宁只是普通的朋友,我们之间根本不来电,就是这么回事。
  苏光夏愣在那里,半晌无言。
  刘嘻哈说,如果今天没碰到你,我是永远也不会说的。
  苏光夏叹道,那你就不要说啊。
  刘嘻哈说,我不说就对不起我自己。
  苏光夏说,那你也要学会尊重别人的感情。
  刘嘻哈说,我没办法,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病人,我希望你能救救我。
  苏光夏打断她的话道,你不要再说了,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糟呢?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黯然离去。剩下刘嘻哈一个人站在原地,半天也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愿意相信,是她又把事情搞糟了。她只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从头凉到脚,被整个世界抛弃和遗忘。
  刚才的幸福和喜悦顿时烟飞灰灭。
  刘嘻哈一个人开着车子打道回府,在途中兔子打电话过来,一听到兔子的声音,刘嘻哈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兔子大惊失色地说你怎么了?刘嘻哈哽咽地说我在车展上遇到苏光夏了,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哭,随即把电话关了,任凭它再怎么响也不接听。兔子心里着急,只好打苏光夏的手机,劈头就说你都跟刘嘻哈说什么了?害她一边开车一边哭,出了事怎么办?苏光夏的声音也有些不安,他说我没说什么。兔子说,苏光夏,刘嘻哈就是千错万错,喜欢你总没错吧?!你何必要伤害她?!苏光夏也急了,他说第一我没伤害她,第二有些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没有余橙,我对她也毫无感觉,如果我选择跟她在一起,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兔子哑然。再打刘嘻哈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兔子心想,没有折磨,哪来的人生啊,刘嘻哈同学。
  15
  四季的美好时光戛然而止。
  家里很久没来信了,所以四季看见那种他熟悉的土色信封,还有幺红的字迹,高兴的跟过年似的。根宝趴在四季的后背上不肯下来,四季只好驮着他看信,一只手还要兜着他的屁股。四季看信看着看着,不仅脸上没了笑容,而且突然眼前发黑,差点没一下坐在地上。
  这回信里没有成绩单,也没有火塘边的温馨场面了。妹妹在信里说,半年前父亲就感觉到肚子疼,但他怕花钱就不肯去医院看病,这一次在烟叶地里干活,栽倒了,昏迷不醒,送到医院去检查,才知道得了肠癌,必须马上手术,可是家里又没有钱。父亲死都不让幺红写信告诉四季,说他在外面只比家里难,母亲只好四处借钱,但是借到的钱很少,根本不够住院,所以幺红还是偷偷给四季写了这封信。
  四季心如刀绞,他坐在生活楼外面的台阶上发怔,半天回不过神来。事情来得突然,他整个人都懵了。容妈连叫他好几声他都听不见,给根宝炒菜时又炒煳了,容妈用指头点着四季的脑门说,你不想活了。
  在一旁忙活的李师傅也讲,四季呀,咱们这样的人是手停口停,你可别大意丢了饭碗。四季只是闷着,话也不回。
  闷得久了,连根宝都拍着四季的面颊说,四季,你说话呀,你说话!见四季不仅不说,还紧咬着嘴唇。根宝又说,葫芦,你吹葫芦给我听。根宝总是说不出那个丝来。四季哪有心思,只能拿来葫芦丝,递给根宝叫他自己玩。
用一生去忘记 第三部分(9)
  慢慢地,四季总算想出一个头绪来,他想他在可园满打满算也有1年零8个月了,工资加起来也该有1万多块钱,他要拿着这些钱回家给父亲治病。
  这时的四季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中,待他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件事情要跟老金说,可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只能吃晚饭的时候见到老金。四季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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