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红拿手死死捂住嘴防止哭声外泄,只是睁大了眼任由眼泪不住往外淌,她可怜主子,这里就是咱们曾经家啊。
抬头看了看枝桠横斜海棠树,张子清恍惚笑了:“我记得它,它结出海棠果很是酸甜,弘昀很喜欢。”
翠红和小六子震惊对视一眼,齐齐倒抽了口气,却又不敢大声呼吸,唯恐吵到他们主子回忆,只是绷紧了肌肉紧张而热切看向那沉浸回忆里主子。
“仲夏枝叶繁茂之际,每每夜幕降临,弘昀和富灵阿总是要拉着我手到这里乘凉,还非得要我给他们讲故事听,有时还得让我陪他们玩游戏。”
翠红因激动而淌下泪凶了,眼见着他们主子恍惚抬脚走开,忙跟小六子打个眼色,悄无声息跟了上去,见他们主子径直走朱红寝门前住了脚,他们也随之忙停了下来。
“这里。”她摸着寝门转轴下方一斑驳掉漆处,失神片刻,忽而唇角一扬笑了:“那天富灵阿闹脾气不肯吃饭,而我自是不肯惯她那臭毛病,反手就将她提溜到门口罚站,却没想到她那牛脾气上来抬脚对着门发起了脾气,瞧这,就是她当初杰作。”
“还有这黄梨木屏风,弘昀喜欢围着屏风捉迷藏……”
“还有这三足铜鼎,富灵阿常美滋滋扛肩上吼,这叫力能扛鼎……”
“还有这柑橘盆栽,是弘昀一点一点照料着长大……”
张子清慢慢房间里走着,看着,说着,同时也流泪着,前世今生画面脑海中回放着,她方觉得,她人生到此刻方完整方归一……
这一夜,福晋因着回味册封大典上那至高无上荣耀而激动难以入眠,而旁边四爷似乎也因着什么事情所绊而辗转难眠,直到夜半时分苏培盛门外小心低唤了两声,四爷听闻猛地掀被起身,匆匆趿拉着鞋子几步走到门外。
福晋被四爷突然动作惊了一跳,后见四爷匆匆下床出了门,接着传来苏培盛那压低声音若有若无嘀咕声,福晋想了片刻后就闭了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哪怕过后四爷从外头回来,她依旧没睁开眼不会为此问半句话。毕竟作为一国之后,她知道哪些事情该问哪些事情不该过问,有时候装傻也是一种学问。
不过她敏感发现从外头回来四爷似乎焦躁了,接下来半宿他似乎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让她琢磨不透是,也不知是不是她感觉错了,她似乎从他身上传递那焦躁中感到了他某种莫名期待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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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册封之后三天皇上都是要宿坤宁宫,这点毋庸置疑也无可争议;可三日过后;皇帝去处便成了后宫女人重点关注内容;一双双炙热眼睛无不渴求望着乾清宫方向,甚至连宫里头奴婢奴才们对此都格外关注,毕竟三日后第一夜;皇帝去了哪一处落脚毫无疑问就奠定了那方荣宠地位。
妃位几个暗自叫着劲,她们心里都门清;品级相同她们若想压过对方一头;就得全力争得皇帝第一夜。对此李氏年氏彼此斗个乌眼鸡似不提;还格外堤防景阳宫某位;因为她们瞧来;这闷声不响绝对是位劲敌。对此,躺着不动都能枪子兜头而来某人还能说什么?至于嫔位以及以下品级女人们,则无不侥幸希望皇上龙恩会突然降临她们身上,虽然这份希望微乎其微,可到底还有那么点可能不是?
正当后宫女人对乾清宫那位虎视眈眈又望眼欲穿时,怎知等来等去却等成了一场空,因为皇帝这一夜竟罔顾后宫众美人殷殷期盼,独自一人宿乾清宫中没召任何人侍寝。
出乎意料结果令后宫妃嫔失望之际倒也平衡了,毕竟谁也没得便宜不是?失望之后便又重燃起了斗志,日子还长着呢,这一夜不成,还有下一夜不是?
可令她们万万没想到是,这一夜又一夜,她们日日期盼却夜夜等空,让她们足矣吐血三升是她们皇上竟可以整整一月都未召过人侍寝!满腔热血换来夜夜铩羽而归,哪怕是众妃嫔有再多热情也被她们皇帝磨得渣滓不剩,再回想想她们以往日子,众妃嫔齐齐叹了气,不得不宣告她们耐心消磨殆,因为遇上个这么清心寡欲皇帝,她们纵是有万般能耐又能如何呢?
话说这一个月来四爷也没闲着,蛰伏了已久他冷冷看着朝堂上一撮死拧分子,看着他们他所设局里越陷越深却犹不自知还上蹿下跳死命蹦跶,不由笑愈发冷,这作死节奏他们走相当好。终于,到了拉网时候,犹如隐忍已久怒狮他终于得以一跃而起,痛扑杀他到手猎物!以雷厉风行手段,他毫不留情将那些不服他统治死拧分子杀一批,关一批,再贬一批,然后将他心腹田文静李卫等人趁机提拔上来,朝野上下顿时为之一肃。
雍正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而且秉承今日死囚今日斩原则,证据确凿定下了罪便毫不拖泥带水当即令人拖去了午门,任何人没有求情余地,这就无疑带了些六亲不认意味。而康熙朝安逸久了大臣们何曾见过这等血腥手段?前一刻还好好朝堂上你一言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下一刻周围那些相熟同僚们被死狗一般拖了出去,咔嚓咔嚓全掉了脑袋,搁谁身上能不心惊肉跳?朝臣们怕啊,因为指不定下一个咔嚓掉脑袋就是他们,毕竟上头那位手段雷厉风行,砍人脑袋可是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杀伐果断雍正朝臣们心中落下了浓重阴影,同时效果也是显著,接下来早朝朝臣们都听话极了,乖透了,上头人说什么他们就怎么做,不敢再试探有任何闹幺蛾子举动。当然,被剪除了大半羽翼八爷党例外,没瞧见老十四朝堂指桑骂槐上蹿下跳,就差指着上头人鼻子破口大骂了吗?
对此,雍正只是眼皮淡淡一撩,表示这不是个什么事,大手一挥,滚去养蜂夹道找老十三吧。他这种做法究竟有没有报复老十三意思不可得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知晓是,未来老十四日子不好过同时那老十三悠哉日子怕是也一去不复返了。
冷眼旁观朝臣们一看这架势顿时惊呆了,连亲弟弟都能下得去狠手人,对他们还能手下留情吗?答案显而易见。于是朝臣们愈发乖觉了,八爷党哪怕使劲了手段都拉不走,甚至连八爷党残余势力都开始动摇了,貌似跟着八爷倒霉啊。渐渐地,老八不少党羽临阵倒戈了,就连老十似乎都有些不想再掺和意思了,当然老九是一如既往力顶他家八哥上位。对此四爷表示,这又是一个作死节奏。
宝贝儿子被关了,急当然是老娘,德太妃哭哭啼啼找上了康熙,康熙听完事情经过便不耐烦让人请德太妃出去,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十四脑袋浑拎不清这能怪谁?老四这般也是顾得兄弟情面了,否则就那影响朝纲损害大清国祚混账东西,宰一百遍都是轻!去养蜂夹道清醒清醒也好,不是还有那老大和老十三吗?想起这两只,康熙脸色微妙,老四拖他们都拖不出来,莫不是他这个当皇阿玛真伤了他们心,让他们心灰意冷了?想想康熙不由叹口了气,接着又恼上了德太妃,没见他连起个身都痛满身是汗,还不长眼色拿这些糟心事来膈应他,故意不让他好利索不是!
当即吩咐李德全,除了动摇大清国祚生死大事,否则任何朝臣妃嫔都不得再来打扰他静养。
不得不说,康熙这一口谕此时此刻无异于给四爷锦上添花来了,朝臣中尚观望某撮人彻底死了心,同时也看清楚,这大清此时主人究竟是谁。自此之后,四爷地位便愈发稳当了起来。
再说后宫中,其实没了皇帝这大bss,一群女人们也完全可以自娱自乐,没瞧见这一个月来内务府忙得不亦乐乎?没瞧见那群妃嫔们一天几套衣服换,打扮花枝招展争奇斗艳,串完此门来串彼门,你一言我一句暗下交锋,完全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再听听东西六宫此起彼伏高喊娘娘声音,别怀疑,这是近一个月来妃嫔们多出来爱好,那就是指使底下奴才们多多高喊两声娘娘,还别提,就这区区俩字听她们耳中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毕竟前个月虽宫里,可毕竟尚未册封,娘娘二字是不得喊出口,如今终于得以名正言顺,若还不让人喊来听听,岂不是要憋屈死自个?
钟粹宫里,齐妃李氏翘着戴着长长指套左看右看,咬着字音问道:“本宫指套可好看?”
旁边奴婢忙大声道:“这指套也就娘娘能戴出雍容尊贵味道来,娘娘人高贵,玉手也好看高贵,自然是娘娘戴什么都好看。”
李氏听得心花怒放,兰花指一指桌上鎏金镶玉簪子,仍是加重前两字字音道:“本宫赏你。”
那奴婢自是识趣高声道:“谢娘娘赏!”
延禧宫里头,安妃年氏将裕嫔等她宫里头几个低品级女人全叫到了她屋里,等她们给她行过礼后,方高高上说了句:“起咯吧,本宫恩准你们起吧。”
几个女人咬牙切齿起了。
年氏哼道:“怎么,不愿起话,本宫就恩准你们跪着。”
人屋檐下女人们自是连道不敢。
年氏带着指套手高贵搁膝上,美目环过前面一周,勾起抹高贵笑:“以后本宫这,只要你们忠于本宫,那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你们。”
众女还能说什么,谢恩呗——
景阳宫里,翠枝不厌其烦给张子清挨个粘好了红底镶细碎蓝宝石指套,一脸梦幻道:“以后主子娘娘出门时就将这玉手搭奴婢胳膊上,届时保管让主子娘娘玉手衬得连奴婢都高人一等了起来。”
张子清感兴趣凑近观察了一会,眸光一转隐晦抿嘴一笑,旁边小曲子眼尖瞧见,就乐呵呵问道:“主子娘娘,可是您也觉得这指套尊贵极衬主子娘娘您吧?”
描龙画凤贵妃椅上,张子清刚重坐直了身子,听得小曲子一问到底没绷得住,眼一眯就乐呵呵笑:“我倒是觉得,戴上指套又长又尖,若是夜里被烛光一晃,这蓝光忽闪忽闪跟猫妖似,怪吓人。”
翠枝粘指套手一下子僵住,身体也晃了下。
小曲子旁干笑两声,摸摸鼻子也不知该如何来接这话了。
富灵阿和弘昀对视一眼,窃笑不已。
见这姐弟俩偷笑,张子清宠溺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柔柔。话说这一月来富灵阿和弘昀频频往她这里跑,俨然是将景阳宫当做他们自个家了,若不是皇后大度不这方面与她计较,怕这后宫中这会因此而闹出点是非来。想起那日相见悲场面,张子清至今心情都难以平复,尤其想起那日乍然见到她弘昀陡然放声大哭,想起他跪地上抱紧她双腿一声额娘一声泪,直到现想起她心里都是一阵酸胀。
“过来,让额娘抱抱。”
冲着前面那两只招招手,两只立马眉开眼笑飞奔而来,翠枝忙退到一边让出地,然后而小曲子站一旁笑看着两个小主子扭糖似窝他们额娘怀里撒着娇。见到这样温馨场景,小曲子和翠枝心都不由软了起来,看着如今又重活泼开朗起来小主子们,他们欣慰之余也不禁感慨起来,到底是有额娘护着孩子活自啊。
“额娘,您头还疼不疼了?”趴额娘怀里弘昀,仰着头担忧说道。
每每过来见她,弘昀总是担忧一问,张子清知道是几年前她突然出事给这个孩子造成重创过大,以致现都患得患失难有安全感。想到这里,她不禁又自责又心疼,转头又看看旁边同样关切望着她富灵阿,不由安抚将他们搂紧,轻声安慰着:“额娘早就没事了,额娘头不再疼了,富灵阿和弘昀额娘也记起来了,而且额娘保证再也不会忘记你们一分一毫,额娘保证。”自那日进了景阳宫后,她记忆就恢复了大半,而与弘昀相见之后,弘昀带着她进了趟空间,泡过温泉过后脑中残余血块彻底消散殆,而血块一经消散她周身气流就迅速流转了起来,没想到竟因祸得福比原先运转了几倍。
富灵阿却仍旧不放心看着她,扒着她胳膊问道:“那额娘,您还记得富灵阿喜欢喝是什么汤吗?”
张子清为难左思右想,见到富灵阿慢慢变得凝重小脸,噗嗤一声笑了,点点她鼻子:“小馋猫,你爱喝汤额娘岂能不记得?淮杞羊肉汤对不?”
弘昀忙摇着她胳膊巴巴眨着眼:“那弘昀呢?”
张子清笑着拍拍他光亮脑门:“莲藕栗子甜汤,可是?”
两只巴巴望着她:“额娘真厉害。”
张子清哼了声,笑道:“想喝了不是?”
两双眼睛噌下就亮了。
“成,今个午膳额娘亲自操刀,别说俩汤了,额娘还能给你们整出个两荤两素来。来翠枝,帮我卸下。”扬着那扣着长指甲套手,示意翠枝取下吧。
废了老大劲才弄好翠枝只得忍痛将那尊贵漂亮指甲套给取下,不过瞧着两位小主子那开心模样转而她也开心起来,只要主子们开心便是她大开心了。
摘了旗头,脱了花盆底,张子清挂了个围裙乐颠颠就往小厨房方向而去,两只小跟个小尾巴似后边颠颠跟着,边蹦蹦跳跳边跟他们额娘说着宫里头趣事,甭提有多欢畅了。
待主子们走得远了,小曲子方奇怪看着翠枝:“咦,你急火火找什么呢,不去给主子娘娘搭把手啊?”
翠枝正吩咐翠红去库房拿几匹缎子来,闻言边转过头对小曲子叹气道:“你没见刚才主子那身围裙,又破又旧又不入眼,哪里能配上咱娘娘身份?我得赶紧找匹好缎子来,赶紧给咱主子娘娘做身又尊贵又华丽围裙来,可千万不能让条围裙而辱没了咱家主子娘娘尊贵身份。”
想想刚刚他家主子那条挂脖子上通身绣了两三排蜜蜂蓝底围裙,小曲子难得赞同点点头,是得重做一条,那条围裙实是太不衬他家主子气质了。
围裙被人嫌弃人还浑然未知,这围裙是四川蜗居时做得,有些年头了她也懒得重再做,再加上有好几处破洞都是花花亲手给她缝补,冲着这点她也没舍得扔。
小厨房里她挥舞着锅铲干头十足,富灵阿和弘昀旁叽叽喳喳,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烦,看着如今已经和她比肩大闺女大儿子,她心里满足不已,同时也是遗憾非常,因为儿女这几年成长过程她这个做娘并没有参与进来,一转眼儿女没有她日子里过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四爷心里同样不是滋味,出于各方面考虑,哪怕是思念成疾却硬是克制住自个整整一个月来未踏足后宫一步,这一个月来他夙兴夜寐甚至常常通宵达旦,其实真说起来他这般拼命都是为了谁?可恨是别宫中还会长眼色派个奴才给他送些汤汤水水聊表心意,可放眼观去那景阳宫呢?这一个月来却颇有种我自岿然不动如山意味,连随意遣个奴才来告之他一声她无恙了都不曾,就放他一个人孤零零乾清宫里,仿佛那乾清宫里住着男人是死物似,当真可气可恨!
明明恢复了记忆明明记起了他,可整整一个月来她对他不曾有半点表示,四爷此时此刻不得不酸涩承认,他他女人心里地位怕真没有他所估计那般高。意识到这点,四爷不是不恼,尤其想起那两只小,以前三天两头会到他这里腻歪,如今整整一个月了竟是连他们影子半点都见不得,显然是有了亲娘忘了爹了,能不令他心头发酸吗?
想想景阳宫此刻必定是母慈子孝女乖,而他自个却乾清宫里孤家寡人,四爷心里能是个滋味就怪了,想想朝中诸事大抵尘埃落定,他也不必再顾忌着什么了,当即带着苏培盛,摆驾景阳宫。
到了景阳宫四爷没让苏培盛唱名,只是负手不动声色进来,远远就听见小厨房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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