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满志时,一道消息传来,如睛天霹雳砸在公孙瓒头上!
韩馥让冀州于袁绍!
派去打探消息之人说是袁绍派外甥陈留高干及韩馥的亲信颍川人辛评、荀谌、郭图等劝说韩馥道:“公孙瓒率领燕、代之卒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其锋不可当。袁车骑引军东向,意图不明。将军危险啊!”
韩馥彷徨无计,问道:“那怎么办呢?”
荀谌道:“您觉得论起宽仁容众、天下归附,您与袁本初谁厉害?”
韩馥道:“吾不如本初。”
荀谌道:“论起监危吐决、智勇过人,您与袁本初谁厉害?”
韩馥道:“吾不如本初。”
荀谌下结论道:“袁本初乃一时之杰,将军有诸多不如,却久处其上,他怎肯甘心?冀州乃天下之重地,袁本初若与公孙瓒合力攻取,将军危亡在旦夕之间!袁本初与将军有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若举冀州以让袁本初,他必然厚德将军,公孙瓒也不能与他争锋。这样将军不但有让贤之名,而且身安于泰山。”
韩馥深以为然。
韩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得知后极力劝谏道:“冀州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
韩馥道:“吾本是袁家故吏,袁家于吾有恩,且吾才能不如本初,度德而让,这是古人所推崇的行为,诸君为何反而认为不妥呢?!”
韩馥坚持己见,避让出官宅,派儿子韩斐将冀州牧印绶送给袁绍。袁绍引兵至邺城后,立杀耿武、闵纯、李历等人,承制以韩馥为奋威将军,只是个空名,没有职权,也没有下属。袁绍又任命广平人沮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宠遇甚厚;魏郡人审配、巨鹿人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袁绍任命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及南阳人许攸、逢纪、颍川人荀谌皆为谋主。周边诸郡都表示归服袁绍。
公孙瓒又气又急,亲自指挥,猛攻信都,终于攻克,遂驻兵信都观望形势变化。
被冷水浇头的除了公孙瓒,还有孙坚。孙坚在洛阳休整一段时间后,激励将士,再次出兵,拟进击渑池董越。正雄心勃勃之时,却接到后院失火的消息。原来袁绍与袁术矛盾日盛,见袁术军的前锋孙坚克服洛阳、功劳无双,大起忌惮,刚夺得冀州就任命会稽人周昂为豫州刺史,领兵袭占孙坚的后方重县阳城。孙坚悲叹道:“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当谁与戮力乎!”只得回军攻打周昂。
这时被黄巾军折腾得焦头烂额的青州刺史焦和病死,袁绍遂任命徐州广陵人臧洪为青州刺史。青州黄巾肆虐,臧洪龟缩齐国,仅保数县。
袁绍这一系列行为也引起内部盟友不满,鲍信对依附袁绍的曹操道:“袁绍作为联军盟主,却争权夺利,务相兼并,野心勃勃,内怀不臣,日后将是另一个董卓。此时若要阻止他,则力不能制,只能白白送死。不如与他保持距离,孟德可到黄河之南等待时机。”曹操同意。这时黑山、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攻掠东郡,兖州刺史刘岱任命的东郡太守王肱无力抵御。曹操遂向袁绍请命带兵南下,袁绍同意。曹操于是带领两千多兵南下,渡河进入东郡,于濮阳击破白饶。袁绍因表操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东武阳在黄河以北,曹操仍旧处于袁绍控制之下,在河南待机的打算没能完全实现。曹操入东郡的举动也引起刘岱的不满,曹操派人致意,表示服从兖州命令。曹操亲自面见袁绍,建议任命鲍信为济北相,加强对兖州的控制。袁绍听从。于是鲍信也得以带兵离开袁绍,至济北国。济北国黄巾肆虐,鲍信仅保治所卢县。
袁绍的另一依附者匈奴人于扶罗不满袁绍对他控制的加强,胁迫张杨叛离袁绍,驻兵在魏郡最南端的黎阳。董卓于是任命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加以拉拢。
公孙瓒见袁绍内部有变,以为是攻打袁绍的良机,正在蠢蠢欲动之时,却得到青徐黄巾大举北上的消息。七年前黄巾举事时,青徐黄巾声势极小,很快被扑灭,但其骨干未伤,都隐藏起来。这几年青徐二州庄稼歉收,黄巾暗中勾连,青徐二州已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自董卓作乱,各州郡纷纷募兵自保,其钱粮自然自老百姓处搜刮而来,又加剧了这种不满,黄巾纷纷星起。去年公元一九零年初,青徐黄巾连成大片,众数万人。徐州黄巾刚起兵就被陶谦联合臧霸等恶战月余,赶出徐州,青州黄巾东进兖州时又被泰山太守应劭击败,遂四散于青州掠食。青州刺史焦和无力抵抗,忧病而死,袁绍所任臧洪仅保齐国,其余各郡也都仅保治所数县,其余大部县城都扔给黄巾。青徐黄巾遂声势复振,众至三十万,自去年至今年已经把青州抢了个遍,抢无可抢,便把目光投向冀州。冀州富饶,又有黑山诸贼在,青徐黄巾渠帅徐和、管亥、司马俱等派人与张燕联络,得到张燕的热情邀请与欢迎,于是决定渡河北上。
公孙瓒麾下诸将得知青徐黄巾兵力后,都露出惧色。公孙瓒却辞色俱厉,奋声道:“诸君,黄巾虽号称三十万,但拖家带口,老弱众多,能战者不过十之二三,我军虽少,但皆为精锐,破之何难?且黄巾兵锋直指渤海,势必肆虐渤海、河间诸郡国,届时我等北归何依?我等身为朝廷将士,岂能坐视贼寇行凶?我意已决,即日起拔营南下击贼!”
帐内冷场片刻,还没等有人出声,刘备抢先长身而起,奋然呼应道:“蓟侯英明!黄巾贼寇不过乌合之众,以幽州精兵破之如沸汤沃雪,备虽不才,愿为前驱!”
严纲、单经、邹丹、田楷等公孙瓒麾下大将被一个外人抢了先,都面带不愉,瞪了刘备一眼,暗骂马屁精,嘴里也连忙一片响应。公孙瓒对刘备的表现十分满意。
决策已定,公孙瓒拟趁黄巾贼寇立足未稳,来一个迎头痛击,便马上开始雷厉风行的军事部署。刘备找了个机会,再次向公孙瓒请缨,表示自己对青州黄巾比较熟悉,愿为先锋陷阵夺旗。公孙瓒此时对刘备较为赞赏,遂任命他为别部司马,又拨给他五百士卒,这些士卒都是进入渤海后整编的郡县兵,比不上公孙瓒的精兵,但个个都是壮年男子,体格强健,刘备十分满意。
汉制,一部二曲,一曲五屯。刘备原为曲军侯,所统五屯之屯将分别是周衢、谢荣、关羽、张飞、张式。周衢和谢荣是公孙瓒安插的,周衢三十多岁年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右北平人;谢荣二十七八岁,身材粗壮,形容凶恶,辽西人。两人俱是乡里豪侠出身,跟随公孙瓒已有数年。刘备与周衢、谢荣等已经相处近一年时间,早已将两人笼络得服服帖帖,关系十分亲密。
这次刘备升为别部司马,本想以关羽、张飞为曲军侯,公孙瓒却直接任命陈禄、赵靖为军侯。
陈禄,字长运,长相文弱,但豪气干云。他出身商人家庭,其父陈确是辽东大商人,对公孙瓒常资助赠送财物,陈禄不乐从商,遂入公孙瓒军伍。陈禄原为屯将。
赵靖,字子平,长相威猛,言笑无忌。自公孙瓒初起兵就为其麾下。原为辎重曲军侯,因不乐在后勤,屡次请命于公孙瓒,这次公孙瓒将其拨归刘备帐下。
刘备心中虽对公孙瓒这种小家子气有些不满,但面上不露丝毫声色,对陈禄、赵靖两人嘘寒问暖,深相结纳,很快就打成一片。
十余日飞驰而过,公孙瓒一声令下,大军于一日清晨次第出发。严纲临时统帅三部骑兵共三千多骑为前锋,单经、田楷、张吉各临时统帅三部步兵合计万人为中军,邹丹、师恭各统帅三部步卒计六七千人为后军,公孙瓒自带白马义从一千多骑护卫自身。两万多步骑自信都向东,拟经弓高县直奔东光。一路上侦骑一连串回报:“南皮无事”、“东光无事”、“重合无事”、“贼已屠乐陵”、“贼已渡过马颊河”……
田楷被公孙瓒任命为行讨贼校尉,暂时指挥三部步卒,分别为原田楷部,暂由田楷族侄田佑统领,楼飞所部,和刘备所部。刘备对田楷坚决支持,积极靠拢。
田楷三十来岁,身材健壮,满脸络腮胡须,打仗勇猛,且粗中有细。他是右北平大姓,但少年读书不成,流荡不治产业,公孙瓒讨张纯时,田楷从军,力战有功,由都伯、屯长、军侯一直做到军司马,深受公孙瓒器重。面对刘备的示好,田楷对他感觉还不错,觉得刘备出身虽然低微,但为人热情直爽,做事干练认真,大有前途,便也和颜悦色地拉拢他。
刘备向田楷靠拢除了在公孙瓒军中立足外,还有一个目的是多学习一些指挥军队的经验。别看刘备自讨黄巾就拉起义军,至今已经七年,大小战斗也经过几十场,但都是小规模战斗,最多几百人,这次即将参与数万人的大战,心中充满紧张和兴奋。刘备之前指挥的都是些乌合之众,训练差,实力弱。田楷指挥的这三千人却大部是能够对抗乌丸胡人的精兵。刘备如饥似渴地学习田楷的指挥经验,对照以往战斗,结合后世兵书,很多地方都是豁然开朗。
第五日,公孙瓒大军在东光县城外扎营,休整一天。
第六日清晨,公孙瓒命大军早早埋锅造饭,饭后集军,公孙瓒激励众将士道:“诸君!贼寇兵锋直指东光县,预计午时到达,我意趁贼寇赶路疲惫,直前迎击,不给贼寇休息机会。救民杀贼,建功立业,就在今日!诸君勉之!”大军向南进发。
第五章 大破黄巾()
秋风瑟瑟,白杨萧萧。东光县城南十里处的平原上,两军对垒,大地上一片萧杀。公孙瓒将大军分成四块,左翼是田楷三部步卒,右翼是严纲三部骑兵,前军是单经、张吉、邹丹九部步卒,中军是公孙瓒一千三百多号为“白马义从”的精骑,后军是师恭三部步卒以及辎重部队。
公孙瓒身骑白马,左手执缰,右手高举铁槊,在大军阵前疾驰而过,所过处欢声震天,全军将士齐呼:“万胜!万胜!”刘备在左军,脸色激动,这种万众一心的狂热具有难以抵挡的感染力,即便以他的冷静都不由自主跟随着举矛喊叫出声,心中壮志顿生:我也要拥有这种万人瞩目、万人听令的感觉!
公孙瓒回归中军,鹰目遥望着黄巾军大阵,胸中豪气勃发,下令:“击鼓,单经、张吉冲锋!”十几个壮汉赤膊上阵,鼓声雷动,咚,咚,咚!像是敲击在心窝里。单经、张吉率六千多步卒排成整齐方阵出战,都是手执长矛,脚步踩着鼓点,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决地前进,随着鼓点加快,在各级将领的大声呼喊指挥下,脚步也开始变快。
对面就是列阵以待的黄巾军,黑压压无边无际,但除了最前面数千人着装稍微统一、一半披甲外,其余人衣服五花八门,有的衣衫褴褛,武器也是各式各样,从脸色看,面带菜色者居多,健康强壮者为少。面对公孙瓒军令人窒息的压力,十几个渠帅昂首怒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杀官兵,求活路!”黄巾士兵跟着高呼:“杀官兵,求活路!”声势震天。
公孙瓒所在的中军位于一处地势稍高地带,遥遥望去,隐约听到对方雄浑的呼声,脸色一变。他下令道:“邹丹上前,随时支援!”邹丹听命,率领三千多步卒慢慢向前移动。
单经、张吉所率六千多步卒越跑越快,对方也迎了上来。双方越来越近,轰地一声撞在一起,溅起的不是浪花,而是鲜血,飞起的不是碎石,而是人头!
公孙瓒军毕竟精锐,只一交锋,六千多步卒就狠狠地凿入黄巾军队伍里,上百黄巾兵死于非命。但黄巾军人多,所列战阵十分厚实,单经攻破一层还有一层,一层又一层,士兵开始疲累,伤亡开始增大。单经骑着马,在十几个骑马亲兵护卫圈中举目四望,骇然发现自己和张吉的队伍深入黄巾阵中,两侧黄巾在渠帅指挥下,弯成两个大钳子,要将他们绞杀,不由脸上变色。张吉陷入围困,已经弃马,身自接战,高呼酣斗,左手挽楯,右手执刀,连杀数人,勇悍异常。但这丝毫无济于事,六千多人渐渐有被淹没的架势。
公孙瓒于高处望见形势,忙命:“擂鼓!邹丹冲阵!”鼓声激越,邹丹率三千多步卒狂呼杀出,在黄巾军合围之前,杀入阵中,与单经、张吉连在一起,军势复振。邹丹也是一员悍将,取弓连连射杀黄巾军身穿甲胄的小头目,又执矛左右突击,勇不可挡,造成敌军小范围混乱。
大战移时,单经、张吉和邹丹渐渐顶不住了,被黄巾军逼迫得缓慢后退,伤亡陡然加大,公孙瓒目测至少损失了两千人。位于大军右翼的行骑都尉严纲几次请命骑兵出击,都被公孙瓒止住。公孙瓒死死盯着场上形势,观察着黄巾军的薄弱处,还不到时候,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由于张吉、邹丹已杀入阵中冲杀,单经已经实际上接手了场上的指挥权,但公孙瓒军已与黄巾军纠缠在一起,他仅能指挥身边数百人,眼看着形势越来越被动,他心中默默呼喊:将军啊将军,你怎么还不投入主力决战?
仿佛听到他的呼声似的,公孙瓒铁槊向前狠狠一挥,吼道:“严纲冲击贼兵左军!田楷攻击贼兵右军!白马义从,随我向贼兵中军冲锋!师恭跟随我后面全军冲锋!”
严纲率三千骑兵呼啸而下,直冲黄巾军因为分兵合围单经、张吉、邹丹而出现一些薄弱间隙的敌军左翼,向中间奋击。
公孙瓒则率领他威震乌丸的白马义从,直接扑向与单经、张吉、邹丹鏖战良久的黄巾军中路。
田楷急忙率三千步卒向敌军右翼进攻,黄巾军右翼虽不如中军精锐,但比左翼要严整得多,田楷的任务就是要拦截住对方,防止其救援中路。
公孙瓒、严纲铁骑所向,黄巾军无不披靡,左翼和中路一阵大乱。右翼黄巾军在几个渠帅的指挥下欲分兵攻击公孙瓒侧翼,迎头正撞上田楷军。
数万人参与的大战果然不同,刘备与黄巾军迎面撞在一起,只觉面红耳热,心跳如鼓,震耳的喧嚣声中,刀劈残肢落,矛刺鲜血涌,濒死的惨叫和哀鸣冲击耳膜,残酷如地狱般的景象让人心摇胆落。
关羽、张飞在前,长矛挥舞,所过处尸横遍地,无一合之将,张式、陈恺在侧,耿庸、耿奇在后,将刘备护在中间。刘备身先士卒,刘备部在刘关张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地杀入黄巾阵中,声势无两,成了整个田楷军的箭头,顿时引起右翼诸部中一名渠帅管亥的注意。他长矛向刘备这边一指,喝道:“管午,杀了他们!”管午吼道:“是!”率领管亥部的精锐向刘备扑来。
关羽双目一瞪,寒光四射,直接迎了上去,只一矛就将管午刺死,长啸一声,左冲右突,连杀数人,黄巾军大骇,纷纷后退。管亥大怒,喝道:“全部给我上,围死他们!”数千黄巾军将刘备屯包裹其中,与田楷二部隔绝开来。虽然这个隔断也就几个人厚度,但田楷二部一时难以冲入。
张飞平时温文儒雅,一上战场就如同变了一个人,长矛狂舞,如同疯虎,所过处残肢雨落,整个人被鲜血沾染,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
刘备热血上涌,在张式等人的护卫下,用长矛刺死一名黄巾士兵。那人满脸凶戾,眼神如同饿狼恶鬼,被刘备长矛正中心窝,单薄的麻衣难以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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