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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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集-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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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告诉我……”
  “我……我不要紧。”齐小燕在他怀中赧然苦笑:“他们害得我还不够吗?这时还
要……”
  “姑娘.怪他不得,他想控制你以便死中求生。”石诚将姑娘抱送上马:“告括在大漠
的人,求生的意志是极为强烈的,绝不放过任何机会,至死方休。”
  “我们这就回去吗?”
  “不,你们回去,我要去拜望大漠金雕。”
  “什么?少场主,你……”总领廖宏谋大吃一惊:“你……疯了?你……”
  “廖叔,我没疯。我只是不希望勾魂姹女在沙漠里受苦受难,虽然她罪不应恕活该。”
石诚跨上坐骑:“你们到金塔寺堡等我三天,我一定赶回来。”
  “不要去,少场主。”廖宏谋摇头:“你这小子从小就顽执,反迷心窍,为了那荡妇,
值得吗?你不能去。”
  “廖叔,你知道是非去不可的。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我做事但求心之所安。至
少,我该为她尽一分心力,我但求心安而冒险。”
  “这……我陪你去。”廖宏谋无可奈何地说。
  “我也去,我可以替你们看守马匹。”齐小燕说:“我虽然不能冲锋陷阵……”
  “不需冲锋陷阵。”石诚笑笑:“大漠金雕拥有四十帐,死党将近五百骑,怎能和他们
厮杀?我知道他立帐的地方,我晚上去找他。你跟罗叔……”
  “笑话!我能不去?”罗义说:“把马匹藏在这附近,我们都去,准备走。”
  大漠金雕立帐的地方叫白崖泉,附近的一连串小峰崖耸立,风化了崖脚,形成一连串稀
奇古怪的十丈高崖、周围二十里内全是石碛和黄沙,寸草不生,荒凉死寂不像是人间,仅在
白崖泉附近两三里长了水草。泉从灰白色的山崖下流出,泄成一座三丈宽的水池,再形成三
五尺宽度不等的小溪,流出两里外没入沙碛中,小溪两旁就生长着高与腰齐的狼尾草,可供
牲口食用。这带以泉水决定宿站,以往,白崖泉是驼队的宿营区,但近三二十年,已很少有
驼队走了。
  山崖下共建了三十二座帐,每座帐容纳一家人,有男有女。外人称他们是强盗,其实他
们是一族千里外劫掠,所经处人死帐没的蒙人。
  帐以羊皮建造,其形如屋,汉人称蒙古包,蒙人称帐,以帐目多少来决定族的大小。帐
愈多表示武力愈强盛,所以通常以多少帐来作为计算单位。
  在大漠中,警哨通常不论昼夜,皆远远放出十里外,立帐附近反而极少警戒,他们不怕
三五游骑捣乱,只担心大队人马突袭,而这种突袭的机会并不多,白天视界可及一二十里
外,夜间大队人马奔驰,警哨可以从地面传来的声响中,听出七八里外的动静。
  三更天,山区里传来一阵阵狼吼,散处在草原的马匹不时发出喷鼻声,有些帐幕内不时
传出受伤者的痛苦呻吟。
  首领的帐前建了军门,竖了旗号,帐门外的凉棚内,站着两个穿皮袄的健壮警卫。袄内
穿了胸甲,上面绘了一头展翅凌霄的金雕。蒙人以狼作为族神,旗、甲、盾皆用狼徽图腾,
护身则用各种菩萨。用雕或鹰鹫作图腾,通常被认为不是成吉斯汗的直系贵族。
  抢夺货物的大规模战斗结束不久,六队不同族的人马互相残杀,再遭上大风暴,有许多
族人尚未返回,死伤在所难免,警戒难免疏忽了些。
  帐后悄然出现两个黑影,无声无息地绕至帐前,突然纵身而上,刀靶一起一落,撞击耳
门又狠又准。
  帐中黑暗,臭味四溢。尽管是首领发施号令的帐幕,仍很简陋,羊皮褥本身就带有臭
味,加上人体的怪臭真令人受不了。
  火褶子咔嚓一声响起,火焰一跳,火星引燃火煤,撮口一吹,火焰再现。
  帐中人沉沉入睡,鼾声如雷。
  火褶子点燃了矮几上的羊角灯,帐中大放光明。帐后端,豹皮制成的睡褥,方斑猎豹皮
与紫羔皮作衾,一男一女两个人头暴露在毛衾外。女的是勾魂姹女程英,男的是大漠金雕额
图。这家伙身材并不高大,小眼高额胡须稀疏,一看便知是蒙人。枕旁,放着一尊金佛:文
殊菩萨。
  掀开豹衾,赤条条一双男女一惊而醒。
  锋利的匕首,抵在大漠金雕的咽喉下。
  “不要呼叫,除非你不要命。”石诚用流利的蒙语说,转向张口结舌的勾魂姹女:“程
英,你如果愿意留下,我不勉强你,不想留下,赶快起来穿衣服,我带你走。”
  “老天!”勾魂姹女惊喜地娇呼,赤条条一蹦而起:“这还用问吗?多蠢的问题。”
  “大漠金雕,你抢走了我的货物。”他握住那尊金佛:“当我取走你的护身佛,你就要
被魔鬼掏你的心,吞你的灵魂了。”
  “我……我只抢到一……一半……”大漠金雕急急分辩:“你……你碰触我的护身佛,
我与你只有一个可以活,你……”
  “你活不成了,你……”
  “我要求决斗!我……”
  “好,我答应你决斗。明天太阳当顶,东面三十里喀喇山嘴我等你,你只能带十个人来
做见证。多来一个,你就见不到我,你的护身佛将被打碎。现在,你好好睡。”
  两劈掌把大漠金雕劈昏,石诚把金佛往怀里一塞,引领已穿着停当的勾魂姹女出帐,与
帐外的廖宏谋往后面撤走。在山崖下等候的罗义和齐小燕,搜来了一批军器。五匹马慢慢地
离开,小心翼翼踏上了归程。
  喀喇山嘴前面,一处二十余里方圆的草原,有许多黄羊在附近滋生繁殖。五人在黝黑的
崖石上搭起皮天棚,风吹走了热浪,坐在棚内还可以忍受。居高临下,可远眺二十里的景
物。两头大雕,正在急升急降追逐一群黄羊,想抓住其中的两头小的,但黄羊灵活万分;侧
窜倒退快速如电。笨重的大雕一次偷袭失败,再也休想如意了,看来这顿晚餐是无望啦!最
后,大雕抓到了一头惊昏了头的野兔,得意地冲霄而去。
  西面十余里外,十一骑人马出现。
  “石诚,你为什么要和他决斗?”傍着他坐的勾魂姹女问:“昨晚你本来可以毫不费力
地杀死他。”
  “你不懂。”他笑笑:“刺杀了他的,他的族人会发狂般向边外各砦堡袭击,甚至会冲
入边内大肆劫掠。如果我胜了他,这一带最少可平静十年,他会逃出千里外。”
  “单独决斗,我有把握。”他开始取过皮盾检查:“他不敢不来,取不回他的护身佛,
他会精神崩溃。你是知道的,蒙番不分男女,身上身外任何东西他人都可以动,但动了他们
的护身佛,那意味着即将发出流血大灾祸。我劫走了他的护身佛,当然可以激发他的高昂斗
志,但也给予他内心无穷的恐惧。现在,我们该下去了。”
  双方在草原中间相遇,十一比五。相距约百步,一名高举金雕旗的蒙人飞骑接近,在中
间将旗插好立即驰回,骑术极为高明。
  决斗人开始对进。在距旗左右十步勒住坐骑。
  大漠金雕披胸甲,护臂套,左臂套抓着绘有金雕的铁叶盾,右手支起浑铁长槊,这玩意
全长一丈八尺,俗称长枪,马战冲锋,可贯重甲。头上是兜鍪,侧加护耳。
  石诚是白巾缠头,穿袷绊,佩匕首另加弯刀。左手套握皮盾,右手支斩马刀。
  “俘虏说,你是肃州兴隆牧场石少场主。”大漠金雕用蒙语大叫大嚷:“你抢了我的女
奴,污年了我的菩萨,你得死!”
  “你。额图。”石诚也大声说:“抢劫了我的货物,杀了我的人,夺了我的马。你要求
决斗,我答应你,由你发令。”
  “好!”大漠金雕大声说,长槊向前一沉,重举时兜转马头返回原处,立马相候.
  十名蒙骑中,有两名举起胡笳吹出进军的信号。
  长槊光闪闪的铁尖下沉,健马腾跃向前冲,速度渐增。石诚也斩马刀前伸,枣骝发狂般
向前飞驰,势均力敌。健马驰出三十步外,兜转马头,武器向下一沉,健马又开始冲刺,刚
才是:“回”,现在是“合”。如果势均力敌,冲杀三二十回合也难分出胜负。
  蹄声如雷,生死将判。
  “咄!”槊尖刺入皮后,盾向外一扭,重心外移,槊尖斜贯透入重甲,一击走偏。
  “嘎……”斩马刀刀尖先刺中铁叶盾,刺中内重心。这是说,刀尖必定取得中官要害,
刺入大漠金雕的胸腹。斩马刀刀身细长,配合盾使用可当枪用。
  大漠金除不愧称悍将,这刹那间,扭身收盾而不抗推,在千钧一发中保住了胸腹,利用
坐骑的冲力将刀推压而过。可是,更危险的困难接踵而至,长槊斜贯皮盾,皮盾的劲道沉稳
如山,槊不可能拨出,无法挟牢,巨大的冲力和扭力几乎震裂手臂,再不放手可就完了。
  说来话长,其实仅是刹那间的事,但马一冲而过,胜负已判定了一半。
  石诚的皮盾上,拖带着大漠金雕丢弃的长槊。他在三十步外兜转坐骑,拨出盾上的长槊
丢掉,一声长啸。飞骑冲进。
  大漠金雕拔刀出鞘,呐喊着策马前冲,身藏盾后,弯刀前伸锋刃向上,刀尖形成完美的
降弧,这样刺中人体时,刀便会自然地向前面切割,刀便不会贯人人体无法拨出。两军交战
刀如果丢了,死定啦!
  短刀对长刀,一寸长一寸强。大漠金雕必须拼命,短刀冲刺的方向与长兵刃相反,因此
向左争取有利部位。而石诚却不愿放弃自己的优势,互相争夺冲向的结果,便形成不规则的
回合缠斗。当一声大震,长刀砍在铁盾上,刀锋外张,击中了弯刀,弯刀一折两断。
  健马不再冲越,蓦地大回转,石诚左手一松,滑出盾套丢掉盾,双手运长刀大吼一声,
再次砍中铁盾,刀锋上指。大漠金雕的兜鍪碎裂而飞。他每一刀皆能控制落点的重心,刀锋
可任意从铁盾的不稳定部位震掠而过,先毁弯刀再去头盔。
  马似龙腾,咬住了大漠金雕的坐骑后方,一声长啸,兜脑便砍。大漠金雕心胆俱寒,扭
身举盾招架,坐骑左冲。当一声大震,铁盾重心一歪,刀锋偏落,铁盾两道皮套带断了一
道,长刀滑落砍中马臀,骨裂肉开。
  “砰!”大漠金雕掉落草中,坐骑也倒了,盾也摔出丈外。
  健马腾跃而至,长刀在长啸声中闪电似的下落。
  “哎呀……”十名在远处观战的蒙人同声狂叫。
  健马突然屹立,斩马刀的刀尖,指在刚坐起的大漠金雕胸口。
  “把我的马匹还给我,我在金塔寺堡等你三天。”石诚将金佛丢在大漠金雕面前:“办
得到,你就起誓。”
  “我答应你。”大漠金雕懊丧地说,将金佛摆放好,五体投地拜伏,口中喃喃地祝告,
最后起誓。
  次日一早,五人带了十余匹健马踏上归程。
  “齐姑娘,你的伪造勘合还用得着。”石诚向齐小燕说:“我们要在金塔寺堡外围等三
天,没有勘合就回不了,你真是个伪造证据的天才。”
  “少场主,你为什么不叫我小燕?”齐姑娘策马靠近他微笑:“我很担心我爹,他在姓
凌的看管下……”
  “请放心,家师对付得他们。”他信心十足地说:“家师高老夫子高文亮,身怀一身软
硬功夫与先天气功,是来自中原的武林侠隐,他派我出来就知道我可以对付东门鹤那些所谓
宇内凶魔。程英,你有何打算?”
  “我只好回中原。”勾魂姹女苦笑:“反正你又不要我,我留下来做什么?你们这里男
人可以娶四个妻子……”
  “我还没打算娶妻呢!哈哈……”石诚大笑,健马开始放蹄奔驰……

  (全文完)

  
  天马 扫描,bbmm 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旧雨楼·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五章 煞女艳狐——“心狠手辣、虎口争食” 
云中岳《草泽潜龙》第五章 煞女艳狐 心狠手辣、虎口争食   余姚县的县衙门外,男女老少围了一大堆人。已经是午牌初,八月初的炎阳晒得街道热
烘烘,人也在闹哄哄。有些人在流汗,有些人在流眼泪。
  今天真是个大日子,本县的名捕头量天一尺曹东海,被打拉了屁股撤职,幸好并未查
办,原因是县太爷开恩,念他服务公门十五年,没有功劳也有着劳。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亮开嗓门大叫。
  在香烟缭绕、爆竹声与念佛声中,曹东海由几位亲友与捕房的同事掺扶着,出门跨过驱
邪的香烛和燃烧着的钱纸,在人群欢呼声中,坐上了凉轿,往东大街的曹宅扬长而去。
  曹宅的大门口,拥挤着更多的人,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却是专诚前来致意的市民。
曹捕头在本县,口碑之佳是无可置疑的。
  人声嘈杂,亲友们忙着举行驱邪祭,几位亲友上前接轿,人们纷纷上前致问。
  一位面色如古铜,猿臂枭肩颇为英俊健壮的青年人,掀开轿帘伸手挽住了曹东海的腋
背。
  “曹头,我抱你进去。”年青人笑笑说:“你这一天是早晚要来的,迟早而且。还好,
命还在。”
  “是你?夏南辉?”曹东海的精神倒还不怎么萎靡:“什么时候回来的?喝!四五年
了,像貌成熟啦!只是说话仍然那么刻薄锐利。好,很好,你没死在外地,也算你祖上有
德。扶我进去就成,挨上百十板子,还要不了我的命。”
  “这叫报应。”夏南辉扶起曹东海:“你量天一尺十几年来天天揍人,自己可也挨了
揍,老天爷毕竟是公平的。”
  在绍兴杭州两府,余姚名捕量天一尺曹东海,声誉之隆,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程度,人不
但公正,轻财重义,而且武功高强,连横行杭州湾玉盘洋的剧盗东海王,也不敢在余姚一带
岸上作案。这并不代表这位大海盗怕他,而是尊敬他。一个大公无私宅心仁厚的公门人,残
暴凶恶的歹徒们仍然尊敬这种恶贼的死对头,说明量天一尺的为人处世,确有过人的地方。
  以这位夏南辉来说,他是城西龙泉山下夏家的不肖子弟,自幼父母双亡,与山顶祭忠台
的香火道人陆道人鬼混。祭忠台是为纪念正统年间,翰林侍讲刘球因弹劾奸臣王振而死所建
的祭台,台旁大石碑上刻了祭忠台三个大字,出于一代大儒王阳明先生手笔。台在龙泉山绝
顶,附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祠,有两个香火道人管理,陆道人便是其中之一。这位老道不教
夏南辉忠义,却教他用拳头小刀子解决世间的难题。在城内城外,夏南辉真是个祸胎,打架
管闲事总少不了他一份。五年前,他纠合几个不良少年,把黄山桥丁家的几个地方豪少打得
头破血流。要不是量天一尺念他少不更事网开一面,他必定要坐牢甚至徒流。从此,他失了
踪,晃限五载,已经是二十四五岁的壮年人了。岁月令人成熟,环境可以令人变化气质,但
不可能把一头豹,变化成一头羊。这五年中,他在外地干些什么勾当,没有人知道他的底
细。
  量天一尺的臀部挨了板子,其实伤并不重,执刑的人都是他的部属,那些家伙揍人有独
到的功夫,打人的技术高明得不可思议,一棍可能把人打死,千棍也不过打伤一层表皮。他
需要人扶,是装给局外人看的。像他这种练了内家深厚气功的人,不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他就
死不了。
  晚间,小厅里几个人在小酌,量天一尺、夏南辉、三位捕房的同胞、两位好友。
  量天一尺平时就能喝,七个人已喝了一缸绍兴酒。
  “曹头……哦!该称你曹大爷。”夏南辉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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