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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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 第8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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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问稍伯大夫庚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对曰:“荷恩深厚,敢不尽言。顷上台有变,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此则享期颐之寿,受旦、之美,子孙常为藩屏。不然,非复所知。”护沈吟久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辞未获免耳。公既为王官,可依朝例,无烦别参寡人也。”自是疏之。
  宇文护问稍伯大夫庚季才说:“近日来天文星象怎么样?”季才回答说:“受到您深厚的恩泽,怎敢知无不言。刚才上台星有变化,晋公您应该归政给天子,请求回家养老。这样就能享年高寿,受到周公旦、召公的美名,子子孙孙常为国家重臣。不然,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宇文护沈吟很久,说:“我本来的志向就是这样,但是经过推辞没有得到同意。你既然是天子的官员,可以按照朝廷的规定,不用麻烦你特意来见寡人了。”从此以后对他疏远了。
  卫公直,帝之母弟也,深昵于护;及沌口之败,坐免官,由是怨护,劝帝诛之,冀得其位。帝乃密与直及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王轨崐、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谋之。神举,显和之子;孝伯,安化公深之子也。
  卫公宇文直是北周武帝的同母兄弟,和宇文护的关系非常亲近;后来在沌口打了败仗,被罢免官职,因此怨恨宇文护,劝武帝杀死他,企图自己得到宇文护的职位。武帝便秘密和卫公宇文直、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人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进行策划。宇文神举是宇文显和的儿子;宇文孝伯是安化公宇文深的儿子。
  帝每于禁中见护,常行家人礼,太后赐护坐,帝立侍于旁。丙辰,护自同州还长安,帝御文安殿见之。因引护入含仁殿谒太后,且谓之曰:“太后春秋高,颇好饮酒,虽屡谏,未蒙垂纳。兄今入朝,愿更启请。”因出怀中《酒诰》授之,曰:“以此谏太后。”护既入,如帝所戒读《酒诰》;未毕,帝以玉自后击之,护踣于地。帝令宦者何泉以御刀斫之,泉惶惧,斫不能伤。卫公直匿于户内,跃出,斩之。时神举等皆在外,更无知者。
  武帝每次在宫中见到宇文护,都行兄弟之礼。太后赐宇文护坐,武帝就站立在一旁。丙辰(十四日),宇文护从同州回长安,武帝驾临文安殿见他,引导宇文护到含仁殿参见太后,并对他说:“母后年纪已高,很喜欢饮酒,我虽然屡次劝她,没有得到采纳。兄长今天参见时,希望您能劝说她。”于是从怀里拿出《酒诰》给宇文护,说:“用这个来规劝母后。”宇文护进殿后,象武帝所说那样对太后诵读《酒诰》;还没有读完,武帝便在宇文护背后用玉笏打他,宇文护跌倒在地。武帝命令太监何泉用御刀砍他,何泉心里惶恐惧怕,不敢用劲,没有把宇文护砍伤,卫公宇文直躲在门内,这时跳了出来,将宇文护杀死。当时宇文神举等都在殿外,没有别人知道。
  帝召宫伯长孙览等,告以护已诛,令收护子柱国谭公会、大将军莒公至、崇业公静、正平公乾嘉及其弟乾基、乾光、乾蔚、乾祖、乾威并柱国北地侯龙恩、龙恩弟大将军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于殿中杀之。览,稚之孙也。
  武帝召见宫伯长孙览等人,告诉他们已将宇文护处死,命令拘捕宇文护的儿子柱国谭公宇文会、大将军莒公宇文至、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以及他的弟弟宇文乾基、宇文乾光、宇文乾蔚、宇文乾祖、宇文乾威和柱国北地人侯龙恩、侯龙恩的弟弟大将军侯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在殿中将他们杀死。长孙览是长孙稚的孙子。
  初,护既杀赵贵等,侯龙恩为护所亲,其从弟开府仪同三司植谓龙恩曰:“主上春秋既富,安危系于数公。若多所诛戮以自立威权,岂唯社稷有累卵之危,恐吾宗亦缘此而败,兄安得知而不言!”龙恩不能从。植又承间言于护曰:“公以骨肉之亲,当社稷之寄,愿推诚王室,拟迹伊、周,则率土幸甚!”护曰:“我誓以身报国,卿岂谓吾有他志邪!”又闻其先与龙恩言,阴忌之,植以忧卒。及护败,龙恩兄弟皆死,高祖以植为忠,特免其子孙。
  当初,宇文护杀了赵贵等人,侯龙恩得到宇文护的信任,他的堂弟开府仪同三司侯植对侯龙恩说:“皇上年纪还轻,安危依靠几位公侯。如果对他们诛杀过多来树立自己的威望权力,不但国家极其危险,恐怕我们的宗族也因此而遭到衰败,兄长您怎能知而不言!”侯龙恩没有听他的话。侯植又乘机对宇文护说:“晋公您以骨肉之亲,身受国家社稷的寄托,希望以诚意对待王室,按照伊尹、周公的榜样,那么境域之内都会觉得万幸!”宇文护说:“我誓志以身报国,您难道认为我有别的企图吗!”又听到他以前和侯龙恩说的话,暗中对他产生忌恨,侯植因此忧愁而死去。等到宇文护失败,侯龙恩兄弟都被处死,武帝因为侯植的忠诚,特意赦免了侯植的子孙。
  大司马兼小冢宰、雍州牧齐公宪,素为护所亲任,赏罚之际,皆得参预,权势颇盛。护欲有所陈,多令宪闻奏,其间或有可不,宪虑主相嫌隙,每曲而畅之,帝亦察其心。及护死,召宪入,宪免冠拜谢;帝慰勉之,使诣护第收兵符及诸文籍。卫公直素忌宪,固请诛之,帝不许。
  大司马兼小冢宰、雍州牧齐公宇文宪,一向得到宇文护的信任,遇到对别人的赏罚,宇文宪都能参与意见,权势很大。宇文护有什么要向朝廷上言的事,都叫宇文宪向武帝转达奏报,其中有时有不同的意见,宇文宪顾虑武帝和丞相之间猜疑而形成怨仇,都婉转地进行申述,武帝也察觉到他的用心。宇文护死后,武帝召宇文宪进见,宇文宪脱下帽子向武帝拜谢;武帝对他加以安慰勉励,派他到宇文护的住所收取兵符和各种文书簿籍。卫公宇文直素来忌恨宇文崐宪,坚持请求武帝杀死他,武帝不肯答允。
  护世子训为蒲州刺史,是夜,帝遣柱国越公盛乘传征训,至同州,赐死。昌城公深使突厥未还,遣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德赍玺书就杀之。护长史代郡叱罗协、司录弘农冯迁及所亲任者,皆除名。
  宇文护的长子宇文训是蒲州刺史,这天晚上,武帝派柱国越公宇文盛乘车去传唤宇文训,到同州,传达了武帝对他赐死的命令。昌城公宇文深出使突厥还没有回来,武帝派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德送去诏书将他就地杀死。宇文护的长史代郡人叱罗协、司录弘农人冯迁和其他亲信,都被革职除名。
  丁巳,大赦,改元。
  丁巳(十五日),大赦全国,改年号为“建德”。
  以宇文孝伯为车骑大将军,与王轨并加开府仪同三司。初,孝伯与帝同日生,太祖爱之,养于第中,幼与帝同学。及即位,欲引致左右,托言欲与孝伯讲习旧经,故护弗之疑也,以为右侍上士,出入卧内,预闻机务。孝伯为人,沈正忠谅,朝政得失,外间细事,无不使帝闻之。
  任命宇文孝伯为车骑大将军,和王轨一同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当初,宇文孝伯和武帝同一天出生,文帝宇文泰很喜爱他,养在府里,幼年时和武帝同学。武帝即位后,想任用他作为帮助自己的近臣,假托要和宇文孝伯在一起探讨学习古代的经书,所以宇文护并不怀疑,任命他为右侍上士,在卧室内进进出出,参与机密的事情。宇文孝伯为人深沈正直忠实可信,凡是朝政的得失,外面的小事,没有不使武帝知道的。
  帝阅护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谋者;皆坐诛;唯得庚季才书两纸,盛言纬候灾祥,宜返政归权,帝赐季才粟三百石,帛二百段,迁太中大夫。
  武帝翻阅从宇文护家中所搜得的文件,看到有假托符命妄图制造异谋的,都被处死;唯独得到庚季才所写的两张纸,大谈星象变化的灾难吉祥,应该把朝政大权还给武帝,武帝赏赐给庚季才三百石小米,二百段布帛,提升为太中大夫。
  癸亥,以尉迟迥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宪为大冢宰,卫公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公招为大司空。
  癸亥(二十一日),任命尉迟迥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宇文宪为大冢宰,卫公宇文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公宇文招为大司空。
  时帝始亲览朝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宽借。齐公宪虽迁冢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裴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法应如是。岂有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谓天子耳。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死于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宁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
  当时武帝开始亲政,很注重威令用刑,尽管是骨肉至亲也不宽恕。齐公宇文宪名义上升为冢宰,实际上夺了他的实权。武帝对宇文宪的侍读裴文举说:“从前魏朝末年武帝不能操持朝廷大纲,所以才有太祖辅政;等到周朝建立,晋公宇文护又掌握大权;原只是多年的习惯,后来竟成为常规,愚人还说法度应该如此。哪有年已三十岁的天子还可以被别人箝制的道理!《诗经》中说:‘从早到晚不懈怠,用来侍奉一个人。’一个人,指的是天子。您虽然陪伴侍奉齐公,不能怕得如同他的臣子,老死在侍读的事上。应当以正道去辅助他,用做人的道理去规劝他,使我们君臣和睦,使我们兄弟同心,不要使他自己招致嫌疑。”裴文举把这番话都告诉了宇文宪,宇文宪指着自己的心口拍着小桌子说:“我平素的心意,您难道不知道吗!只是应该尽忠竭节罢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冢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幼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
  卫公宇文直性格浮躁诡诈贪婪狠毒,想做大冢宰;没能如愿,心里很不痛快;又请求当大司马,想掌握兵权。武帝猜到他的用意,说:“你们兄弟长幼有序,怎能反而处于下列!”因此任命他为大司徒。'11'夏,四月,周遣工部成公建、小礼部辛彦之聘于齐。
  '11'夏季,四月,北周派工部成公建、小礼部辛彦之到北齐聘问。
  '12'庚寅,周追尊略阳公为孝闵皇帝。
  '12'庚寅(十九日),北周追尊略阳公宇文觉为孝闵皇帝。
  '13'癸巳,周立皇子鲁公为太子,大赦。
  '13'癸巳(二十二日),北周立皇子鲁公宇文为太子,大赦全国。
  '14'五月,癸卯,王劢卒。
  '14'五月,癸卯(初二),王劢去世。
  '15'齐尚书右仆射祖,势倾朝野,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恶之,遥见,辄骂曰:“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又尝谓诸将曰:“兵马处分,赵令恒与吾辈参论。盲人掌机密以来,全不与吾辈语,正恐误国家事耳。”光尝在朝堂垂帘坐,不知,乘马过其前,光怒曰:“小人乃敢尔!”后在内省,言声高慢,光适过,闻之,又怒。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
  '15'北齐尚书右仆射祖,势力可以倾动朝内外,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很厌恶他,远远地见到祖,总是骂道:“使国家多事、贪得无厌的小人,想搞什么样的诡计!”又曾对部下的将领们说:“军事兵马的处理,尚书令赵彦深还常常和我们一起商量讨论。这个瞎子掌管机密以来,完全不和我们说,使人担心会误了国家的大事。”斛律光曾在朝堂上坐在帘子后面,祖不知道,骑马经过他的面前,斛律光大怒说:“这个小人竟敢这样!”后来祖在门下省,说话声调既高又慢,正巧斛律光经过那里,听到祖说话的腔调,又大怒。祖发觉后,私下贿赂斛律光的随从奴仆询问原因,奴仆说:“自从您当权以来,相王每天夜里手抱双膝叹气说:‘瞎子入朝,国家必毁。’”
  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许。齐王赐提婆晋阳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数千匹,以拟寇敌。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也!”由是祖、穆皆怨之。
  穆提婆请求娶斛律光的妾所生的女儿做妻子,没有得到允许。齐王赐给穆提婆晋阳地方的田地,斛律光在朝上说:“这些田地,从神武帝以来一直种谷物,饲养几千匹马,打算对付入寇的外敌。现在赏赐给穆提婆,恐怕会影响国家的军务吧!”从此祖、穆提婆都怨恨他。
  斛律后无宠,因而间之。光弟羡,为都督、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亦善治兵,士马精强,鄣候严整,突厥畏之,谓之“南可汗”。光长子武都,为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
  斛律后得不到皇帝的宠爱,祖因此离间他们的关系。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羡是都督、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也善于治军,兵士马匹都很精干强壮,设置的要塞堡垒规范整齐,突厥很怕他,称他为“南可汗”。斛律光的长子斛律武都是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的刺史。
  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罕接宾客,杜绝馈饷,不贪权势。每朝廷会议,常独后言,言辄合理。或有表疏,令人执笔,口占之,务从省实。行兵仿其父金之法,营舍未定,终不入幕;或竟日不坐,身不脱介胄,常为士卒先。士卒有罪,唯大杖挝背,未尝妄杀,众皆争为之死。自结发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邻敌所惮。周勋州刺史韦孝宽密为谣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人传之于邺,邺中小儿歌之于路,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以问,与陆令萱皆曰:“实闻有之。”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臣也,与国同忧。饶舌老母,似谓女侍中陆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关西,丰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谣言甚可畏也。”帝以问韩长鸾,长鸾以为不可,事遂寝。
  斛律光虽然贵极人臣,但生性节俭,不喜欢声色,很少接待宾客,拒绝接受馈赠,不贪图权势。每逢朝廷集会议事,常常在最后发言,说的话总是很符合情理。遇有上表或奏疏,叫人拿了笔,由自己口述,替他写下来,务必简短真实。用兵时仿照他父亲斛律金的办法,军队的营房没有落实,自己不进帐幕;或者整天不坐,身上不脱铠甲,打仗时身先士卒。士兵犯了罪,只用大棒敲打脊背,从不随意杀人,所以部下的士兵争相为他效命。自从年轻时参加军队,没有打过败仗,深为相邻的敌方害怕。北周的勋州刺史韦孝宽私下制造谣言崐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派间谍把谣言传到邺城,叫邺城的小孩在路上歌唱。祖接续道:“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叫妻兄郑道盖向后主奏报。后主就此问祖,祖和陆令萱都说:“确实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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