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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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集-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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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我帮不了多大忙。据我所知,只有他父亲和他通信。”

    “他父亲恰巧就在他失踪的那天给他写了信。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关系是很亲近的吗?”

    “公爵无论和谁都不亲近。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公众的重大问题上,对于一般的情感,他是无动于衷的。但是就公爵本人来说,他待这个孩子是很好的。”

    “孩子的感情是在他母亲一边吧?”

    “是的。”

    “孩子这样说过吗?”

    “没有。”

    “那么,公爵呢?”

    “唉!他也没有。”

    “您怎么会知道的呢?”

    “公爵大人的秘书詹姆士·王尔得先生和我私下谈过。是他给我讲了这个孩子的感情。”

    “我明白了。还要问一下,公爵最后送来的那封信——孩子走了以后在他的屋中找到没有?”

    “没有,他把信带走了。福尔摩斯先生,我看我们该去尤斯顿车站了。”

    “我要叫一辆四轮马车。过一刻钟我们就会再见到您。贺克斯塔布尔先生,如果您要往回打电报,最好是让您周围的人们以为调查仍然继续进行,是在利物浦,或是在这个假线索使你们想到的任何地方。同时我要在您的学校附近悄悄地做点工作,也许痕迹尚未完全消失,华生和我这两只老猎狗还可以嗅出一点气味来。”

    当天晚上我们到了贺克斯塔布尔先生著名学校的所在地皮克镇;这儿空气清凉使人感到爽快。我们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大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名片,管家向主人耳语了几句,博士转过身来,脸色十分激动。

    他说:“公爵在此,公爵和王尔得先生在书房。先生们请进来,我要把你们介绍给他。”

    这位著名政治家的照片我当然很熟悉了,可是他本人和他的照片大不相同。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神态庄严的人,衣着考究,脸型瘦长,鼻子长得有些出奇,又弯又长。他的面色苍白象死人一样,在又长又稀的红润的胡须衬托下更为怕人,胡须飘到白色背心上,背心前还有表链的链坠闪烁发光。公爵就是这样庄严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站在壁炉前地毯的正中央冷淡地看着我们。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很年轻的人,我猜到他就是那位私人秘书王尔得。他身材不高,神色紧张而又警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显得很聪明,面孔易于流露感情。他用尖刻而又肯定的语调立即开始讲话。

    “贺克斯塔布尔博士,我今天上午来过,但是已经晚了,不能阻止您去伦敦了。我听说您的目的是请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来承办这个案子。贺克斯塔布尔博士,您没有和公爵大人商量,竟然采取这一步骤,是大人意料不到的。”

    “是在我了解到警察已经无法……”

    “公爵大人绝对没有认为警察已经无法办理。”

    “可是王尔得先生,那……”

    “贺克斯塔布尔博士,您十分了解,大人特别担心这事会传到公众中去。他的意思是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受到威吓的博士说:“改变一下这个安排不难。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明天可以乘早车回到伦敦。”

    福尔摩斯毫不介意地说:“我想不必,博士,不必。北部地区的空气使人精神振奋,并且感到爽快,所以我想在你们的草原住几天,好好地用我的头脑想想。住在您的学校还是住在村中旅店,当然由您决定。”

    我看得出可怜的博士十分犹豫不决,但是红胡须公爵的低沉响亮的声音——简直象午饭的皿形铃声——帮了他的忙。

    “贺克斯塔布尔博士,我同意王尔得先生的意见,您要是先和我商量一下就妥当了。既然您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就不能不请他帮忙。福尔摩斯先生,一定不要住到旅店去,您到霍尔得芮斯府来和我住在一起,我会高兴的。”

    “谢谢公爵大人。为了调查,我想我留在事情发生的现场更合适一些。”

    “福尔摩斯先生,随您便。您要向王尔得先生和我了解什么情况,只管提出。”

    福尔摩斯说:“将来可能需要到您府中见您。现在只想问您一下,对于您儿子的神秘失踪,您想到了什么起因没有?”

    “没有,先生。”

    “请原谅,我提迫使您痛苦的事,这是我无法避免的。您认为公爵夫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可以看出这位伟大人物迟疑不决。

    他终于说:“我想不会。”

    “劫持这个孩子的另一个明显的起因是为了索取赎金。有没有向您勒索这类事呢?”

    “没有,先生。”

    “公爵,还有一个问题。我了解到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天您给他写过信。”

    “不是在那一天,是在前一天。”

    “正是这样。可是,他是在那一天收到的,是吗?”

    “是的。”

    “在您的信中有没有什么话使他心情不稳定,导致他这样做呢?”

    “没有,先生,肯定没有。”

    “信是不是您亲自寄出的?”

    公爵正要答话,他的秘书却抢先说:“公爵从来不自己寄信。这一封信和其他的信一起摆在书房的桌子上,是我亲自放到邮袋里的。”

    “您可以肯定在这些信中有这一封?”

    “是的,我看到了。”

    “那一天公爵写了多少封信?”

    “二十或三十。我的书信往来是大量的。可是这绝不会与本案有什么相干吧?”

    福尔摩斯说:“不是完全无关。”

    公爵继续说:“我已经建议警察要把注意力转到法国南部。我说过我不相信公爵夫人会促使孩子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但是这孩子非常刚愎自用,在这个德国人的唆使和帮助下,他有可能跑到公爵夫人那儿去。贺克斯塔布尔博士,我们该回霍尔得芮斯府去了。”

    我看出还有一些别的问题福尔摩斯想要提出,可是这位贵族突然表示会见结束了。显然和一个陌生人谈论他的家庭私事,是和他的浓厚的贵族气质格格不入的,并且他不想造成这样的情况:随着每个问题的提出,他细心掩盖的某些历史事件会被无情地揭露出来。

    这位贵族和他的秘书走了之后,我的朋友立即开始紧急的侦查,他是一贯这样急迫的。

    我们仔细检查了孩子的房间,可是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不过我们更加相信,他只能从窗户逃走。德语教师的房间和财物没有提供更多的线索。他窗前的一个常春藤枝杈,经受不住他的体重而折断了。灯光下,我们看到油绿的小草地上,他落下的地方有一个足跟的痕迹。草地上的这个足迹证明德语教师在夜晚走掉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独自离开了住处,十一点以后才回来。他弄到一张这个地区的大的官方地图,拿到我的屋子里,放到床上铺开,并把灯放在地图正中摆好。然后他一面看着一面抽烟,偶尔用烟味浓烈的烟斗指点着引起我们注意的地方。

    他说:“华生,这个案子使我很感兴趣。从案情来看,可以肯定地图上有些地点是值得注意的。趁着这个案件刚开始办理,我想让你明白,和我们的侦查有密切关系的,是那些特殊的地形。

    “请看地图。这个颜色较深的方块是修道院公学,我插上一根针。这一条是大路。它是东西向的,经过学校门前。你还可以看到在学校的东西两面一英里内没有小路。如果这两个人是沿着大路走掉的话,那么只有这一条路。”

    “正是这样的。”

    “我们很幸运,可以大致查清,在出事的那天晚上没有什么人走过这条路。在我放烟斗的这个地方,有一个乡村警察从十二点到六点站岗。你可以看出,这儿是东面的第一个交叉路口。这个警察说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岗位,并且肯定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是经过这条路他不会看不见的。今天晚上我和这个警察谈过话,依我看他是一个完全可靠的人。那么东边就没事了。我们现在看看西边。这儿有一个旅店,店名是'红牛',女店主生了病。她派人去麦克尔顿请大夫,但是大夫出诊看另一个病人去了,所以第二天上午才到。旅店的人一夜都很留心,等待大夫到来,并且一直有个人望着大路。他们说没有人走过。要是他们的话可靠,我们可以幸运地认为西面也没有事,由此可见,逃跑的人根本没有走大路。”

    我反问道:“那么自行车呢?”

    “是的,我们很快就要谈到自行车了。继续我们的推论:如果他们没有走大路,那么一定是穿过乡村向学校的北面或南面去了。这是无疑的。我们衡量一下这两种情况。可以看出,学校的南面是一大片耕地,分成小片,中间有石头墙。我认为在这样的地方是无法骑自行车的。我们可以不考虑南面了。我们看看北面。这儿有一片小树林,标为'萧岗',再远一点有一大片起伏的荒野,叫做下吉尔荒原,延伸有十英里,地势渐渐增高。霍尔得芮斯府在这片荒野的一边,从大路走有十英里,穿荒野地走只有六英里。那儿是一块特别荒凉的平地。有几座农民的小棚子,他们在那儿养牛羊等家畜,还有睢鸠和麻鹬。除此之外,在你走到柴斯特菲尔德大路之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另一边有个教堂,几间农舍和一座旅店。再往远处去,山变陡了,显然我们应该在北面寻找。”

    我再一次问:“那么自行车呢?”

    福尔摩斯不耐烦地说:“好,好!一个自行车骑得好的人,不一定非得在大路上才能起。荒原上有许多小路交错,而且那时月亮正圆。喔,什么声音?”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着进来了贺克斯塔布尔博士。他手里拿着一顶蓝色的打板球时戴的帽子,帽顶上有白色的V形花纹。

    他喊道:“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线索!谢天谢地!我们至少知道了这位少爷走过的路径!这是他的帽子。”

    “在哪儿找到的?”

    “在吉卜赛人的大篷车上,他们在这片荒原宿过营。他们是星期二走的。今天警察追到他们,并且检查了他们的每辆车,发现了这顶帽子。”

    “他们怎样解释呢?”

    “他们又搪塞又撒谎,说是星期二早晨在荒原上拾到的。这群恶棍,他们知道孩子在哪儿!谢谢上帝,把他们都关起来了。法律的威力,或是公爵的金钱,总会使他们说出他们知道的情况。”

    博士离开之后,福尔摩斯说:“这很好。至少证实了我们的设想,必须在下吉尔荒原的这一边找才会有结果。警察除去逮捕了这些吉卜赛人之外,确实没有做什么。华生,你瞧!横穿荒原有一条水道。地图上这儿已经标出来了。有的地方水道变宽成为沼泽,尤其是在霍尔得芮斯府和学校之间的一平地区。在这样干燥的天气,到别处去找痕迹是徒劳的,但是在这一带,有可能找到留下的痕迹。明天一清早我来叫你,你和我一起出去试试,看能否给这个神密的案件找出一线光明。”

    天刚刚发亮,我一睁眼就看到福尔摩斯的细长的身子站在我的床边。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并且显然已经出去过了。

    他说:“我已经看过那片窗前的草地和自行车车棚,还在'萧岗'随便走了走。华生,可可已经煮好,放在里屋,我必须请你快些,因为我们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眼睛神采奕奕,两颊由于兴奋而红润,好象一位巧匠看着他的精心杰作即将完成。这是一个灵活、机警的福尔摩斯,和在贝克街的那个内向、多思、面色苍白的福尔摩斯大不相同。当我看到他灵活的身体、跃跃欲试的样子,我预感到等待我们的一定是十分劳累的一天。

    然而这一天的开头,却令人大失所望。我们满怀希望地大步越过富有泥炭的黄褐色的荒原,中间经过无数的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绿色沼泽地上,这正是把我们和霍尔得芮斯府隔开的那片潮湿地带。如果这个孩子回家了,他必定经过这儿,而且他不可能经过而不留痕迹,但是不管是这个孩子的还是那个德国人的足迹全看不到。我的朋友带着阴沉的面容在湿地的边缘踱来踱去,急切地观察着湿地上的每片污泥有无痕迹。到处是羊群的蹄痕,在一、二英里以外的一平地方有牛的蹄印。再没有什么别的了。

    福尔摩斯忧郁地看着起伏的广阔荒原说:“前面还有一片湿地,我们去查看一下。瞧,快瞧!这是什么?”

    我们走上一条很窄的黑油油的小道。在小道的中间,湿润的泥土上,明显地印有自行车的轨迹。

    我喊道:“啊!我们找到了。”

    但是福尔摩斯摇摇头,并不显得高兴,反而露出迷惑不解的样子,象是期望着什么似的。

    他说:“当然是一辆自行车,但是肯定不是那辆自行车。我熟悉的车胎的轨迹就有四十二种。你可以看出这是邓禄普牌的车胎,外胎是加厚的。德语教师黑底格的车胎是帕默牌,有条状花纹。数学老师爱维林对于这一点了解得很清楚。所以这不是黑底格的自行车走过的痕迹。”

    “那么,这是那个孩子的?”

    “有可能,只要我们能够证明这个孩子有车。可是我们根本不能证明。你看,自行车的轨迹说明汽车人是从学校方向骑来的。”

    “也许是向学校去的?”

    “不,不,亲爱的华生。当然是承担重量的后轮,压出的轨迹深。这里有几处后轮的轨迹和前轮的交叉,前轮的轨迹较浅被埋住了。无疑是从学校来的。这和我们的侦查也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是返回去看一下吧。”

    我们返回去,走了几百码,来到一块沼泽地,自行车的轨迹就不见了。我们沿着小道继续走,到了一处有泉水滴答作响的地方。这里又有自行车的轨迹,可是几乎被牛蹄的痕迹抹掉。再往前就没有痕迹了,那一条小道一直通向〃萧岗〃,也就是学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车子一定是从小树林里出来的。福尔摩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托住下巴。我抽了两支烟,他都一动未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有可能是这样,一个狡猾的人,会把自行车的外胎换了,留下的轨迹使人不易辨认。我是愿意跟能够想出这种办法的罪犯打交道的。这个问题我们先不管,还是注意那片湿地,那里不少地方我们还没有查看。”

    在那片湿地的边缘上,我们继续系统地进行查看,不久就收到了良好的成绩。在这片湿地的低洼处,有条泥泞的小道,福尔摩斯走近小道的时候,高兴得喊出了声。在小道的正中象是一捆电线摩擦地面留下了痕迹。这正是帕默轮胎的痕迹。

    福尔摩斯喜悦地喊道:“这一定是黑底格先生!华生,我的推论是相当正确的。”

    “我祝贺你。”

    “可是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劳驾,请你不要走在小道上。我们现在随着轨迹走。我想不会很远了。”

    我们继续向前走,发现这片荒原穿插着许多小块湿地。自行车的轨迹时隐时现,依稀可辨。

    福尔摩斯说:“毫无疑问,汽车人准是在加快速度,你看这里的轨迹,前后轮胎一样清楚,一样深。这只能表明汽车人把全身重量都加在车把上,象是比赛的时候骑最后的一段路程。呀!他摔倒了。”

    在自行车留下的痕迹上,有宽的、形状不规则的斑点,延续几码远。然后有几个脚印,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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