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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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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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背着程北可,问道:“祁莹呢?”

程北可瞟了一眼茶几上的纸条,低声说:“不知道。”

田鹏远也发现了那个纸条,他从酒杯底下把纸条抽了出来,见是祁莹给他的留言条。

他摆了摆纸条,问程北可道:“你看过这个了吗?”

程北可一脸圆滑地说:“我没看见。”

田鹏远看着程北可,显然是不相信,他半开玩笑说:“你真是越活越成精了。我都不把你见外,当做我的心腹之人,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程北可唯唯诺诺地赔笑着。

田鹏远看过纸条,不禁有几分自嘲地笑了起来,说:“这个鬼丫头,这回又让她给跑了。北可,你听说过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别说,还真是这样呢……不过,有时候我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到底是我在钓她,还是她在钓我!……”

程北可突然道:“双钓。”

田鹏远一愕,若有所思地问:“双钓?什么意思?”

程北可道:“各有所图。”

田鹏远听罢放松下来,笑道:“权色交易?你这话似乎跟没说一样。”

程北可不置可否,皮笑肉不笑。

田鹏远又说:“北可,咱俩年龄相当,你对我这种老夫聊发少年狂有什么看法?”

程北可知道他是指与祁莹的这一场跨年龄的爱情追逐,他低下头露骨地说:“我从来只去做爱,不去谈情说爱。”

田鹏远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

程北可话中有话地说:“爱情有时候会冲昏人的头脑。”

田鹏远哈哈笑了起来:“子不闻,人生难得几回昏,何不潇洒走一回嘛!”

田鹏远说罢,看了看表,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不早了,赶紧通知小汪过来,上午十点钟还得赶往福利儿童院剪彩呢。”

昨晚的一场大雨,将整个青川市洗涤得艳丽一新,福利儿童院门前挂着醒目的横幅,广场上气球摇曳彩旗飘舞,一派热闹景象。

这是一家台资兴办的民间慈善机构,院长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率领着若干名义工和一群天真烂漫的小朋友,对各位剪彩嘉宾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院长先是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对社会各方给予的大力支持和关怀表示感谢。尤其提到了市长田鹏远对慈善事业的热心支持,对孤儿们如慈父般的关爱,以及对儿童院筹建中所遇到的实际困难不遗余力地给予解决,令她感动并且终生难忘。说到这里,老院长还摸出手帕忍不住拭了拭感动的泪花。

现场的媒体记者们纷纷举起了相机拍照,青川市电视台的摄影记者扛着摄像机,摄下了这感人至深的一幕,这将作为晚间新闻中的一个亮点,当人们下班之后阖家围坐在餐桌上时,及时出现在电视荧屏上,为广大的青川市民奉上一道可口的精神晚餐。

会场周围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群众,人们一边驻足围观一边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蜘蛛鬼头鬼脑地领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也混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

程北可依旧是如前墨镜、胡子的乔装打扮,他将车隐泊在远处的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隔着车窗遥遥观望着这里的动态。

老院长宣布剪彩仪式开始,她激动地大声念着相关职务和姓名,请嘉宾们一一上台。她首先邀请:“请田市长和他的夫人欧阳筱竹女士登台!”

老院长带头鼓掌,会场响起一片礼貌的掌声。

在田鹏远夫妇满面春风地携手登台时,老院长不失时机地介绍:“这是一对模范夫妻情深伉俪,他俩恩爱的佳话众所周知,在青川市早已是家喻户晓、有口皆碑。漂亮的欧阳女士同时也是我市近来崭露头角的一名画家。”

田鹏远和妻子欧阳筱竹自婚后一直膝下无子,据说是欧阳筱竹不能生育,而田鹏远却并不嫌弃,始终不渝地爱她。田鹏远虽说失却了天伦之乐,这件事却令他赢得了良好的口碑,使他在仕途上得以节节攀升。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欧阳筱竹看上去仍很年轻和漂亮,她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显出自信和高贵,与风度翩然、高大魁梧的田鹏远站在一起,众人都感觉到眼前一亮:二人真可谓是天造地设、人人羡慕的一对。

老院长又幽默地说:“你们看,连上台来都一起拉着手——这和我们通常见到的一脸严肃刻板的政府官员形象相比较,我们的田市长显得多么可爱、亲切、平易近人——这也是我们的田市长与一般政府官员的不同之处。”

会场上四处响起一片舒爽的笑声,同时群众的掌声再次响起。较之前次,这一回是自发的热烈的。

最后老院长又念道:“最后一位嘉宾是位心肠善良的小姑娘,她曾不止一次地暗自捐助本院,让我万分感动。她就是我市的著名模特祁莹小姐。大家欢迎。”

祁莹小姐在众人的瞩目下,步伐优美、身段轻盈地走上主席台。

大家再一次热烈地鼓掌。无疑,她的身材和容貌吸引了台下更多的目光。

一个记者由衷地赞叹:“正点,真是太正点了!”他举起尼康相机,不断地调整焦距,频频地按动快门。

他叫何不为,是一家小报《时尚生活秀》的娱记。

祁莹走上台时,与田鹏远的目光对接了须臾,然后排在了众嘉宾之后。

欧阳筱竹轻声问田鹏远:“怎么,你们俩认识?”

田鹏远模棱两可地说:“也许吧。这姑娘看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欧阳筱竹醋意说:“比我好看多了吧?”

田鹏远安抚道:“老实说,是比你要好看一点,猛一看,就像年轻时候的你。”

欧阳筱竹让田鹏远哄得不由笑了起来。

几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化了妆上来,她们背上插着洁白的羽翅,打扮得花团锦簇仿佛小天使一样,手里托着放有红绸花和剪刀的盘子,个个可爱无比。老院长此举用心良苦,她让这些孩子们充任礼仪小姐和礼仪先生。这样做一可节省经费,二来可显得独具一格别出心裁,三是把这些孩子的可爱展示在众人面前,以使大家日后对孤儿们多多伸出援助之手。

剪彩正式开始了,田鹏远率先操起盘中的剪刀,接着是他的夫人欧阳筱竹,然后众位嘉宾也都渐次拿起盘子里的剪刀。在众人的目光中,田鹏远神采飞扬地剪了第一剪。

剪彩完毕,田鹏远俯下身亲吻了一下他面前的那个小天使,接着他和夫人欧阳筱竹一块抱起那个孩子,然后笑容可掬地面向会场向大家致意。台上的嘉宾们纷纷效尤,或抚摸,或亲吻,或也高高抱起。

这又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场面,相机的镁光灯频频闪动,摄像机也在忙碌地工作着,真是好戏不断,精彩连连。在不绝于耳的掌声里,剪彩进入了高潮也是最后的尾声。

就在这时,几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模样的少年乘人不备走上台来,径直走到了田鹏远夫妇二人面前。台下的人们不解,仰头观望着,以为又是老院长什么精彩设计。

田鹏远也怔了一下,他迷惑不解地望了一眼老院长,然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脸色阴险的孩子们,并且不失风度,脸上仍旧挂着亲切平易的微笑。这变故突起的一幕,令老院长也一下子头脑有些发蒙。这些孩子并不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也不是她邀请而来。众嘉宾们也全都愣住了,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记者们也都如堕五里雾中,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老院长一脸尴尬的笑容。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这许多群众和这许多有身份有地位有一定社会知名度的人,任谁也不便也不能呵斥这些个可怜的孩子。况且是在这种慈善场合,在这对孤儿竞相奉献爱心的场合下。她没往坏处想,她想这些外地来的孩子可能是饿极了乘机欲行乞讨吧。

她极不自然地笑着,当着众人的面走过去,想把这些太不识趣的叫化子劝下台去。她还不曾走到近前,就惊愕不已地张大了嘴巴,她吃惊地发现,那站在田鹏远夫妇面前的几个孩子,正不约而同地突然从怀中抽出刀来,要朝二人头上身上砍去。

田鹏远眼疾手快,他不等少年手中的刀砍下,迅速飞起一脚将少年踹倒,随即拉起筱竹抽身便走。

台上台下立时大乱。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徒公然行凶,并且是一伙十几岁的少年。人们吓得发出恐惧的尖叫声,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一个年轻人在台下拨开拥挤的人流,逆行而上。

又一个少年挥刀赶上,向欧阳筱竹背上砍去,田鹏远猛将夫人筱竹拉至身后,那刀带着风声劈了一个空。少年却不甘心,紧接着又一刀劈来,田鹏远再次将筱竹拉到一旁,这一回自己却躲闪不及。这一刀划过他的手臂,他一吃痛,不由得松开了拉着筱竹的手,另一只手连忙去捂住伤口,鲜血眼见从那条伤臂上汩汩流淌了出来。欧阳筱竹一见丈夫受伤,心中大为疼痛,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即欲反身回来相救。

田鹏远顾不得伤痛,只见他将欧阳筱竹往后奋力一推,同时对夫人大喊道:“筱竹,别管我,快跑……”话未落地,前一个少年已窜至身后,举刀就要朝田鹏远身上砍落。欧阳筱竹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用身体一下子就挡在了田鹏远的身前。

少年一怔,随即笑道:“正好,正想杀你,你却自己跑过来送死来了。”

少年的刀砍在了欧阳筱竹的脸上,她变得一下子血流满面,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恐怖异常。与此同时,另一个少年手中的尖刀也狠狠刺进了她的腹部。欧阳筱竹双腿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台上。

少年见放翻了欧阳筱竹,又持刀向田鹏远冲去。这时那个年轻人跳上台来,脱下衣服挥舞着,及时护在了田鹏远的身前。是汪洋。少年一见之下,并不恋战,虚晃一刀便走。

祁莹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可她见欧阳筱竹倒下,想她此际一定性命垂危;又见她方才奋不顾身地挡在田鹏远的身前,心中不禁替她难过。想这个可怜的痴女人,丈夫已然花心负情,可她还好似蒙在鼓里般丝毫不觉,还为这样的男人挺身而出舍身相救;她虽然内心里仇恨着田鹏远,恨不得他马上死去,并恨屋及乌,希望他的妻子也不得好死。但她若是就此死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值?……祁莹越想越是伤感和矛盾,她全然忘却了危险,一股鬼使神差的力量使她不知不觉地就走到欧阳筱竹的身边,蹲下身来,并轻轻托起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她要好好看一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少年惟恐欧阳筱竹不死,无法向蜘蛛交差,自然也就无法拿到钱财,又反身回来,见祁莹正单膝跪地地抱着奄奄一息的欧阳筱竹,兀自呆呆地出神,也不知闪避,他不问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刀就朝她二人一同砍去。汪洋在田鹏远处望见,欲前往相救,只可惜相距太远,一时间来不及过去,况且他和田鹏远身前也正有一个少年挥刀相向。一方是恩人,一方是情人,只叹自己分身乏术,不能两者兼顾,他眼睁睁看着那刀凶猛地劈下,不由唬得两腿酥软魂飞天外,眼泪顿时就要垂落下来,恨不能插翅飞到祁莹身边。那少年的刀劈至半空,不料屁股上却重重地挨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了出去。原来是记者何不为见祁莹危难,英雄救美,情急之中用随身携带的三脚支架向少年抡去。随即,他像个护花使者一般站在了祁莹身旁。汪洋一见既大感欣慰,同时心中又后悔不迭。

现场的保安这时也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受汪洋等人的鼓舞,他们手拿橡胶警棍,小心谨慎地向这一伙少年犯包围了过去。一些群众也手持砖石棍棒,自发地加入了围堵歹徒的行动。

蜘蛛此时早已潜回到程北可的车中,他与程北可一道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蜘蛛此番多了个心眼,他要监视着程北可,等活儿一做完,立即拿钱走人,和弟兄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城市。

程北可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会场,看到这里,从容镇定地掏出手机,然后面无表情地报警。

蜘蛛此际正看得心惊肉跳,为自己的弟兄们身处险境而焦躁不已,忽见程北可报警,不由得大吃一惊,继而一想,这显然是要置他的这一伙弟兄于死地。他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手揪住了程北可的脖领子,一手嗖地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首,抵住程北可的咽喉厉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报警,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的弟兄们都去送死吗?”

程北可淡定一笑,阴阳怪气道:“看来你年龄虽小,可人却并不幼稚,也称得上是一个老江湖了。不错,这一点连傻瓜都能看得出来。”

蜘蛛眼睛冒火,龇牙咧嘴说:“你他妈的在耍我……那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说着匕首往前一探就要将匕首捅进程北可的咽喉。

程北可气急败坏地骂道:“住手,你这个笨蛋,他们一玩完,这钱不就可以你一个人独吞了吗?!”

说着,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甩给蜘蛛。

蜘蛛一怔,转念一想说得也对。他收回匕首,急忙打开袋子,低头一看,见里面厚厚的一沓沓钞票,不由得眉开眼笑。

他刚想说声谢了,一双冷冰冰的大手猝不及防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蜘蛛瞪大惊恐的眼睛,望着程北可残酷无情的目光,断断续续道:“你、你想……杀人……灭……”他来不及挣扎叫喊,随即脑袋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程北可收回钱袋,探手试了试蜘蛛的鼻息,然后瞧着左右无人,打开车门,一把将蜘蛛推下车去。就在警车呼啸着到来的同时,他摇上车窗,发动引擎,迅速离开了现场。

警车停下,钟慨率领着刑警队,以及随后赶来的防暴队和大批武警,将这一干少年犯团团包围了起来。没有再发生较大的流血冲突,在荷枪实弹的警察面前,少年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凶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下子变得异常的老实。

经同伙交待,惟独不见了他们的首脑人物——蜘蛛。

祁莹一出来,她不由得怔住了,只见汪洋擎着那柄雨伞,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站在雨地里等她。

第三章

田鹏远遇刺一事,在整个青川市闹得沸沸扬扬,在市民们中间更是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街谈巷议声中,个个人心惶惶。一个市长的人身安全尚且得不到保障,何况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他们纷纷向有关部门呼吁,对本市的社会治安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忧虑。此事也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要求市委市政府迅速查明真相,严惩凶犯,打击胆大猖獗的黑恶势力。为了稳定人心,市委书记孙毅然于当天晚上发表了电视讲话。

市公安局长唐若飞大为恼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这里一下子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孙书记特意把他叫到市委办公室,一脸郑重其事,责成他限期破案,找出幕后真凶,尽快给省里和市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唐若飞回到局里之后,马不停蹄地派人找来钟慨,让他先放下手里的其他案子火速成立一个专案组,立即介入对此事的侦破。唐若飞把这个棘手的案子同以往一样又压在了钟慨的肩上。

钟慨有些犹豫,他吞吞吐吐地说:“唐局长,这次您还是别再点我的将了。您也知道,我正打算辞职回家呢,我的辞职报告不是也早已经交给您了么?”

唐若飞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他拉开抽屉,把钟慨数日前递交的辞职报告扔给钟慨,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钟慨,过了半晌才说:“简直乱弹琴!干得好好的,辞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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