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作者: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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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作者:胡行-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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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曾宝岳笑道:“这个人参加复兴社怕只不过几个月的样子,傻头傻脑的到像个刚从乡下来的孩子。他见我身上发冷还以为我死了,我却知道这世上有用来麻醉人的麻药的。先的两个狗腿子之一定是用刀刺我时在上面藏了麻醉的针头,那个傻瓜青年未见过世面,像是自己杀了人一般东躲西藏,这些复兴社的家伙对自己人也在搞鬼,定是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阴谋。” 
     两个人边走边说了一阵子话,迎面遇到个拉黄包车的,古怀桑叫道:“车夫大叔,请这边过来一下。”那车夫听见有生意上门连忙拉了车跑过来,见曾宝岳伏在古怀桑背上还以为是喝醉的青年学生,甚是殷勤的要帮忙。曾宝岳怕他见自己身上带伤起疑心误事,对他说道:“车夫,请不要碰我,我是叫背我的家伙用脚踏车撞伤了的,你碰了我他到时候拉你下水说是你也有份可别怪我没警告过。”这世上有些人误事时总想找个由头牵扯些旁人与自己一同担待,只消那一旁的人在这事上沾根手指便麻烦不断。那车夫平日里见这些乱七八糟扯皮拉筋的事太多了,听曾宝岳一说连忙将伸出的手缩回去笑道:“好家在,我只管拉车,你们不要说我车上有个小凸凹又硌伤了哪里,我是一根手指也没碰过你们的。”古怀桑将曾宝岳放到车上后气喘吁吁的道:“几天不见你变得越来越奸刻了连我也要。”曾宝岳笑嘻嘻的道:“你可是个老实人,比我先遇见的不知道强几百倍,那些人聪明得很,可就是心术不正,我以后瞧你比瞧他们要敬佩得多。”古怀桑听他夸赞自己,嘿的笑出声来,那车夫莫名其妙的道:“我先说好,你们就是认识的也不要想把责任赖到我身上。若是这样,我把车往旁一甩撒腿而去,报到警察局说是遭贼抢了,哼哼,这后果可不是你们做学生的担负得起的。”古怀桑连连摇手道:“大叔您别疑心,我们哪里会做这丧良心的事?”那车夫抓起车把儿道:“我看也不会,你们是读过书要讲道理的,换个面目凶霸的我早转身跑了。”言毕拉起车道:“去什么地方?”曾宝岳将CC派驻地报给他听,那车夫惊道:“这么远的路?那可要多加些车费的,你们可付得起的么?”古怀桑在口袋里搜了几下搜出一张钞票道:“这边有一角的钞票,你送我们过去可得五分钱。”昔日的五分钱可也不少的一笔财富,那车夫却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的道:“不行不行,这远的路你要给我一角。”古怀桑争道:“六分。”那车夫又摇头道:“八分。” 
     曾宝岳见古怀桑犹在与人算计几个小钱,富家出身的脾气涌上来叫道:“你们不要争了,当我身上好舒服的么?车夫,你送我过去我给你两角。”那车夫二话不说,拉起车子便跑。古怀桑跟在后面边追边道:“两角?好家在,五分钱可以吃三个有馅儿的烧饼,有五分钱可以去看戏,还有五分钱可以赏给跑堂的充作大爷,剩下五分钱可以打半碗好醋一两灯油带一根上好的灯心。我只认六分给他的,多的一角四你不要奢望我会出。”曾宝岳有些想笑,记起那晚邓伯仁给他“上课”时自己一些没说出口的想法,仰天长叹道:“我看我以后要对左翼份子改变些态度了。” 
     等到了CC派驻地已是后半夜了,那拉车的车夫与古怀桑跑得浑身是汗,各自把衣服脱了几件。CC派驻地的门面颇为壮观,拉车的一看便不敢进去了,只敢把车停在一边,即便是这样也有守门人过来轰。那车夫指着曾宝岳对过来轰的人道:“他,他叫我拉过来的。”那守门的打了个电筒向曾宝岳面上照了照问道:“什么人?好似伤得挺重的。”曾宝岳道:“请烦你去向邓伯仁先生报告一下,说朴世宝回来了。”那人一听曾宝岳说朴世宝的名字吓得手一抖,连电筒也差点掉到地上,又走近了用电筒灯光仔细看,曾宝岳让那电光照得睁不开眼,将脸偏到一边,那守门人压低嗓音道:“你……真是那个朴世宝么?”曾宝岳点点头道:“你把电筒关上或是照你自己的脸,我的眼睛睁不开了。”那人这才大悟,将手电光偏到一边道:“复兴社的刚才来个人说你已经……”他停下没再说,那意思却是明白的说他已经死了。曾宝岳愣道:“复兴社怎么还敢派人来报信?”那车夫在一旁道:“你们说悄悄话便说悄悄话,不过先请把许我的两角钱车费给我。”古怀桑在一旁一边喘气一边道:“我只给六分,还有一角四不要向我要。”那守门人对车夫道:“先拉进去,你多等一会便赏你一块大洋。”那车夫大喜,拉起车点头道:“好勒!” 
     古怀桑瞪大眼珠子道:“一块大洋!?哇!”将双眼一闭,脑海中无端端蹦出一堆堆的糕饼糖果,嘴里念叨:“是了,我的鞋子也该换新的了。”等睁开眼睛时那车夫已经将车拉进门去了,他也想要跟进去,门外守的其他警卫将他拦住道:“干什么?”古怀桑指了指前面的车道:“进去。”那警卫笑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进便进的?在外面等着吧。”古怀桑再向前面望时,那车已经随着带路的门人走远了。他怔了怔暗道:“也是,这边是什么地方我岂能说进就进的,怪只怪自己方才光去想那些糕饼糖果没能跟紧,再说自己又不是那个车夫,凭什么别人要给一块大洋,还是就此回去吧。” 
     且说曾宝岳见到了邓伯仁,邓伯仁大吃一惊,一边叫人找相熟可靠的医生与曾宝岳医治一边对他道:“先头复兴社贺书记与我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得我们一文不值,现下看你回来了怕是他那边也有诈。”曾宝岳奇道:“复兴社的人怎么还敢反过来倒打咱们一耙?”邓伯仁叹道:“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套出你并不是什么专家,打电话过来又是叹气又是无奈,说我们CC的没安好心,本来是要打发你回来的,不料叫他们那边特务处的人盯上了,侦知你是CC派的份子便将你捉了过去。那边特务处又不归姓贺的管辖,只好请我们去交涉,我方调齐人手要硬抢去的,他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你受刑不过叫特务处的人给整死了。”曾宝岳问道:“那个书记长的什么样子?”邓伯仁道:“凶悍精干,有些瘦。”曾宝岳大叫道:“他是留的长头发并且讲的有些湖南的口音是不是?”贺子寒正是湖南人,邓伯仁点头道:“是这样的。”曾宝岳叫道:“这厮是在骗人,我第一天去便让他扣起来打伤了。”邓伯仁拍拍他肩膀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曾宝岳就把那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述了一遍,邓伯仁听完后叹息道:“他是个顶聪明的,你落到他手上十有八、九是要露馅儿的;我只要你去套他们的话,没时间教你防着被人套话,贺子寒老奸巨猾,你只答他一句他便知道我们老底了。”曾宝岳不服气的道:“他又不是个算命的,一句话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邓伯仁苦笑道:“落到这种人的手里最好一句话也别说,可惜你不是哑巴,不说话他一样也会怀疑。你与他老老实实答‘咬牙等三天’,他立刻分清情况,要知道他们是知道那机器底细的,我们却是不知道,若说穿帮的话只会是你一个人因为不懂那技术而穿帮……啊哟,不对,怕是连这个东西也没底。” 
     邓伯仁一拍自己脑袋道:“坏了,我一开始就上他当了。”曾宝岳奇怪的看着他,邓伯仁醒悟过来对他道:“贺子寒这人厉害,他提的问题是‘这事如果穿帮了CC派的邓老板叫你如何应付?’,你一说‘咬牙等三天’,他便知道我这里是有准备的,故意差你去套他们的研究,一旦叫他们发现你是假的,你只好来个死不开口。只不过他提的那个问题显见又是极其含糊的,既可以叫你以为是自己穿帮了,也可以叫你以为是他们那边穿帮了,这一来问题就明显了,那部怪机器的底细连复兴社的人也不清楚。他们不清楚的东西搞那么紧张做什么?”一拍大腿又哦了一声道:“原来复兴社内部是有内讧的,贺子寒与特务处不合,想借你的事搞倒特务处。” 
     曾宝岳越听越糊涂,邓伯仁心中却已是一片透亮,先前复兴社派人来讨机器时他在来人面前故意大夸特务处这样那样,那人越听越是脸色难看,这便说明那人不是特务处的,而是贺子寒的手下。贺子寒也在查特务处的底细,他与特务处表面上是一家,内里却是各有系统,这会推说曾宝岳让特务处的人整死了分明是在往那边扣帽子,特务处与贺子寒之间估计已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冷笑一声对曾宝岳道:“宝岳,你可想要要复兴社的家伙们?”曾宝岳气愤愤的道:“最好要他们完蛋。”邓伯仁点头笑道:“要复兴社完蛋恐怕有点难度,不过贺子寒的这个书记的帽子或是戴不了多久了。”他冲曾宝岳挤了挤眼睛道:“你也不要露面了,他不是说你叫特务处的人整死了吗?活见人,死见尸。我天亮了便去找他们要人,特务处的家伙们铁定是不认帐的,但贺子寒暗里肯定能搞到证据证明是特务处做的。”曾宝岳惊道:“对了,他们押我出去转交时与那个特务处的青年曾签了个接手的单子。”邓伯仁道:“这就是了,特务处的人是跑不掉一定要交你尸体出来,交不出来可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曾宝岳道:“那姓贺的有什么事?叫人打我的正是他。”邓伯仁道:“特务处的人你道就是好惹的么?他们外面可有个大招牌叫‘复兴社’,贺子寒是这里的书记,到最后特务处的人总有办法叫他顶缸,我们逼特务处越紧,贺子寒后面的日子就越不好过。你看着,他这官儿也做不了几天了。”曾宝岳嘿嘿的笑道:“那好,只是不知道这些时我躲哪里比较好?我想回家怕是不大安全。”邓伯仁笑道:“你躲我这里罢,天下除了南京的蒋先生和CC派的陈氏兄弟谁也别想溜进来。我马上差人过江与你家里人报个平安,你手若是可以写字便写封信更好让他们放心。”曾宝岳道:“交与我爸爸罢,他白天到市政某科办公,叫做曾阕章,那阕是做诗的人用的上阕下阕之阕。”邓伯仁点点头道:“好,你爱吃什么你父亲多半也知道,我请他把你换洗的衣服也一起带过来,只是你老爷那边我听说有些脾气,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你受伤的事,呃,这个……只说是要用你的强记本领多绘些精密的图纸,你是他后人,用他的本事做事想必你老太爷会开心。”曾宝岳却道:“邓先生,您一说起这个我到确实是有些精密的图纸要画,被关押的这两天我没事做,把那些照片在脑袋里拼了一副完整的出来。”邓伯仁惊道:“哦?有这事?”
     
     
     
     
     
     时间10
     
     第十章 东山再起
     
     
     邹临同在武汉大学周遭混迹了几日,整天的潜行隐踪追查郜万状的一举一动。他以前只知道郜万状是个高级参议员,并不晓得他还在武汉大学教授学生。只是他这教授又当得古怪,课程既少,认得的同行也不多,常来常往的只有一个几十岁的白发糟老头子,郜万状大把的年纪还向他屈膝行前清的大礼,听名字好似这白发老家伙叫曾庆仪。两个人在一起谈论的内容也多是关乎文学流派的逸闻趣事,并且曾庆仪自己是属于桐城派的。邹临同读过高等学府,略知文学流派的典故,掐着手指头算来算去也只不过是“新月派”、“创造社”、“沉钟”、“语丝”几个新起不久的文学流派,桐城派所属何处他是半点也不知道的。不过这也不怪他,桐城派起于明朝末期,兴于清朝康、雍,盛于乾、嘉,衰于民国之初。年纪略轻一点的少有还记得这老大流派的,只是这个流派统治中国文坛几达两百余年历史,遗下的故人多不胜算,书香世家出身的或可遗老相传知道其一、二,邹临同却是出身云贵一带的马帮世家,叫他去算计这世上有几多的江湖帮会他能如数家珍,别的就要差一点了。 
     郜万状与曾庆仪交往除敬佩他才学渊博之外,最叹服的就是他强记的功夫了,曾庆仪亦是以此为荣。因平常老人上了岁数记性多半下降,他却相反,越老越记得牢靠。邹临同一向以自己能强记做骄傲的资本,他又没有与曾庆仪比试过,偷听郜万状对那老者这叹服那敬佩的不免心中还有点不服气,暗里想找个机会会一会那老家伙,只是当前最要紧的是要查清楚郜万状的底细,他是当初托运那科学机器的主顾,自然会在手中捏着一部,若是想办法将他手中的机器搞到手上,那么改变历史未尝不可能。念及这些他对郜万状加了一百个小心,隔得远远的偷看他行踪,并不过于靠近,幸得这般才没出事。郜万状身边原本伏有复兴社特务处的人,只要他多走近几步搞些例如绑架勒索之类的举动,马上就会被抓起来,但隔得远了便没关系,因为郜万状是学校客座的教授,身边多的是问候求知的学生,那些暗藏的特务平日也只能扮作这些青年在他身边偶尔的出现一下,只要没有人对郜万状动手动脚,他们是根本不会出来管闲事的,邹临同连靠近的胆子也没有,哪里可能引得特务的注意?不过郜万状并不是训练有素的特务,只是一个有些机密任务的文人,平常的行踪甚好追查。比如他早上到哪里吃饭,午餐又在何处吃,饭后喜欢在哪里散步,平素的行动路线固定的居多。邹临同在法国留学时深知做教授的一举一动都有规律,所以只查郜万状最初一、二日有些难度,到后几日有时竟能够提前在某处候着他。 
     查了几日知道郜万状有一个所在是有点名堂的,在珞珈山下的一栋依山而建的小楼是他常常去的,那里又不像是住人的地方,有点像放杂物的仓库,大门上锁,人迹罕至。邹临同有次想趁夜里偷偷摸进去看,连撬门的家伙也找齐了,人还没靠近,那边的暗处便有人喝问:“谁!?”吓得他连滚带爬的又跑了回去。邹临同猜到郜万状的机器极有可能是藏在那小楼里面的某处,外面有人把守就是最好的证明。看来偷这物可不像去掏个钱夹那简单,钱夹子轻巧,伸第三只手不知不觉取了便可以跑掉,那机器却很重,斧头帮若没垮掉时晚上带十几二十个手下开辆载重的卡车过来许是搬得动的,当下的情况叫他着实有点犯难。围着郜万状又转了几日,实在没办法了,打算孤注一掷,趁左右没人时跑去绑架郜万状,把绳子、小刀并堵嘴巴的破袜子都准备妥当放在一只捡到的破包里提在手上。他知道郜万状黄昏吃罢晚饭后有去东湖边散步的习惯,先跑到那里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守侯,没多久郜万状果然来了,背着双手一边踱步一边欣赏黄昏的湖水景色。邹临同等他近了从隐身处一跃而起,举起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喝道:“看看老子是谁?”郜万状一见是他,脸色先是一变,惊道:“是你?”后又说道:“你看身后。”邹临同骂道:“你奶奶的,老奸巨猾的老东西想骗我回头你好跑掉么?”踏上一步将小刀对着他胸口道:“盯了你这多日子,老子不耐烦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常去的那小楼里面是不是有一部时光穿越的机器?”郜万状轻轻哼了一嗓翻了个白眼儿给他看,说道:“这关你什么事?你再看看身后。”邹临同见他说得正经,把头向后一扭,却并不见有什么人在自己背后,飞快的又转过头道:“你以为这很好笑么?”郜万状叹息道:“不好笑,我是叫你看身后略远一点的地方,那里多半有个拿着短枪的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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