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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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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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奕昀和云想容都没有搭茬。两人坐回了原位,一时间相对无言。

外头逐渐接近的小船上仍旧传来不住的咒骂声,英姿和下头的小猴都气的恨不能冲上去撕烂了那人的嘴。

刘清宇骂了一阵子,见对方竟然不应,且两人都坐下了,让他看不真切,倒也无法确认对方是不是沈奕昀和云想容。可他被醋意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仍旧指着那艘画舫,将沈家和云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正当这时,他发现他脚下有些凉。

低头,只见小船里竟然渗了水,且水正在缓缓增加,船身在渐渐下沉。

划船的随从惊得不知所措,连忙扔了船桨双手往外淘水,“世子爷,快呼救啊!咱们的船要沉了。”

刘清宇也是心惊肉跳,顾不得湿了袍子,更不在乎身上挨打的伤还未痊愈,蹲了身子也往外舀水。但是他们舀水的速度,远远不及进水的速度。

“你可通水性?”

“世子爷,奴才会泅水,可是这儿离着岸边太远了。”

“咱们带来的人……”刘清宇抬起头看向方才岸边,引着距离太远,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随从开始抱怨:“奴才才刚就说这艘小船不成,好歹要等奴才去寻一艘大一些的画舫来将咱们的人都带来,现在可好……”

话没说完,就被刘清宇喝止了:“放你娘的屁!你且说你带着我能否回到岸边?”

随从龇牙咧嘴:“这么远,奴才自己回去都成问题,更别提带着您了啊。若是画舫上的人肯救咱们一救,这个距离可比回岸边的距离近多了,倒也便意。”

说话间,水已经开始灌进了刘清宇的靴子里。在称得上一望无际的湖中央,他带来的人距离远,刘清宇本身不会泅水,周围又没有其他的船只。

刘清宇咬着牙,难道真要跟那对奸夫淫妇求助?

正想着,他脚下的船竟因灌水过多往一边侧翻,刘清宇和随从一同掉进了湖中。

“救命!”身上一凉,湖水毫不留情的灌进了口鼻,刘清宇再也无法顾及什么风骨什么体面,能活命才是要进的。

他双臂扑腾,好容易露出个头,却又要沉下去,好在那随从泅水的功夫并不赖,又对他忠心耿耿没有弃他而去,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从湖里捞上来,两人都扶着如今底朝上的小船。船底是弧线形,上头还有水,自然是湿滑的很,刘清宇是无论如何都专注的。

难道就要在这里溺亡?刘清宇瞪着眼,说什么都不愿相信自己的命竟然会葬送在一对“奸|夫淫|妇”身上。

可这个时候,什么醋意,生口气的思想都荡然无存了。刘清宇自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距离死亡那样的近,他不禁开始求救。

“默,默存!为兄方才,方才那都是玩话!”刘清宇浮浮沉沉,口中呛水,咳嗽连连声音嘶哑的哀嚎:“不过一个女子,你喜欢,为兄给了你便是,你快,快叫人救救我,我把她送给你了!!不必要为了个女子就断了你我的关系,默存救命啊!”

云想容早知刘清宇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听了这话,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疼

她前世也生的这幅模样,只不过因着气虚血亏,又常年都在忧心郁结之中,脸色也有些暗黄,容色自然减了许多,可刘清宇仍旧是极喜欢她的颜色。他曾经在府中宴请一些狐朋狗友,偶尔说起了民间典妾的那些事,刘清宇还曾经与陆安伯二公子玩笑说要换妻玩玩,将她推给了陌生男子。

她气不过,转身就走,花厅里的半醉半醒的男人们哈哈大笑……

那种屈辱的场面,如何能忘却。男人的背叛打碎了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到最后却连一点的自尊都不留给她,那一夜,她握着针线簸箕里的剪刀,恨不能捅死刘清宇。

要不是珍哥儿半夜嚷着要娘,她去了儿子的房里,她估计真的会在气头上杀了他。

想不到这样的事,刘清宇今生还能做得出。前一刻破口大骂,仿佛要告诉天下人他对她有多在乎,下一刻就为了性命要把她送给别人。

她不在乎刘清宇。可是却控制不住叹息。她终究不是圣人,前世的事情明知道已经过去了,却无法让自己将那些污秽之事从脑海中抽离。

每当这时候,云想容都恨不能脑子不是自己的,或让她生一场大病,将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都抹去,或许人就会开心一些。

为何活到今日,还是这样沉重。

沈奕昀抿唇望着云想容,心疼的握紧双拳。刘清宇的呼救在窗外,他仿佛听不清了。他算准了刘清宇会如此,只想不到真正事情发生后,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会如此心痛。

沈奕昀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难过。

但计划已经到了这一步,又不能不继续下去。

“六小姐。要不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吧?”沈奕昀素日里清越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小心翼翼。

云想容抬起头望着沈奕昀,俏脸上平静无波,只是直视着他的双眼。

沈奕昀眉头挤成了川字。

“你为何要这样做?这一次是你让他知道我们的行踪吧?若是让我看清他是何人,我可以告诉你,我早就看清了。你何必让他,让他如此公然辱骂于我,我……”云想容话没说完,声音已哽咽。

云想容诧异的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湿凉了一片。

她竟在一个外人的面前。还是个男子的面前落泪了?!

自小到大,除非是特意,她是绝不会在人前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云想容慌乱的站起身。再不理会沈奕昀,与英姿说道:“我们回去。”

沈奕昀心如刀绞,他并非有意如此。或许真如她所说,他希望她看清了刘清宇的本来面目。可他断然舍不得让她有一分一毫的委屈。

他不好解释什么。因为现在事情还没结束。

沈奕昀道:“昆仑,你送六小姐和英姿回去。”又对云想容道:“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解释。你不要难过……你就乘这艘画舫回去吧。”

沈奕昀说罢深深看了她一眼,快步下了木质的台阶,不多时,英姿便从敞开的格扇开到一艘大约可以容纳四五人的小船下了谁,沈奕昀站在船头,另外两名随从摇着船桨往正在扑腾喝湖水的刘清宇身边去。

而他们所乘的这艘画舫。正往岸边靠近。

英姿忙放下了水晶珠帘,因忙着安慰云想容,所以并没有看见另外一艘一模一样的画舫。正在从不远处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的湖心岛后头驶了出来。

刘清宇这会子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湖水。随从也已经筋疲力竭。他头昏眼花,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他原本已经绝望了。在生死攸关不停挣扎之时,也没有看到画舫被掉了个。

沈奕昀命人将二人拉上船。刘清宇跪在小船上不停的咳嗽着,呕出了一大滩湖水。在回头看了看后头的画舫。晕头转向之下也记不得自己与随从是从哪边来的了,面对面色沉静的沈奕昀。却是虎着脸不说话。

沈奕昀冷笑:“看来我救了世子爷性命,还真是不应该了?”

“你!”刘清宇脸上涨红。回头望着画舫,见画舫二层阁楼上那个穿了淡青色的背影,才刚被湖水和死亡阴影熄灭了的醋意和火气又一次翻腾起来。也忘了是谁将他从湖里捞出来的,骂道:“你如此作为,也不怕遭天谴!”

“若救了你也要遭天谴,那不如将你扔回去吧。”沈奕昀冲着手下之人使眼色。

小船上两名侍卫扔下船桨,就要将刘清宇和他的随从都扔回湖里。

刘清宇吓得脸色铁青,“你,你敢!”

“我为何不敢?!大不了我宰了你,在给你偿命罢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你羞辱自己的未婚妻也就罢了,我哪里能让你如此羞辱。”

“我羞辱你?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与朋友在船上吃酒聊天罢了,你老远的来了就开始破口大骂,还骂的那样难听。你即便是恬王世子,天潢贵胄,天下难道还没有个公理?”

“公理?你还好意思说公理?”刘清宇哂笑起来。

沈奕昀也不愿在与他对付嘴皮子,明知道刘清宇是为了什么来的,还带了一群人在岸边守候着,他若真见死不救,自己择不开不说,计划也全盘落空。白白让云想容受了伤害。

况且,他的网才刚刚张开。

沈奕昀所乘的小船在前头引路,画舫在后头跟着,不多时就回到了岸边。

未等上岸,却见一群人簇拥着一身着银灰色外袍,身高马大年约四旬的圆脸男子站在岸边。

刘清宇见了此人,还不等上岸就呼喊了起来:“父王,父王您怎么来了?!”

恬王看着儿子还活着,长吁了口气。又见他满身狼狈还全无风度的大叫着冲着他挥手,与他相比,他身旁身长玉立的俊秀少年要顺眼的多。再想起今日刘清宇为了什么而来。恬王心里的担忧都转为了火气。

小船先靠岸。刘清宇上了岸就快步来到恬王身边行礼:“父王。你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

“做主,做什么住,你休得胡闹!”

“儿子没有胡闹,儿子方才明明亲眼看到沈默存和云……”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不等刘清宇将云想容三个字说出口,恬王已经呵止了他的话,指着他身后方靠了岸的画舫上走下的一青衣男子,道:“你说沈伯爷和谁,是不是和他?”

刘清宇闻言转身,却见一中等身材的清秀青年。穿了身月牙白的直裰,肩上批了件纳纱的淡青色外袍,墨发高挽。看起来的确是方才远远看去的那个人,可这个人他是认得的,他是恬王的幕僚,名唤王耀清。

沈奕昀,会在画舫上与父王的幕僚在一起?

“不对。不对啊!”刘清宇摇着头,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才刚在醉仙楼,我明明看到……”

“住口,你还敢浑说!这种事情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张扬开来,你当还是很光彩的事吗?若是真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你叫我如何与济安侯和永昌侯交代!”

“我……”

这时。沈奕昀和王耀清都到了恬王跟前,齐齐行礼。

“晚辈见过王爷。”

“参见王爷。”

恬王立即换了副和善的表情,笑着道:“犬子顽劣。沈伯爷不要见怪。”

“王爷言重了。”沈奕昀微笑道:“我与清宇兄是好友,舌头尚且还有碰牙的呢,好友有点摩擦也不算什么。况且只是一场误会。”

恬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王耀清,“耀清。你的事情与沈伯爷谈的如何了?”

王耀清笑道:“还不曾谈完。”面色有些尴尬,仿佛他们方才的“谈话”是被刘清宇无理取闹的打断的。

王耀清的话让恬王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清宇。还不给沈伯爷道歉!”

刘清宇这会子一直盯着王耀清,不对,他的身形壮实了一些,他看到的那个人明明是纤细娇柔的,一定是云想容。这王耀清竟然敢吃里扒外?!

他也顾不得回父王的话,冷冷的瞪着王耀清道:“你算什么东西,你……”

没想到饬伤的话还没说出口,脸上已被恬王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恬王有三女一儿,平日里对刘清宇就是太骄纵了,才会将他养成了现在这般完全不知轻重的性情,他真恨不能一脚踹他进什刹海里去。

刘清宇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恬王:“父王,你为何不信我!我说的是真的,他们都是在骗你,你儿子的话你都不信,你还能信得过谁的!”

“放肆!还不滚回王府去!”恬王被刘清宇气的险些一个倒仰,又怕他中途惹事,在一想今日他在什刹海附近的宅子里等王耀清与沈奕昀谈判的接过,乍然听说世子爷落水了的消息时那些焦急,恬王的火蹭的一下鼓了起来,但是被他强迫压制:“罢了,你跟本王回去!”说着吩咐随从拉上刘清宇就走。

刘清宇却是不服,几经挣扎无效,看着恬王阴沉的脸,心里恨意萌生,望着恬王的眼睛里也冒着两团火似的。

看着一心人走远,王耀清才笑着对沈奕昀道:“沈伯爷,我们接着谈?”

“好。”

沈奕昀颔首,回身先上了画舫。王耀清则是随后。

待到了一层格扇紧闭的厅中,王耀清一改方才的随意,恭敬的给沈奕昀行礼,笑道:“四少爷,晚生幸不辱命。”

沈奕昀笑道:“辛苦你了。”

☆、第一百八十六~一百八十七章 夜会

PS:感冒晕菜,昨晚错字没挑干净,纠错,内容没变:…D

王耀清受宠若惊,满面上都是敬服之色,道:“四少爷言重了。承平侯对晚生全家有再造之恩,如今终能够入四少爷麾下,不只报得当年恩情于万一,更是晚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四少爷但有吩咐,晚生莫敢不从。”

“耀清兄不必如此多礼。今次之事多亏了你。”沈奕昀微笑着伸手做请的手势。

王耀清偏身坐在下手边,小猴这会子端了茶进来。

那茶具是稀有的全透明玻璃盖碗,只望着就可见盖碗中茶汤明澈,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随着小猴的走近,在鼻端萦绕。

沈奕昀笑着道:“我知你喜太平猴魁,这是我新得来的,你尝尝。”

“四少爷还记得我喜欢什么茶。”王耀清顿觉得心里动容,端起茶碗掀开碗盖,当即觉得幽香扑鼻,深吸口气,好似所有烦恼都能一并忘却似的,又见茶形两叶抱芽,叶脉绿中隐红,白毫隐伏,或悬或浮,自然舒展。当真是太平猴魁中的佳品。

王耀清陶醉的啜饮了一口,闭上眼,只觉醇厚爽口,口齿留香,心下对沈奕昀的礼遇越发感激,恨不能将满心才学都倒给面前这识货人的脚下。

饮了半盏茶,小猴笑嘻嘻的又为他续了二道,王耀清这才惊觉自己竟只顾着吃茶,忘了与沈奕昀说正事了。忙放下茶碗抬起头,却见十五岁的少年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笑容和善包容,眼中却有星芒璀璨。

王耀清不知为何,只觉得满心有热情激荡,道:“四少爷。厂公说的事我会回去与王爷说明,尽量会让四少爷如愿的。”

沈奕昀微笑颔首,真诚的道:“办事虽然重要,但你也要仔细留心保护自己,不要被恬王发现了你我的关系不浅,人要比做事重要。”

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王耀清多年来阅人无数,何人真情何人假意他分辨的情,愈发觉得动容不已,心下已下了决心一定要为沈奕昀将事情办妥,颔首道:“四少爷不必担心。我自当小心。”转而又直言道:“不过四少爷恕我冒昧,您与恬王世子可是有过节吗?世子性子乖张又自私,少有城府。恐怕分不清恬王对他的好,或许今日之事会让他曲解,还会恨上恬王当众打了他的那一巴掌。”

“身为人子,若连父母之爱子心意都分辨不清,也就不配为人了。”沈奕昀语气平静的道。

王耀清略一分析。便道:“世子平日里依靠的就是恬王,若他真的与恬王有了隔阂或是决裂了,那才真叫自断后路。不过他也有所依持。恬王就他这么一个独子,将来王位是要他承袭的。即便父子不和,为了传承着想,恬王当也会忍耐他。”

沈奕昀颔首。“耀清兄说的极是。不过恬王身强体健,传承之日还远,且等着看吧。”

王耀清不免在心中赞叹沈奕昀的智谋。

此番与东厂谈的这件事。是沈奕昀帮忙牵线搭桥,加之他年少有为,又颇有涵养,做事沉稳老练,恬王对他的评价已经很高。更何况他才刚在湖中不但不计较世子的辱骂鲁莽,还救了世子一命。以恬王的性子,这会子对沈奕昀的印象怕已经是好到了极点。

如此一箭三雕,既博得了恬王的好印象,又整的世子有苦难言,还让那位对沈奕昀极重要的人看清了世子的本质,端的是算无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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