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县传奇- 第48部分

第四十三回于成龙一上太行山康熙帝三下招安旨

　　　　（1）于成龙孤胆入深山

　　　　于成龙看罢案卷，心中大致有了判断，但又想到此案关系招安大计，影响天下安危，暗下决心一定要还原事实真相，找到从中作梗之人，还天下一个和平，就是得罪权臣也要秉公而断。

　　　　次日，于成龙再次入宫面圣说：“臣观索额图大人所奏和现实不符，他言李星借案拒绝招安，既然山寇不想接受招安，李而洵又为何请求查明此案？而且细观奏章中尚有自相矛盾之处。一说李星借案拒绝招安，一说李星出言堂堂朝廷查不清此案决不受招安，各不相符。从案卷记载来看，李星的言语字里行间并无不接受招安之意。”并呈上奏折指明给康熙。

　　　　康熙细观，确如于成龙所说，于是对于成龙说：“卿之所见，不无道理，此案回头再看，确有蹊跷之处，请爱卿放心查案，一切有我公断。”

　　　　于成龙说：“为国分忧是为臣之道。山寇说事发当日，自有当值表文，我愿乔装入山，再以钦差身份查看当日值表，审问何智远、张印、王凤霞，使山寇不防而查明真相。”

　　　　康熙听罢说：“卿为国不畏风险，朕心不安。”

　　　　于成龙说：“此案查明，才能为招安打下基础，就是牵连皇亲也要公断。如今李而洵来京，是山寇认识到他的造势已败给皇上的造势。臣请皇上因势利导，不能逼山寇为邪教。”

　　　　康熙忙说：“卿之忠心，如同日月，只管大胆而行。只是卿孤身置身虎狼之地，朕心不安。”说罢解佩剑赐与于成龙说：“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无论是皇亲国戚，按律治罪。”

　　　　于成龙跪接尚方宝剑，朗声道：“李而洵一文弱书生，尚敢来京城面君，臣亦敢入虎口审问山寇，彰显大清国威。”

　　　　那于成龙带领护卫来到赞皇，将护卫安置城中，独自一人前往深山。由于山路复杂，找一向导，说明身份，由其带路一路前行。走到一处山坡，甚是陡峭难行，于成龙问道：“这是什么去处，山路真是崎岖险峻？”向导回答：“这是太平岭。”又行至一水潭，旁边有一石长大平坦，于成龙又问。向导回答说：“这里叫鱼得水。”

　　　　又走多时，于成龙问：临来时我查看地图，入嶂石岩，必走反坡，钓鱼台，它又在那里。向导说：“这两个地方大人已经走过。”于成龙说：“我怎么未曾听你报过？”向导说：“太平岭就是反坡，大人负皇命而来，就是太平岭。大人姓于，站在水旁，钓鱼台自然成了鱼得水。”又走多时，向导说：“前方有一近路，可绕过许多盘查，只是难走。”于成龙说：“那就走近路。”于是二人时而爬坡，时而越涧，好不容易来到寨门。

　　　　守寨山军见到来人，上前动问，于成龙说：“我乃奉皇命前来查办张印劈死丁钊一案的官员。”守门军士往里传禀。少时里边传话有请，于成龙迈步挺胸进入聚义厅。见礼毕，寨主李星说：“不知大人如何称呼？”于成龙说：“下官名叫于成龙，现任直隶巡抚。”李星忙说：“原来是一方父母官到了，有失远迎。”于成龙说：“寨主言重了，我那敢劳动寨主大驾。不过下官此来，身负皇上圣命，钦理此案，所有涉案人员受审，必行朝廷礼节。李星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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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察细问公允断案

（2）详察细问公允断案

　　　　于成龙张挂圣旨，先传何智远问话，何智远说明张印当日请假，是经自己批准。于成龙单刀直入问道：“听说山寨事务分明，记有当值文表，能否拿来我看。”时间不大，文表取来，于成龙观看，见张印名下写有事假，李云代补。又传李云来问。李云确定当日是他当值。于成龙又问李云谈判细节，与索额图奏折所报相符。

　　　　后又传张印夫妻，反复审问，二人回答始终如一。问过一干人等，于成龙说：“如今所涉人等都一一问过，下面该寨主你了。”李星纳闷：“我又不在凶案现场，又能说出什么？”

　　　　于成龙回道：“当年奏章上说你借杀人案对抗招安。‘堂堂朝廷审不清此案，山寨死也不受招安。’这可是你所说？”

　　　　李星说：“对。”

　　　　于成龙说：“既然涉案，先行大礼。李星只好行礼，并说：“我没有借案对抗招安，只说堂堂朝廷审不清此案，死不接受招安。”

　　　　于成龙问：“那寨主之意是愿意降顺朝廷？”

　　　　一句话只问得李星挺身站起说：“降顺朝廷，休想。满清虎狼，侵我中原，杀我兄弟姐妹，天下百姓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我所言接受招安，是使天下兄弟姐妹脱战乱之苦，屈我一人而救天下苍生。”

　　　　于成龙听罢说：“寨主慷慨之言道出心声，当今皇上置多少官员反对于不顾下旨招安，也是屈一人而救万民。临行时又嘱咐我一定查明真相，还太行山一个清白。今天山寨涉案人等均已审问完毕，待我回衙审问涉案清兵。”说罢起身要走，李星等再三挽留，吃一便饭下山而去。

　　　　于成龙回到直隶巡抚衙门，将当时一干涉案清兵传到，先审问三位作证侍卫，三人统一口径，回答如初。于成龙只得分开来问，都说当时四人打麻将，张印请时全都知道。

　　　　于成龙改换问话，单独审问，问他们打多长时间，谁赢谁输，羸多少，输多少，终于露出破绽。遂传令三人一同到堂，于成龙喝道：“本院奉旨审案，你等共同作假欺瞒本院，经多方审问，查出破绽。身为军官，当值时分打麻将，玩忽职守责四十板，不照实作证，责四十板，每人共打八十大板。众差役将三人按倒就打。才到二十板，有人受不了，便说出实话，一人要招，那二人也只得自己招说：“自己并不知丁钊去向，是刘将军索使。

　　　　于是传刘祚光到堂，他见事情败露，只好实说：“自己于山寇有灭门仇恨，故此设法阻止他们入朝为官，那日到张印家中，见丁钊对张印之妻有非份之想，自己使计纵容，又唆使三名侍卫作假。”三人一一招供，索额图也称与山寇多年为敌，积怨已深，反对他们入朝为官，刘祚光暗作手脚与他无关。”至此案情水落石出。

　　　　于成龙书写判状：“张印劈死丁钊一案，业经查明，正犯丁钊，当值时，撤离职守，色胆包天，调戏他人之妻王凤霞时被丈夫张印发觉，双方厮打，被劈身亡，虽不成奸，但咎由自取。因正犯已死，不追其责。其父母年事已高，总是子死军中，判银二百两养老。正犯张印，见妻遭戏，出手相救，本为正理，但未成奸，罪不致死，出手伤人性命，判杖责八十。其妻王凤霞，无端遭戏，判银百两压惊。正犯刘祚光因私忘公，阻碍招安，挑起事端，革职充军，永不再用。正犯索额图，本为朝廷命官，不思报国，反记仇恨，不能察觉属下作假，降级留用，杖四十。”后将判决另抄一份至太行山，李星闻言同何智远、安子亮、李而洵同看判决齐称公道。张印接判，妻王凤妻接银。张印赴京受刑，山寨头领多有挂念，一干人犯到京后，当文武百官面宣读判决。但读到张印判杖八十后又念，圣上念其能从不受王化的山中赴京请刑，免去四十。宣读完毕，一场旧案尘埃落定。张印回山，述说情由，山寨中多有感谢皇上恩德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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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招安再起波澜

（3）第三次招安再起波澜

　　　　于成龙进宫交旨，君臣再次共议招安一事。

　　　　于成龙说：“臣此次进太行山办案，贼首李星出言狂妄自大，让人听了如哽在喉。如今在造势争民心较量中，太行山寇已下处下风。以臣愚见，不如加以时日，磨一磨山寇的狂气。”

　　　　康熙问：“李星如何狂妄？”

　　　　于成龙将李星原话转述给康熙皇帝：“那李星出言：降顺朝廷，休想，满清虎狼，侵我中原，杀我兄弟姐妹，天下百姓，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我所言接受招安，是使天下兄弟姐妹脱离战乱之苦，委屈一人，而救天下苍生。”

　　　　于成龙在转述此番话时心中忐忑，哪料康熙听完后，并不生气，反倒微笑着说：“李星能这样说，是道出心声，足见他胸怀仗义，可称忠义之士。朕凭心而论，多少满汉儿男，死于太行山寇，何尝不想以山寇血肉，告慰死难忠魂。但为江山为百姓安危，委屈朕一人，已不止一次。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是国之根本。”

　　　　于成龙说：“皇上一番言语，令臣茅塞顿开，我主能屈一人而治天下，此等胸怀亘古以来惟此一人。招安事宜臣自当尽力。”

　　　　康熙听罢说：“如朝廷大臣能同卿一样，省朕许多心血。其中有不明圣意者，有背主行事者。初登帝位时，政不能由朕，担心循二世而亡的古例，初掌权柄，三藩作乱，担心二世而亡。如今天下平定，但数十年经验说明，凡事涉及满汉纷争，就没完没了。证实过去卿之所言，江山易主容易，易汉风难。眼下虽然平定，太行山寇处于劣势，一旦开战，必挑起满汉纷争。朕最为观注的是山寇以宗教强山更为难治。为防夜长梦多，早为上策。”

　　　　于成龙问：皇上可有具体方案？

　　　　康熙说：“往日招安，有人从中作梗，当引以为诫。朕决定免去喀代兵部尚书一职，由郭四海接任，减轻满将汉兵相互猜疑的局面，招安一事，由汉官实施。”

　　　　于成龙忙说：“皇上爱民之心，圣光普照，万民拥戴。”

　　　　康熙接言说：“直隶巡抚于成龙，朕封你钦差安抚使，督办招安事宜，具体事项，直接报朕，朝廷各部不得干预。”于成龙跪接圣旨。

　　　　康熙又问：“卿想怎样安排谈判事由？”

　　　　于成龙说：“一切从俭，臣一人进山，宣讲皇上圣恩，更便于探山寨口风。”

　　　　自张印回山，山寨不少人称颂于成龙是难得的官吏，也有人说：康熙皇帝或许是真心招安，连他大舅哥都受责罚，看是动真格的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招安一事并无进展，反倒是围困太行山的清兵突然增加。局势一时紧张起来，太行山中众人的想法也有了变化。中军部不得不探讨缘由。李星说：“自张印一案结案后，围困山寨的清兵一度减少，战势缓和，京中传来消息，康熙下定决心要第三次招安，但至今未有行动，如今又增兵备战，朝廷出尔反尔是何用心，让人难以捉摸。”何智远、安子亮、李而洵都说不出个究竟，只是指责朝廷反复无常。最后李星传令山军：“加强戒备，随时作好应战准备。”

　　　　忽有一日，清军挑战，李星率队应敌，只见清军队前冲出五匹战马，一骑居中，四骑分为左右，护卫中间将官，李星看那阵式前所未见，便知来将官高品大。就在这时，那一将官高叫：对面山寇听真，快让贼首李星前来答话。李星听罢，匹马单枪来到阵前说：“李星出阵。清将指名道姓，要我出马，所为何事，你又是何人？”对面的将官说：“本帅郭四海，官居兵部尚书。”李星一听，心想事态严重，忙问：“昔日交战，都是一方将官，李星一隅草莽，那敢劳动兵马大元帅、天下督诏讨亲征。”郭四海说：“大胆山寇，明知故问，当今皇上皇恩浩荡，仁义为怀，三次下旨招安，钦差大臣于成龙身负王命，入太行山商讨招安事项，你等反贼，不感谢皇上天高地厚之恩，不思悔改，反倒扣留钦差，再造罪恶。今天，若不交出钦差大臣于成龙，本帅定要聚齐天下军马，一举踏平太行山。”

　　　　李星听后满头雾水说：“太行山创业以来，大战上百，小战无数，不曾说半个怕字。多次争战你们能将太行山军如何？但今日为讨要钦差而战，恕我太行决不应战。”

　　　　郭四海问：“这是为何，难道不是你等扣留钦差大臣？”

　　　　李星说：“皇上怎样下旨招安，于成龙怎样出京来山，山寨并不知情，还望说明。”

　　　　郭四海说：“皇上为给天下百姓一个平安，力主招安，查办刘祚光、责罚妻兄索额图，为日后便于军马，免去原兵部尚书喀代，由我接任。下旨于成龙为钦差安抚使，其它各部大臣不得干预招安事宜。于成龙大人领旨出京，只身前往太行山，至今无有音信，不是被你扣留，能到哪儿？”李星说：“太行山山寨确实不知于大人行踪，山寨愿意盘查山中明卡暗哨，走访绿林，帮助查访于大人行踪。另外，请郭将军禀明圣上，太行山英雄感谢皇上厚意，我本人愿意委屈自己一人，造福天下百姓。”双方说明，不曾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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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龙深山迷路

（4）于成龙深山迷路

　　　　要知于成龙失踪迷案，还得从他要知道的秘密说起。但为了这一秘密，却差点要了于成龙的性命。原来，于成龙为了解太行山明卡暗哨，决定沿获鹿、走井陉，察看山军虚实，于是命其它侍卫沿大路而进，约定赞皇县城见，自己仅带两名贴身侍卫折身西行，专捡些坡岗、丘陵等险峻处行走。

　　　　时逢仲春，田间麦苗已返青抽节，偶花喜鹊落入麦田，倏忽间又不见踪影。于成龙一行三人沿山而上，渐渐远离农田，到得高处只见山领交错，沟谷分明。几人沿着被灌木掩映的山间小径，穿绕在坡岭沟谷之间。但见荆棘丛中新芽初露，有的淡绿，有的鹅黄，有的是黄绿相间，一片生机勃勃。于成龙原在南方为官，见的是湖堤岸柳在春风中摇曳，观的是湖中亭阁，此刻面对山中春色别有一番情趣，不由极目四顾。山坡上红黄蓝紫几多无名山花，漫山遍野星星点点，或点头，或摇摆，姿容竟放，那含苞待放的花蕾，恰似含羞的少女，真容半吐半露。到得山顶，只见天宽地阔，三人极目远望，只见峰岭叠嶂，千沟万壑，尽失真容。近处但见山峰直插云天，远眺群山浑然一体，唯一分辨之法，是苍色为近，淡色为远。于成龙看罢多时不由啧啧称奇：“江南水色，北方山景各有千秋，倘若天下安宁，我宁愿长居深山与美景为伴。”

　　　　感叹之余忽听一名侍卫惊呼：“大人请看，眼下山谷中的美景。”于成龙闻言俯视山谷，又见满谷芬芳，桃、梨、杏争相怒放，白的、粉的、红的三色交融，灿烂非常。三人急步近前，见一山涧细流穿林而去，如龙行蛇走，弯转流去。放眼望去，但见那细流若隐若现，远去他乡，只余潺潺水声不绝于耳回荡山谷。谷中花木，或丛生、或交错，虽不同于园林草木那样齐整有序，却是大自然的真实。近看树干呈古铜色愈显突出茁壮之象。树冠峥嵘各不相象，枝桠茂盛，花团锦绣，千万束梨树争奇斗艳，却又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几人边走边看，闻的是山谷中花香四溢，看的是枝头蜂飞蝶舞，听的是百鸟踏枝各展歌喉，稍有不尽人意处，是鸟踏花枝使的花瓣过早凋落，但不伤大雅。于成龙边走边说：“身负圣命，不得偷闲，但凡有空儿，定趁着闲情逸志将眼前这虫鸟闹春图挥毫于画幅之间。”

　　　　几人正在感慨，突然间见高空中一只苍鹰抿翅俯冲掉入花丛，顿时百鸟失声，扑楞楞各自逃命，须臾间又见苍鹰展翅高飞，瓜下抓一小鸟腾空而起，被抓小鸟发出悲惨的叫声，在长空中消失。花林尽处，有一巨石，宽数丈，形成数尺石台，呈箕形状，石上流水随石而落，溅起无数水珠，阳光照射如金如玉，岩石历经沧桑，呈现出许多裂缝，不知名的树根无孔不入，深扎其中，沿石而下，钻入泥土，石台上两峰环抱，成一水潭，大约一亩，只见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