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碎片落入地上烟雾弥漫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最后一面镜子的最后一块碎片也化为烟袅，乌有了。
乍然一道金光向我射来！
我眼睛受不了这强光刺眼，抬手挡住了那光。
蓦然听到一声唤“独孤九幽……”
“谁？谁在叫我？！”
抬眼一看，强光也不那么刺眼了，变得柔和了，我也能睁开眼看见东西了。
面前一尊极其高大的佛菩萨，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子。
她姿态与容貌极其眼熟……看到她那双眼时我才知道她是谁。
她眼眸含笑，弯唇慈笑道“有一物相借于你。”
“相借？你是佛菩萨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啊！直接给我不就好了！”我又想了想，佛家东西都是请来容易送走难，对于这种麻烦事……我赶紧转了主意道“不要不要，我可不要……我又不是佛家人，你借我东西我又用不上……”
她从颈上手上取下一串七枚成串的彩珠子递给我，那发着光的珠子就那么套上了我的手……我愣愣的，乍然双手合十对她低头三拜……
这佛珠手串还能控制我向人行拜礼？！
由着我的性子我真想发怒。
可她脚下蓦然出现好多头顶佛光的佛菩萨，见我此状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了，都张口吟唱着同一部佛经。
我想发怒，可是怒不起来。
我被这安详静谧渲染的也安静了。
三拜之后，双手上的箍力也消失了。
她脸上依旧是那慈悲欢善的笑，道“非我不赠，乃是你还不能拥有佛家慈悲。它今归你，我索回时自然会取回。若是今生下半段红尘你弃了而归入我佛门，自然是好的。可惜非我族类，不能强求。”
我双手合十，疑惑而文绉绉的问道“皆言世人皆可入佛门，为何我非族类，为何你不强求？”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她抬手竟然对我低头一拜，我却没感觉有多少受宠若惊……刚刚我拜了三拜呢。
她道“我受你三拜，佛等当与你万拜。”
她脚下众佛菩萨竟然齐齐微微低头对我一拜。
我豁然一惊！
很受宠若惊？不，是迷茫，是彷徨，是惊！
一惊之下我只感觉脚下云层突然消失的，我竟然从天上摔下去了！
我一声‘啊――’在梦里没喊出来。
但是我是被自己喊醒的。
倒不如说是吓醒的。
墨莲在我眼前急切的呼喊着什么，刘独孤一下一下摸着我的眼睛在做祷告还是什么……我什么都没听清。
神思回来了，可身体还没回来。
乍然，面前墙壁上一声泥土砖碎裂的声音我是听到了……然后我就感觉到手上一沉，似乎有凉凉的东西套在了我的手上……
我全身意识都回来了。
墨莲和刘独孤还在说着什么，可我没听。
我拨开刘独孤的手，看向左手……我的左手做着那竖手拜佛的动作，上面套着一串佛珠。
佛珠是七颗不同样子大小的珠子穿成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极其奇怪的，玉白色的像小竹节一样的物件混杂其中。
这这这，竟然和梦里的一样……
墨莲惊呼道“你这一嗓子把佛珠喊出来了？！”
我呆呆的抬头一看，佛菩萨她还是在看着我慈爱的笑。
她的左手上，似乎是由壁画里面的结构破损的。
竟然正好让这串嵌在墙壁里面做她装饰的佛珠手串不堪我那一嗓子掉落到我手上。
我怎么感觉脊骨有点发寒呢？
她弱弱道“你……刚才怎么也昏倒了？”
“听着佛乐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我伸手指着壁画上的佛菩萨笑道“嗯，梦里她还把现在我手上的这珠子给了我，还说是借我的……还说是借我的，呵呵你说她小气不小气？”
墨莲“……”
。。。
………………………………
敦煌飞仙（三）
我攒着手中佛珠故作叹息道“嗳，竟然还真有……我是不是通神了……嗯，通佛了啊？”
“美得你呢！不过人家要是真借你了的，你好好收着就好了，说不定关键时刻也能为你挡一挡佛门江湖的伤害呢！”
我点了点头，继续把玩着手串，然后发现……这手串在墙里面呆了几百年了啊？怎么一点灰都没沾？
不愧是佛门宝物，不染凡尘打这来的么……
墨莲见我也回过神了，就扯了扯我衣角，弱弱道“我跟你说，我和那男的没什么……他也看出来你不高兴了，这不么……让我回来带你一起去看。”
我脸一沉，无语道“你们去跳罢，那衣裳我可穿不来……话说你怎么还没换衣裳？”
她弱弱道“人家送了我套霓裳，还没换呢外面的睡佛乐就响起了，那帮家伙就拉着我一起感受极乐的召唤……我醒来后发现你好像已经在极乐中了，吓得刘独孤都想殉情了。”
刘独孤站在一旁很久了，一听到提到他，竟然垂着眼低声道“世间已无你，何须我独活？”
我“……这也是她教的罢？”
刘独孤默默不语，拿眼神瞟我。
又承认了……
墨莲清咳了声，打了个哈哈就溜了。
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班子跳飞仙舞的男男女女不仅准备的服饰繁多，乐器齐全，而且壁上飞仙舞这帮人几乎都能以那个定格了的姿势现场跳出一段来……
她看了一圈的壁画，最后摸着唇瓣两眼放光的笑道
“反弹琵琶加上风吹丝绸长带善舞，那才叫美呢。”
我赶紧接了一句“你给我舞一段罢？真美真美……”
“我一……怎么能舞呢？”
“你看旁边还有男子在舞呢……你怕自己胸小别人笑话你？没事没事，你没发现跳舞的女子胸大多都小么……”
“我怕你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太美了我不该亵渎？”
“凡人认为啊，一者尊就一者卑了。可神不这样想啊，神觉得男女本不该有尊卑歧视，于是天下就变男尊女卑喽~”她边耸肩边说的。
好惋惜的样子。
我蓦然看到有一条纱褐色的粗线，像路一样歪歪扭扭的，还有骆驼和人在上面走。
线上线下是各种服饰与舞姿的人，似乎生活用具也有好多我没见过的。
我扯了扯墨莲，她熟练的瞥了一眼道了句“那是丝绸之路与途径各地的风俗人情。”
“丝绸之路……就是拿本土东西换别国的东西，然后得来好多宝贝发大财的那时候？”
“差不多……就是罢？”
我喜滋滋的笑道“要不以后咱也去西域玩玩，看看西域有些什么盛产过剩的好东西，日后坐实刘玄蛟这个商人身份，杀出一条丝绸之路来！”
墨莲无语道“你这都乱用的什么词啊……”
墨莲犹犹豫豫的在那看着壁画呢，我正好看到一些凡人的形象，赶紧又指着一个人问她，“这是什么？没有佛菩萨和飞仙的衣着华美和飞绫羽翼……”
她悠悠道“那是供养人，就是出资修建的人。”
“喔……话说这些画的也不怎么样啊，我要是学会画了，闭着眼睛都比这个画的好！话说……世上还有专业画师了么？”
“有啊，那日遇见的那个封子蝶就是宫廷画师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三言两语套出来的。”
“我要画……唉，画人脸我就不行了，我总不能画猫，或者是鸟，还有龙凤罢？算了，我去画个凤凰剑……”
她弱弱的问道“剑是乐器么？”
我冷哼一声，拔剑作舞，道“唰唰！铄铄！嗖嗖！咻咻！”
“怎么都两个字？”
“还有，哗！咣！叮！啾！铛……呔！何方妖孽？”
墨莲“滚……你一边画去罢……能多一边有多一边！”
然后她想了想道了句“我觉得你挺适合舞剑的，要不你换了身衣裳舞一段？”
我哼道“你先给我跳一段再说！”
墨莲看着刘独孤，戏谑道“让你家王世子给来段小舞或是小曲先！”
刘独孤淡淡道“琵琶怀阮琴什么的我都不会，作为一个江湖侠客……你们怎么都不记得我在江湖上是什么了？”
我弱弱道“独孤飞刀，例不须发……”
墨莲想了想道“与西域第一美人白虎神为友的丑满江湖的西域第一丑男刘独孤？”
刘独孤闷声道“月侠，你可知这实话说的很伤人？你这样可没朋友……”
我瞥了眼对面墙上壁画上的吹着个坨的仙人，蓦然听到悠远绵长的声音，那声音很古老，好像是来自千年前万年前。
我跑过去问了句“仙……仙人，你这个坨叫什么？能卖给我吗？”
我不敢叫哥哥姐姐了，生怕再认错……
一出声是个女子的声音甜甜的道“你想吹这个啊？这个‘坨’叫‘埙’！相识也是缘分啊，送你好了！”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多谢姐姐！你们敦煌人真是太好了！”
我拿着那个坨，叫埙的坨递给刘独孤，叹息道“小夭，那你就适合吹埙了。”
刘独孤看了看那埙，淡淡的道“埙我会吹，但是这是女子方才吹过的……”
我想了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埙，用方才那姑娘的技法按住了几个口又松开了几个口，果然吹出了断断续续的古老音符！
我顺势舔了埙一坨的口水，然后塞回到他手中。
我故作单蠢无邪的看着他，道了句“已清理完，现在上面只剩我的痕迹了！”
刘独孤瞥了我一眼，沉声道“我……有点恶心了。”
我“……”
我没看到墨莲换衣裳，但她还是去和他们学跳飞仙舞了。
手串在手，我攒着佛珠看壁画，也觉得好像入门了。
于是走到刘独孤一步不离的看着的那壁画面前，仔细端详着，我还故作玄虚的道了句“这里远离尘嚣，简直就是凌霄！到处都是美人脸，醉的我呀，真像是九霄……”
我看着面前那人身凤翼的女佛，笑道“佛菩萨……哎？神啊，你咋长得有点像华胥呢？……话说我究竟是怎么来的？人呐，选择不了出身，选择不了性别，但是我如果顺其自然……那就不是我了，那就和凡人一样了。我就算是皈依佛门，也要等将这乱世玩了一通再去，不知道那时候佛门会收我么……”
刘独孤闷声道，“华胥旁边的……就是我娘亲。”
“所以你才一直盯着这里的壁画？话说这画能说明什么呢？华胥升天了？咱娘亲以后也会做仙菩萨？”
咱娘亲，我叫的多亲近……我自己都后知后觉的发现叫的太过亲近了。
他默然道“我娘亲让你我来做什么的开着？”
我这才想起来……“看壁画看忘了！！嬮妲楼的东西啊！墨莲！墨莲……”
我风风火火挨个壁窟找她。
找到她了她还在学飞天舞。
舞毯上，她玉足轻点地面，御着轻功甩着长绫，一步一团花，步步登高如上九天。
她身姿一跃，一甩长绫，整个人飘扬飞起丈远。
落地时，长绫开出一朵白莲。
一舞毕，她见了我笑问“找我问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正事，“一看这敦煌之景都忘了，我们明明是来拿嬮妲楼之宝的！”
她也如梦初醒。
她身边的女子乍然一惊，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夺嬮妲楼之宝？！在此行凶我等可不容！”
刘独孤姗姗来迟的答了句“楼嬮妲王世子刘独孤。”
她们愕然一惊后，齐刷刷的给他行了个西域的扶胸弯腰大礼。
刘独孤走了过来，蓦然抓起我的手道“这是王妻。”
我又受了她们一礼。
感觉好受宠若惊。
但是礼毕后，她们还是强硬道“王世子想拿回宝物我们自然是不该阻止的，但是王世子今日恐怕是拿不走了。别说我们阻拦，就是楼中人也会阻拦的。”
刘独孤冷声笑道“为何？”
“明日就是佛诞了，而佛戏会举行之处正是嬮妲楼。那宝物之光可耀一楼，明日盛会时的光亮可全靠那宝物呢。”
会发光？难道是夜明珠？
一颗珠子有什么好……
我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墨莲看了我一眼，问了句“佛诞结束再拿罢？”
我们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同意了呗。
。。。
………………………………
嬮妲楼
第三十一章
嬮妲楼
因为刘独孤楼嬮妲王世子的身份，我们那待遇是相当高了。
就是嬮妲楼里的人不是很开心……我见状很是无语和憋气。
借你们的东西又不是给你们的，往回拿怎么了？
四月初八释迦牟尼佛诞，只要有信佛者的地方，都是盛会狂欢。
更何况敦煌这种天下有名的枢纽站，这种神道佛教圣界呢？
不过我没兴趣看佛教盛会。
只能在外面和楼上楼下游荡了。
说实话，在盛会结束之前这帮人打算连宝物都不让我们看一眼！
我们倚在楼顶第二层的栏杆上，仰望星空。
我百无聊赖的问了句“娘亲都说了什么了来着？一个我看了就会想得到的东西？夜明珠太俗了，我可不喜欢。”
墨莲懒懒的道“你倒是个奇葩！”
刘独孤仰头看着星星，顺口回道“相比不会，娘亲那么有心机的人，怎么会一颗夜明珠就把你我打发了？”
我点头附和道“也对啊，话说……经年的约定？就是无论她何时何地说的什么我都得答应？她会专程找我来兑现约定不？”
刘独孤摇头道“应该……她早已想好了罢，有很大可能那个要你答应的事才是经年的。”
“算了……我这一穷二白什么的没有的女汉子，也不怕她惦记什么。哎？那是不是就是北斗？！我找了一圈了就那个最像！！”
墨莲出声道“什么方位？看看和我看到的那个是一个地方么？”
我们探讨了会天上星，觉得有种纸上谈兵的感觉……
突然楼上镇楼之宝的光芒消失不见，就听有人喊道“快来人啊！有人夺宝来了！”
我们三人默契的往楼里面跑去。
一进去不仅不是乌漆麻黑的，反而有些雾暗的光亮！
我抬眼就看到，一人将一颗光芒四射的夜明珠托在手心里，悠悠道“像当年清明节上夺清明珠这档子事，明明是我夺珠子，怎么反倒成了你钓我上钩的鱼饵了？话说，柳清明你能不能把话敞开了承认一下子啊！”
我在夜明珠之光中看清了那人。
那人坐在那鸾凤吐宝、水莲接宝雕台的最上一层台阶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的瞄着对面黑影般的一个黑衣蒙面还束着发的女子……
有胸的，所以是女子。
那是个俊美的胡汉混血的女子，一身紧身衣裤，外罩个紫色收袖短袍，凸显的胸部丰满呼之欲出。
竟然是特么的梅花道主夜梅！！
她对面的女子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哼，现在正主回来了，你的珠子也抢不走了……不过你么，我还是要捉的，白虎神你都敢下手？西域人都死绝了只能靠东方人见义勇为了么？”
夜梅笑道“嗳，小日月你这不是坑我呢么，当年清明节上夺清明珠就是因为你喜欢啊，你的眼眸就是世上最美的宝珠，所以我才要得到天下宝珠送给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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